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寧妨擡手, 右手食指與中指輕輕點上寧靈芝脖頸,左手從懷裏掏出個白色瓷瓶交給春翠:“取出兩顆溫水化開。”
“你們按照我說的按揉靈芝肚子,若是稍有遲疑就別怪我當場殺了你。”
被寧妨目光掃到的兩個婆子皆是一抖, 二人按照聽到的指令站到左右兩邊, 而後将雙手伸進被窩按到寧靈芝小腹之上朝不同方向輕輕推揉。
她們不敢有絲毫懈怠, 生怕有任何閃失當場就丢了性命。
而寧妨此時已診完脈收手。
失血過多引起的休克,三魂七魄已散了大半,若是普通大夫還真沒辦法将人救回來。
“靈芝肚中只有一個孩子, 先前生下的孩子在哪?”寧妨突然又問, 而問話時看向夫人是一直候在身旁的春翠。
“産婆說孩子嗆了羊水,得抱出去找大夫救治……後來大小姐出事, 奴婢就再沒見着小小姐。”春翠臉色煞白, 深知自己在此事上犯了大錯。
當時産房一片混亂, 婆子只說了句是個姑娘後就将孩子包好抱出了産房, 她連孩子的長相都沒能看到。
“哦?”
沒成想,寧妨只是淡淡地應了聲, 而後眼風突然掃過偷看的兩婆子, 竟翹起唇角笑了笑。
靈力能感知到孩子現在并沒有生命危險,眼下應該還在張府內。
兩個婆子卻作賊心虛似的大驚失色, 連忙繼續方才停下的動作。
這人雖沒再看她們,兩人卻總覺得脖頸後有把大刀越壓越低, 利刃劃破皮膚的刺痛感清晰無比,仿佛只要說上一句假話, 刀刃就會立即割破她們的喉嚨。
圓臉婆子心底發顫, 不知怎的, 竟低聲将心底的話講了出來:“是大夫人與榮姨娘……榮姨娘抱走了。”
“原來如此。”寧妨輕笑, 伸手進衣袖裏翻找着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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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會, 一張折成拇指大小的黃紙被取了出來,寧妨展開,竟然是張畫着朱砂符咒的符篆。
兩婆子只見他右手夾起符紙放到嘴邊默念了句聽不懂的術語,左手幾個動作後将符紙放到了寧靈芝頭頂。
明明符紙只是輕輕放上去,可寧妨左手一放下,那符紙竟像是被何物吸引般啪一聲貼上了寧靈芝眉心。
門窗緊閉的屋內別說是風,連喘氣都有些悶。
可貼在寧靈芝額頭上的符紙竟像是被微風吹過般緩緩飄動起來,幽幽的冷氣掠過衆人臉頰,在她周溫柔地環繞着。
屋內幾人齊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頃刻間,床上臉色青白之人竟然像是夢呓般長長吐出口氣,而後氣息漸平。
“将藥喂給大小姐喝下。”
心底落下最後一句口訣後,寧妨擺手讓春翠将化好的湯藥給寧靈芝喂下,而他則是默默喚出靈力注入符紙中。
固靈符很快穩定住了寧靈芝的三魂,再等湯藥下肚後,命就基本保住了。
春翠端着藥碗走近,與丫鬟小心避開無風飄動的符紙,一勺子一勺子将藥汁喂進寧靈芝緊閉的雙唇中。
藥汁喂進去小部分,大部分都從唇縫中流下,二人不敢停,一直不停歇地将将藥喂了小半碗進去,寧妨說可以停了,才忙用帕子給寧靈芝擦拭。
兩婆子雙手酸軟,腦門因驚恐吓出一層熱汗,可她們不敢停,只是在寧妨冷冷的目光下繼續彎腰揉按。
直到屋外突然想起一道低沉男聲:“父親,我帶夫人來了。”寧妨這才神色松開。
“讓吳氏進屋來。”
“你們站到外間去,我還有事問你們。”
二人連忙放手退下,撩開門簾時正好與一位年輕貌美的夫人錯開,她面色沉着冷靜,手中還提着個烏青色木箱。
吳晗樰進門前其實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甚至在藥箱中帶了不少止血藥丸與萬不得已時會用到的産鉗。
走進內間後,她先是被那張符紙吓了一跳,而後才注意到厚重被子下氣息平穩的寧靈芝。
但此時她也顧不上詢問其他,忙上前去給昏迷的人診脈。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我先出去處理其他事。”
經由靈力滋養,腹中的胎兒掉了個頭,此刻只需要一些銀針刺激穴位,孩子就能進入産道。
接生還是吳晗樰比較專業,而且他再留在這确實不合适。
不過出門前,他還是又交代了下直到孩子生出來前不要動那張符紙。
得了吳晗樰點頭确認後才撩開門簾走了出去。
那張符紙不僅是寧靈芝的保命符,同樣是腹中孩子的,缺氧這麽久的胎兒若是沒有靈力保護,應該活不到把他生下來。
出到門外,本來冷清的院內此刻站滿了匆匆趕來的寧家人。
數不清的燈籠與宮燈将院子照得燈火通明,侍衛散開守在了院子四周,從寧妨這個方向看去,只能看到連廊內每隔兩米就出現的黑色身影。
“你們怎麽全來了?”
房門口站着神色冷峻的寧于墨四兄弟,幾人應是冒着風雪疾奔而來,頭頂上或多或少都壓着層白雪。
“留在府中不知道消息,還不如到這來守着。”寧于泓氣息有些不穩,緊緊扭着眉頭看向産房:“妹妹她如何?”
“已無大礙。”寧妨擡手。
衆人懸着的心終于得以放下,只要人沒事,其他都可慢慢解決。
“馬車兒子沒能趕來。”寧于泓又連忙補充了寧妨交代的事:“府內的馬出了馬圈就凍得不肯走路。”
這一路他們全靠雙腿疾走,若不是寧妨給的靴子,還不知走過來要受多少罪。
本來出府時還帶了十幾個小厮,可路上這些人滑倒太多次,很快就跟不上幾兄弟的速度,這會估計還在半路上往這趕。
而此時的寧于泓還沒意識到,他們四人體力早比其他人強了不止一星半點,否則根本不可能背着吳晗樰跑了幾裏路還感覺不到累。
他沒意識到,其他三人因為擔心更是沒心思想其他,趕到這裏就心急如焚地硬闖進來。
“無妨。”寧妨擡手。
這個世界沒有除雪機,遇到此類大雪,馬車寸步難行,還真不如人走得快。
“啊——”
屋內突然傳來聲讓人毛骨悚讓的尖叫,尖銳的痛苦喊叫越來越高,中間甚至夾雜了許多罵人的話。
“張旸光你個王八蛋——”
“我南陽侯府不會放過你們,我要将你碎屍萬段——”
“……”
越來越狠的罵人聲從屋內傳來,院中的寧家幾人都聽傻了,寧于墨一聽平時那個溫婉可人的妹妹竟然罵出要閹了張旸光的話,不由得攏了攏大氅連退兩步。
“咳咳——”
女兒的彪悍雖說有點吓人,可好歹人已經醒來,說明屋內最危險的情況已然渡過。
寧妨輕咳兩聲,直接将罵人聲當成了背景音,轉而将兩個婆子叫到了廊下:“你們二人過來。”
被喊到的婆子此刻不只是惶恐不安,看到那些腰挎長劍的侍衛,二人都心知若是寧妨稍有不滿,她們是真會命喪于此。
“侯爺,侯爺饒命。”
二人此時哪還顧得上冷不冷,一被喊到就立即軟了膝蓋,撲通一聲跪到了滿是雪的院中。
“你們方才所說的大夫人和榮姨娘是何人?她們為何要抱走靈芝的長子?”
“大夫人……榮姨娘,榮姨娘是二爺的姨娘,她們要……”
其中方臉的婆子伏低身子低聲回話,颠三倒四地回了兩句,突然愣住,一臉驚恐地擡頭望向寧妨:“侯爺您……您如何知曉是位少爺?”
圓臉婆子臉上最後一絲血色因這句話迅速退盡,身子一歪坐進了雪裏。
“求侯爺饒命,我們二人是府外的接生婆。我們只是按主家的意思辦事,并不是想害二夫人。”她搶先高聲求饒。
圓臉婆子這下也顧不上昧着良心掙的那點銀子,一想到将死之人轉眼間又生龍活虎地開始罵人,她哪還敢說謊。
特別是南陽侯府這位侯爺的莫測手段,恐怕她們二人就算死了也難逃得安生。
那可真是死都不得安寧!
兩個産婆都是城內幫普通人家娘子接生的半吊子接生婆,只論接生手藝的話大戶人家是根本瞧不上的。
可三月前張府大夫人派人找到了她們,用二百兩白銀請她們到孫府來為二夫人接生。
如此高的價錢并不是随随便便給出,這是給她們的封口費。
若是寧靈芝生下的是雙胞女兒,這銀子就當是賞銀,可若是有男孩,她們就要告知大夫人将孩子換成女孩。
她們只負責接生,其他換孩子的事自有夫人的人來。
寧靈芝的預産期本是年節之後,可二人卻在昨夜被人緊急請進張府,只說是二夫人摔了一跤突然提前發動。
趕到張府時,第一個孩子已經露頭,生産全程都很順利。
沒想到第一個生下來的就是男孩,而由于第二胎的胎位不正,遲遲無法生下,張大夫人便送了碗催産藥親自勸着産婦喝下。
那時候的寧靈芝已神志不清,只聽到有人說幫助生産的藥後主動喝下,藥一下肚沒多久,産婦宮縮更為嚴重且出血不止。
二人一看就知這湯藥裏加了活血之物。
但她們既然收了錢,就不敢多言,只是裝作不知地任由張大夫人将藥碗端走消滅了證據。
後來又不知發生了何變故,大夫人派人告訴她們,對外就說兩個孩子都在肚子裏憋死了,而生下的男孩早被抱走不知去向。
孩子被抱走沒多久,寧妨便趕到了張家。
“你說孩子不知所蹤?”寧妨突然提高了音量。
婆子的話一出,他立刻用靈力感知了下四周,果然發現氣息消失,确是被人抱離了張府。
“是。老婆子只聽大夫人身邊的人說孩子已送出府,具體去了何處我們也不知。”方臉婆子老實回道。
“該死!”
聽到這,一直冷靜的寧妨終于沒壓住怒氣擡腳朝方臉婆子狠狠踢去。
這一腳用力不小,婆子哎喲一聲往後倒去,頃刻間半邊身子就僵在了雪地裏無法動彈。
而收腳的寧妨已疾步轉身朝院門而去。
“你們留下守着靈芝,我去找孩子。”
“我也去。”寧于泓提步想追上,可跑了沒幾步,就因為震驚停下了步子。
疾奔的寧妨撩起衣擺,左腿朝牆面一蹬,身子輕盈得如同鳥兒般飛上院牆,月光下那抹與大雪融為一體的白色幾個跳躍間就消失在了遠處的屋檐上。
衆人齊齊失語,他們想問去何處尋孩子,同時又對眼前的這一幕有很多好奇之處。
可眼下是沒法問了……
“這是輕功?”寧于岳雙眼亮晶晶地盯着院牆,不敢相信父親的武藝竟如此高深。
“看來父親平日裏已算手下留情。”寧于墨搓手,只萬分慶幸這些日子沒有再惹寧妨生氣。
二人望着寧妨消失的方向很久都沒能回神,最先回神的寧于泓擡起左手摩挲着右手珠串,沉聲對侍衛隊做出安排:“父親回來前,不準放張家任何一人進來。”
從寧妨趕到此處至少過去了大半個時辰,也不知這張府的地究竟有多大,動靜如此之大竟沒一個張家的主子出現。
對于幾兄弟的本事他再了解不過,不管是嘴皮子還是氣勢都不是張旸光的對手。
張家人不出現更好!
“你們說,父親如何得知孩子在哪?”寧于硯突然想到這點。
“……”
顯然在場的寧家上下沒人回答這個問題,院內又只剩下寧靈芝變着花樣罵人的聲音。
寧妨對他們了如指掌,他們對父親卻是一無所知。
***
寧妨輕巧地在屋頂上跳躍着,鋪滿雪的濕滑瓦片對他好像沒有一點影響。
刺骨寒風刮到臉上引起一陣刺疼,迎着風雪的眼睛艱難地看着前路,大氅随着往前奔跑而被寒風吹向兩邊。
他幾乎是随着靈力指引往前跑動。
煉氣期的修為使他無法操控高深術法,只得散出靈力從張府四周搜尋與寧靈芝有幾分相同氣息的存在。
那孩子果然如同接生婆所說被送出了府,循着微弱氣息一直往城東追去,終于在一座河面都凍結實的石橋下聽到了微弱嬰兒哭聲。
丢棄孩子的人還算有幾分良心,沒将孩子扔到冰面上任由大雪覆蓋,寧妨走進橋洞時,放在岸邊的竹籃上還蓋着層厚實棉被。
揭開棉被,哭得聲嘶力竭的小家夥躺在籃子裏瞪着小短腿,用洪亮嗓門向寧妨宣告着他的饑餓。
剛出生的孩子還沒睜眼,只是遵循着本能哭泣,皺巴巴的小臉上還帶着沒褪去的胎脂。
興許是怕白日裏孩子的哭聲引來人,這人等到天黑才提了籃子來扔。
而由于此人的一點點良心,才能讓小家夥能安讓無恙地被寧妨找到。
“你這小家夥命真大。”
剛一伸手進去,孩子搖晃的小手立刻抓住了寧妨指頭,像是突然尋找到依靠般停止了哭泣。
他将孩子抱出來,先塞了塊暖石進襁褓,而後從空間戒指裏取出靈獸奶喂他。
真是要感謝他萬物都喜歡往戒指裏塞的習慣,裏面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少,這會還真派上了用場。
喂奶前,寧妨用術法将奶加熱,用靈力做了個奶嘴,才小心地湊到孩子嘴邊。
也虧了今天的寒冷,大橋附近一個人都沒有,要不任誰看到漂浮在半空着的粉水就會吓一跳。
本就帶着果香的泉果獸奶讓孩子狼吞虎咽吸入,喝完後還不滿足地咂着奶嘴。
喝飽後,小家夥一刻都不帶停歇地蠕動着嘴唇又睡着了。
寧妨學着電視裏的動作,輕輕拍着孩子後背,直到聽到一聲飽嗝響起,這才将孩子裹到了大氅裏。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會在孩子心裏留下半點記憶。
可對于孩子外公寧妨來說,接下來才是真正到了該出手的時候。
***
回程路上,他故意放慢了腳步。
一是怕吵醒睡着的孩子,二是想看看城內的情況。
以繁華著稱的國都寧江郡城到處都是黑漆漆一片,他一路走來,竟沒看到城東有一家屋內亮着燭光。
寒冷籠罩住了整個郡城,仿佛也帶走了這片土地上的生機。
穿過城東牌坊,光亮突然出現,權貴高門聚集的城中與城東俨然是兩個世界。
躍過高牆大院之間,恍然間寧妨還聽到了歡快樂器聲以及高昂音調的勸酒詞。
寧妨低頭俯瞰那一座座豪華大宅中紙醉金迷的場景,最終只是加快步子奔向了在等着的寧家人。
張府內燈火最亮處正是寧靈芝所在的院子。
此時寧妨繞着張府走了一圈,發現那個小院子竟處在張府右下角,且院子狹小,以前應該給府中管家家眷所居住的隔院。
剛踏上小院的院牆,一眼就看到大堆人堵在院門口,正與門口侍衛對峙着。
“狗膽賊人,竟敢私闖進我侍郎府要挾人,院裏正在生産的是我夫人,你們憑什麽不讓我進去?”
叫嚣的年輕男子一身竹色廣袖長袍,桃花眼微微向上挑着,低沉磁性的聲線開口便讓人記憶深刻。
只聽到這道聲音,寧妨就知,這是他的大女婿張旸光登場。
本想跳下院牆的步子一轉,他就這麽順着牆悠悠然走到了院門口。
院牆上的響動很快引起了門前衆人注意,一個白色身影背着月光穩穩走到了他們面前,就這麽居高臨下地默默看着。
挺拔的身形被白雪照得一片清亮,隐在陰影裏的臉讓張旸光心頭一震,雖不知此人是誰,可總有種熟悉恐懼之感萦繞在心頭。
“你是何人?”他驚問。
“侯爺。”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久君橫檔在胸前的長劍收起,見主子已返回,立刻擺手讓守門的侍衛退到兩邊。
“侯爺?”張旸光身後有個長須男子擡頭看來,可他同樣沒認出此人就是寧妨。
“讓他們進去吧。”寧帆擡手,而後縱身一躍,直接消失在了院門口。
長須男子正是戶部左侍郎張钰,與莫南同屬戶部。
而根據此前的情況足以說明戶部早在杭之為掌控下,所以張钰此人也應當是個“丞相派”
既然他要親自撞上來,寧妨不介意就用張钰亮出南陽侯府的“劍刃”
一味的躲開與避讓不僅沒能使得南陽侯府安然度日,反倒是阿貓阿狗都欺辱到了頭上。
若是寧妨還如同十年前一般身居要職,給他張家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寧靈芝動手。
既然不能避開,那就幹脆亮出“爪子”讓所有人忌憚。
“父親。”
寧妨的回歸讓寧家幾兄弟瞬間找回了鎮定,誰知道方才張家人要沖進來時他們心裏有多慌張。
“屋內的情況如何?”
走到門前站定,寧妨先問了問寧靈芝的情況,寧于泓笑着點頭:“老二出來了,母子平安。”
寧靈芝順利生産,而且生了一對男孩。
“父親,孩子呢?”寧于墨左右看看,都沒發現孩子,剛放下的心不由又懸了起來:“沒找到?”
寧妨沒說話,只是擡手将大氅掀開了條縫,露出紅色襁褓的一角後沖着二人搖了搖頭。
幾人立即明白,相繼收了聲音後看向呼啦啦湧進連廊的張家人。
“你是……寧侯爺?”
亮如白晝的門前,張钰終于看清了寧妨淡淡望着他的臉。
之所以能一眼認出,那是因為他立即回想起了多年前從戰場凱旋而歸進宮受賞時意氣風發的寧妨。
面前之人未穿盔甲,手中未握長槍,可殺氣卻一點也不比當年少。
甚至……
殺氣中還多了幾分讓人捉摸不透的冷,深不見底的眼眸掃過他時,輕蔑展露無疑。
“好久不見啊!親家公。”
“咳咳。”
張钰被這聲親家公刺得臉上燥熱,不由得抵唇清了清嗓子。
當年為了将寧靈芝娶進門,他抛了老臉求到南陽侯府去,親事定下後對外人就一直以親家公相稱。
後來寧家落敗,這稱呼就變成了寧侯爺,疏遠之意明顯。
“岳丈大人。”張旸光彎腰行禮,直接被寧妨忽視,他依舊看向張钰,突然嘆了口氣:“今日之事無需我多說,張二爺寫合離書吧。”
真小人好對付,可僞君子卻讓人惡心。
張旸光那一臉讨好的恭敬神色,妥妥就是個僞君子做派。
張靈芝眼下的情況恐怕連張家下人都心知肚明,可這位枕邊人卻裝作一臉不知情的樣子繼續扮演“好女婿”角色。
面對這樣的小人,寧妨連跟他繞彎彎的耐性都沒有。
上句說完,不等張钰回應,朝他們身後擡手又說了句:“今日這合離書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
右手落下。
隐在暗處的侍衛整齊沖出,跑動間紛紛抽出腰間長劍,眨眼間就将張家人圍在了中間。
作者有話說:
因為明天上夾,多以更新時間會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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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靈獸園鹹魚了幾百年的邬夏終于再次回到本世界。
一回來就被老爹派去家瀕臨倒閉的動物園做工作,說服園長将土地轉讓出來建造新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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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打算繼續優哉游哉給動物養老順便做個鹹魚富二代的邬夏,随着靈獸們一只只追來,動物園開始漸漸走向詭異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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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處透着股不普通的動物園很快成了網紅景點,來打卡的人絡繹不絕。
至于那個被傳為“神人”的園長……為了這麽多張嘴,又過上了百年前種地養活動物們的生活。
***
平靜世界劇變,靈氣複蘇時代降臨。
曾經沖游客翻白眼的丹頂鶴揮舞着翅膀,扯斷了意圖攻擊城市的變異植物。
巨大的白色老虎翺翔于天空,守護着這片衆人共同生活的家園。
曾經買門票觀賞的動物們搖身一變成了守護者。
而那個萬人敬仰的園長……此時仍在哼哧哼哧種地以求喂飽靈獸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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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 28 章 ◇
◎內宅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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