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節
不久,敬仁帝會同往年一樣,在瓊琅殿裏舉辦洗沐宴,以殿試前三甲為首,會試前二十名緊随其後,相繼入殿參與瓊琅殿宴,朝廷官員七品以上皆可參加,從四品以上更可攜其家眷,命婦和小姐們由薛皇後于隔着珠簾的另一側接待。
聽聞今年殿試折桂的狀元郎韓沐诩郎豔獨絕、風姿翩翩,黎洇雙眼微微眯了眯,随即又恢複了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薛皇後見她興趣缺缺,咦了一聲,打趣道:“吾兒不是最喜歡長相俊美之人麽,如今有如此良機當場逡巡一番,怎的一副蔫蔫的模樣?”
黎洇細眉一挑,煞有介事地回道:“皮囊再美也不及裏面裝着一個幹淨的靈魂,國師上回去祥雲寺講道時,我恰記住了這一句。”
薛皇後微微皺眉,肅然提醒道,“國師不喜人打攪,你日後少去叨擾他。”
黎洇撅了撅嘴,“母後可冤枉兒臣了,國師大人長什麽樣子兒臣都不曉得,祥雲寺講道時,京都中的命婦和官小姐們都去了,可是給女子們講道時,國師周圍挂着紗帳子,衆人根本觀不到真人面貌。除此之外,我甚少叨擾國師,只是上次臣心中有幾個不解之惑,遣下人去絕塵宮問了問,沒想到國師大人一一作答了。”
說及這國師木子影,卻是個大有來頭的。大昭國并非一直風調雨順,五年前,京都裏幹涸一片,連續兩年未雨,田地皴裂,顆粒無收。敬仁帝隔上四五天便要祭天求雨,可惜一直未見成效。周太師及朝中諸臣齊齊上奏,懇求遷都,奈何敬仁帝不忍棄下京都之地。君臣僵持之際,敬仁帝命人廣貼告示,召集天下能人異士,望有大師能除此大難。敬仁帝本只抱着微渺希望,沒想到最後竟等來了一個自告奮勇的世外之人。
此人名喚木子影,雖着一身樸素白衣,容貌卻是俊美無鑄,敬仁帝一時驚為天人,設為上賓。設壇作法之後,天上果降大雨,驚煞衆人。這事從此成為一段傳奇,而此人亦被敬仁帝數次挽留,終于皇城裏的一處行宮住下,後此處行宮被他自命為絕塵宮,整座宮和這個人便似這偌大沉浮暗湧之中的一波清水,幹淨而讓人不敢亵渎。敬仁帝奉其為大昭國的第一位國師,雖無實權,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備受尊崇。
“若非你父皇執意留下國師,國師早已浪跡天涯,廣施天下。一個仙兒似的人被拘束在這小小一方皇宮裏,你父皇在這件事上處理得委實不妥。”薛皇後嘆了口氣道。
“不是仙人也被衆人誇成仙兒了。”黎洇撇撇嘴,目光綻放幾許晶亮,顯然被勾起了興趣。
2、奚落打趣
忽憶起女兒的癖好,薛皇後放低了聲兒提醒道:“洇兒,聽你父皇說,這一次的狀元郎才識相貌皆為上乘,不定你就瞧上他了。屆時叫你父皇下一道聖旨,他還不得乖乖娶你?”
黎洇一怔,嬌嗔道,“母後,難道您覺得兒臣嫁不出去麽?兒臣是父皇和母後的女兒,是大昭國尊貴的小公主,何愁覓不到好驸馬,哪裏需得着父皇的聖旨。那人若不喜歡兒臣,兒臣就是強迫他娶了自己,以後的日子也會苦不堪言,倒不如一輩子不嫁。”
“我兒懂事不少,看樣子是真的長大了。”薛皇後寬心地笑道,她方才不過是逗趣黎洇罷了,哪有逼着別人當驸馬的,日後給洇兒找的夫郎定要和她琴瑟和鳴、郎情妾意,如此的話她方能放下心來。
出了鳳鸾殿,幾人已經走出許遠,黎洇腳步頓住,朝遠處金碧輝煌的鳳鸾殿深深地看了一眼,眼眸一點點暗沉下來,對身後的宮女碧枝低聲吩咐了一句,“母後身邊的宮女妙玉,你這幾日找人看緊點兒,瞧着就不是個規矩的。”
碧枝連忙點點頭,心裏卻在納罕,她怎的沒發現妙玉姐有啥不規矩。公主的性子真是越來越難猜透了,一雙眼精明得緊。
黎洇的行宮離鳳鸾殿算不得近,需穿過一條長廊,再經過幾處園子。如今正是三月底四月初,海棠睡,繡球落,杜鵑歸,芍藥相于階,花團錦簇,煞是好看,再襯上這雕梁畫棟、亭臺樓閣,實乃賞心悅目的美景。只可惜,看過不下千遍的黎洇早就膩味了。
想起不久後便要婚嫁出宮,黎洇的心情不由煩悶起來,棄了青磚大道,專揀了條小道走。
“琤崆”一聲,遠處忽響起悠遠清揚的琴聲,黎洇腳步一頓,傾耳聽去。平日裏聽多了伶人的曲作,大多乃纏綿咿呀之音,這般清揚的曲調還是極少聽到,不知後宮的哪個妃嫔能有這等才藝。細細一聽,這琴聲的方位卻離後宮錦簇之地頗遠,隔了一片園子,又堵了一道牆。那彈琴之人就在那堵宮牆的後面。
碧枝和月容兩人正聽得陶醉,忽見公主提了裙擺朝那遠處的宮牆行去,連忙收了心,緊随其後,只是望着遠處時已是一臉敬意。
黎洇近到跟前,雙手負背,悠哉地在牆外來回踱着步,雙眼懶懶地半眯起,一副極其享受的模樣。聽了這天籁琴音,黎洇頓覺心裏舒暢不少,便哼哼唧唧地和着這琴聲唱起了小調。
才哼唧了半句,周身忽起一陣大風,一張墨濕宣紙從牆內飛了出來,堪堪蓋在黎洇的小臉上,密密實實地蓋了個透。
黎洇吸了兩口氣,那蓋在鼻尖的一處也随着一翕一合。哐地一聲,黎洇帶着股氣兒将臉上的紙張扒拉下來,伸手在臉上一抹,果然沾了滿手的墨汁,再瞟了那紙張一眼,畫得竟是兩個上古門神,神茶和郁壘。
受了這一遭,黎洇的粉嫩小俏臉給墨汁弄花了,斑駁成粉墨相間的滑稽模樣。黎洇的怒火蹭蹭上蹿。
碧枝和月容掩嘴低呼了一聲,碧枝更是匆忙地遞過一方錦帕,急道:“公主,奴婢幫你擦拭臉!”
“不必了。”黎洇淡淡道,兀自取過錦帕,一寸寸擦着,一雙幽黑的眸子卻緊盯着眼前的高牆,忽閃忽閃。牆內琴音未止,反而愈加高亢起來。
“碧枝,月容,這處行宮瞧着有些眼生,你們可知裏面住着何人?!”黎洇勾着嘴兒問,手中畫像卻被那纖細玉指捏出幾道褶皺,威武門神的面貌一瞬間變得猙獰起來。
“回公主,此處本是接待外國使臣的行宮之一,因着環境幽靜,皇上特賜給了國師,後國師自己題了名,喚作絕塵宮。”月容答道。
見公主略微一怔,碧枝又加了一句,“絕塵宮位于所有行宮的西處最邊緣,離後宮頗近。這邊又是院牆西角,過道極少,甚少有人路經此處,公主覺得眼生并不奇怪。”不止如此,這座行宮還被敬仁帝下了令,旁人不得随意靠近,以免驚擾了仙人。
黎洇嘴角一揚,沒想到竟是他。
想與塵世隔絕,做一個什麽都不管的世外高人麽?我卻偏不想如你的意。黎洇眯了眯眼睛,頓如彎彎月牙,月皎波澄。
黎洇朝前走了兩步,對着那厚厚的宮牆,鼓掌吶喊道:“國師大人好雅興,這琴音悠揚悅耳,聞者舒心,如至仙境。不過——”黎洇聲調揚得老高,“好則好,卻略有瑕疵,實在可惜。”
牆內琴聲戛然而止。
周圍一片靜谧,空中偶有緋色花瓣飄過,墜落衣襟之上,花香沾衣。
碧枝和月容兩人呆愣在原地,一臉驚詫。衆人私下裏皆道黎洇公主乃名副其實的繡花枕頭,只有這一副美人皮囊可拔頭籌,此等貶斥之言并非空穴來風,黎洇公主雖有宮廷師父專門教學,可是每一樣黎洇都只學了個半吊子,說得好聽些,那便是琴棋書畫樣樣涉獵,說得難聽些,便成了琴棋書畫樣樣不通。是以,當這麽個半吊子公主對擅琴的國師大人指指點點的時候,碧枝和月容兩個着實吃了大驚。
過了半響,一道溫潤好聽的聲音傳了出來,“不過閑暇之餘無聊之作,自娛而已,何需講究諸多。”
黎洇頓覺一股涓涓細流從心尖上劃過,清涼甘甜,讓人忍不住立馬掬一捧飲下。這是個如玉般的男子,黎洇如是般想到,可是,她最見不得的便是那些看似一塵不染的人,到底是表裏如一,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還是用那副被喻之為仙人的皮囊遮擋起了內裏所有的欲望。這世上沒有一塵不染的人,從來沒有。黎洇眼眸深了深,密而黑的長睫輕顫,往上一卷,輕笑出聲。
“我倒忘了國師是個不管俗事的谪仙,是我多事了,國師大人繼續您的雅興,我們就此別過,也不再打攪你了。”黎洇一話三拐,糯中帶脆,脆中帶銳,讓人聞之蹙眉。
“碧枝,月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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