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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楊小溪這麽問，程意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今天程意是看在楊小溪的面子上，才不跟一不懂事的小孩計較，可張曦在裏面鬧，事情瞞不住他還能怎麽辦？

程意只好抱住楊小溪，揉揉小綿羊的腦袋說：“沒有，你沒有給我惹麻煩。下次打架不要自己傻乎乎沖上去知道嗎？你當外面的人都是擺設？楊小溪，你同學有沒有打疼你？”

盡管程意這麽說，但剛剛楊小溪跟張曦扭打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沒現身阻止。

楊小溪垂着尾巴，心裏有些悶悶的：“老大，剛剛我聽到張曦說他跟洛東凡有關系，你打算怎麽處理他？”

程意輕聲嘆了口氣，說：“楊小溪，這件事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

楊小溪：“……”

卧槽！結果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就他一個人被瞞着成傻瓜了嗎？！

程意解釋說：“他今天去找洛東凡攤牌了，沒給洛東凡透露任何情報，說但凡有點良心的人都不會從你身上下手。楊小溪，我會派人繼續看着他，你不要擔心。”

要是以往，程意才不會在乎張曦是誰有沒有偷情報成功，刑法上都還有一個叫犯罪預備和犯罪中止呢，壞了規矩就是壞了規律，如果不略施懲罰，那豈不是所有人都以為産生殺人念頭并着手準備工具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可程意這一次卻一反常态的沒有驚動任何人，或許是因為張曦形容楊小溪的那一番話，又或許是因為不想再讓他的小孩見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然而誰都沒有料到，事情還是瞞不住。

“可是……”道上的規矩，楊小溪懂的。

“不要擔心，我做事有分寸，”程意說，“要不我們先回去休息，明天他酒醒了你再跟張曦好好談談，好嗎？”

“嗯。”楊小溪點點頭。

雖然這麽說，楊小溪到底這一夜睡得都不安生。

第二天程意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就沒有陪楊小溪一起去酒吧。

兩人在樓底下分道揚镳。

不多時，楊小溪就抵達了酒吧後面的員工大門。

現在還是早上，這個時候酒吧通常還沒開門正式營業，酒吧真正的營業時間都是晚上。

楊小溪走上二樓關張曦的那個包廂，包廂外已經換了另外兩個打手。

楊小溪推門進去，一股混雜着酒味和嘔吐物味的惡心氣味撲面而來，包廂裏的光線晦暗，只能隐約看到一個人形縮在沙發裏沉睡。而地上一片狼藉，竟無人清掃。

聞訊趕來的負責人連忙恭恭敬敬地請楊小溪離開說：“哎呀，楊小少爺，這地方太髒亂了，小心別把你的鞋子弄髒。我讓人把你同學帶到三樓的客房，那裏幹淨而且清幽，不會有人打擾你們。”

話音剛落，兩個身材魁梧的打手已經走進房間把張曦提溜出去。

然而張曦睡得太死了，被挪動身體換房間的整個過程都沒有醒過來。兩個打手把他丢在床上的時候，他也只是轉個身，抱着被子繼續呼呼大睡。

楊小溪在一旁看着，簡直沒轍，但也只能客客氣氣地轉身對負責人說他們可以出去了，他會好好處理這件事情。

之後楊小溪就拖來凳子坐在床頭邊上一言不發地盯着張曦，看到張曦闖了那麽大的禍竟然沒心沒肺地睡得這樣死，心想如果他沒碰上程意，那是不是也和眼前這個少年一樣不知天高地厚意氣用事愚不可及呢？

他等了大半天，張曦才終于轉醒。

張曦緩慢地睜開眼，視線由模糊變清晰，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楊小溪那一張陰寒至極的臉。

楊小溪沒好氣地冷哼：“醒了？”

張曦揉揉吃痛的太陽穴，翻轉身體背對着楊小溪，甚至并不想理會楊小溪。他昨晚其實并沒有完全喝得不省人事，要是真的不省人事直接倒床不起了，哪裏會折騰出那麽多事。他也不過是想趁喝醉酒精上腦，發洩心裏的不痛快而已。

楊小溪見張曦這個态度，氣得差點沒跳上床惡狠狠地踹這混蛋一腳。他說：“說吧，你和洛東凡究竟怎麽回事？你故意接近我，找那種亂七八糟的借口，都是糊弄我的吧？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幫洛東凡套情報？”

張曦的聲音從被子那頭悶悶地傳來：“你都知道了，還問？”

“你他媽還真是不知死活！”楊小溪簡直要氣瘋了，“你以為**老大是那麽随随便便就招惹的嗎？！你這一次運氣好，人家不跟你計較。你要換別的老大，人家直接喊人砍你你信不信？！”

張曦冷哼哼，沉默。

楊小溪就從來沒見過比張曦這麽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你他媽這樣為洛東凡值得麽？你把命賠進去了人家都不會看你一眼！他要是真的愛你疼你，就不會把你引上這條危險的路！你根本不知道這群人有多麽嗜血冷酷，人家要砍你根本連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就如那天程意對葉軒宇的一樣。

楊小溪氣喘籲籲地坐在椅子上，他這一刻氣極了，對張曦這樣的人，他恨不得沖上去給對方幾個耳光，好讓這個不知死活的混蛋清醒清醒！

“……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你他媽要真的做了還能像現在好好躺着說話？！”

“你在關心我？”張曦猛地轉身。

楊小溪一愣，繼而心裏的那股火氣就煙消雲散了。

是啊，他為什麽要關心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可如果不是關心，他為什麽那麽生氣，還特麽想一巴掌打醒這賤人？

不，他不認為他會關心張曦。

楊小溪冷笑：“我關心你？你要害我最愛的人，我會關心你？你當我聖母瑪利亞？我真他媽想把你抓起來用皮鞭和辣椒水抽你好洩心頭之恨！”

張曦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一雙烏黑的眼睛靜靜地盯着楊小溪。

他和他同樣都是十八歲，可那一刻，張曦覺得楊小溪雖然二雖然看起來心無城府，但對方看起來要比自己成熟多了。

十八歲的少年喜歡談論什麽？

喜歡的球星，喜歡的比賽，喜歡的一款網絡游戲，喜歡的隔壁班的那個女神。

可從楊小溪的話裏，一遍一遍都是這個社會的利害關系。楊小溪說，你根本不知道這群人有多麽嗜血冷酷，楊小溪說，要換別的老大人家直接喊人砍你你信不信。

明明楊小溪看起來那麽傻，卻一遍一遍告訴他他做那件事的下場和後果。

張曦沒忍住，說：“我家的人現在估計正在跟你男人交涉，我敢保證不超過一個小時，他們就該開車過來接我了。”

卧槽！這賤人是因為有家裏有人庇護所以有恃無恐麽？！

竟然是那麽理所當然的态度……

楊小溪肺都要氣炸了：“尼瑪！你爹媽辛辛苦苦養你那麽大，是為了讓你到處去闖禍然後跟在你後面給你收拾爛攤子？！張曦，你不要不懂惜福！他洛東凡算個什麽東西，能比得上你爹媽辛辛苦苦養你那麽大？！”

楊小溪已經超離出憤怒了！

張曦這個賤人！

這貨永遠不知道，像他這樣從小沒有父母庇護的人，見到有父母寵愛的小孩會怎樣的嫉妒！可是這貨還不知道珍惜，這貨根本不知道自己擁有的是全世界多少錢和情人都換不來的東西！

楊小溪刷地一下站起來，心說他今天怎麽就來見這個賤人給自己找罪受呢？他幹脆擡腳往外走。

然而張曦忽然一把抓住楊小溪的手腕，剎那間嘴角忽然浮現出一抹明朗至極的笑容，說：“楊小溪，你究竟在氣什麽？其實我前天第一次跟你接觸之後就感覺到了，你和程意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現在看來果然猜對了。”

如果楊小溪真的和程意一樣，他會直接沖上來暴打他一頓，然後把他丢出去。

但楊小溪沒有，即便只是接觸沒兩天的人，他也能這樣提點他。

楊小溪的血是熱的。

張曦繼續微笑說：“楊小溪，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楊小溪甩手，掙紮了一下也沒甩開張曦，只能站定，他的背脊有些僵硬，黑着臉：“我怕你這人太愚蠢，下次走在街頭為什麽被人砍死都不知道！”

“所以啊，你在關心我。”張曦擡起臉，那笑容要多無害有多無害，“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你放心，我張曦從來不幹對不起朋友的事情。”

“……”

張曦從床上爬下來，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有股臭味，不由得皺了皺眉。他剛想跟楊小溪說能不能借套衣服，然而話沒說出口就噎住了。

楊小溪沒沖上來暴打他一頓就不錯了，再提這個要求，眼前的人能把他直接從窗口丢出去。

張曦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說：“楊小溪，要不你回頭跟你男人說一下，上一家會所我不打算回去了，他給我個工作機會呗。”

楊小溪：“……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這是不給你制造麻煩好麽？再說了，你男人要聽到我這麽說肯定樂意給我安排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