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沈王爺懷中抱着一只小白兔,站與微風之中,風吹青草浮動,尾羽上的絨毛,随風而飄。

“父王,鳳凰城既被你收,也算是物歸原主,我被阿寶所敗也算命數。

皇城我早已沒有臉面而歸,此處雖然鄉野,卻是逍遙自在。

父王養育之恩,沒齒難忘。繼承大統之任,卻也有弟弟可擔。早已無我之事,更何況,族中之人,一直視我……

眼下又敗于阿寶,更是不容置疑,想來如若我回去,族中之人更會不滿,反倒會給父親添加麻煩,還不如讓我就此隐居。

父王也不必擔憂我的人品與性命之憂,大家都樂得輕松逍遙不是?”

沈灏珏靜靜聽他說完,冷哼聲,“言語到此,你還有何說?”

沈王爺一陣,張了張嘴,卻是搖頭,“已無。”

“而先前那些便是你要說的?!”沈灏珏話語冰冷,眼中閃躍着一股說不出的怒氣。

“是,的确是兒臣肺腑之言。”說着,放下小兔子,單膝而跪。

心中赫然升起的一團怒火,當真是讓沈灏珏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只小孔雀。

“你身為長子,不行長子之事;身為臣子,不行臣子之責,眼下卻要與我說歸隐山野?”他其實是想和那群軟兔子相親相愛吧?!

“我自幼便被所棄,身為長子,卻無長子之權。”沈王爺雖然單膝而跪,卻有着一份說不出的傲然,“父王慈愛,賜我鳳凰城,我卻治理不當,被人推翻,早已沒有臉面回去。還請父王放我……一條生路。”

仿佛,眼下跪于草地之上的并非是他。

說實話,沈灏珏很驕傲。長子雖然不善武,卻善文,更是有能者,把鳳凰城治理的妥妥當當不說,還甚是是用心用力。

對他而言,對子民而言,他們需要一個善其文,心懷子民的君王,而非只會武,不行文的空架子。

畢竟,武夫如何能料理國事?如何懂君臣之禮,百姓之苦?只知道一意孤行,不理事态而做,終究會把百年基業毀于一旦。

只是,眼下盛武輕文,而那時自己年幼尚未坐穩寶座……

釀成大錯,或許自己難逃其責。

想着,心中微微一痛。俯視地上跪着的白孔雀,他是他的長子,出生時自己的确百般疼愛,其後之過……卻不定然是他說錯,畢竟那時的珺兒不過幾歲?能有何過錯。

被世人所逼,不得不走上另一條道路,更何況,冷兵器與熱兵器的交替,勢必會發生巨大的碰撞。

只是,他至今都無法明白,為何要滅了熊貓一族?權利?又或者是別的?他所不知道,說不明白的……

先前那一言,分明是為了激怒自己,然後他便天真的以為自己會放他走?

還是說,如今被世人稱之為沈王爺的他,已經覺得對孔雀一族而言,自己無足輕重,不過是敗将之人?

或許旁人會這般覺得,但對自己而言,這白羽之人,終究是自己的孩子。

“去收拾行李,跟我們回去。”沈灏珏淡然而嘆,緩緩開口,說的毫無起伏。

反倒是眼下的沈王爺跪于地面渾身發僵,面色不快。他不想回去,他不想回到皇城,如今他更不想回到這個男人身邊。

如此做毫無意義,鳳凰城已經交到對方手中,自己的大炮也完成了。圖紙被保存在最安全的地方,就算大炮被毀,可只要圖紙尚在自己再造十臺、百臺都不會有問題。

而多年來的心血成真,他也毫無牽挂可言,圖紙交給這個男人,要用不用都無所謂。

本來打^炮便是為了博得父王的認同方才被自己研究所出,眼下已經成功,而他又不再會去在意……

被世人認同?被自己的父王認同?

這些,都已經無所謂了。年少時的輕狂,在意也被時間抹去。那一次落海,冰冷的海水慢慢吞噬自己的意識,慢慢地把自己拽進深淵中。自那時起,他似乎開始會再去在意什麽……

自己的前半生花在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目标上,那後半生應該為自己活了。

他自出生起,便是個……廢子。再怎麽努力,都無濟于事……

再次醒來時,他自己也感到詫異,可那群溫和而善良的兔族無私的包容他,從不過問他的過去,也不問将來。

自己要留下,便歡迎,視如己出……

所以,他願意在兔族受難時,提起蛇矛,白羽染血。

毫無知覺的跟着這個男人進村,望着四周的孔雀一族,族內精英在幫那一窩窩的兔子收拾殘局,他忽然覺得,“我還是留在這吧。”

沈灏珏鎖眉,卻并給接話,反倒是指着不遠處被捆綁的知縣與其侄兒道,“這些人,你打算如何處理?”

“殺了,示衆。”紅色的眼眸一閃而過的殺意飛轉而逝。

這倒是讓沈灏珏心中微微産生意思滿意,這才是他的長子,那毒辣果斷的長子。

“嗯,你這一年住在何處?”雖然是在詢問長子,可已經有人帶路。

沈王爺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心中一嘆,跟在其後。

這一年所居住的小屋不大,也就一間房,一個廚房的,每次沐浴都是在房內,其實也有幾分擁擠不習慣。

可慢慢下來倒也無所謂,沈王爺本不是奢侈之人。

只是,這幕落入沈灏珏眼中則不然。

想他鳳凰一族的長子,居然落魄到這地步?

瞧着他身上那件緞面白袍,料子雖然不錯,可任誰都看得出,這件衣服穿了多年。

想來,這件長袍便是羊仙姑唠叨的袍子吧?

他當真瞧不出有什麽好的,就連他身邊禁衛軍的衣袍都不如!

“有什麽要帶走的?如若沒有,即日起程。”沈灏珏之言,不容置疑。

後者一震,顯然明了對方根本是不願聽自己的意見。

想着微微嘆息,跨入房內,側頭對軟兔子道,“我餓了。”

“啊?吶!我這就去做飯。”說着,軟兔子“刺溜”聲傳到廚房。

沈灏珏聽着廚房傳來的乒呤乓啷聲響,見他長子含^着三分笑意,便幹脆拉出一把椅子,他到要看看,此處到底有何值得他留念的。

作者有話要說: 欠了兩篇文的債~所以今天也兩根~,舔爪子,收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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