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你這麽瞻前顧後,莫非想要我的微信號?

從夢中一覺醒來,天邊金光橘燦,房間跟着成了紅色,像有道藏着的火,正在灼灼燃燒。

紀詢躺在床上思考人生。昨天和霍染因分開之後,他流連酒吧流連許久,等到家時差不多六點,再在床上輾轉反側兩個小時,終于在上午八點的時候迷迷糊糊睡着。

接着一覺到了現在,也沒睡多久,就兩三個小時吧,正好上午十點半。

房間裏的火光進入他的身體,尤其是胃部,正火燒火燎地反饋出饑餓的情緒。

他想起床,沒起動,身體還懶洋洋的,整副骨架都蜷縮着,冬眠中。

他胡亂揮揮手,摸到自己的手機,懶得起床吃飯,倒是有精力玩玩手機,紀詢沒什麽目的性地将各種app軟件翻看一遍,最後拿攝像頭對窗外的天空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

“一覺到現在,餓暈了,來個廚師上門服務吧[貓貓靈魂出竅.jpg]。”

發完朋友圈,他将手機一丢,繼續閉目養神,沒看見兩個人在短短五分鐘內先後回複。

夏幼晴:什麽情況,需要我過去嗎?

袁越:正好今天有空,我買點菜,上你家做飯去。

理所當然,半小時之後,在床上挺屍的紀詢被敲門聲鬧醒了。

敲敲敲,催命吶,早晚有一天要把大門修在床頭上,閉着眼睛就把門給你開了!

他惱火起床,腳步虛浮前往大門,拉開門前還在想着是不是夏幼晴又來了,沒防備,見着了袁越。

袁越穿件薄薄的針織衫,袖子撸到手臂處,手提兩個大袋子,青翠欲滴的大蔥從中探出來,妖嬈舒展身軀,勾住紀詢的褲腿。

“案子破了?”紀詢張口就問。

“沒,不過算有突破了。”

“區區突破而已,你就跑到我這裏來,局裏這麽閑了嗎?”紀詢迷惑地看看窗外,研究今天太陽是不是換西邊升起。

“不閑,但人手還算充足,再加上有進度,領導高興,讓我們分批休息。上回局裏見面,你不是說一起吃晚飯嗎?正好今天我有六個小時的調休,就過來了。”

袁越提着東西走進廚房,不一會,廚房裏響起了節奏明快的做飯聲。袁越在裏頭說:“今天菜市場蝦好,羊肉也不錯,我們做個白灼蝦,再來個蔥燒羊肉吧,你家裏有什麽肉要做嗎?”

“家裏沒肉。”紀詢從床換到沙發上,繼續神魂離體,修仙參道,“有麥片。”

“……我知道了,我還買了雞,那就再來個白切雞吧。”

別看袁越一雙手平常裏摸槍格鬥翻案卷,糙得不要不要,與煙火生活相去甚遠,真到了廚房,他還是個廚藝小天才,肉菜做得尤其好,蒸的嫩,炸的酥,鹵的入味燒的香,只要時間足夠,還能雕花擺盤做造型。

可惜袁越的問題是,總沒有充足的時間。

紀詢坐在沙發上翺翔宇宙,飄飄乎不知時間長短,中途只感覺袁越進出了幾趟,接着就聽:“紀詢,你家裏有菜刀嗎?”

“沒。”紀詢懶洋洋回答。

“忘了你家這個情況……”袁越停頓幾息,又問,“那有刀片嗎?”

“美工刀,玄關儲物櫃裏。”紀詢說,他從宇宙中回來了,鼻端也複蘇一般嗅到了香氣,循着香再一看,好家夥,熱騰騰的飯菜都上桌了,袁越正圍着一條不知從哪裏找出來的粉紅小豬圍裙,左手捏一瓶醬油,濕漉漉的右手往圍裙上擦,平日的堅毅直接進化成居家粉紅堅毅。

紀詢被袁越的造型辣到眼睛了:“這條圍裙哪來的?”

“剛才買菜送的。”袁越,“怎麽了?”

“有礙觀瞻,趕緊脫了,反正你也做好飯了。”紀詢說完後,後知後覺補了句,“這就好了?還挺快。”

“不快了,半個小時多了。”袁越調侃道,“剛才叫了你幾聲你都沒反應,直到我問了菜刀,還是這個能讓你清醒。”

紀詢敷衍哼哼:“我設了關鍵詞,刷屏提醒。就這要什麽沒有什麽的廚房,你過來點個外賣就好了,自己做也不嫌麻煩?”

“平常裏還沒吃夠外賣?”袁越說,“可是你自己先在朋友圈喊廚師上門服務的,上了門又嫌這嫌那,公主都沒你難伺候。再說做飯也沒什麽麻煩的,我們正好一邊吃一邊讨論案子。”

“重點是後半句吧。”紀詢說,這才想起自己之前還發了條朋友圈。

他摸回手機,解鎖屏幕,漫不經心掃上兩眼,終于看見位于袁越上方,夏幼晴要過來的留言。

紀詢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大門同時被敲響,響聲如同法官小錘子,咚咚敲在紀詢心口上,正站在門口找美工刀的袁越順手開門:“誰?”

紀詢心髒狂跳,瞬間飙破180,他一聲大喝:

“等等,袁越,聽我——”

門開了,颀長身影出現,門口站着霍染因。

“……解釋。”

袁越被紀詢吓了一跳,回頭看看紀詢,又看看站在門口的霍染因,困惑笑道:“解釋什麽?你在說你們昨天晚上一起被打黃掃非的事情嗎?”

紀詢:“……”

霍染因:“……”

兩人面色開始古怪。

“嗨,”袁越看氣氛有點尴尬,直接笑道,“誰還會把這件事當真,都知道你們是去認真辦案的。你們是不是聽到了局裏一些女同志對你們的八卦了?別在意了,人家女同志就是說着玩的,跟追星一樣,我們要尊重她們的喜好。大家都是鐵骨铮铮的漢子,被說兩句還能掉塊肉嗎?”

“……”

兩人面色越發古怪。

袁越也察覺到了,他越想緩解尴尬的氣氛,尴尬的氣氛反而越發濃重。

他冒出滿頭問號,又擦巴擦巴,把這些問號都擦去,繼續打破尴尬的氣氛,要說堅持,當刑警的可是個中翹楚:“霍隊,家裏剛好做了飯,中午還沒吃吧?一起來吃吧。”

霍染因瞟了眼袁越。

粉色圍裙,醬油瓶,毛絨拖鞋,扶着門口上的手,說“家裏”。

他再瞟一眼紀詢。

套着件空蕩蕩的睡衣,睡衣是咖啡色的,和袁越的針織衫同色,坐在沙發上茫然沒有睡醒,等人擦臉喂飯。

他覺得自己跨進這個門,就破壞這兩人的家庭,将拿在手上的東西往背後掖掖,用身體遮住:“不用了,你們吃。難得有一點放松休息時間,我不打擾你們了。”

袁越眼尖:“巧克力是給紀詢帶的?”

“……啊。”霍染因。

“他肯定喜歡,他上午有點低血糖,就需要這點甜食來提神醒腦。”

“……上回來的時候看房子裏巧克力快沒了,就買點。”霍染因。

“霍隊已經來過了?”袁越驚奇道,“你們什麽時候走得這麽近了?”

紀詢都替站在門口的霍染因尴尬。他從沙發上爬起來,正琢磨着怎麽把袁越扯回來把霍染因打發走,叮咚一聲,電梯門再度打開,外賣員走過來:“1303紀詢先生的外賣。”

他沒點,是夏幼晴點的!

紀詢先是心口一提,接着又松了口氣:送外賣沒什麽,人不要親自過來和袁越撞個面對面就好。

“你還買了外賣?”袁越接過外賣,看了眼,“那中午的菜太多了,我做了四個菜,這裏還有三個菜。兩個人真的吃不完,霍隊真別客氣,留下來一起解決吧,不然浪費。”

“就不——”

兩人同時拒絕,但袁越緊接着說:“正好吃完我打算和紀詢聊聊案子,三個人一起分析,集思廣益。”

“就麻煩你了。”霍染因瞬間轉口,來回蹦迪。

“……”紀詢。

倒也不必!

霍染因還是進了門,将手裏的巧克力放在餐桌上。

紀詢看了眼,瑞士的酒心巧克力,好牌子,嘴裏淡出了鳥,有點想吃。

袁越端着菜從廚房中出來,四個他做的菜加三個外賣的菜都裝碟子上了桌,只剩下一份飯,還放在塑料盒中。他問紀詢:“你家裏還有碗嗎?”

“沒了,都在這裏了。”紀詢沒精打采。單身漢囤那麽多餐具幹什麽。

“那這份我來。”袁越将裝飯的塑料盒子放在自己的座位上。

原本已經坐下的霍染因看看自己和紀詢的同款碗筷,深覺異樣,将面前的碗和袁越的對調:“我最後來,我用塑料盒子就行了。”

“不用不用,我來。”袁越攔着。他覺得不行,霍染因是客人。

“不是客氣,給我。”霍染因堅持。他覺得不行,這兩是內人。

紀詢翻個白眼,趁兩人你推我讓的時候,一招乾坤大挪移,把塑料盒子挪到自己面前,拿筷子,挖一口飯,嚼了:“你們用碗,我用盒子,都別瞎推,吃飯。”

三人總算落座用餐。

袁越閑聊:“霍隊也是看了紀詢的朋友圈過來的吧?”

紀詢咬着雞腿,含糊說:“不可能,我和他壓根沒加微信。”

正要回答的霍染因閉了嘴。

“你們沒加?”袁越訝異,“讨論案子不會不方便嗎?”

“不是有藍牙嗎?還有短信。”紀詢說。

“藍牙要面對面,短信一條一毛錢。”袁越覺得紀詢很奇怪,他直接掏出手機,“還是加個吧,霍隊,我把紀詢的名片推你了。”

“……”紀詢看着霍染因,希望霍染因拒絕。

霍染因微妙幾息,掏出手機,加了紀詢:“袁隊說的有道理,我加了。”

球傳到紀詢腳下。

紀詢露出一個假笑,莫得感情的附和:“你說得有道理,我通過了。”

大家長·袁越成功撮合兩人,非常高興,又去廚房裏盛了碗飯。

趁着這個空隙,紀詢晃晃手機,對霍染因說:“沒必要吧,你直接拒絕袁越又怎麽樣?”

霍染因嗤笑:“讓我拒絕同事?你怎麽不拒絕暗戀對象。”

得,這家夥還沒轉過彎來,不止先入為主,還越入越深。

紀詢不明白,為什麽霍染因平日裏看着這麽精明強幹,就在這事上一腦袋栽坑底還不起來了,難不成是個感情初哥?

紀詢喝口湯:“沒見過你有這麽瞻前顧後的時候,莫非真的想要我的微信號?其實不用這樣,說一聲我就給你了。”

霍染因擺弄手機,頭也不擡:“我想不想要你的微信號另說,你是真想吃我帶來的巧克力吧,從這盒巧克力放桌上開始,你都看五回了。想吃就吃,何必如此?袁隊也不會因為你吃了個巧克力就對你有什麽意見。”

“誰說我不敢吃?”紀詢一探身,拿了個朗姆酒的,還在霍染因面前晃晃,丢進嘴裏,“這不就吃了嗎?我是怕吃人的嘴短,吃了你的,又得和你賽車驚魂,那可虧大了。”

“呵。”霍染因不會認輸的,在手機上操作兩下,随後将删除好友的屏幕轉向紀詢,“教你一招,陽奉陰違。”

“你們在聊什麽?”盛了飯的袁越重新回到餐桌旁。

“沒什麽。”兩人同時說,一起放下手機,老老實實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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