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高中校友12

◎天使翅膀耳釘，牢牢戴在了她的耳廓◎

這個男人很紳士，即使只有一把傘，也沒有借此占她便宜的打算，兩個人維持着一個手臂的距離。

他的黑傘傾斜，蓋住了她的眉眼，遮擋住外界的風雨，卻任由他的後背和肩膀淋濕。

蘇若在注意到這一點後，就提出雨傘打正。

可那個男人只是很不在意的笑笑，輕描淡寫的表示：“反正都淋濕了，不在意這一時半會。”

可那可能會生病。

意識到這話有點越界，因此蘇若只是張了張嘴，并未說出。

而這個人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跟着補充：“我的身體很健康，沒那麽容易生病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他像是生怕她産生更多的愧疚情緒，所以很體貼的輕聲安慰。

“要不，我們還是找個地方避一避吧，這麽淋着也不是個事。”

蘇若見勸不動，因此換了方法。

吳墨仔細觀察，确定她是真的不想散步了，不是為了他妥協，這才同意。

他收回雨傘，和她進了一家可以吃飯的便利店。

因為都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他們都不是很餓，所以就只點了一份小杯的關東煮，算是暖暖身體。

等到便利店的店員熱好了，吳墨接過，客氣道謝：“多謝。”

他轉身找到那邊坐在一旁的女生，給了對方一份，這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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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回來，和身邊的同事八卦：“走近了看，我發現對方長得巨帥，還很有禮貌，一看就是優良家庭培養出來的小孩。”

同事點頭認同：“那個女孩子也很漂亮。他們應該是男女朋友吧？倒是天造地設。”

“吃吧。”吳墨招呼了對方一聲，等到對方動手，這才開動。

或許是坐下來的緣故，也或許是有前面的共同漫步做基礎，他們之間反而不像是一開始的生疏別扭，反而有了幾分熱絡感。

蘇若笑着低頭，很是稀罕面前的吃食。

喜歡美食，吃的比眼前人還重要得多。

這是吳墨快速總結出來的一點。

“吳墨。”關東煮很快吃完，他們坐在面對窗外大雨的高椅上，手臂自然在高臺上借力放置。

蘇若收回欣賞雨幕的視線，聽着他繼續說道：“如果不介意，我們可以交個朋友。”

以後，再作為男女朋友交往。

他沒有看向她，只是眼神落在雨滴上，語氣也很淡，不像是一開始那麽笑了。

可蘇若不感到失落冒犯，更是喜歡對方這份沒有用眼神對視壓迫的疏闊。

一場雨，一個朋友。

宛若君子之交淡如水，合則繼續，不合分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因為沒有急迫的壓力，反而令蘇若感到久違的舒适。

那份淺淡的懷疑消去，或許只是因為陌生，所以他真的忘了兩個人應該準備兩把傘，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而不是，對她，另有所圖。

雖然這個念頭有點過分自戀，可蘇若還是希望避免這一動機的延續。

“蘇若。”蘇若也介紹了自己，語氣輕快，也把目光重新收回，目視前方。

名字的互通，只是開始，接下來的對話，似乎是順理成章。

吳墨這個人很是健談，卻不顯得過于啰嗦，沒有廢話，每一句都很好的拿捏着分寸，力求給予對方最好的體驗，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蘇若确實感受到了，她欣喜于對方的體察人心，善解人意，反而更喜歡這個新結交的朋友了。

與此同時，她也不願對方一味的遷就自己，在話題的後半段，甚至不合時宜的，問出了他一開始的煩惱。

那是吳墨胡編的，自然要現找一個完美無缺的憂愁，不讓對方生出懷疑，又能令她想出可行解決的辦法。

因此他選擇了過去碰到過已經解決的一道難題，從最簡單的地方說了為難之處。

蘇若果然就此提議，之後卻怯怯不安的盯着他。

實話說，她的方法确實算行之有效，就是天真了些，實行起來艱難了些。

這其中有很多亟待解決的隐藏問題，不過吳墨并沒有講透，只是面露感激的笑着看向她：“多謝你的建議，我回去會考慮的。”

“這其中還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我也只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蘇若松了口氣的同時，轉頭笑着看向他，“不過我相信，這其中的難題，你能很好的解決掉的，對嗎？”

吳墨為這意外而心中錯愕，心中一陣異樣的暖流流過，在對上她的笑容時，又眸色晦暗。

一定，不可以輕易松手放棄。

這場雨，鎖住了他們的腳步，卻給予了他們一個意外結識彼此的機會。

随着時間的拉長，他們開始談天說地，什麽都聊，而蘇若因為對方給人談話的極度舒适感，也開始慢慢放下戒備心理，對他說了很多，不曾對別人說過的話。

或許，只是因為他很陌生，是她才認識的人。

或許，是因為她很喜歡這個人的性情，覺得合得來，生出相見恨晚的友誼，所以不知不覺多了傾述的欲望。

而明知時機不合适，吳墨還是在蘇若面前，主動放開了自己的一部分心防，對她述說起自己的生活，想法，未來，以及，對于前路的探求。

蘇若也是個很好的聆聽者，她沒有對于和自己相背的看法多加評論，也沒有做出無謂的口頭安慰。

而是只靜靜聽着他的傾述，神色認真，随着他的語言講述，做出各種真情切實的反應。

女孩的一颦一笑，都逐漸嵌入了他的心間。

吳墨的心開始越來越軟，目色溫柔到了極致。

而蘇若在無意中擡眸時，卻恰好與他對上。

低沉的男聲這一刻停止了述說，他們就這樣久久對視，誰也沒有及早的挪開視線。

最後還是蘇若狼狽先一步避開，她擡頭望了一眼門外，盡量忽視那鼓噪不安的心跳的失衡，而是開心指出：“吳墨，雨停了。”

是啊。雨停了。

吳墨提出送蘇若回去，因為關系發生了變化，蘇若在短暫的糾結過後，還是同意了。

車子停在了地下室，吳墨并不願意即刻罷手。

他主動解開了安全帶，盡量以平和正常的語氣說道：“我送你上去吧，你不是說，最近有不軌分子出沒？”

蘇若對此難得有點害臊，說起來，一開始她還懷疑了他呢。

其實剛才在便利店裏，她就想要逃了，在車上，她也總是避開和他對視，很少說話，選擇獨自平複心情。

本以為到了地下室就能解脫，沒想到對方又說出了這個理由。

出于安全考慮，蘇若沒有拒絕。

說實話，她也不是沒有安全意識，至少在這件事傳出的時候，她已經很久沒從地下室這裏走了。

本以為這就是一段平常不過的路線，沒想到真的讓他們遇到了騷擾的無賴。

本來相伴而行的兩個人轉了彎，卻在前方衆多車子中，看到了一個衣袖沾染油漬黑點的落魄男人。

那男人的頭發很長，幾乎遮住了臉龐，只有那雙眼睛，發亮的直直盯着蘇若，用那種十分惡心的視線，然後張口露出了一嘴黃牙。

“你好美啊，不如給我回去做媳婦吧？”

所謂不知者無畏，他只顧着上下巡視着這個異常動人的女孩，卻忽視了她身邊的守衛者。

吳墨早早捂住了女孩的眼睛，不希望她沾染到更多肮髒的東西。

“滾，趁着我還沒發火前。”

因為顧及着身邊人，吳墨的語氣依舊是溫潤的，只有那雙黑眸，因為陷入黑暗，沒了身邊人會發現的顧慮，淩厲如刀。

男人瑟縮了一下，可那過于美貌的女生激起了他旺盛的欲望，沖昏了他的頭腦，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個無賴，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因此又重新向他們走來，嘴裏流着垂涎的口水，細小的眼睛奸邪：“同為男人，我看得出來，你也是一樣的，是看上了這個女的對嗎。不如我們一起……啊！”

吳墨将領帶系在了蘇若的眼間，低聲撫慰了一句：“等我一下。”

接着，他在對方出口說出更多髒話之前，擡腳給了對方關鍵地方致命一擊。

看着倒地難以起身的男人，吳墨嫌惡的用紙巾擦了擦自己光潔的皮鞋，低聲用着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話說道：“你最好，乖乖呆在這裏，等待警察的到來，不然，我不會保證，下次遇到我的你，還會遭遇什麽。”

然後，吳墨擡手牽住那柔荑，語氣當即轉換為溫柔，輕聲來了一句：“跟我走。”

“我已經報警了，他不會再有機會禍害別人了。”

極致黑色的領帶下，是白到發光的小臉。

那一張一合的軟唇，時時刻刻都在誘惑着旁邊的人，做出過分的事。

“嗯，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吳墨極為艱難的轉過視線，帶着人走進了電梯。

卻沒有，及時為她解開領帶，奇怪的是，她本人也沒有。

“吳墨。”蘇若主動開口，或許是聽到了電梯的響動，遠離了那個可怕的人，她這才松懈了心神，無盡的後怕湧上來。

“我在。”吳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當前就要去給她解開耳側的領帶。

柔軟貼近，在吳墨的愣神下，一雙手臂，搭在了他的腰間。

蘇若抱得很輕，可她的身體在發抖。

那個男人，帶給了她前世一些不美好的回憶。

盡管她從不主動想起，可不代表那些已經完全淡忘。

啊……她竟然敢，主動，投懷送抱。

這一刻，吳墨既恨透了那個男人帶給了眼前人不美好的記憶，又有點感謝，他提供給自己絕佳接近她的機會。

在這個矛盾中，他極力克制自己，沒有回抱回去。

雖然，他隐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了。

好想，把她揉在他的懷裏，再也不分開。

叮——！

随着樓層的到達，蘇若終于緩過心神，她擡手拿下了領帶，緊緊握在手心裏。

直到了門前，她都始終低着頭，沒有和他對視。

太丢臉了。

竟然在一個才認識半天的人面前，這麽洩露自己的脆弱。

羞恥和難堪同時湧上，蘇若只希望面前這個人一句話也不要說，趕緊走。

而吳墨也異常沉默，都沒有再去尋找她的眼眸，就這麽沉默着，送她到了安全的門前。

在她預備告別的當前，吳墨這才矮身向前，從褲兜裏取出了什麽，手指湊近，來到了她的耳邊。

蘇若猝不及防，擡眼望向他。

可他卻第一次回避了視線，只一味的盯着她那圓潤的耳垂，将手心裏的天使翅膀耳釘，牢牢戴在了她的耳廓。

清淺的呼吸傳來，吹動着她心中的漣漪：“上次，看你好像喜歡，送給你。”

吳墨站直身體，依舊偏着臉龐，目光落在一處牆壁：“希望它能代替我，保佑你多一份心安。”

蘇若意識到了什麽，擡手怔怔摸了兩下翅膀，終于露出了自從見到那個男人以後消失掉的，稍微舒心的笑容：“謝謝。”

兩個人互相道別，門終于在他眼前阖上。

吳墨直直的站在原地，不知道過了多久，腿都酸麻了。他的喉結上下滾動，這才不耐的扯了扯襯衣領。

他手臂一僵。

領帶，還在她手裏。

算了，留在她那裏更好。

吳墨走下電梯，親手處理了那個男人，然後，在地下室的車裏，整整坐了一個晚上。

他怕她害怕再出現意外睡不着，也時刻等待她主動發消息尋求安撫。

可是那些都沒有出現。

吳墨在安心的同時，在淩晨五點将車子開出地下室，苦笑了一聲。

真是栽了。

徹徹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