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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王府◎
蕭珏再去見宋婉已經是第二日。
宋婉似是猜到蕭珏會再來見她,她用素淨的簪子将頭發绾好,換上了明毓公主帶給她的昔日的衣裙,坐在椅子上等着蕭珏的到來,在看見蕭珏的那一剎那,宋婉臉上的神色變幻挂起淺淺的笑,與昔日的帝姬有幾分相似。
蕭珏沒有錯過她臉上的表情,他定定看着宋婉半響,而後當做無事一般移開目光,邁入屋內神色冷淡:“宋婉,你這樣的人不配為孤的妃子,當個見不得人的外室已然是恩賜,你可還有其他什麽話說。”
宋婉欲扮做昔日的模樣讨好他有什麽目的,蕭珏心知肚明,明知道她不是謀求什麽位份,卻還是出言羞辱。
這話令宋婉臉上的神情撣了撣,對于蕭珏,她早就沒了情愛,如今唯一所求便是阿諾,只沒人喜歡被折辱罷了,宋婉神色平靜,她向蕭珏跪拜行禮,聲音寂寂:“妾別無所求。”
宋婉的平靜乖順不僅沒有讓蕭珏滿意,而是生出一股不悅,不過宋婉的姿态挑不出錯處,他沒有再說話,只目光沉沉的看着宋婉。
冷冷道:“既然選了這條路,可知道日後該如何做?”
選了這條路,便是日後蕭珏再過分,她也得受着,蕭珏的目光沒有錯過宋婉面上的表情,他當做未看到她的難堪一般,撤回目光離去。
宋婉将蕭珏恭送出去。
不久,便有一頂小轎停在靈犀宮門前,蕭珏不在場,沒了僞裝的宋婉整個人很沉默,對着祿喜微聲詢問道:“去何處?”
祿喜沒有因為宋婉如今的地位輕視她,恭敬道:“宣王府。”
正是應了蕭珏所言沒有名分的外室,外室自然要藏在外頭,宋婉提起裙擺鑽入轎中。
人只看到了小轎,沒瞧見裏頭是何許人也,只原本猜測宋婉會榮寵加身的宮女太監們瞧着那一頂離開的小轎子,知道這女子恐怕日後也見不得人了。
只可惜可嘆她未曾抓住機會,便叫帝王厭棄了。
宋婉被小轎子直接送到了宣王府的聽風院,她到的時候南雁已經在門口等着了,宋婉從轎子中下來,南雁伸手去接,本想着躲閃,宋婉卻又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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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蕭珏都能夠再度委身,對南雁又何必如此苛責難以接受呢。
南雁攙着宋婉入了聽風院子,裏面還有一個上了些年紀,面上布着橫紋嚴肅的嬷嬷,上下打量了宋婉一番,輕慢道:“既然入了這宣王府,便規矩些。”
嬷嬷是看護這原本空置着的宣王府的嬷嬷,未曾在宮中行走,不認識宋婉也曾是宮中的人,自宋婉與蕭珏割席之後,亦未曾到過宣王府,這位宣王府的嬷嬷并不認識宋婉。
宋婉颔首點頭,既有求于人,她自然不會無辜找別人麻煩。
嬷嬷對宋婉溫順的态度還算滿意,倨傲的走在主子前頭半步,嘴中說着守規矩,實則沒有半分規矩可言,嬷嬷不覺她的行為有半分不對,在她看來規矩是用來約束身份卑微之人,她這般身份自然不用守規矩。
在蕭珏臨朝的時候,這嬷嬷未被調遣如宮中,雖未能夠一朝飛升,但卻自持是打理帝王昔日的居所,自視甚高,對于宋婉這般被一頂小轎悄悄擡入府中的女子不放在眼裏。
下人的态度倨傲,必定是受了主子的暗示,這整個王府誰是主子所有人都清楚,宋婉垂眸當做未察覺,既然選擇了這一條路,就不許太過有自尊。
許是宋婉前面溫順的态度讓嬷嬷更加自傲,待到人走入院子,便用主子的口吻介紹這院子裏的所有東西,每說一樣便停頓一下查看宋婉的反應,見她神色有異以為她被吓唬到,心滿意足。
宋婉的面色有些難堪,不是因為嬷嬷說這些東西多麽珍貴,她多麽配不上用,而是這裏面每一件東西都無比熟悉,悉數都是從靈犀宮裏頭搬來的。
宋婉原本以為蕭珏将其當做外室來踐踏她的自尊便是極限了,沒曾想他卻是要在一應可以勾起昔日回憶的物件兒裏頭來折辱她,宋婉身體緊繃,藏在袖中的手收緊。
宋婉想,她或許低估了蕭珏對她的仇恨,她當真能忍受的了看不見絲毫希望的未來嘛?
送走了嬷嬷,沉穩的南雁出奇的越發像昔日活潑跳脫的桃枝,為宋婉鳴不平。
宋婉沒有放在心上,也阻攔了南雁不許她多言,南雁看着與在鄞州時完全不一樣的宋婉怔怔的,最終沉默下來。
宋婉從鮮卑到邺京是階下囚,孑然一身,在鄞州王府裏面的東西被付之一炬,舉目四望聽風院裏面的全都是熟悉有陌生的物件兒。
唯一順手的便是在天牢的時候明毓送過來的東西。
宋婉将其擺放好,便神色木然的坐在畫案前面。
宣王府因為宋婉住進來,被蕭珏布下了重重守衛,明面上宣王府還是一如往常的平靜,實際上暗處卻又無數雙眼睛盯着,有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暗衛的眼睛,更別說有什麽人闖進來,只在踏入宣王府的那一剎那便會被拿下。
但這些人的主人蕭珏是例外。
傍晚,蕭珏的車駕從皇宮中出來駛向宣王府,他踏入靜悄悄的宣王府,直直向聽風院走去,走到院子門口,看着兩旁燃起的燈籠,風吹過蕭珏面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而後,他擡腳進去。
蕭珏來的猝不及防,宋婉木然的神色還未收起來,有些驚慌一時間未曾調整好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可笑。
屋外的人審視屋子中的宋婉,自然沒有錯過她臉上的表情,眼中冷了幾分,随後步入其中。
蕭珏到宋婉面前停下,他伸手擡起她的臉,神色不悅:“宋婉,你既然要扮做昔日的模樣,便給孤好好裝着,若是露餡兒了,這輩子都不能再見到那孽子了。”
蕭珏的聲音裏面威脅不多,卻足以拿捏住宋婉,她沉默片刻,便将面上的表情調整好,揚起一抹笑:“我會做的很好的琢衍。”
只她不知道此刻笑有多勉強,蕭珏眼眸轉黑,猛地撒開手将宋婉甩開:“笑的比哭還難看,讓人倒胃口。”
宋婉臉上的表情頓住,幾息之間調整過來,再度挂上笑,走到蕭珏的面前,讨好:“琢衍,這回笑的可好看些了?”
只這對昔日宋婉的拙劣模仿,卻足以使蕭珏恍惚,看着眼前流于表面的讨好宋婉,蕭珏眼中閃爍着不明的意味,宋婉的笑慢慢僵住,呼吸漸漸收緊,她曾見過蕭珏這般面色,那是他想要強迫于她時的神色。
宋婉眼中漸漸升起驚慌,蕭珏眼中濃烈的墨色漸漸暈開清醒,他眼中升起一縷嘲諷,諷刺:“宋婉,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孤讓你扮做昔日的模樣,不過是想看個意趣,你還真當孤非你不可了嗎?”
對于蕭珏,宋婉只不過是用來消解心頭之恨的工具,若是當真要他碰為其他人所碰過的宋婉,于蕭珏是奇恥大辱,這般,對宋婉來說,求之不得,她緊繃的神色漸漸放松,至少不需要用身體取悅蕭珏,能夠留下最後一絲尊嚴。
看着宋婉眼中的慶幸,蕭珏抽離冷然“給孤研墨。”後便扔下宋婉獨自在原地。
在蕭珏入內殿的片刻,祿喜已經差人将外殿布置好,屏風後是一張書案,上面堆放滿了奏折,筆墨紙硯整整齊齊的放在上面。
但卻未曾為宋婉準備凳子,今夜的研墨興許也是蕭珏要折辱她的手段質疑,宋婉沒有反抗沉默着半跪在書案側面替蕭珏研墨。
半個時辰後,蕭珏忽的猛然起身,朝着外面的祿喜沉聲:“擺駕回宮!”
蕭珏的此番行為莫名其妙,折子還不曾批閱半數,可帝王要這般,便是折騰下人也不能有半分怨言。
待到有人進來搬折子,宋婉撐着退強忍着酸痛起身站到一旁為其讓開路,待到蕭珏的背影徹底消失之後才将手放在酸痛的膝蓋上。
待到人一走,南雁從屋外跑着進來,她小心翼翼打量宋婉,道:“帝姬,你沒事吧?”
宋婉的腿幾乎失去知覺,站立許久未曾緩過來,對上南雁擔憂的目光,宋婉錯開,道:“我有些餓了,你去幫我看看廚房中還有沒有吃食。”
宋婉此言并不是當真餓了,只是想讓南雁先離開,不讓她看到她此時的狼狽模樣,她強撐着站住,快要撐不住了。
不知道屋內情形的南雁未曾發現宋婉的異樣,以為她真的餓了,領命去尋東西,待到人走遠了,宋婉才扶着桌角緩緩坐下。
宵禁後的長街空蕩蕩的,華貴的馬車在夜色中緩緩向宮中駛去,馬車中的人面色不好,明明如願折辱了宋婉,帝王卻未顯得好心情,宋婉以為她掩藏的很好,其實眼中的拒絕一覽無餘。
若是宋婉自薦枕席蕭珏或許還不屑一顧,可是她若是明晃晃的拒絕,卻勾起了蕭珏心中的怒意,蕭珏眼中墨色加深,看來,是折辱還不夠。
宣王府中,南雁去廚房許久都未曾歸,好不容易人回來,臉色卻有些難看,看着她兩手空空,宋婉知道她可能被為難了。
南雁有些憤懑道:“帝姬,奴婢去外頭給你尋些吃食。”
宋婉不是真的餓了,她攔下要出門的南雁道:“不必了,你休息吧。”
此時外頭宵禁了,并不能尋到什麽吃食,南雁并未堅持,只看着溫和沉默的女子,若不是她的出賣,宋婉也不至于落到這般地步,南雁心生愧疚。
第二日早膳的時候,嬷嬷板着臉領着提着食盒的丫鬟前來,卻并未第一時間将早膳擺上桌,只不客氣道:“姑娘,老奴不知道您是什麽尊貴身份,但是王府有王府的規矩,日後若是錯過了膳食的點兒,就只能委屈您餓着肚子了。”
說罷,微微擺頭示意小丫鬟将膳食擺在桌子上。
一碟小菜,一碗清粥,對于尋常人家算得上不錯,但是對于宣王府來說就過于敷衍了。
南雁欲發怒,宋婉默默将其按下,擡頭等着嬷嬷接下來的話。
嬷嬷看見宋婉識趣,昂首道:“今日這早膳老奴給姑娘你送過來,日後煩請你差你院兒裏頭的奴婢自己去廚房裏頭取。”
對于倨傲的嬷嬷,宋婉未曾反駁她,只是反問:“嬷嬷,你這般不怕被主子發現受到懲戒嗎?”
聽風院與主院相隔甚遠,加之蕭珏未曾大張旗鼓,到王府中更不用告知一個看宅的嬷嬷,她自然不知道帝王昨夜曾來過。
對于宋婉所言并未放在心上,嗤之以鼻道:“老奴不過按照規矩辦事,還輪不到姑娘指教。”
如此,宋婉不再多言,如嬷嬷看到的無異,這宣王府中的人都是蕭珏的,她且要仰仗蕭珏的鼻息,他的人她自無權管束,也無心去管束,應付蕭珏就足夠耗費心神了。
眼見辯駁的宋婉啞口無言,原本因為宋婉的話有些不悅的嬷嬷心頭又舒暢了些,領着小丫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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