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要聽哥哥的話

——這是竹姬離開的第六日, 伏見城突然陷入了恐慌之中。

原本寧靜之夜被一陣陣鐵騎踏破。

“竹姬！”

“竹姬！”

他幾乎踢破每一道門, 走了無數戶民居, 都找不着心愛女人的影子。更別說是人, 就連氣味也沒有！

跟在夜叉身後的馬面和尖耳一直沒有開口，但看着自家城主發瘋似地全城找人, 便一同向前擋住了他的路。

“夫人呢！！”夜叉手緊握着叉戟，似乎随時都會要了他們的命。

此刻若是說錯一句話, 城主手中的武器可不會留下任何情面。尖耳的妖怪和馬面的妖怪互看了一眼, 最終齊聲道：“城主大人，我們有一事要說。”

“說！”

“夫人其實是妖怪。”尖耳說着，就從衣兜裏拿出一封信來交給夜叉，“城主和夫人新婚那日，前來祈福的大師早已看出夫人的不妥, 但一直沒有告訴城主, 怕是城主向着美色低頭。”

夜叉把信撕爛, 道：“難道本大爺會不知道？還讓你來提醒？”

馬面也來插一句話：“自古妖怪美女多誤國。況且夫人是自己要出去的，城主又沒下禁出城令……”

“哧！”

沒等這句話說完整, 随着鮮血的濺飛, 馬面的頭離開了身體，在地上滾了幾圈, 眼睛正直溜溜地盯着尖耳看。見此景，在場的士兵齊齊跪下，包括尖耳也不敢再多說什麽。

“都住嘴！那是夫人不是其他人。”夜叉收起叉戟，伸出舌頭舔舔上面的鮮血, 眼眸中閃着血紅，“聽好了，本大爺的女人只有本大爺可以決定她的生死。如果找不到她，你們都準備好收拾東西回鄉下，繼續做你們的奴隸！”

竹姬是他的女人，這一點是不會變的。就算是下到地獄，他也會把她給找出來。若是有人傷她害她，那人的下場就是人頭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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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大笑着轉頭，騎上馬準備出城。

“城主大人。”尖耳鼓起了巨大的勇氣才叫了夜叉一聲。

“又有什麽事？”

尖耳叫人把一個裝有頭顱的包裹呈上來，染血的包裹散發着腥臭，他說：“這是夏目秀明的首級，我們按照您的命令，連夜将熊本城歸服于伏見城下。”

“呵呵，你們的本事也就只有先斬後奏了？”夜叉笑的時候露出了一只尖牙。

“擴大領土一直是我們的目标，城主不能為了夫人而忘記當初的承諾。”尖耳俯首道。

夜叉無言反駁。

沒錯，他從一個奴隸奮鬥成為君主，也少不了同伴的支持和幫忙，畢竟攻城略地不是一個人所能辦到的。那時候大家一起造反，他踩着許多的鮮血登上了那王座，發誓讓奴隸們都能得到解放。

當真正當上了君主之後，他就忘記了初衷。

可一件事還一件事，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麽保護城池？盡管心愛之人是一只妖怪，那也不影響他追尋目标。

******

雪越下越大，熊本城已是一片銀裝素裹。

被殺害的屍體掩埋在白雪之下，天邪鬼們刨開雪堆，尋找還沒有腐爛的人肉。

街道上沒什麽屍體，他們就到了王宮。王宮之內倒是有許多的死人，但他們大多都發着惡臭，讓天邪鬼們難以下咽。

天邪鬼荒則是一邊抱着竹姬，一邊用腳踢開雪堆。只可惜雪下只有士兵和侍女的屍體，而他更想吃到王宮貴族們的肉，因為貴族平常吃得好，相應的，他們的肉養得也香。

前幾天天邪鬼們聽聞熊本城被滅，想必有許多的人肉，他們才山長水遠地從村子趕到城裏來看看還剩什麽好吃的，結果今日到來除了撿了個拖油瓶之外就毫無收獲。

“麻煩，這女妖怎麽都甩不開。”天邪鬼荒坐在走廊上休息，肚子咕嚕嚕地叫。

幾年前他被一位天神打傷，妖力大大地削弱，到至今仍沒有恢複。沒有了妖力連小弟們都不怕他了，尋找食物也變得異常地困難。

竹姬蜷縮在天邪鬼荒的懷中，試圖獲取更多的溫暖。

“大哥，她好像很黏你。”天邪鬼赤咬着一塊骨頭說。他好像從不挑食，有肉就吃，也不怕有毒。

“哥哥……”竹姬睜開了眼，叫了一聲，“那邊。”

“她在叫你哥哥。”

“哦哦，叫我大哥就行。”

竹姬沒力氣，說話聲音也小，她眼珠子轉向了王宮的大殿，說：“哥哥，那邊……”

“難道只會說這一句話嗎？到底是哪裏來的丫頭？”顯然天邪鬼荒沒理解她的意思。

對比起附近正在腐爛的屍體，竹姬就顯得更為美味了。天邪鬼綠咽了咽口水，說：“大哥可能是遇到桃花運了，這可是一件天降之物啊，得好好珍惜。”

“啊呸！老子才不稀罕。”話雖這麽說，雙臂卻把裹着他袍子的竹姬緊緊地環住，于是不留神碰到她衣袖裏藏着的笛子。

笛子掉了下來，天邪鬼黃撿起來看了看，不識字，就把笛子給了天邪鬼荒：“她的笛子刻着兩個字。”

“竹……姬？”天邪鬼荒一眼就看清了竹笛上刻的兩個漢字，“原來真是只竹妖，不過起名也太随便了點。”

被捂在胸口的竹姬微微挪動了一下，還在說剛才的那句話：“哥哥，那邊……吃。”

天邪鬼荒頓了頓，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抱着她動身進去大殿的那邊。大殿也沒什麽奇特的，就是王座上有一道金光。

他走近一看，才發現是一個無頭的君主。看來頭已經被砍了，身體還留了下來，瘦是瘦了點，但還能吃。

但凡是君主都是上天派下來的，把他吃了就一定會妖力大增！天邪鬼荒沖竹姬笑了笑，心想是撿到了個寶貝，接着他命令天邪鬼們把這位熊本城的君主擡回到臨時的居住點。

夏目秀明畢竟是一位城主，如果要把他吃掉，最起碼等到他頭七過後。

他們的臨時居住地就在伏見城和熊本城交界的樹林，那邊有個隐秘的山洞，天邪鬼們就把城主的屍體存放在山洞旁的一個土坑裏。

等過了兩天，也就是過了頭七。

當天邪鬼荒宣布可以享用的時候，天邪鬼們一擁而上。

他們把城主身體的各部位撕開，四個天邪鬼各分到了四肢，剩下的身體和內髒都是大哥天邪鬼荒的。

天邪鬼荒只要城主的心髒，因為只有心髒保存完好，沒有腐爛的跡象。他剛把心髒吃完，擦了擦嘴巴，喝下雪水漱口把口中的腥味都洗掉，于是竹姬就伸手過來搖他的身體了。

“哥哥。”竹姬望着天邪鬼荒。

她現在還不能動，全身軟綿綿的，臉部和嘴唇都毫無血色，好像是一個快死的人。她這些天來要不躺在天邪鬼荒的身邊，要不就是被他抱着。

“就算叫爸爸也沒用。那邊還有吃的，自己拿來吃。”天邪鬼荒鼓勵她去吃肉。世上的任何一只妖怪天生都有吃肉的愛好，她是不會抗拒的。

“為什麽要吃……”竹姬終于有力氣多說幾個詞語了。

“唔……人肉是快速增強妖力的好辦法哦，吃了就可以變得很強，這樣才不會被別的妖怪欺負。”一旁的天邪鬼赤撕咬了一塊腿部的肌肉，“別跟我說你從來沒吃過吧？”

“魚肉，雞肉，鴨肉算嗎？”竹姬問。

天邪鬼荒忍不住摸她的頭，笑道：“哈哈哈，這算什麽啊，人類也吃那種東西。你果然是只鄉下妖怪。”

“不煮熟會拉肚子。”說完竹姬就咳嗽了幾聲，小臉變得通紅。

天邪鬼荒把她抱住，搓搓她冰冷的手。她額頭很燙，是感染了風寒的症狀。

天邪鬼荒吐槽道：“別讓我們與那群人類相提并論。若你是人類，被蠱蟲啃咬，被釘子釘，還埋土裏，恐怕早就死了，現在還怕拉肚子？”

“那是城主的屍體，生吃好吃嗎？”竹姬問。一說到城主就會下意識地想到那個脂肪滿滿的夏目秀明，她怕咬到肥肉。

“喔喔！我都沒想到是城主的，怪不得吃了就耐寒了。竹姬要是不吃的話，風寒是不會好的哦。”天邪鬼綠好心勸說道。

天邪鬼青說：“但食物是我們運回來的，她什麽都沒做啊。按照以往的規矩，我們應該放在下次，或者現在就把食物全部吃掉。”

入冬之後都不好找食物，一個屍體他們能吃幾天，如果分給不相關的妖怪，他們得經常出去找。

天邪鬼荒去撕了一塊手臂肉，放在竹姬的嘴邊：“給你，這次就算了，如果下次不去找吃的就等着餓肚子吧。”

“是嗎？因為一直在吃土才會那麽弱的……”竹姬一口把那一小塊肉含住，咬都不咬就吞下了，“只要哥哥要我吃，那我就吃好了。”

生肉的味道很難吃，竹姬有種想作嘔的感覺，可一見到哥哥在看着她，她就忍住了。當肉進入到胃部後，果真立刻讓她恢複了些力氣。

“好吃……可是有點臭，下次就輪到我去拖新鮮的回來吧。”竹姬向天邪鬼荒許諾道。

作者有話要說： 黑化，搞事。

待續，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