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放假了 (1)
沒頭沒尾的話把杜春分說蒙了。
幾個女人互相看看,難道誤會她了。
可是家屬區也沒第二個大廚啊。
杜春分反應過來:“不是我。江鳳儀嫂子。她白天上班,只有晚上有空。”
幾人尴尬地恨不得躲公廁裏。
杜春分:“雖然不是我,但是用我家的鍋炒的。”
其中一人忍不住說:“那也不是你。我回頭跟她說說吧。”
往後三天兩頭來一次,她家糧票可遭不住。
杜春分想想江鳳儀家好像還有不少板栗:“你可以讓嫂子煮粥。”
“板栗還可以煮粥?”從公廁出來的人忍不住問,“那麽多毛,不得一點點剝掉才能煮?”
杜春分總覺得這不是讨論吃食的地方,可幾人不走她也不能開口攆人。
這兒又不是她家。
杜春分沒問她咋連這點也不知道。板栗不是每個地方都有。像中原腹地,一馬平川,別說板栗、核桃。蘑菇木耳都不多見。
很多人甚至一輩子也沒見過山貨。
杜春分:“板栗外殼剪開,扔到熱水裏泡一會兒,那層毛皮很好剝。剝開就可以跟大米一起煮。也可以跟雞或者豬肉一起炖。”
“炖菜我知道。山上還有吧?”
杜春分最近沒少上山,但是弄松塔撿核桃。因為板栗不能放太久,孩子不能吃太多,不論炒還是炖和煮都麻煩,她打下來吃不完也是浪費。
杜春分想想江鳳儀昨兒跟她說的事:“這得問陳月娥。”
幾人當中有一個沒工作,不是懶,也不是會過日子不舍得讓孩子去學校。而是小孩子太小,沒人幫忙照看。
早幾天天氣好,她抱着孩子遛彎看到陳月娥上山。
那人道:“可能被她弄光了。”
起先問話的人不死心:“樹上也沒了?”
杜春分認識她,但不熟,以前勾楊槐花用的就是她的鐮刀和棍:“你們可以上山看看,樹上要是有,我幫你們打。不過你們得給我一點。”
免得這幾人以為她免費勞動,随叫随到。
那人想起勾楊槐花那次,杜春分的手腳特利索,“那過幾天雪化了,我們去找你。”
杜春分點了點頭,眼睛看向廁所,充滿了渴望。
幾人趕緊閃開。
杜春分長舒一口氣,憋死她了。
話又說回來,學校食堂燒着爐子很暖和。杜春分擔心大腸和棒骨臭了,昨天學校鎖門前就把這兩樣放到院裏。
在外面凍一夜,果然沒變味。
餐廳裏有火爐,門一關很暖和,杜春分便在餐廳洗大腸。魚留後天用。
班長輕輕推開門,熱浪撲面而來,不禁拿掉帽子,“真暖和。”
杜春分擡眼看到一個陌生人很意外,她以為學校的老師來烤火,“找誰?”
據說邵營長的愛人特漂亮。
總部文工團團花也不過如此。
炊事班班長看到她的長相,問:“您就是杜春分嫂子吧?今兒我休息,來給您打下手。”
李慕珍幾人面面相觑,啥情況啊。
杜春分挑眉:“遇到不會做的食材?”
班長臉上的笑容凝固。
不愧是大廚,這腦袋瓜子,真跟長相成正比。
“嫂子,我幫你洗。”
杜春分立即讓位。
班長愣了愣,苦笑,不敢再讨巧賣乖,“部隊确實有一樣食材。嫂子也知道,陳月娥家的板栗,都在我們那兒堆着。”
杜春分意外,居然還沒吃。
“打算咋吃?”
班長實話實說:“以前跟菜或者米擱一塊煮。可是把裏面的那層毛皮剝掉太麻煩了。”
杜春分:“用溫水泡泡?”
班長以前就是這麽搞的,“那也慢。半天剝不夠一個營吃的。”
杜春分聞言道:“你要是這樣說,我也沒辦法。”
“您是大廚啊。”班長脫口而出。
杜春分噎着。
“我是大廚不是神仙,不可能揮揮手就把毛皮去掉。”
班長還是不信。
杜春分頭疼,“要不在板栗圓形的那個背上開一道口,然後弄一些幹淨的石子,石子洗幹淨放鍋裏燒燙,把板栗倒進去,就是街上賣的炒板栗。”頓了頓,“你要是嫌棄炒麻煩,直接扔水裏煮也行。”
班長又有了新問題,“那那麽多人,我怎麽分?”
杜春分:“打飯的時候每人一把。還能咋分?又不能放菜裏面。”
班長鑽進了死胡同,聞言豁然開朗,起身一看到手裏的大腸又乖乖蹲下,洗幹淨了也沒急着走,看杜春分做什麽吃。
棒骨剁開煮湯炖蘿蔔。
大腸炖酸菜。
冷冷的冬日吃着熱騰騰的飯菜和湯,渾身暖洋洋。
邵家四個小崽子不愛喝湯,可雪還在下,從學前班到食堂這一段路不過幾米就冷的人受不了。
小孩乖乖的喝幾口湯活過來了,就挑豬大腸吃。
杜春分每天中午都會在餐廳,看到幾個孩子碗裏只剩酸菜,道:“邵甜兒,邵小美,不想挨揍就把菜吃幹淨。”
甜兒趴桌上:“吃飽啦。”
“晚上不做了?”杜春分問。
甜兒坐直。
平平和安安偷偷拿起筷子。
杜春分看見了,但怕吓着倆孩子權當沒看見,盯着小美和甜兒。
小美苦着小臉:“娘,我的肚子要炸啦。”說着雙手捂着肚子。
杜春分的臉色宛如外面的天氣:“那就炸吧。”
鄰座的學生們忍俊不禁。
小美被笑的不好意思,改雙手托着小臉:“娘,我可愛嗎?”
“你很可憐。再不吃晚上不做你的飯。”
小美看甜兒。
甜兒不怕:“我們有爹。”
爹是親爹,一定會幫她們。
杜春分打算回裏面看看還有多少湯,聞言轉向邵甜兒:“咱家的事誰說了算?”
必須是娘啊。
親爹是個妻管嚴。
甜兒嘴裏嘟囔着,拿起筷子,夾一坨酸菜塞嘴裏,趕緊咬一口窩頭。
平平擔心她酸倒了,伸出小手扶着她的背,“姐姐,我們一起吃。”
甜兒嘴裏塞滿了,無法說話,使勁點點頭,還是妹妹好啊。
杜春分遠遠地看着,忍不住搖了搖頭。
看看桶裏的湯還熱着,杜春分把蓋蓋上,擡頭就看到進來好幾個人,有男有女。
杜春分以為學生家常,待人越過門口刺眼的亮光,她才看清,什麽學生家長啊。女的二十出頭,男的三十到五十歲不等。
不可能是來檢查衛生和飯菜質量的。
食堂的上級領導是校長和池主任,這麽大的事他倆不可能毫不知情,且不告訴她。
杜春分走到窗前:“請問找誰?”
“杜大廚吧?”年齡最大的男人問。
話說的好聽,杜春分揚起笑臉:“不敢當。”
“我們沒來晚吧?”男人又往四周看了看,學生們像沒發現他們一樣,一個個都忙着吃菜喝湯。
杜春分雖然奇怪幾人不去部隊食堂來這兒幹什麽,嘴上還是說:“沒有。只是我們食堂就一菜一湯。”
“要的就是你這一菜一湯。”最為年輕的女人說。
杜春分覺得今兒的菜她不一定喜歡,“今天的菜不大好。”
幾人勾頭往裏看。
天氣冷,不論菜盆還是湯都用厚厚的蓋子蓋着,啥也看不見。
杜春分:“大腸炖酸菜,骨頭蘿蔔湯。”
幾人很意外,兩道菜都是葷的。
杜春分解釋:“骨頭是棒骨,沒肉,所以湯很清淡。”
幾人二話不說直接掏錢。
杜春分只能給他們換飯票。
以前杜春分會可着學校的學生做。
現在老師愛來,學生家長愛來,哪家生病了沒精神做飯也來買,所以每次就多做點。
到最後實在沒人買了,她們刷好碗再吃。
然而這種好事至今沒輪到她們四人。
李慕珍掀開蓋子,幾人就看到很多大腸,一碗大腸酸菜裏面得有十塊大腸。
幾人不禁互相看了看,這麽實在啊。
劉翠華給他們打湯,蘿蔔塊不大,湯很清淡,喝下去竟然有回甘。
随後再嘗嘗大腸,有一種臭味,但這個臭不是惡心想吐,而是勾人食欲大開的臭。
幾人顧不上說話,快速吃完,感覺不過半飽。
猶豫要不要再來一份,聽到有人問:“誰還要湯?”接着就看到有學生拿着碗過去,并沒有給票。
其中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小聲問旁邊的中學生:“湯不要錢?”
那中學生反問:“第一次來吃吧?只要是清湯,甭管魚湯骨頭湯還是排骨湯,一律不要錢。”
“夠本嗎?”男人懷疑。
中學生道:“水又不要錢買,怎麽不夠本?杜大廚說,安東的棒骨便宜,多加兩瓢水,多加一塊棒骨,沒多多少錢。”
男人看了看同事們。
幾人一起去打湯。
打湯打菜不是杜春分的活兒,杜春分也沒有因為來了幾個陌生人就另眼相待地招呼。
還是劉翠華給幾人打的,不過只打了八分滿。一來怕熱湯燙着他們,二來天冷,吃得慢喝到最後就涼了。
怕幾人誤會食堂吝啬,劉翠華特意解釋一下。
幾人笑呵呵表示她考慮的周到。不過也沒打第二次,吃完也沒同杜春分打招呼,直接走人。
杜春分看着幾人的背影,不禁嘀咕:“真是來吃飯的。”
幾人來的晚,等他們吃好,吃着玩着的邵甜兒也吃飽出去了。所以幾人一走,餐廳裏只剩杜春分幾人。
周秀芹直言:“不是來吃飯還能來幹啥?”
李慕珍經常會問餘團長部隊情況,她懂得多一點:“是不是來檢查衛生的?”
劉翠華搖頭:“我給他們打湯的時候,他們也沒亂看。”
杜春分:“那就不管他們。看樣子吃的滿意,不可能給咱們穿小鞋。收拾好早點回去,明天早點來,和面蒸窩頭。”
學生們吃的厲害,每兩天就得蒸一次。
李慕珍想省事,提議:“明天多蒸點。”
杜春分想也沒想就拒絕:“不行!”
周秀芹奇怪:“沒面了?我看還有不少啊。”
杜春分:“按飯店的規矩每天都得蒸。咱們這兒是食堂,學生年齡小不挑,可咱們也不能因為孩子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就這麽對付。”
李慕珍張了張口,想說她家孩子不在乎。
每到年底她會蒸一袋窩頭,足夠吃到正月初十。
可她家孩子好打發,不等于師長政委家的孩子好糊弄。
李慕珍:“你說得對。我以前沒上過班,不知道飯店的規矩,當我沒說。”
她這樣說了,杜春分也不能揪着不放:“我去副食廠看看有沒有便宜的菜。”
劉翠華指着牆角的魚,“這麽多還不夠?”
杜春分:“不能天天酸菜魚片。”
幾人很想問,不這麽做還能咋做。
聽杜春分的話的意思多半她也不知道。幾人就把話咽回去。
杜春分轉一圈,幾乎看不到綠葉菜。發現還有不少豆芽和幾張油豆皮,就全弄回食堂。
翌日清晨,杜春分又去買一板豆腐。
中午便用魚湯煮魚片、豆芽以及油豆皮。油豆皮切成一厘米寬十厘米長,方便小孩子吃。
豆腐切成小塊,也用魚湯煮。
學生們打了飯開吃,昨天來的幾個陌生人再次光臨。
最為年長的男人本以為豆腐湯乳白色是豆腐之顧,喝下去才意識到跟魚片裏的湯一個味兒。
男人續湯的時候就問劉翠華,“這豆腐也用魚湯煮,你們能裹住本嗎?”
劉翠華:“能啊。昨天跟今天的菜都沒用油。明天我們就買蘿蔔,用豬油渣炒蘿蔔。豬油渣炒蘿蔔跟魚片湯一個價,一個用料貴一個用料便宜,平均一下就差不多了。”
男人問:“那要是今天沒來,明天來了,不就虧了。”
劉翠華笑道:“除非就吃這一次。下次來肯定又是這個。每次都趕上炒蘿蔔,也不能怪我們。”
“那怪他運氣不好?”男人笑着問。
劉翠華點頭,看到有中學生來加湯,“你可以問問他。”
男人轉向那個學生。
中學生道:“我媽說豬肉貴,豬油渣也不便宜,用油渣炒蘿蔔絲,沒比這樣魚片湯便宜多少。再說,明天給我們吃蘿蔔絲,後天杜大廚肯定給我們做魚丸。”
杜春分走過來:“那得看副食廠去不去海鮮市場。”
中學生笑道:“沒魚丸你也會給我們做好吃的。”
杜春分被他的信任逗笑了,“別貧了,吃飯去吧。”說完轉向男人,“我們食堂做的菜沒菜單,全看副食廠,副食廠有什麽做什麽。”
男人點了點頭,沒說明天來也沒說不來。
杜春分還是覺得這幾人不是來吃飯這麽簡單。
李慕珍也察覺到了,收拾碗筷的時候就提議明天做魚丸,後天再做蘿蔔絲。她估計這幾人明天還得來。
她杜春分行得正坐得端,沒有貪墨食堂一分錢,不怕這些人挑刺,沒必要迎合他們。他們敢玩陷害把她弄下去,師長的兒子頭一個不答應。那小子的嘴可被食堂的飯菜喂叼了。
杜春分:“就做蘿蔔。愛吃不吃!這裏是食堂,又不是飯店。煩了我對外豎個牌子,非本校師生和職工家屬禁止入內。”
李慕珍頓時不敢再勸,“可不能這樣。”
杜春分:“那得看他們想咋樣。”
劉翠華怕她說着說着頭腦發熱真弄個牌子出來,趕緊轉移話題,“明天炒蘿蔔,湯呢?”
明天化雪比今天冷,肯定得做些喝下去身體熱乎的湯。可是杜春分想的湯,食材要麽貴,要麽有錢也不好買。
杜春分看到學生吃掉的豆芽,靈光一閃,“我知道了!”說着就去廚房泡黃豆,“你們明天都起早點。”
周秀芹的幾個孩子雖然每天只在學校吃一頓,因為三天兩頭吃魚,不光臉上有肉,隐隐還長高了。
她不上班,一門心思給孩子做飯,還是在錢和票有限的情況下,絕對做不到這點。所以她巴不得杜春分天天做新吃食。
周秀芹立即問:“幾點?”
杜春分算了算:“七點吧。”
翌日,杜春分六點起來,做好飯也沒吃,讓邵耀宗看着孩子,她去食堂。
邵耀宗不禁說:“你怎麽比我還忙?”
“你手下多少人,我手下多少人?”杜春分反問。
邵耀宗噎了一下,正想顯擺,杜春分裹上圍巾,戴上帽子和手套走人。
無奈地搖搖頭,邵耀宗把長在床上的幾個孩子揪出來。
杜春分到副食廠門口碰到李慕珍三人。鑰匙給她們,讓她們先去磨豆漿,她去副食廠看看。
很早以前學生就問杜春分的蘿蔔湯咋那麽好喝。杜春分直言用棒骨煮的。有些學生告訴父母或者不在學校吃的同學,他們的父母或同學家長就會去副食廠買棒骨。
副食廠以前不進棒骨,要的人多了,每次去安東批發食材都會弄幾十斤棒骨。沒人買他們也不用擔心,跟杜春分商量商量,杜春分不介意改食單。
杜春分發現今天也有棒骨,讓售貨員給她稱五斤,又買些幹木耳、海帶和豆腐幹。這幾樣木耳最貴。不過因為這邊盛産木耳,其實比濱海的便宜。
到食堂杜春分就把木耳木耳和海帶泡上,她和面洗面筋。
周秀芹問:“今天做面筋湯?”
杜春分笑道:“準确的說應該叫胡辣湯。只是還差幾樣,就叫面筋湯吧。”
劉翠華問:“豆漿咋吃?”
杜春分:“你們先把豆渣濾出來,別扔,留回頭咱們炒着吃。”
炒豆渣劉翠華會做,“回頭我做吧。”
這種小事杜春分不給跟她争。再說了,做的不好吃學生又不知道,不會倒了她的牌子。
杜春分把家裏的小磨盤弄來那天,就托副食廠幫她買些石膏。
豆漿煮開,溫度稍稍降一點,杜春分就沖豆花。
豆制品便宜,李慕珍幾人都吃過,但都不知道咋做。
劉翠華眼瞅着豆漿凝成豆花,不禁感慨:“哪天老楊轉業,我們靠賣豆腐也能養活自己。”
李慕珍打趣:“你跟着春分學這麽久,就學會一個豆花?”
劉翠華:“我想做魚片做魚丸,也不是一年半載能學會的。”
周秀芹連連點頭:“我在家試着做魚片,就不如春分做得好。切的特別薄,也沒春分的嫩。春分,有啥訣竅不?”
杜春分:“煮久了?”
“沒呢。在鍋裏打個滾就盛出來了。”
杜春分想想:“按我做的做的?”
周秀芹:“沒有放澱粉。”
杜春分很想翻白眼,“我不光放澱粉,還有雞蛋清。你啥也沒有,能有我做的好吃才怪。看看還有多少蘿蔔?回頭再買幾袋。”
周秀芹一直懷疑問題出在腌制過程中。
現在一聽果真出在那裏,頓時有點不好意思:“我以為沒多大區別。”拎起裝蘿蔔的麻袋,“還夠吃一頓。”
杜春分讓李慕珍切洗好的蘿蔔。
她洗好面筋就在小本本上寫下蘿蔔。
安東雪多,多買點已被不時之需。
廚房裏有兩口很大的鍋,杜春分拿着小鐵鍁炒菜的時候,劉翠華煮面筋湯。不過油鹽調料由杜春分出手。
她雖然會做飯,大鍋飯她搞不定。
大鍋做飯快,蘿蔔絲出鍋,面筋湯也燒的差不多了。
蘿蔔絲放久了不好吃,杜春分做之前便算着放學時間。
這邊盛出來,那邊下課鈴聲響了。
學生買面筋湯的時候,杜春分在旁邊解釋,豆花和面筋湯一個價。
可以單買,也可以一起買。
學生們吃過面筋湯,沒吃過無色無味的豆花,不敢輕易嘗試,怕浪費錢。
機靈的學生分別抱起甜兒和小美,問:“你是吃豆花還是吃面筋湯?”
杜春分對打飯的劉翠華道:“兩樣都給她們來點。”
學生一聽這話,就跟她們一樣。
甜兒和小美喝不了一碗,杜春分多拿兩個空碗,四個孩子一人半碗,然後又給她們買一份菜。
所有的小崽子都開始吃了,杜春分累得腰疼。
揉着腰本打算去裏面歇會兒,被趙政委的小女兒攔住。
小姑娘今年不過十歲,是政委老來女。
長得嬌滴滴的。
杜春分溫和地問:“咋了?”
小姑娘小聲問:“明天還可以做這個嗎?”
杜春分沒有因為她是政委的閨女就開後門。免得授柄于人。
“不行!”杜春分笑着拒絕,“明天該做魚了。你如果想吃大腸,明天也可以。”反正就是不能連着兩天一樣。
小姑娘很失望,注意到同學看她,擠出一絲笑,“那吃魚丸吧。”
杜春分笑笑離開,不敢在食堂轉悠。
然而她這次跟上上次一樣,剛到打菜的窗口裏面,那幾個陌生人又來了。
發現菜是豬油渣炖蘿蔔絲有一絲絲意外,他們以為憑杜春分的聰明早該猜到點什麽,然後換菜單。沒料到她這麽有原則。
其中一人喝過胡辣湯,看到面筋湯就想起胡辣湯。只是配豆花喝的他還沒嘗過。他飯量大,于是要兩碗,一碗豆花和一碗胡辣湯。
豆花單喝沒啥味,跟胡辣湯一起,反而別有一番滋味。只是這次的湯不能再免費續。
沒吃飽的人又去買一份,順便詢問豆花哪兒買的。
劉翠華與有榮焉地說:“杜廚師做的。”
學生們料到這點,但不能确定。聞言看向杜春分,調皮膽大的學生還伸出大拇指。
杜春分笑笑:“這東西簡單,很多人都能做。”
她的謙虛讓續湯的人頗有好感。
翌日中午,魚丸湯的湯快被學生們喝完了,幾人還沒來。杜春分估計他們不會來了。
一直到周六,幾人都沒來。
周六晚上,杜春分就問邵耀宗幾人幹什麽的。
邵耀宗聽着不像軍人,又結合他們的年齡長相篩選一下,臉色變了。
杜春分忙問:“真是檢查衛生的?”
邵耀宗聞言反而想笑:“什麽檢查衛生。很有可能是監察部門。”
“監察?”杜春分吃驚,“來我小小一食堂監察?能查出啥玩意?不會以公謀私吧。”
邵耀宗想笑:“就為了吃你幾頓飯?說的好像人家沒給錢一樣。”
杜春分仔細想想,一分錢沒少:“也是。我這是過關了?等等,這才幾月?”
邵耀宗:“沒聽說監察部門的人過來,你食堂可能是第一波。接下來可能去部隊食堂,後勤等部門。你算的是農裏,按陽歷沒幾個月了。”
杜春分不禁說:“那他們真負責,連我食堂都不放過。”
這話邵耀宗沒法接,“天不早了,睡吧。明天還得洗衣服曬被子寄東西。”
翌日清晨,杜春分洗衣服,邵耀宗刷鞋。
飯後太陽出來,杜春分把被子晾繩上就去門口等郵遞員。
九點左右,杜春分和蔡母把東西寄出去,同時還給張連芳一封信,信中倒打一耙,邵耀宗的爹娘依然沒回信。這種沒良心的人,不論以後因為啥事找他們都別理。邵耀宗年前一定會給他們去一封信,屆時讓邵耀宗處理。
這并非杜春分胡亂猜測。
邵耀宗愚孝了幾十年,絕不可能因為短短半年時光就把他爹娘忘得一幹二淨。
話又說回來,離過年還早,杜春分事多,信寄出去就把此事抛之腦後。
核桃得曬,她把核桃扔菜地裏,怕幾個孩子禍害,就把孩子趕出去找同學玩兒。
然而娘幾個剛出去,就有幾個女人直直地朝她家走來。其中一個還扛着一根很長的棍。
院裏鋪滿核桃,杜春分不敢讓外人發現,不動聲色地鎖上門。
幾人到跟前很意外,杜春分咋知道她們來找她。
杜春分看一下孩子:“你們來巧了。再晚一點我就領她們玩去了。”潛在意思,我可不是出來迎接你們。
其中一人問:“那現在咋辦?”
杜春分朝西邊看去:“甜兒,去姜姨家玩一會兒?”
甜兒不想娘跟着,這不許那不許,可煩了。
“娘忙去吧。”
甜兒很懂事地揮揮小手,就給妹妹使眼色。
姐妹四個一起朝隔壁跑。
經過一場北風一場大雪,樹上的板栗所剩無幾。
板栗收拾起來麻煩,幾人也沒打算弄太多,一人挑四五斤就下山。到山下要分給杜春分,杜春分帶她們去蔡家,用蔡家盛菜的盆舀半盆。
蔡家有手套,還能跟蔡家婆媳閑唠,杜春分就在蔡家把板栗剝開。
回家用熱水泡上,杜春分做午飯,窩頭和蒸糟魚。下午收拾板栗,晚上煮板栗粥,菜是甜辣黃瓜。
很簡單的一日三餐,因為跟閨女在一起,家裏充滿了生活氣息,邵耀宗吃的身心通暢。
翌日清晨,杜春分又一次早早去食堂。
這次不是磨豆漿,而是做酸菜和切蘿蔔。
蘿蔔切成粗條晾曬才能腌蘿蔔幹。
蘿蔔幹和酸菜都便宜,杜春分依然做這個,正是怕哪天大雪封路食堂沒菜。
有了這兩樣,給學生們做酸菜包子,喝粥就蘿蔔幹,他們也能理解。
周一搞好食堂的,周二下午杜春分就做自個家的。
曬蘿蔔幹需要時間,所以接下來她只能等。
雪後通常轉晴,這次也不例外。
連晴十幾天,菜收拾好,衣服鞋晾曬的很幹,天氣才轉陰。
陰兩天下起小雨。
好在副食廠有準備,批發了很多菜。
天氣冷,魚和大腸能放很久,杜春分就準備很多。
連吃五天,食材消耗殆盡,路面幹了,職工前往安東批發的那天不是周末,副食廠依然跟周末一樣熱鬧。
會過如劉翠華也買了一條大魚,留一家人晚上吃。
杜春分被雨困的哪都不能去,終于可以活動活動筋骨,也跟風買一條大魚。
晚上做紅燒魚。
鋼筋鍋裏可以放兩個箅子,她就蒸兩盆米飯。
一條大魚處理好還有足足四斤。
杜春分和四個孩子吃一半的飯和魚,邵耀宗吃一盆飯和一半魚。毫不意外,邵耀宗吃撐了。
邵耀宗本來不是很撐,喝點水灌灌縫撐的直打嗝。
杜春分納悶,這是邵耀宗正常飯量啊。
“你飯前吃啥了?”
邵耀宗詫異,她怎麽知道。
杜春分:“說實話。”
邵耀宗有點尴尬,活了幾十年吃撐這樣還是頭一次,“回來太餓,喝了一杯水。”
“難怪呢。”杜春分瞥一眼四個孩子,“領她們出去轉一圈就好了。魚消化的快。”
甜兒和小美同時搖頭。
平平和安安裝聽不見。
邵耀宗笑着找出她們的圍巾和帽子,“戴上就不冷了。”
戴上是不冷,可是穿着棉衣棉鞋再裹這麽嚴實,走路費勁。
甜兒扒着杜春分的歪纏,“娘,我想睡覺。”
杜春分反問,“要是不睡呢?”
甜兒心說,脫掉衣服上了床,不睡你也不能再讓我穿上啊。
“我睡!”甜兒說的斬釘截鐵。不待她娘回答,使喚她爹弄熱水,她要洗臉洗腳洗白白。
邵耀宗撐的彎不下腰,就把洗臉盆放桌上。
四個孩子的臉洗好,讓杜春分給她們洗腳。
不出她所料,四個小孩到床上就瘋了。
邵耀宗睡不着,中堂比卧室暖和,就去堂屋看書。
他看得就是托炊事班班長買的兵法。怕杜春分發現,用報紙包一層書皮。
杜春分見他的書那麽寶貝,誤以為他看軍事著作。不好打擾他,回卧室看孩子順便織毛衣。
人家會織的花樣杜春分一概不會。孩子小,穿在身上難看也不記得,所以杜春分知道姜玲會,也沒讓姜玲幫她。
人情債不好還,能不欠就不欠。
四個孩子的毛衣毛褲織好,學校放寒假了。
放假前一天是考試,上午一門下午一門,時間充裕,學生可以回家做點,就沒在食堂吃。
杜春分卻在食堂——算賬。
校長早半個月就告訴杜春分,上到臘八,臘月初九考試。
杜春分準備米面油就準備到臘八。
不可能剛剛好。
安東天冷,寒假時間長,将近兩個月。杜春分怕剩的米面油被老鼠禍害,臘月初七那天就蒸饅頭。
饅頭是玉米面加白面。一個饅頭能買近三個窩頭。
師長的小兒子跟杜春分熟了,調侃她:“杜大廚,不過了?”
杜春分點頭:“不過了。”
他不信:“是不是快放假了?”
杜春分遞給他一個饅頭,沖他揮揮手。
半大小子以前得喝兩到三碗湯,因為饅頭實在,只喝一碗。
杜春分料到這點,炖魚的時候沒放太多水。
魚肉魚骨還是那些,水少湯很濃。
學生們以為就這一天。
臘八蒸米飯,白米飯配鹵大腸。
趙政委的大兒子吃的唉聲嘆氣。
周秀芹照舊在餐廳看着小學生,不巧聽見,不禁問:“咋了?”
“一想想接下來兩個月都得自己做飯,我就吃不下去。”
杜春分接道:“正好,趁此機會憶苦思甜。”
師長的小兒子問:“杜大廚,這個大腸怎麽做的?能不能教教我?”
此言一出,衆人豎起耳朵。
調料貴,杜春分的鹵料不全,沒涉及到秘方,便直接告訴他們。
然而一個個的腦袋都被米和大腸塞滿,哪記得住。
杜春分借他一支鋼筆,少年寫在自個手上。
到教室就被全班同學抄走。
話又說回來,食堂吃的幹幹淨淨,給杜春分省了很多麻煩。
杜春分算好賬目,也沒數賺多少錢,連同賬本和飯票一起交給池主任。
池主任從頭到尾翻一下,發現吃的真不錯,決定以後去食堂買菜。
再說杜春分,從池主任那兒出來,直奔副食廠。
買整袋的蘿蔔白菜和紅薯。
幼兒園不考試,杜春分要去食堂,就把幾個孩子送去姜家。
從姜家接回孩子,堂屋的烤爐點着,杜春分就在爐子放幾個紅薯。
爐子外方口是圓的,所以爐子上有很大一片可以烤紅薯的地方。
紅薯在爐子上放半天,等邵耀宗回來已烤出紅薯味兒。
邵耀宗看只有四個,就跟閨女商量:“借爹一個嘗嘗,明天還你們。”
天黑的早亮的晚,冬夜漫長,杜春分不敢太早做飯。否則不說邵耀宗,就是她也得半夜餓醒。
杜春分在堂屋收拾她準備的過冬幹菜,聞言不禁瞥他一眼,“給你烤的,她們吃過了。”
“我的?”邵耀宗又驚又喜,還不敢信。
杜春分點頭:“晚上就用這個爐子煮點挂面吧。睡覺前我淘點小米,放廚房爐子上煨一夜,明天早上正好喝。”
邵耀宗沒意見:“要不要放幾個紅薯?”
“還有窩頭,放窩頭。明天喝粥就蘿蔔幹?”
邵耀宗想說,可以。
突然聽到大門被拍的砰砰響。
“誰?”邵耀宗勾頭看去,東邊院裏燈火通明,門口出現廖政委的身影,“這就來。”拿起配槍就往外走。
杜春分忙說:“大衣!”
邵耀宗折回來,杜春分看到紅薯,抽一個她做的紙袋把紅薯裝進去。
“不用了。”
杜春分:“到部隊就吃完了。”
塞他懷裏。
邵耀宗本想還給她,聽到廖政委喊他,拿着紅薯就跑。
杜春分看看烤爐,決定下半把面條,多兌水。
睡覺前邵耀宗能回來,正好給他煮點面。
然而杜春分沒想到那麽快,面條還沒盛出來,他就回來了。
“啥事啊?”
邵耀宗哈一口氣道:“山上的野豬也不知道怎麽受驚了,跑下來幾只,動靜太大,哨兵以為出什麽事了。”
杜春分:“這麽冷的天野豬不擱洞裏呆着往外跑,不會地震吧?”
“沒地震。”
杜春分仔細想想,她長這麽大沒聽說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