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chapter22

諾頓結束了長假,心情輕松且愉快地乘火車返回了約克郡,露西曾勸他和他們一起生活,但諾頓總覺得這樣不辭而別似乎是對男爵的虧欠,他決定等露西的孩子出生後再到倫敦和他們一起。

在這個決定被定下後,諾頓驚奇地發現自己如釋重負,仿佛長期壓在身上的一道橫梁憑空消失了,未來變成了一種不可知的,但卻多彩的樣子,而這種樣子令他向往。

他來到莊園的門口,拎着行李箱,腳下步伐輕松,但他卻也感受到了這裏的人從他進來的時候就開始指指點點。

而當他走到樓下準備回自己房間的時候,有個男仆甚至從喉嚨裏發出了一聲冷笑,“瞧,那家夥居然還敢回來!”

他覺得莫名其妙,轉過身問:“抱歉,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那沒膽的家夥只是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而當他見到懷特先生的時候,管家也只是嘆了口氣,并不拿正眼瞧他,“哦,弗裏曼,你回來了。”他的語氣異常地不高興, “我想當初是我錯了,我應該更堅決地拒絕你,那樣的話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怎麽了?到底發什麽事了?”諾頓問。

懷特先生擡起頭,似乎連看一下眼前的這個人都會讓他感到不适:“我想你自己明白,我也想提醒你,一個仆人要守本分,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要考慮自己的身份。”

“到底怎麽回事?”諾頓上前一步,“我這兩天都在倫敦!”

“你還在給我裝傻!你這個同/性/戀!”懷特先生的臉漲得老紅,“你讓老爺蒙羞!讓夫人蒙羞!你要知道,夫人還懷着孩子!”

“什麽?!”諾頓驚訝地幾乎說不出話來,“到底是誰說的?!我要見老爺和夫人!”

“你不能見他們!你這個肮髒的下等人,你想把夫人氣出病來嗎?!”管家叫到。

“我不是同/性/戀!我要見老爺!”諾頓說着轉身準備上樓,但幾個男仆卻擋住了他的去路。

“老爺不想見你!老爺本來吩咐我你回來找個理由讓你離開,但這些事情我不得不說破,以免你去禍害其他人,”懷特先生說,“男爵和夫人一向品格高尚寬宏大量,但就是因為你,讓這個家族蒙羞!難道你忘記了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是善良的夫人收留了你嗎?我簡直不敢相信天底下還有這樣忘恩負義的人!難道你對自己就沒有一點兒約束嗎?難道你就不怕上帝的懲罰嗎?哦不,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是個下/流的同/性/戀!我真應該叫警察來把你抓起來,你該被送到精神病院!但夫人卻吩咐我們放你一條生路,你這樣的人,值得夫人為你操心嗎?你真應該下地獄!說實話,你要是再大吵大鬧,我就立刻叫警察!我想男爵和夫人一定會體諒我的所作所為的!”

“你可以盡管叫警察好了!”諾頓叫到,“我什麽都沒有做錯!你們有什麽證據嗎?”

“別傻了,”管家說,“你認為警察是會聽一位男爵的話還是一個下等人的辯解?我勸你早早離開,不要惹是生非!這樣既不會玷污了男爵的名譽,也不會讓你自己吃苦頭。”

“這不公平,”諾頓看着周圍或嘲笑或冷漠的人們,“如果男爵不需要我可以辭退我,但我不能被安上這樣一個虛構的罪名。”

懷特先生讓周圍的人都離開,然後來到諾頓面前:“沒有人會聽一個嫌疑犯的話,弗裏曼,聽我的話,乖乖離開,乘謠言還沒有擴大,如果真的到了非要警察來幹涉的局面,我想你也明白,日子最不好過的到底是誰!即使你真的是被冤枉的,你也得在牢裏先待一陣,而男爵和夫人呢,他們還是待在莊園裏繼續做他們的老爺和夫人。這個世道從來都不是公平的,弗裏曼,我想你是個明白人,也是個聰明人,難道你看着眼前的火坑往裏面跳?然後帶着一身的傷走出來,過上不如從前的生活,讓家人為你哭泣?放棄吧,我們只是仆人罷了,如果你真的追究下去,容我直說,你認為老爺會怎麽做呢?我想你不會真的傻到相信一位貴族會為自己的男仆丢下尊嚴吧?”

諾頓看着他,他想問男爵真的不同意見他嗎?但卻又覺得這個問題幼稚到可笑,難道他真的要把貴族施舍的同情當做救命稻草?當然不,他們想給你糖的時候就給你一顆吃膩了的糖果,而不想要你的時候就給你一頓鞭子。英國的男仆數都數不過來,但又有哪個貴族老爺會為自己的仆人打抱不平?更何況這還牽扯到自己的名聲呢?

諾頓彎下腰拎起倒在地上的箱子,他甚至覺得男爵留在他心裏的傷痛比赫伯特少爺的鞭子更深,他是多麽的幼稚,幼稚到去相信一個從生下來就被人服侍的貴族,去相信一個從來都沒有挨過餓的貴族,他太傻了。

他實在太傻了。

“諾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露西攥着帽子,“為什麽這麽快決定要去美國?你說過要做我們孩子的教父的!”

“抱歉,露西,”諾頓抱着她的肩膀吻了吻她的額頭,“我不奢求你們的原諒,但我已經決定了。聽說那裏是自由之地,向我想也非常适合我(諾頓的姓氏freeman)。”

“你真是個大騙子,和古斯塔夫一樣!”露西咬着嘴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一直夢想着嫁給古斯塔夫,可那騙子自己去了倫敦,而我想讓你做我孩子的教父的時候,你也要去美國!我可怎麽辦啊!”

諾頓看了看海利,“抱歉,海利,照顧好露西,要是讓露西有一點兒不高興的話,我都會立刻從美國趕回來揍你,我發誓!”

海利看着他,沉默地點了點頭,他走上前去擁抱了這位一直看自己不順眼的哥哥,“我想那是個好去處,我也一直想去。男人總有像這樣不得不去的旅行,我希望你一路順風,諾頓。”

他告別了他的親人,在輪船起航的那一瞬間,他亦感到了自己的心碎,不過當他轉身望着浩瀚的海洋時,背後的一切卻都被抛在了記憶之中,英格蘭也不再是他的故鄉,它虧欠他太多,但他卻不想找它要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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