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節

人妝容的妖精,半條手臂光着,露出潔白細膩的肌膚,美豔的戲服只穿了一半,開口卻是地道男聲,朝七斤吼道:“金貴呢?”

七斤抓抓腦袋:“金貴哥還沒回來。”

旁邊有人的眼睛就直勾勾盯着高馳的臉,低聲問:“大花,這人是誰呀!?”

大花此刻畫着美人妝,氣勢洶洶地瞪了那人一眼道:“這是高馳,就是簽身契給金貴的那個高馳。”

衆人一起:“哦……”

早就聽說是一個長得與金貴一模一樣的人,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奇人哦,這個高馳簡直像金貴的雙胞胎兄弟。

七斤趕着換戲服,早已一頭紮進人堆裏,他是演老虎的,沒有面妝,只需要換上戲服既可。

突聽有人來報:“金貴哥回來啦——”

大花聽了,立即跑過去,一把抓住金貴低吼:“你去哪裏啦——”

金貴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突然被人一聲吼,吓了一跳:“哎呀,你要吓死我呀,我去怡春院還欠帳啦。”

大花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金貴,氣勢洶洶的樣子:“還欠帳,還了就該回來,怎麽拖到現在。”

金貴咬咬牙,要哭了:“原本是還了欠帳就走嘛,可我要走的時候,被小紅看見了,她一把将我拉拽入房,不知不覺就逗留到現在啦。嗚嗚嗚——害我把剩下的錢也全部用光了。”

高馳:“……”

衆人好像都習慣,又各自去幹自己的事。

大花還在關注這件事,各種崔促金貴快點去換戲服,又讓他快點上妝。

只聽場上鑼鼓喧天已經開場了,七斤看了一眼還在畫妝的金貴哥,道:“我先上去啦,多唱幾句,給你争取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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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貴也不知道聽沒聽清楚,胡亂點點頭。

大花在後臺看到七斤已經把臺詞唱了兩遍,現在已經觀衆要聽出問題來啦,這老虎怎麽一直在拖時間,為什麽武松不出來呢?

真是十萬火急,大花看到金貴終于整裝完畢,急得不停地給他打手勢。

金貴上臺前還不忘扶了一把帽子,大花瞧不慣他這副作派,順勢将他一推,就這樣,武松被推上了前臺。

武松剛上臺,還沒适應場地,腳下不知道扳到了什麽東西,一個大馬趴,就直接摔趴在地上。

大花看得捂住嘴巴,差點叫出來。

如果說第一次摔趴是因為大花在後面推了他一把,那麽第二次摔趴,純粹是金貴的個人原因,只見他唱了幾句,表演完三碗不過崗的戲碼後,就開始滿場追着打老虎。

七斤跑在前面,嘴裏唱着:“冤家……我的那個冤家……”

金貴只追了兩三步,也不知道踩到什麽,再一個大馬趴,摔趴在地上了……

這一次可摔得真疼,疼也沒辦法,戲已經開場,總不能因為疼,就下臺吧,金貴咬牙爬起來,繼續追着老虎打。

臺下的看客還以為是表演,是武松故意演的逗笑,紛紛拍手笑起來。

終于可以下場了,金貴帶着七斤退了場。

果然,迎接金貴的,是大花的白眼和冷嘲熱諷:“也不知道忙忙慌慌的在演個什麽東西!?”

有一只手,伸出來扶住他,金貴一怔,竟然是高馳,很自然地任由高馳扶着。

因為第二次摔疼了膝蓋,走路都一拐一拐的。

高馳的聲音特別溫和,低聲問他:“摔痛了吧!?”

金貴咬咬牙,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點點頭。

高馳瞧着他的容貌,竟然看得癡了,軟聲道:“金貴哥,你多休息一下吧,待會兒不要上臺了。”

搖頭:“不行,待會兒我還要上臺跑龍套,我還要跑場轉圈呢。”

高馳蹲下來,替他按摩雙腿,希望他能放松一下。

金貴看着眼前的人,不禁伸手想摸摸他的頭發,但下一刻,又止住了這種想法:“嗯,你好乖。”

高馳聽了這話,好像受到了鼓勵,眼裏閃着光芒,擡頭喜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金貴耐心地問:“托托老爺有沒有說下次什麽時候召你去玩呢?”

高馳:“……”

“你只要把托托老爺哄高興,就是陪養了個熟客,有熟客,來錢才快。”

“……”

高馳心想,是呀,來錢快,你才有更多的錢去怡春院揮霍,也能少欠點酒錢了,心裏所想,并沒有說出來而已。

大花登臺演《趙飛燕》的時候,不用說,贏得了滿堂喝彩。

今晚又是一次完美的演出。

卻在壓軸戲結束後,出現了争執……

萬家班與陳家班的結怨由來已久,倆家暗鬥數年,現在更是上升到明争的局面。

陳家班希望多排些演出的場次,這次居然光明正大提出來,就是不把他們萬家班放在眼裏了。

令人更加氣憤的是,蘭貴坊老板的态度,竟然有點偏向陳家班,或許是私底下收了陳家班的好處,分得了更多利益。

蘭貴坊的老板也是個精滑的生意人,他雙手插袖,半搭着眼皮子說:“大花,你冷靜一下,我與你們班主,也是數十年的老交情,可今天這個事,讓我很為難呀。你說不同意減場,但你說的話不管用呀。畢竟你們萬家班,又不是你說了算,如果你們不同意減場,讓你們班主來跟我說道說道……”

大花争得面紅耳赤,被這句話給頂了回來,他雖然是萬家班臺柱子,但他說的話不管用,蘭貴坊的老板只認他們班主。

可是,班主上個月摸黑走夜路時摔斷了腿,腰也受了傷,已經卧床休養了一個月,沒見有好轉的跡象,就是乘這個機會,陳家班欺負他們萬家班無人能替他們撐腰,張狂起來了。

大家讨論争執到深夜,依然沒有結果。

蘭貴坊的老板也沒把話說得太死,留有餘地,要麽班主出面與他周旋,要麽就視為默認同意減場。

萬家班的人受了窩囊氣,個個都氣急敗壞的樣子。

金貴忙到很晚才回房,高馳端坐在窗邊的小床上,就這麽看着他,都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呢?

“我要等金貴哥回來一起睡。”高馳說。

金貴聽了這話,沒由來的內心感受到一股溫暖,雖然很累了,但還是坐下想與高馳聊聊天。

“你的叔父是太平丞相?”

高馳乖巧地點頭。

金貴輕咳一聲,道:“那什麽,我們這邊南方的消息傳遞得慢一些,太平丞相的事情這兩天才傳到,我聽說你叔父死得冤,但是到底受了什麽冤屈,各種說法都有,我覺得道聽徒說不可靠,你能給我詳細說說嗎?”

高馳癡癡地看着他的臉,那是一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龐,一張讓他永遠迷戀的臉龐。

“叔父為官後人品正直,得罪了不少人,但真正致命的,是得罪了皇後。簡單地說,皇後要逼皇帝退位,自己做皇太後,讓太子做皇帝,便找到叔父,希望叔父能在退位谏書上簽字。叔父拒絕了,還指責皇後謀大逆。皇後怒不可遏,誣告叔父将他加害至死。我們身為叔父的族人親戚,也以滿門處斬的方式被滅口。”

這幾天,金貴都在多方打聽關于丞相太平的冤案,畢竟他已經收了高馳,希望能查清楚高馳的底細,但各路說法都有,今晚第一次從高馳口中聽到完整版。

“那什麽,中秋之夜,我買下你那晚,你曾經說過,你叔父是死節之臣。其實那時,我并不太理解什麽叫死節之臣,但是現在,我懂了,并且深感敬佩。”

高馳笑了笑,笑容裏透着苦澀,想必心裏是不好受的。

“咳咳。”金貴看到他的苦笑,內心一陣煩躁,道:“你會不會怪我?我讓你去侍伺托托老爺……你是忠良之後,我,我竟然幹了殘害忠良之事,自古以來殘害忠良都是天理不容的,要受天打雷劈的報應。我,我有點害怕了……”

高馳看到他這副模樣,竟然卟滋一聲笑出來:“自古忠良無下場,歷來忠良的下場最為可悲。小人當道和佞臣們嚣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時候,又有誰能分得清忠奸呢?你不必自責,你也沒有幹殘害忠良的事,你還沒夠資格幹那種事。”

金貴怔了怔:“是嗎?可我一想到你上次說,你本出身清白之家,而我卻逼迫你去幹那些事,我就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高馳笑得很開心的樣子:“這事是我心甘情願的去做的,若我不願意,你就算殺了我,也逼迫不了我的。”

“是嗎?那,那你去侍伺托托老爺的時候,會不會覺得惡心?你曉不曉得,我在後門外蹲着等你的時候,我就一陣陣範惡心。”

“呵呵呵!出賣色.相有什麽惡心的?那是你還沒見過更惡心的事情。”

“什麽是更惡心的事情?你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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