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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被粗使嬷嬷們攔了下來,只能眼睜睜看着張姨娘越走越遠:“嗚嗚嗚……你們都不理我,我讨厭死你們了……”
臨近年關,各個高門大戶都會将一年的賬目做彙總,忠勇侯府自然也不例外。
一般情況下,嫡妻的嫁妝,除了留給自己的子女外,還會分些給庶子,庶女,可謝梓馨已死,侯府還會再有繼室夫人,所以,她的嫁妝不會再被動用,而是全部留給她在世上的唯一血脈慕容雨。
慕容雨年齡尚小,監管着侯府的內宅的人,也管制着她母親陪嫁的鋪子,也可以說,謝梓馨留給慕容雨的嫁妝,都是張姨娘在打理。
以往過年時,張姨娘都會将所有賬目都送來煙雨閣,讓慕容雨過目,慕容雨只有十幾歲,又久居內宅,哪裏懂得這些,都是随便翻兩眼,敷衍了事。
如今,侯府雖換了掌權人,但侯府也是名門望族,銀子多的花不完,老夫人不貪謝梓馨的鋪子,便像往常一樣,讓柴嬷嬷拿了一年的賬冊來煙雨閣給慕容雨過目。
望着成堆的賬冊,慕容雨這才知道,自己母親陪嫁的鋪子居然有十多個,金店鋪,綢緞鋪,成衣鋪,應有盡有,慕容雨随便翻了翻,便為上面的數字驚駭,不為別的,只為賬目不對,就她看過的這兩家鋪子,有好幾筆賬對不起來,每家少說也損失了上萬兩銀子……
琴兒端着新沏的茶水走進內室,慕容雨翻看着手中賬冊,吩咐着:“琴兒,去學堂告訴陸先生一聲,我在忙,今天就不去上課了……”
琴兒持起茶壺倒茶,淡淡茶水頓時萦繞整個房間:“陸先生說身體不舒服,沒來學堂。”
慕容雨的動作微微頓了頓,陸皓文的事情越鬧越大,昨晚發生的一切,讓事件變的更加撲朔迷離,保護他的侍衛應該是太子的人,但,想殺他的,又是什麽人?居然敢和太子做對……
太子在清頌雖不能說是只手遮天,勢力也不小,他的人保護陸皓文,陸皓文應該不會出事,不過,陸先生傷成那個樣子,的确需要好好休養,調理:“拿二十兩銀子讓小厮送給陸先生,就說要過年了,侯爺給的賞錢。”
“是!”琴兒答應一聲,快速去吩咐人。
慕容雨合上了手中賬冊,眸底閃過一絲冷冽,娘留給自己的嫁妝雖多,自己不在乎銀兩,可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張姨娘:“琴兒,拿着賬冊,随我去松壽堂。”
張姨娘這三年吞了自己不少嫁妝,也風光夠了,是時候讓她盡數吐出來,物歸原主了。
086 奪嫁妝,渣母渣女反目成仇
新年将至,松壽堂裏熱鬧非凡,歡聲笑語,連綿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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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子打開,慕容雨走進內室,除了跪佛堂的慕容琳外,張姨娘,馬姨娘,慕容莉都在,幾人笑的眉眼彎彎,老夫人也笑容滿面,顯然剛才聊的十分愉快:“雨兒,我正想命人去叫你,快過年了,大家都做幾件衣裳,這是綢緞鋪的裁縫,所有人都量過尺寸,就差你了。”
慕容雨淡淡掃了張姨娘一眼,輕輕笑着:“那我來的還真是時候!”
綢緞鋪是侯府名下的,也就是老夫人陪嫁的鋪子,逢年過節,或換季時,都會按份例給侯府的人做幾套新衣服。
量過尺寸,選好花色與樣式,裁縫認真記下,并定好完成時間,拿着賞錢,千恩萬謝的走了。
慕容雨擺擺手,琴兒心神領會,将大堆賬冊放到房間中的圓桌上:“祖母,我今天來,是有事請求。”
張姨娘的眼皮猛然跳了一下,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什麽事能讓雨兒‘求’到我這個做祖母的。”老夫人笑盈盈的打趣着。
慕容雨微微笑着:“也不是什麽大事,這些賬冊上出賬和入賬的數據,似乎有些不對,我想請祖母允許,将鋪子的掌櫃們叫來問問。”
侯府的女子久居內宅,而鋪子的掌櫃則是外男,除非有特殊事情,否則,不得随意入府接見,更何況,這些鋪子又是老夫人在打理,慕容雨想見掌櫃們,必須先征得老夫人同意。
張姨娘心中一驚,眸光不自然的閃了閃:“馨姐姐的鋪子,一直是掌櫃們照看,老夫人打理,賬冊怎麽可能不對呢?”言下之意,慕容雨叫掌櫃們前來,是懷疑老夫人從中做了手腳。
老夫人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賬冊真的有問題?”自己掌管侯府大半輩子,還從未出過問題,梓馨鋪子的賬冊,自己每月都過目,真沒看出什麽不對。
張姨娘倒是厲害,居然借機挑撥自己與老夫人的關系,可惜,現在的她,在自己面前充其量只能算是跳梁小醜!
慕容雨美麗小臉上的表情未變,美眸中閃過一絲厲色:“祖母是四個月前開始接手打理鋪子的,可出問題的賬冊,是十個月前的,當時,負責管理鋪子的,是張姨娘吧!”老夫人接管侯府後,每月月底都查看賬冊,但她看的都是當月的進出賬,之前的賬冊,她并未看過。
“大小姐是懷疑我從中做了手腳。”張姨娘驚訝道,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馨姐姐過世後,我一直都盡心盡力照看鋪子的,絕對沒起過任何私心……”慕容雨以前不是從不看賬冊的嗎?為何今年她變化這麽大……
“我只說賬冊出了點問題,也沒說張姨娘有私心啊,姨娘何必如此介懷。”慕容雨聲音平靜,眸底隐隐浮着一絲嘲諷:“我叫掌櫃們前來,就是想知道,是不是他們一時大意,弄錯了,要過年了,總得将所有事情理清楚,才能過個開心年不是。”只可惜,張姨娘的新年,只怕要在傷心、難過中度過了。
“大小姐久居內宅,什麽時候學會看賬冊了?”張姨娘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慕容琳回以溫暖的笑意:“當然是陸先生教的了,先生說,爹告訴他,學堂的千金将來大多要做正室夫人,讓他教授詩詞的同時,也教教看賬冊之類的事情,成親後才能更好的管理內院……”
慕容琳受罰,禁足兩三個月,張玉菲,張玉玲,張玉棋三姐妹入冬後又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經常不來學堂,慕容雨的謊話,她們根本無法揭穿。
張姨娘幾不可聞的重重嘆了口氣,眸底閃過一絲挫敗,微微低頭,思索着如何将慕容雨一軍,可慕容雨卻不準備給她反擊的時間與機會:“姨娘,既然你知道我以前不會看賬冊,為何還将所有賬冊拿到煙雨閣讓我過目?”
慕容雨的笑容璀璨奪目,眸底卻萦繞着濃烈的森寒冷意,仿佛瞬間便可将人看穿:“姨娘将賬冊拿來松壽堂,讓祖母幫着過目豈不更好。”慕容雨此番話,打擊張姨娘的同時,給足了老夫人尊重與信任,老夫人心中的不悅頓時煙消雲散,笑容重新浮上她的臉頰。
老夫人十分精明,張姨娘掌管侯府的三年,她一年只看一次賬冊,也能将所有鋪子的賬對的滴水不漏,所以,張姨娘不敢打侯府銀子的主意,只能從自己這個不會看賬冊的人身上下手了,她貪的銀兩,都是出自母親的陪嫁鋪子。
害死母親和哥哥的兇手,明目張膽,理所當然的貪着母親陪嫁的鋪子銀兩,真是不要臉到極點,自己一定要讓她将貪去的銀子雙倍吐出來,否則,對不起母親的在天之靈。
“侯府的鋪子、門面衆多,老夫人只是看那些賬冊,就已經累的不輕,若再将馨姐姐鋪子的賬冊拿給老夫人,我怕她會累病!”在侯府深宅內院浮浮沉沉,摸、爬、滾、打了十多年,張姨娘的智慧也鍛煉了出來:
“馨姐姐的鋪子是大小姐的嫁妝,賬冊不對,大小姐肯定不開心,可即便是再着急,也要為老夫人的身體着想不是……”
慕容雨揚揚唇,照張姨娘的意思,自己自私自利,為了多得嫁妝,就不顧老夫人死活了:“祖母可是高門貴族的嫡出千金,能力非一般人可比,雖說祖母的年齡大了些,精力不如從前,可接管侯府的這幾個月,祖母将所有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未出現任何纰漏。”
目光轉向張姨娘,冷笑之中暗帶嘲諷:“當然,我也明白姨娘的意思,姨娘之前出身小戶人家,對管理內宅不是太在行,只處理侯府的鋪子,就已經讓姨娘焦頭爛額,所以,你才覺得祖母同你一樣,事情一多,就會累病……”
老夫人不悅的瞪了張姨娘一眼,目光中多了絲絲冷意,到底是小戶人家的千金,沒能力,沒規距,侯府這點事情,就讓她焦頭爛額,真是上不得臺面,還将自己這高門嫡出千金想象成和她一樣無能,真真是愚蠢到家了。
張姨娘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可惡,居然又被慕容雨擺了一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掌櫃們都是外男,來侯府內院,只怕不太方便……”
“鋪子的賬冊不對,讓他們過來對賬冊,有什麽不方便的。”老夫人不悅的打斷了張姨娘的話:“柴嬷嬷,吩咐下去,讓小厮請掌櫃們前來對賬。”
現在侯府是自己掌權,賬冊的事情,千萬不能馬虎,否則,定會讓人議論自己忽略已故兒媳陪嫁産業、忽視孫女未來嫁妝,以後,誰還會上門提親,誰還敢嫁入侯府。
“多謝祖母。”慕容雨甜甜的道謝,目光望向焦急不安,卻又無計可施的張姨娘,冷笑連連:張姨娘,你就等着倒黴吧,我保證你這個新年過比以往都要焦頭爛額。
陽光無限好,溫暖照人身,冬天裏,難得的好天氣,老夫人喜歡扶着丫鬟們在侯府走動着曬太陽,松壽堂自然就讓給了對賬的慕容雨與衆掌櫃。
外室,十二名年齡相仿,身形各異的掌櫃站在房間中央一字排開,慕容雨端坐在圓桌旁,桌上整整齊齊擺放着十二疊鋪子賬冊。
慕容雨輕抿杯中茶水,一言不發,掌櫃們不知她的目的是什麽,卻也不好意思直接詢問,相互對望一眼,面面相觑。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掌櫃們快要忍不住,準備詢問時,慕容雨放下手中茶杯,率先開口:“各位掌櫃都在鋪子裏做了很多年了吧。”
“回大小姐,小的在鋪子裏做了二十多年了,是做為陪嫁,從丞相府跟到侯府的。”年齡最大的掌櫃回答慕容雨的話,聲音平靜,而非恭敬,隐隐,有種炫耀的味道。
慕容雨淡淡笑着:“如此說來,掌櫃是元老了。”
“元老不敢當,為主子排憂解難,是我的榮幸。”掌櫃被誇的有些飄飄然。
慕容雨擡頭望向其他掌櫃,似笑非笑:“你們呢,也和這位掌櫃一樣嗎?”
“是的,大小姐,為主子排憂解難,是我們的榮幸!”有人開了先河,其他掌櫃也就不再畏懼什麽,漫不經心的回答着,有樣學樣。
“那你們還記不記得自己的主子是誰?”慕容雨的語氣瞬間淩厲起來,眸底迸射的寒光,仿佛瞬間就可将人看穿。
衆掌櫃心中一驚,他們怎麽都沒想到,剛才還純良無害的大小姐,瞬間竟變的如此氣勢逼人:“小的不明白大小姐的意思……”掌櫃們裝糊塗。
“啪!”慕容雨揮手,桌上的賬冊準确無誤的狠狠甩到各個掌櫃腳下:“按照賬冊所記,今年每間鋪子平均有一萬八千兩的純收入,可你們只向我交了八千兩,剩下的那一萬兩銀子哪裏去了?別告訴我鋪子沒收入這麽多,賬冊上可是記的一清二楚。”
“回大小姐,可能是夥計們粗心,記錯賬了……”年齡最大的掌櫃狡辯:自己年齡最大,資歷最深,最有資格說話,慕容雨不過是一個只有十三歲的女孩兒而已,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記錯賬了,一間鋪子少了一萬兩,十二間鋪子就是十二萬兩,你們這錯誤出的可真夠大的。”慕容雨冰冷的目光掃過十二名掌櫃,目光所過之處,掌櫃們皆低下了頭,冷汗直冒,大小姐不是看不懂賬冊嗎?怎麽會發現少了銀子的……
“就算如你們所說,記錯了賬,但十二萬兩的真金白銀擺在那裏,你們都看不到嗎?”慕容雨壓低了聲音:“還是說,你們将錯就将,私吞了十二萬兩銀子,欺主貪污這麽多銀兩,足夠你們全家抄斬了……”
“大小姐饒命,饒命啊……”掌櫃們吓的跪倒在地,不停磕頭,慕容雨本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後的勢力,忠勇侯府和丞相府,兩府都是京城的名門望族,勢力龐大,他們這些小小掌櫃,哪個都得罪不起。
年齡最大的掌櫃,暗暗心驚:慕容雨何時變的這麽厲害了,半年前,自己試探她,讓她去巡視鋪子,她還興趣缺缺,找各種理由推辭……
“你們已經犯了欺主殺頭之罪,我憑什麽饒你們?”居然敢對自己撒謊,這些掌櫃真是無法無天,肯定都被張姨娘收買了,自己不狠狠懲罰懲罰他們,他們就不記得自己的主子是誰。
“小的一定會想盡辦法将銀兩湊齊,将功補過。”銀子事小,性命事大,沒有銀子可以慢慢賺,如果沒了命,可就什麽都撈不到了。
掌櫃們也曾想過帶着銀子跑路,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忠勇侯府和丞相府的勢力又不少,他們無權無勢,只怕剛出京城,就會被抓回來處以極刑。
“十萬兩銀子可是今年剛賺的,你們都已經花掉了麽,這麽缺銀子。”慕容雨冷嘲熱諷:“不是我不相信各位,只是,出了這種事情,我暫時無法再相信你們,把去年和前年的賬冊也拿來,我要重新審查,你們可有意見?”
“沒意見,沒意見……”事到如今,就算是有意見,他們也不敢說,心驚的同時,又暗暗納悶:大小姐以前很好騙的,三言兩語就打發了,為何今天,她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精明能幹,洞察一切……
掌櫃們命各自的随從回去拿前兩年的賬冊,松壽堂頓時安靜下來,張姨娘站在蘭園,焦急不安的來回走動着:但願那些掌櫃聰明點,将所有責任擔下便罷,若他們受不住威脅,将自己供出來,自己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姨娘,姨娘……”綠錦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由于上次被侍衛們當成強盜打了一頓,她的腿腳不如以前那麽靈變,跑起來的姿勢非常難看。
張姨娘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去:“打聽到什麽了?”掌櫃們沒将自己招出來吧。
綠錦喘着粗氣,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回姨娘,大小姐将掌櫃們召集到松壽堂,不知道說了什麽,掌櫃們就吩咐各自的小厮回去了……”
“只有小厮回去了,掌櫃們沒走嗎?”張姨娘心中一驚,心中的不祥預感更濃。
綠錦點點頭:“是的,掌櫃們都還在松壽堂,大小姐的人一直站在院裏守着,奴婢不敢靠的太近,所以,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
張姨娘沉下眼睑:“小厮們還會再回來的,你悄悄回去,打聽打聽,他們帶回了什麽?”慕容雨準備大動幹戈了麽?
松壽堂,慕容雨以最快的速度将鋪子前兩年的賬冊看了一遍,前年還好些,可能是礙于自己在世,張姨娘沒敢貪太多,大概是年底知道自己不會看賬本,她的膽子大了起來,去年共貪了八萬兩銀子,今年,她的胃口更大,居然想貪十二萬兩。
“啪!”慕容雨合上了最後一頁賬本,掌櫃們被她的合書聲吓的一個激靈,集中起十二分的精神,聆聽她接下來的話。
“三年,共有二十二萬兩銀子對不上賬,許多事情不需要我明說,你們心知肚明。”慕容雨站起身,目光在掌櫃們身上來回掃視一遍,掌櫃們全都低垂着頭,不敢與她對視:
“你們打理鋪子的時間不短,都是老掌櫃,對娘,對我來說,都算是有功之人,将你們送去見官,全家抄斬,的确有些不近人情,不過,你們玩忽職守,欺瞞主子,致使這麽多銀兩下落不明,也是證據确鑿,我不可能坐視不理。”
“只要能将功補過,一切聽憑大小姐吩咐。”一名膽小的掌櫃率先示弱,其他掌櫃也紛紛開口:“是啊,是啊,請大小姐吩咐!”
慕容雨冷冷一笑:“我沒什麽好吩咐的,只想着,将那二十二萬兩銀子找回來,若你們能做到這點,我可以考慮繼續用你們。”
“真的?”掌櫃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将貪下的銀子拿出來,就沒事了。
“當然是真的,我是侯府大小姐,說話算話!”二十二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想要找回來,還得依靠這些掌櫃,否則,掌櫃們走了,銀子也會随之銷聲匿跡,白白便宜了張姨娘,所以,現在還不是踢開他們的時候。
掌櫃們依附于侯府生活,如果沒有受人指使,絕對不敢貪這麽多銀子,不見的那二十二萬兩銀子,張姨娘和這些掌櫃們應該都有份。
利欲熏心,為了銀子,跟随母親多年的掌櫃全都背叛了她,改投張姨娘為主,等事情一了,這些掌櫃,一個都不能再留,要全部踢出侯府。
掌櫃們不知慕容雨心中所想,以為她肯放過自己了,開心的不知所以然。
“銀子是你們弄丢的,有責任将它找回來,無規距不成方圓,凡事,也需要有個限制,十天,我給你們十天時間。”慕容雨清靈的語氣中,是少有的凝重:“若十天之內銀子全部找回,過去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找不齊全,休怪我不講情面,咱們大理寺見!”
二十二萬兩銀子是在三年內陸續不見,他們肯定用掉了許多,若自己逼的太緊,他們根本拿不出銀子,等于在逼他們逃跑,十天的時間,不多不少,卻足夠他們籌備銀兩來補這個窟窿。
若他們聰明,想活命,想在侯府繼續生活下去,就一定不會拒絕自己的提議。
“多謝大小姐開恩,謝大小姐……”慕容雨沒有趕盡殺絕,給他們留了條生路,他們十分感激,十天的時間,足夠了。
慕容雨擺擺手:“都去忙吧,記住,你們只有十天時間!”
掌櫃們連連道謝,相繼離去,慕容雨飲盡杯中茶,眸底閃閃發光,又有好戲看了,年前的日子,絕對不會無聊。
入夜,星光點點,樹影婆娑,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來到侯府後門,四下觀望無人,輕輕敲了敲門,若是注意聽,像會發現,他敲門的節奏很是奇怪,兩下輕,兩下重,三下緩,三下急。
“吱”的一聲,後門打開,一名小丫鬟探出頭,将人迎了進去,謹慎的望望四周,再三确認無人,小丫鬟關上後門,巷子裏恢複剛才的寧靜。
蘭園,望着站在面前,最年長的的掌櫃,張姨娘眉頭緊皺:“深更半夜,你跑來蘭園做什麽,萬一被侯爺知道,你、我都休想有好日子過……”
年齡大的掌櫃強忍怒氣:“張姨娘,我也不想在這個時候來煩你,可是大小姐給了我們十天的期限,若十天內拿不出二十二萬兩銀子,我們就要吃官司!”
張姨娘嗤笑一聲:“你們吃官司,與我何幹?鋪子是你們在管,少了銀子,當然要你們來補……”貪到兜裏的銀兩,誰還會笨到再拿出來。
“啪!”掌櫃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怒氣沖天,吓的張姨娘和綠錦皆是猛然打個激靈,說出口的話,也不那麽靈便:“你……你想幹什麽,別忘了,這裏可是侯府,我是侯府的姨娘,若我出了事,你絕不可能活着走出這裏……”
掌櫃冷冷一笑:“若我們交不出銀子,大小姐會将我們送去大理寺,照樣死路一條,張姨娘,那二十二萬兩銀子,你貪了一半,現在居然反過來問我們,我們吃官司與你何幹,你是準備過河拆橋,置身事外,讓我們還那二十二萬兩銀子麽?”
張姨娘的眸光不自然的閃了閃:“若是交出銀兩,還是窮掌櫃一個,你們就不會拿着銀子離開京城麽,你們每人也貪了近萬兩銀子,足夠下半輩子用的,……”如此一來,自己貪的銀子,也不必再還回去,一舉兩得,雙方互利。
掌櫃眸底的冷笑更濃:“你以為我們沒這麽打算過,慕容雨比你想象中聰明的多,我們從侯府回到鋪子後,曾試着逃離,可是城門口,戒備極嚴,我們根本就逃不出去……”
張姨娘心中一驚:“你是說……慕容雨動用了丞相府的關系……該死的慕容雨……”
“沒錯,四個城門都有丞相府的人,別說是我們做掌櫃的,就連毫不知情的家眷,和鋪子裏的夥計,都走不出城門半步……”事到如今,只能将銀子湊足上交,免去牢獄之災,否則,倒黴的不止是自己,還會連累家人,不愧是丞相府的外孫女,慕容雨的确聰明。
“那我讓禦史府幫忙……”無論如何,絕不能交出銀兩……
掌櫃不屑的輕哼:“算了吧,丞相府可是京城的百年望族,根深蒂固,勢力龐大,你那禦史府不過才風光三年,哪能與丞相府相提并論,我們還想多活幾年,張姨娘也別再沒事找事了……”張姨娘剛才過河拆橋的舉動,讓掌櫃十分讨厭,說話的語氣,也帶着不屑與嘲諷。
“那麽多銀兩,你能湊得足?”張姨娘貪的銀子,可是花的七七八八了,十天內拿出十一萬兩,根本就不可能!
“湊不足也要湊。”掌櫃語氣微冷:“我們幾個都已經說好了,砸鍋賣鐵,也會上交自己貪去的數目,若張姨娘不想有牢獄之災,就乖乖将那十一萬兩銀子交出來……”
“十一萬兩可不是小數目,十天的時間,我哪裏弄這麽多銀子出來?”張姨娘焦急萬分:銀子大半給了娘家打通關系,早用沒了,哪還能拿得出來。
可若是不交銀子,掌櫃就會将自己供出,到時,自己在侯府沒有立足之地不說,還會連累到父母的名譽受損,整個禦史府都會跟着倒黴。
做小官家的窮千金,受人白眼的日子自己已經過夠了,再也不想回到那樣的生活……
“那就是張姨娘的事情,與我們無關。”當初貪銀子的時候,怎麽不嫌自己貪的多,現在還銀子了,才知道自己債多。
望望窗外,時間已經不短了,掌櫃起身告辭:“話我已經帶到,接下來要怎麽做,不必我再提醒姨娘了吧,十一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不可能一次拿完,這樣吧,每晚我會命人來取一些,張姨娘準備好就是了……”
言畢,掌櫃看也沒看面色蒼白的張姨娘一眼,徑直走進黑夜中……
張姨娘全身的力氣仿佛在瞬間被抽走,無力的癱倒在地:十一萬兩銀子,賣了自己也拿不出這麽多啊,怎麽辦,怎麽辦呢……
煙雨閣,慕容雨坐在桌邊,聽侍衛将蘭園發生的一切如實禀報,張姨娘貪了十一萬兩銀子,胃口真是不小:“張姨娘有沒有說,銀子都用到哪裏去了?”
“沒說,不過,掌櫃走後,張姨娘十萬火急的命人去了禦史府……”
慕容雨輕輕笑笑,放下手中茶杯,手指觸到一旁的賬冊:看來,那些銀子,大部分給張禦史疏通關系,拉攏人心用了,張姨娘倒是聰明,擡高娘家人,就是擡高了她的身份,侯府的下人,也會高看她一眼,這就是一榮俱榮……
“繼續盯着蘭園,看張姨娘還有什麽小動作。”自己還有一招未出呢,張姨娘就急成這個樣子了,不知,當自己隐藏的最後一招出手,讓他們雪上加霜時,他們是抓狂,還是直接崩潰掉……
翌日,張姨娘起了個大早,焦急不安的在內室來回走動着,母親什麽時候來,什麽來呢……
“姨娘,禦史夫人來了……”門外丫鬟話音未落,張姨娘眼睛一亮,快步迎了出來:“娘,你終于來了……”
目光掃到一旁的小丫鬟,張姨娘輕咳一聲:“去泡兩杯茶來。”
小丫鬟應聲離去,禦史夫人拍了拍張姨娘的手,笑的和藹:“娘又不是第一次來拿銀子了,你急什麽,咱們娘倆好久沒聊了,先說說話吧……”
往年的這個時候,張姨娘叫她來,是為送她大把銀子,所以,禦史夫人以為,今年也不例外,張禦史升遷受挫,正是需要銀子,打通關系的時候,當張姨娘命人去禦史府禀報,說姨娘想見禦史夫人時,禦史夫人笑的合不攏嘴,連連誇獎女兒貼心。
張姨娘重重的嘆了口氣:“娘,我這次請你過來,不是拿銀子的,是商量着,如何将以前所拿的銀兩還回去。”接着,張姨娘将昨天松壽堂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禦史夫人。
禦史夫人驚的瞪大了眼睛:“你說的都是真的?”十天,湊足十一萬兩銀子,這怎麽可能?
“是真的,慕容雨已經對掌櫃下了最後通碟,若是拿不出欠缺的銀兩,他們都會進大理寺,到時,他們熬不住酷刑,一定會将女兒供出來,爹娘也會被連累……”
禦史夫人眸光閃了閃,壓低了聲音:“掌櫃們都是普通人,幹脆咱們一不做,二不休,将他們全殺了滅口。”如此一來,十一萬兩銀子就不必再拿了。
“不行。”張姨娘嚴詞拒絕了禦史夫人的提議:“慕容雨動用了丞相府,肯定有侍衛在暗中保護那些掌櫃,若咱們派人刺暗殺他們,不但不能成功封住掌櫃們的口,說不定還會弄巧成拙,牽連整個禦史府,到時,爹爹的前途完了,咱們又要去過以前那種苦日子……”
“那你說怎麽辦?”禦史夫人也急了:“禦史府的銀子根本不夠用,今年送禮和打通關系的銀兩還沒有着落,哪還能再拿銀子補鋪子裏的缺……”
“府裏,一萬兩銀子都沒有嗎?”張姨娘抱着一線希望,至少,讓她先應應晚上的急。
禦史夫人除了嘆氣,就是搖頭:“你爹為了打通關系,送了許多貴重禮品出去,別說一萬兩,就是一千兩都沒有,這還有幾家重要官員的禮沒送呢,本想着從你這拿了銀子回去救急,哪曾想……”一兩銀子沒拿到不說,還得往外送……
“這可怎麽辦呢?”張姨娘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
禦史夫人重重的嘆氣:“我先回去和你爹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湊出一些銀兩。”禦史府一直以來就是個空殼子,門前持燈籠,家裏空,府裏的銀子每年都不夠花,湊銀子出來,幾乎沒有可能……
張姨娘點點頭,她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并且,她也知道,禦史夫人肯定是一去不回,一兩銀子也給她湊不出來,她必須依靠自己還清那十一萬兩銀子。
禦史夫人走後,張姨娘呆坐在椅子上半晌,方才回過神,踉跄着腳步走進內室,拿過梳妝臺上那只精美的首飾盒,打開來看,五顏六色的精美首飾耀花了人的眼。
張姨娘保養得當的臉上浮現一絲苦澀的笑,這些首飾,都是用那十一萬兩銀子買的,就算全部還回去,也就值近萬兩銀子,距離十一萬,差的遠呢。
“綠錦,把二小姐的首飾全都拿來,再看看有沒有新做的,未穿的新衣服,也全部帶過來……”
“是!”綠錦答應一聲,快步去了月琳閣。
煙雨閣,慕容雨坐在桌邊看書,侍衛來報:“張姨娘拿了她和二小姐的首飾,準備變賣,還有許多二小姐的衣服,有些沒穿過,有些只穿了一兩次,看上去像新的一樣,準備拿到成衣店當做新衣賣出,還有她們衣服上那些貴重的點綴,張姨娘也全部拆了下來,準備換成銀子……”
琴兒幸災樂禍的來了一句:“張姨娘是準備砸鍋賣鐵還小姐銀子了……”
慕容雨淡淡一笑:“就算這些東西全部賣出,也只是小數目,距離十一萬兩銀子,還差的遠,不過,張姨娘也算聰明,現在臨近年關,許多人都在買新衣服,慕容琳的衣服,無論是顏色,還是款式,都适合過年穿,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琴兒得意一笑:“小姐,張姨娘又不是裁縫,她拿去賣的衣服,人家成衣店,是會降價收購的吧……”
慕容雨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那是自然,就算衣服再新,也會在原價的基礎上,降兩三層,對了,張姨娘将衣服拿去了哪家成衣店賣?”
“回大小姐,是城北一家叫衣琳的成衣店,兩年前開的,卑職暗中調查,發現這家成衣店,是張姨娘名下的……”
“什麽?”慕容雨猛然站起身,美眸中怒火燃燒:“張姨娘居然用貪的銀子開了成衣店?”衣服從那店裏賣出,就不會降價了。
“大小姐,千萬不能便宜了張姨娘。”琴兒憤憤不平,貪了夫人這麽多銀子,還逍遙法外,不狠狠整治整治她怎麽行。
慕容雨眼眸輕沉:開金鋪需要很高的成本,張姨娘應該還沒能力,開得起金鋪,謝梓馨名下金鋪的賬冊在自己這裏,張姨娘不敢再做手腳,自然不會從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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