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落荒而逃

中午吃得太鹹，渴得不行，胃不舒服不敢喝冷的。季桐只得一小口一小口喝到嘴裏焐熱了再咽下。

“我還以為你不會喝呢！”林霄凡扭頭看着他，笑的得意，“怎麽樣？我女朋友買的水甜吧？”

季桐嘴裏還未咽下的水忽如洪水猛獸，他避之不及，被生生咬斷了喉嚨。咳得撕心裂肺，眼淚奪眶，泛濫了憋紅的臉。

幸好現在還沒上課。

吳悅匆忙跑來拍着他的背責罵：“你他媽不知道你這兩天胃不舒服還在吃藥嗎？還喝這麽冰的水，你是想死是嗎？”

季桐擡頭，淚眼朦胧中他看到林霄凡的身體僵了一下。

羅皓躍也過來詢問情況：“喝個水至于嗎？”

“對啊，你是喝的有多猛能被嗆成這樣？”吳悅沒好氣地繼續幫他順氣。

終于緩了過來，季桐喘着氣，對吳悅抱拳感激：“我差點以為我會是第一個喝水被嗆死的人。”

“去你大爺的，你死了想讓姨哭死嗎？”吳悅說話向來不像女孩兒。

羅皓躍好笑：“好了好了，不至于。”他沖季桐擡了擡下巴，“水杯給我，我這兩天胃也不舒服，要喝熱水，順便幫你接點。”

季桐心下感激：“謝謝哥。”

旁邊傳來一聲不屑的“嘁～”

他當沒聽見，繼續和吳悅扯：“不是，合着你哥死不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姨傷不傷心？”

“等一下等一下。”吳悅順了順頭發，一雙丹鳳眼上挑，眼底兩顆淚痣格外性感，“那個送你鋼筆的人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季桐實話實話，他生日都過了，還是沒有找到送他禮物的人，他也沒法還給別人。

吳悅擡手虛捋着根本沒有的胡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肯定是哪個暗戀你的人送的，但也太實誠了，東西都送了又不留名，圖什麽呀？”

季桐聳聳肩，要真是喜歡他的人送的，那更不能要，這等于留着別人的真心在手裏，燙手。

“鋼筆挺适合你的，你不本來也喜歡用鋼筆寫字嗎？怎麽沒見你用？”

季桐驚道：“我連是誰送的都不知道怎麽能用？又不喜歡別人還用着別人送的禮物，這算什麽？太綠茶了！”

他不喜歡這樣，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不能仗着別人喜歡就吊着，不厚道。

“你怎麽知道你不喜歡？”吳悅一點點誘敵深入。

季桐理直氣壯：“我當然知道，肯定不喜歡啊！”因為他有喜歡的人啊。

吳悅挑眉：“所以你是有喜歡的人了，而這支鋼筆又不是你喜歡的人送你的，因此你才這般肯定？”

“我......”季桐眼睛一瞪，“你丫的詐我！”

打鬧間悄悄瞥了眼趴着睡覺的林霄凡，他右手扣在頭上，手指微微動了一動。

終于迎來了久違的假期，雖然季桐并不期待放假。

但回家之後的季桐心情平靜了許多，大概是不用時常看見林霄凡，不用害怕那抹俏麗的身影忽然出現。

每天在家陪陪父母，去田間幫着做做事，農村的生活簡單寧靜。袅袅炊煙，樹茂草綠，稻香花紅，蛙聲蟬鳴。

還有那份深藏的喜歡，夏日實在太過美好。

太陽西沉，暑熱消去不少，季桐騎着摩托車，馱着兩桶鮮榨的菜籽油給外婆送去。

老人家非要給他買冰淇淋，伊利四個圈，脆甜濃郁。心中多愁善感的苦戀被親人的愛填補，苦澀亦被漸漸平複。

天邊最後一絲餘晖落去，昏暗襲來，路燈一盞盞次第亮起，夏日的風是暖的，但夜晚的風并不燥熱，夾帶着絲絲清涼，讓心也變得清明。

季桐想，也許暑假之後，他就能放下了。

奈何剛從外婆家離去沒一會兒就在百貨商店的門口看到了手牽手并肩而行的林霄凡和蔚然。

林霄凡和他是同鄉，一個市。

他家在農村，林霄凡家在市區。他沒想到，蔚然竟然跟着林霄凡回來了。兩人還出現在他們這個縣城。

高大的身影挺拔俊朗，似一堵牆，擋住了季桐所有的視線。

心猛地被揪緊，仿佛一層保鮮膜鋪設得嚴嚴實實，呼吸變得困難。

原來還是會心痛。

“季桐，你怎麽在這裏？”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季桐回頭，夏節一臉笑意站在身後。

夏節是他高中同學，這次就是他在群裏組織的高中同學聚會。不過季桐早就忘了這事。

“我給我外婆送東西。”他解釋，然後準備離開。

林霄凡和蔚然已經看了過來，他不想留下。

“哎呀，走什麽走，一起去唱歌呀。”夏節拉住他的車，朝林霄凡和蔚然揮手，“那個是郭歌的朋友林霄凡，你認識的啊！旁邊那個是他女朋友，你應該知道吧？”

夏節知道季桐和林霄凡是大學同學兼舍友。

季桐擡眼看過去，兩人已經放開了牽在一起的手，但季桐還是覺得刺眼，他們就那麽站在一起，并肩而立也讓他覺得難受。

“我不去了，我不喜歡唱歌，你們玩吧，玩開心啊！”幾乎是落荒而逃，他加足馬力，一路疾馳。

想要趕快離開，也想要甩掉總是出現在腦袋裏的畫面，那個牽手的畫面。

風在耳邊呼嘯，蟲鳴聲聲不止，攪得心底亂糟糟一團。

躺在床上還未平複心情，手機響了。

“喂。”

“到家了嗎？”是羅皓躍的聲音。

“啊？”季桐詫異，不知他為何要這樣問，轉念一想，“你今天也去參加聚會了？”

“嗯，剛到就看到你飛一般的離開，故意秀車技？”

季桐被他逗笑了：“是啊，讓你們看看本大俠的技術，怎麽樣，還不賴吧？”

“厲害厲害！”羅皓躍的聲音很沉穩，讓人心安，“安全到家就好，你今天沒來......其實挺好。”

季桐：“？”

“沒什麽，你早點休息吧，挂了。”

季桐聽見電話那頭林霄凡的聲音：“幹什麽呢，還能不能好好玩了？打個電話打那麽久！”

挂電話的時候他特意看了通話時間，48秒，哪裏久了。林霄凡有病吧！

後來他才知道為什麽羅皓躍會說那天他沒去挺好，那天他們玩的有點瘋，林霄凡和蔚然當衆舌吻，一把狗糧秀的一群單身狗嗷嗷直叫。

開學之後好幾天夏節還在群裏吐槽林霄凡毫無人性，吳悅翻着白眼在群裏一頓劈頭蓋臉地狂罵：“不就不知廉恥地當衆舌吻了嗎？至于這麽成天炫耀嗎？”

她罵完，群裏終于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