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冷戰

回宿舍的路上，他被吳英英攔住了。

“那個......季桐哥。”吳英英盯着季桐的眼睛問道，“你和林霄凡關系很好是嗎？”

季桐表情三分茫然五分不滿，還有兩分隐在心底，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什麽意思？”

他有些心虛。為着他那份不敢為外人道的心思。

“沒什麽，就問問。”吳英英一臉人畜無害，“我哥說你們關系很好，所以想麻煩你多幫我說說好話，讓他考慮考慮我。”

“這有什麽難的。”吳悅忽然出現在季桐身後，擡手搭着他的肩，“林霄凡最聽季桐的話了，他說了林霄凡肯定會答應和你談戀愛的，放心吧！”

吳英英喜滋滋走了，吳悅俠氣斐然：“不用謝，請叫我雷鋒！”

季桐一臉茫然：“你抽什麽風？”

羅皓躍從身後遞了一瓶娃哈哈AD鈣奶給他：“大概是想幫你把人打發走吧。”

“哥，你怎麽買這個？”季桐插上吸管，笑問。

羅皓躍聳聳肩：“吳悅給我的。”

季桐咬着吸管，琢磨着那小妮子最近的舉動。

給他買咖啡會順便帶一瓶給羅皓躍，買零食也會多一份給羅皓躍，平時出去玩會叫上羅皓躍。

這......是有情況啊！

不怪他多心，春心萌動之後，心思似乎真的格外細膩敏感。他一定要好好審審吳悅。

還沒等來審吳悅的時機，卻等來了林霄凡劈頭蓋臉的一頓指責：“你亂說什麽？我什麽時候最聽你的話了？什麽叫你說了就沒問題？我什麽時候答應要和吳英英交往了？”

季桐立即明白是吳悅那天的話被吳英英聽了進去，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林霄凡一句“有病吧，你！”将所有的話生生堵了回去，什麽也說不出口。

電話被粗暴的挂斷。

強忍着淚水，季桐壓着滿腔委屈和怒火，低頭看書。不多時一滴滴水珠落滿了書頁，他一個字也看不清。

兩個人就這樣陷入冷戰，整整兩周沒有說過一句話。

平時上課遇到了也不會再坐到一起。

季桐第一次知道原來林霄凡倔起來也這麽誇張，每次上課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和其他人有說有笑，心裏百般滋味，猶如煉獄。

那時候他才知道他對林霄凡的喜歡有多深，原來他不理他了他會那麽難受，原來他并不是對誰都那麽溫柔客氣，至少現在對他就沒有。

季桐倔強地想，不理就不理，正好收斂心思用在學習上。然而先動心的人是贏不了的。

忍了兩周，心裏的委屈已經到了極致。

這天公共課結束，帥行攔住季桐，說有話對他說。季桐看着林霄凡和吳英英并肩離去的背影，沒有拒絕，讓帥行等等。

回宿舍拿上那支鋼筆，季桐和帥行去了學校外的小公園。

小橋、假山、流水，可真适合約會。季桐哪裏不知道帥行的心思，他明裏暗裏暗示過好多次。

他把鋼筆還給帥行，見他一臉驚訝，笑容苦澀地解釋：“猜的，知道我生日的也沒幾個，一一排除就剩你了。”

如果帥行今天下午不約他，他還不能那麽肯定。

帥行和張強一樣，喜歡男的，只是他一向隐藏的很好，知道的人不多，不像張強，一個性取向搞得整個系都知道。

“你喜歡林霄凡？”

gay看gay，看得最準。季桐也沒對他看出自己喜歡男的而感到驚訝。

九月的風已經有了涼意，樹葉開始飄落，順着流水，一路蜿蜒而去。

季桐笑得很勉強：“沒有，怎麽可能。你看我現在話都不和他說了，哪能喜歡他。”

帥行看着他，認真道：“我不是因為你拒絕我才說這話，作為朋友提醒你一句，林霄凡你拿捏不了。”

季桐心煩，他沒想拿捏，他們現在連話都不說了，連朋友都做不了。

“走吧，做不成情侶做朋友，請你吃東西？”戀愛是美好的，同學之間的情誼也是美好的。

吃過飯，季桐心血來潮買了兩個棉花糖。

他倆一人拿一個招搖過市，奶白色的棉花糖在木簽上晃晃悠悠，甜的膩人。

如此顯眼也沒被并肩而行的兩人發現，季桐警覺地拉着帥行躲在一旁的假山後，羅皓躍推着自行車，吳悅走在他旁邊。

兩人不知道在聊什麽，畫面很安靜和諧，也很美好。

“我靠，你看到沒？吳悅那個男人婆居然笑不露齒！”帥行的棉花糖蹭到一旁修剪整齊的綠植上，渾然不知。

季桐兩眼放光，低頭附和：“這兩人有問題。”

“我看你倆也有問題。”一道突兀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季桐一驚一乍間棉花糖全蹭到了張強頭發上，白花花的像個老公公。

“我靠，還洗的幹淨嗎？”抓了一手的糖，張強嫌棄地直皺眉。

季桐笑彎了腰：“不好意思，洗的幹淨，這是白糖做的，遇到熱水就化了，回家多洗幾遍，沒問題。”

帥行也笑得不行，拿手肘撞張強：“誰讓你他媽沒事躲人身後，還杵那麽近。”

“對啊，不能......”季桐話未說完，餘光裏林霄凡和郭歌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看着他們。

帥行收起笑容，擡着下巴指了指林霄凡：“他怎麽在這兒？”

張強毫無自覺：“送吳英英坐公交，她好像要去她朋友那兒。”

他最喜歡八卦，尤其當着當事人，“你倆怎麽回事？拿着棉花糖躲在假山後面......約會？”

最後兩個字被他咬得特別重，滿臉興奮，好像偵破了什麽大案。

“約你妹！”季桐将手裏還殘留了一點棉花糖的竹簽塞張強手裏，轉身走了。

身後目光灼灼，他不敢回頭，也不想回頭。

各自安好吧，他想。

回到宿舍心情才平靜下來，宿舍裏沒有人，季桐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剛剛林霄凡看到他了吧？

忽然手機響了，是林霄凡發來的微信——你真不理我了？

季桐嘴上不饒人——明明是你不理我。

心裏卻樂開了花，他知道自己沒出息，可就是忍不住高興。窗外月正圓，皎潔明亮。要是有一盆花就好了，他看着窗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