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吵架了之後回娘家神馬的真是太沒出息了

囧二看着他，似乎對他的這種說法這種态度有些難以置信。是的，他們确實是同一個人，他們的性格在很多地方都很相似，但卻……對人二來說，囧二就是他的全部，所以他的做法只是給敖銳指了一條路，只是不希望囧二傷了自己；而對囧二來說，他卻還要考慮更多事情。

“……你是對的，”囧二低聲道，“是我錯了。”

人二稍稍訝然。

“我們從一開始就是不一樣的，”囧二道，“我太以己之心度你之腹了。我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麽。這樣猜來猜去、騙來騙去，有什麽意思？”

話音落下，人二卻又是默然無語，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大步走進了裏屋去，仿佛擔心囧二會再說出什麽來一般。囧二轉頭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從肺裏湧上來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眼前一片昏沉，耳邊嗡嗡作響。兩只哮天犬和梅山一起來扶着他，不讓他倒下去，囧二卻全然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咳嗽略略平息，他只是看着人二的方向，喃喃道：“我早就知道，一定會有這麽一天……”

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人二會離開他，他身邊根本就留不下一個貼心人。

“……主人，主人，”囧哮怯怯地勸道，“你們別吵了……不過他也太過分了！”

這條笨狗根本立場不堅定，梅山兄弟立刻狠狠瞪了他六眼（梅山有六個人）：“說什麽呢，閉嘴！”轉而又勸囧二，“二爺，李爺也是為了你好，剛才他一直很擔心你……”

囧二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更不想和他們讨論誰對誰錯的問題。他只覺得疲累，以前的他總覺得自己活得太久了、活夠了，遇到人二之後才隐約覺出些活着的樂趣來。而今……如果連人二也要和他玩這些心機謀算，那他還不如……

往後的那幾天，囧二和人二雖然生活在一個屋檐下，但卻再也沒說過一句話，擦肩而過也默然無言，仿佛眼裏都看不見對方一樣。人二喜歡留在書房裏，囧二就再也不從書房門口過，晚上一個人睡的時候凍得狠了，忍不住把囧哮叫過來問人二在哪裏。囧哮猶豫了一下，表示：“主人，他還在書房呢。你想他了吧，要不，我去叫他過來？”

于是囧二惱羞成怒，直接把人二的枕頭和被子抱起來丢給囧哮：“就讓他睡書房吧！”

就這樣，兩人連最後一點相處的時光都被消滅了。人二看着囧哮拿來的枕頭和被子，低頭看書，半晌又擡頭叫來人哮，表示：“你讓他回自己房裏去睡，那是我的房間。”

人哮跑到人二房裏，也就是囧二現在正悶頭大睡的房間去，一字不差地傳達了人二的旨意。囧二被人哮活活吵醒，本來心情就不好，火氣一上來就把人哮從窗口扔了出去。人二聽見動靜，疾步走進房裏，看看窗外摔了個大馬趴的人哮，頓時火就燒起來了：“你敢動我的狗？！”

囧二繃着臉坐在桌邊倒了杯冷茶一口喝了，刻意漫不經心道：“他打擾我睡覺，我還不能動他了？”

人二道：“是我讓他來的。說到底，這裏是我的房間，你要撒野回自己房裏去！”

撒野？囧二當即拍案而起：“你的房間？這裏整個都是我的地方！我喜歡在哪裏就在哪裏，你管得着麽！”

Advertisement

人二被十足地噎了一下，半個字說不出來，唯有點頭嘆道：“是，這裏都是你的地方，我走就是了！”說完便甩袖而去……

囧二表示……勒個去，真的要走啊？忍了一會兒沒忍住，最終還是跟着跑出去。到了外面遇上逆天鷹，難免被他調侃：“夜裏這麽涼，是去做梁上君子麽？”

囧二瞪他，要打是舍不得的，沒事變得這麽毛茸茸，不就是為了逃避責任麽……囧二不耐煩地表示：“廢話少說，你跟我去找人！這麽晚了……”

逆天鷹無奈，也因為之前騙了囧二的事而有些心虛，故而想補償他，直接飛在了前面，為囧二帶路，嘴上卻仍然說着：“這麽晚了，他也出不了什麽事的，你又何須如此憂心！”

就這樣被戳穿了心事，囧二表示不想和逆天鷹一般見識，幹脆就不說話了，只想着快點找到人二，別讓他被別人拐跑了。而且……剛才自己說的話确實是有點過分了，明知道人二最忌憚的就是自己和他劃分界限，他卻還說什麽你的地方我的地方的……要是人二一生氣，回家去了可怎麽辦？

囧二活了三千年，身邊最好的東西都是撿來的。比如說三尖兩刃刀，路上遇到的一只大妖怪，沒事想刷刷副本的時候撿的！比如說哮天犬，毛茸茸的好可愛，撿的！比如說逆天鷹，因為他看起來實在很好看，法力又高，囧二很想要一只，所以直接撿回來了！山河社稷圖，這個雖然不怎麽用，但也是好東西，而且女娲送的和撿的沒區別！再比如說人二……

哎，養人和養寶貝就是不一樣，何況那人還是他自己……囧二表示萬分苦惱。

苦惱着苦惱着，逆天鷹就開始準備降落，因為他看到人二了。話說人二還真是沒什麽創意，很久以前他和囧二吵架，他就在這條江邊吹風，現在又來吹風了……大晚上的吹什麽風啊，凍死人了。命逆天鷹先回去，表示這裏他來應付。但是要怎麽應付呢？囧二表示不知道，于是就隐藏了氣息，躲在附近的樹林子裏觀察人二……好吧，其實他就是在想怎麽道歉而已。

可是呢，這還真不是你想道歉就能道歉的。囧二想了一會兒，沒想出來，并且表示這裏實在太冷了，把人二吹病了怎麽辦？于是決定不想了，就告訴他這裏不适合吵架吧。然而……這一位還沒來得及走出去一步，那站在江邊吹風、背影看起來如同雕像一般的人二忽然有了動作——他拿出了一面鏡子。

好的，大家來回憶一下，水鏡同志其實一直都是被人二保管的，因為囧二現在已經不想玩它了，更不想看見它。所以人二就收着它了。前幾天囧二調戲人二的時候随手就拿到了，說明人二是把水鏡放在書房的。然而……今天人二離家出走，他卻把水鏡随身帶了出來，這說明了什麽？

囧二也想到了這一點，但他表示他不死心，難道人二真的會因為他那麽一句無心的話而決定要回家？所以囧二繼續圍觀。結果就看到人二盯着水鏡看了一會兒，真的用法力祭起了水鏡……

囧二表示：“……！！！”居然真的要回家！喵的氣死了，囧二果斷從樹林裏飛了出來，把水鏡用法力打落在地，冷聲道：“你在幹什麽？”

由于兩個人隔得比較遠，而江邊的風又太大，所以人二表示，風太大他聽不見……于是囧二大步走到人二近前，一字一句表示：“你受不了我，想走了是不是？就算這水鏡根本不知道會把你送到哪裏去，你也想走，是不是？我到底有多惹你讨厭？”

額……這明顯是氣急敗壞破罐破摔的節奏啊，人二表示他冤枉，他只是想用水鏡看看囧二有沒有追出來，要是追得迷路了，他可以直接去找啊，晚上這麽冷，凍壞了就不好了……結果卻被囧二誤會了，郁悶……

但這件事人二是死也不會承認的，他的別扭不允許他把自己的關心直接說出口，最終只能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嘆息……

然而在一個誤會面前嘆氣，真的是非常不明智的行為，因為看起來真的很像是默認了。所以囧二繼續生氣，炸起渾身的毛表示：“你走啊，你可以走。我祝你回家之後，你妹妹能好好對你這個二哥，你的兄弟們能正視你這個二爺，你娘能認你這個兒子……”

人二的目光這才慢慢從滔滔的江水之上轉移到囧二臉上來。他很少看到囧二的這種表情這種眼神，簡直冷漠得不像平時的他。

共同生活了這麽久，人二一直都知道囧二是什麽樣的人，也知道他有時候說話确實難聽，簡直能把人往瘋裏逼。而今囧二竟然也會用這種方式和他說話，這簡直像是一個醒不了的噩夢一般恐怖。

人二看着囧二，那種眼神陌生得仿佛在質疑一個不認識的人。囧二心頭也疼得一陣陣抽搐，分明他們一起生活了這麽久，從來都沒有争吵的時候，為何卻還不能相互理解？是的，他不通人情世故，他只希望所有的事都能簡單一些。有恩要還，有仇也要報，恩仇分得清清楚楚，該保護的人都納入他的羽翼之下，這才是他的處事風格。而不是像人二一樣……

“我确實強你所難了，你不理解我對後羿和敖銳的感情也無可厚非，”囧二忽然冷笑了一聲，“像你這樣為了家人，連自己的命都能舍掉的人，被家人折磨了三年，卻連一句怨言都沒有的人，必定非常高尚，不屑于和我這種人相提并論……”

“別說了，”人二低聲道，“我們說好不提……”

“可我現在想問你了，我想說什麽，你也要管？你能怎麽管我？大聖人，你倒是說說看，你無怨無悔做了這麽多，你妹妹領你的情了？你娘可曾感動過半刻？你……”

“——我讓你別說了，你聽不見？還是說你太久沒人教訓，稍微有點事就上房揭瓦了麽？！”

囧二迎上人二的話頭，接道：“是，我就愛上房揭瓦了。我還要看看你回去之後，是不是要和嫦娥結婚生子厮守到老，是不是要在你娘的輕蔑中過一輩……”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寒風飒飒的江邊，寒意從五指間嗖嗖穿過，也穿透了囧二的心，凍結了他的血。人二緩緩将視線轉向自己的右手。他甚至不知道，它是什麽時候揚起，又是為了什麽而想要出手。

“你……你想打我了？”現在囧二卻只覺得好笑，心上連一絲鮮明的感情波動都沒有，“你忍了很久了吧？”

人二握緊雙拳，深深吸氣，半晌才道：“……我回去了。”

果然還是要回去……囧二道：“好。你回你自己家去，要是不走，我家也容不下你！你現在就走！”說完，撿起地上的水鏡，轉身就走了。只不過那個方向，好像不是二郎神廟，而是華山……換句話說，囧二回娘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冒，已死。。。

明天請假，後天雙更，很好很強大，噢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