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抑制貼

駱清溪的腦子大概是完全混沌的。

在被咬的那一瞬間,秦徐意識到了這一點。

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悲傷?久久地,秦徐與他對視着,這雙失神的眼眸中藏匿了太多他無法讀懂的信息。

空氣中蔓延着酒的味道,是苦還是醇厚?秦徐說不清,只當他再被駱清溪咬住的時候,他才遲遲發覺——哦,原來不知什麽時候,他們之間的标記就已經消失了。

駱清溪顯然早已感知到了這一點,而他卻沒有。

标記,對于alpha來說很重要嗎?

被咬得很疼,秦徐原本是憤怒的,駱清溪松開口,他的拳頭本應砸在他的臉上。

但下一瞬間,他聞到了alpha的味道。

那種味道令他渾身酥麻,仿佛頃刻間便灌醉了他,也讓他讀懂了一些來自于駱清溪的情緒。

所以,最終,他的手只是輕輕拍在了駱清溪的臉上,淺淺的一聲,“啪”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

“怎麽了你?”秦徐蹙眉,順勢撫着他的臉頰,駱清溪的臉頰很燙,光潔的皮膚,像是有魔力一般,讓人不忍撒手……

亦或許說,是無法撒手。

駱清溪輕輕握住了秦徐撫住自己臉頰的手,無言地蹭着。

就像是尋求撫摸的小動物。

那一刻,秦徐感覺自己的整個身子都發起了麻,不過他很快意識到駱清溪的狀态不正常,于是擡手撫了一下他的額頭。

“你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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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清溪并不回答,只是将整個身子挂在秦徐的肩膀上,剛運動過的身體汗津津的,摸起來有些滑膩,再加上如今這人這麽重……秦徐差點沒兜住他。

房門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開的,門外是練習完畢組隊前來休息的兄弟們,開門的後一刻,他們顯然聞到了什麽特殊的氣味,驚嘆着罵了一聲,緊接着就要關門。

“別走!”秦徐不得不叫住他們,“來幫個忙!”

他幾乎能想見那幾位同學進門時看見此場景的表情,好在他們都沒說什麽,只是幾個人一起幫秦徐将駱清溪擡到醫務室。

“易感期到了。”醫生嘆了口氣,盯了秦徐一眼,“剛不久完成的标記吧?剛好趕上易感期的話還是很危險的,伴侶經常呆在身邊啊,各方面有什麽需求也盡力滿足一下,不然也不至于變成這樣。”

秦徐近乎呆住了,他嗯嗯啊啊地應和着,卻并不知道該怎麽個滿足法,自打他分化成beta以來,任何有關AO的生理課他都是能逃則逃,現在到了要用的時候,剩下的就只有茫然。

平日裏經常跟秦徐一起訓練的幾個兄弟在秦徐的拜托下留了下來,他們瞪大眼睛,好像是對秦徐的這一決定大為不解,“卧槽,你不是吧?我們可都是alpha哎,你就不怕戰神溪醒了之後直接殺人?”

“哪兒有那麽誇張?”秦徐擺手,“那個……易感期有什麽注意事項啊?我這……實在是有些不太熟練。”

“我去給你拿書吧。”其中一個兄弟開始翻找自己的背包,“你們兩個怎麽搞到一起的啊?忽然就這麽廣而告之了,之前一點征兆都沒有,太不夠意思了。”

秦徐呵呵地笑着,他沒告訴大家這事兒對他來說也是“一點征兆都沒有”的。

“其實就是平時多跟他呆在一起,什麽親啊抱啊啥的……操……這種事說起來好怪啊。”另一個兄弟撓了撓頭,顯然有些不好意思,“還有,少跟別的alpha混在一起。”

“喏。”生理書被遞到秦徐手上,厚厚的一本,秦徐凝視着那藍色的封面,第一次感受到知識沉甸甸的重量。

“秦徐。”身後,冷不丁傳來一聲呼喚,秦徐面前的兩個大兄弟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連聲說着“我們走了”,加快腳步跑到門外,還十分貼心地帶上了門。

室內陷入了沉靜。

秦徐無聲地跟駱清溪對視着。

駱清溪的眼眸宛若山間的琥珀,流淌着金色的光。

“你易感期到了,怎麽不告訴我?”秦徐問他,并且将手中的水杯遞了過去。

駱清溪斂着眼睫,凝視着杯中的波紋,“我不知道,你标記消失得太快了,我越想越氣。”

聽完他的解釋,秦徐便打算原諒他了,他一向寬宏大量,不就是再被咬了一口?這對他來說沒什麽。

“能看看标記嗎?”駱清溪冷不丁地一問,令秦徐蹙眉。

“不是吧你,不是剛剛才……”秦徐不明白他的執著。

駱清溪略微動了動身子,将床鋪留出一半,後用手拍了拍,“睡過來,也方便看見。”

秦徐不知道這人是怎麽如此面無表情地說出這麽令人害臊的話的。

“現在大白天的,不合适吧。”

秦徐沒想到自己的疑問居然會換來駱清溪滿臉的無奈,“如果你問醫生,他們也會建議你這麽做的。”

“卧槽,我不!”

“秦徐。”

兩人無聲地對峙着,最終還是秦徐敗下陣來,原因無他,他無法眼睜睜看着駱清溪的眼眶越來越紅而坐視不理。

這床可真小,小心翼翼地躺上去,秦徐不得不反複确認自己沒有碰到駱清溪,然而就在他完全側躺倒上面之後,駱清溪便貼了過來,還像是生怕他掉下去似地,用手臂緊緊地锢住了他。

駱清溪的呼吸正流連在他後頸處臨近腺體的位置,秦徐不安地動着身子,他顯然很不習慣如今的境況,但很快他又不動了——他怕自己的動作會導致駱清溪産生更為劇烈的反應。

到時候可就不止是只親親脖子這麽簡單了。

沒錯,親親脖子,駱清溪正在他身後,一下下地親吻着他的後頸,不單是腺體的地方,還連帶着各個其他的方向,就像是獵手正确認着自己的食物是否新鮮美味,秦徐簡直繃緊了身子,他覺得怪異極了,但身體卻免不了地發起熱來。

這是出于本标記者對标記者本能的回應。

“那個……駱清溪。”

“別說話。”駱清溪的聲音就好像是在夢裏,他的手極為緩慢地自下而上撫摩而過,後又慢吞吞地向下滑到更隐秘的地方……

秦徐打了個寒戰,忍不住伸手拽住了駱清溪,無聲地令他停手。

“秦徐……你聞到了嗎?”駱清溪的聲音含着些許的笑意,在他說完的下一刻,他的牙齒再次深深地嵌入了秦徐後頸處的腺體中。

秦徐疼得渾身發顫,這使他剛有的感覺頓時蕩然無存。

但這無疑加深了他與駱清溪的鏈接。

沒錯,他聞見了空氣中濃烈的酒味,那感覺就好像自己浸泡在了酒精的蒸汽裏,他全身上下無不貪婪地接收着酒精的麻痹,他一會兒感覺自己在天空的雲彩裏,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在綿軟的大床上,然而當他回過神,他又僅僅是在狹小的病床上罷了。

“秦徐,你發情了。”駱清溪低低地笑着,“你的信息素……好像将我包裹起來了。”

這無疑是駱清溪的錯覺,秦徐毫不懷疑,自己是beta暫且不說,他也從未聞到過專屬于自己的信息素。

秦徐感覺此刻的狀态很危險。

駱清溪散發出的氣息令他無法拒絕,仿佛就是一只大手緊緊攏住了那個畫着“no”的按鈕,只剩下“yes”。

他毫不懷疑,只要駱清溪願意,自己馬上就有可能失身在這裏。

這便是alpha的絕對權威,他将剝奪你一切說不的權利。

倒也怪不得那些O從不打算反抗自己的alpha,在意識的夾縫中,秦徐思維混沌道。

救命……秦徐攥緊拳頭,他想要逃離,然而駱清溪卻已經騎在了他的身上……

“咚咚咚——”

敲門聲适時打破了室內的旖旎。

“秦小徐,你在裏面嗎?”是哥哥的聲音。

秦徐滿頭大汗,近乎劫後餘生地爬起身,将駱清溪重新按回到床上,蓋上被子,忙不疊下床,打開門。

秦穆是拄着拐杖進來的。

剛進門,他便蹙起眉,顯然,他聞到了空氣中肆虐的alpha氣息。

從弟弟的臉色中,他便大概能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

這使他連慣常的微笑都拿不出來了。

“每周下午這個時候你慣常來這兒,恰好聽說清溪到了易感期,你陪着他。”秦穆将拐杖倚靠在桌旁,緩慢站定,顯得高瘦挺拔,此刻的他俨然已經不再像一個殘疾人了。

“是,發生了點兒意外,說起來,這次清溪回來,你們好像還沒有見過面吧?”意識到氣氛不對,秦徐笑着打圓場。

然而秦穆不搭腔,駱清溪也只是冷漠地看向這邊,那眼神,像是将秦穆看做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敵人。

“老實說,我是來給秦小徐送這個的,本想讓他轉交給你,看來現在不用了。”說着,哥哥從衣兜裏掏出一盒四四方方的小東西,直接扔到了駱清溪的床上,他沒打算走過去,甚至沒讓秦徐幫忙傳遞,“每個alpha的必備藥物,我以為長時間在軍隊的清溪會随身帶着這樣東西,可顯然……”秦穆扇了扇鼻子,“至少你不打算在我弟弟面前掩蓋你的氣息,或者說,一到要見他的時候,你就撕下來。”

秦徐頃刻便明白哥哥說得是什麽了。

抑制貼,AO用來掩蓋自己信息素的常用品。

一般alpha會在公共的社交場合将之貼在腺體處,以免發生不必要的麻煩。

“秦穆哥,秦徐是我的未婚妻,我沒必要在他的面前這麽做。”駱清溪終于開口說話了,但顯然,不是什麽好話。

這是駱清溪第一次如此明顯地在公開場合表達對秦穆的不滿。

“可我們都心知肚明,那是假的,我希望你不要利用這個一直攥着我弟弟不放。”

這也是秦穆第一次将他對一個人的不快表現在明面上。

秦徐聞到了兩個alpha的氣息,那帶着壓迫性的味道,近乎令他悚然。

“夠了吧,這是在幹什麽?”秦徐蹙起眉,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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