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魔王覺醒第二天
解開封印比我想象中的要麻煩的多。
流放山脈的萬魔殿是時空亂流區域,以至于我這個法師,不得不徒手爬上陡峭的最高峰。烏鴉男倒是很滋潤,他能夠直接化鳥,揮一揮翅膀就能飛上去——如果不是他的載重能力為零的話,我肯定不會如此苦逼。
消磨了将近五個小時,我才勉強站在萬魔殿的門前,那是一個占地龐大的建築群,外圍是巨大漆黑的岩石,上面殘存着刀劍和炮火遺留下的痕跡,無聲地述說着古老的歷史。
烏鴉男已經變回人類,走在前面開路。随着黑暗力量的增強,多年荒蕪的萬魔殿也漸漸有了人氣……或者說是怪物氣。一路上,我看到不少月牙狼頭人拿着削尖的木棍,在四處巡邏,或是向烏鴉男鞠躬致敬。
歷代封印魔王的地方,在萬魔殿的最核心。
……說實在的,我實在不懂我的前輩們,為什麽要住在一個如此方便勇者封印他們的地方。
“就是這裏麽?”我嘆了一口氣,呼出的氣體化作森森白霧,在我的不遠處,烏鴉的黑發上都結滿了白霜。經過了長達兩百年的光陰,這個封印已經不再牢固,魔王的力量從地面的縫隙中溢出,把整個房間都變成了冰之世界。
“是的,陛下。”烏鴉男單膝跪地,深深地俯身。随着魔王的蘇醒,從契約中獲得力量的他,自然知道魔王是多麽強大的力量。
我點點頭,慢慢地走過去,落腳處的層冰如同蜘蛛網一般層層破碎,化作淡白色的霧氣,彙聚到我的身體裏,那種感覺十分愉悅,像是一個幹涸了很多年的海綿,重新受到了水的滋潤。
我感覺我好像剛剛才蘇醒,之前的我不過僅僅只是在淺眠……但醒來的感覺并不好受,困頓,饑餓……我突然有點想念薩恩城的烤鴨了。
……好吧,我知道這只是身體本能對力量的渴求,不是我真的餓了……不過我真的有那麽一點想吃烤鴨了。
“陛下!”烏鴉男激動不已,活像是他自己即将接受魔王的傳承。
此刻,随着冰層的融化,露出了黑岩的地面,已經雕刻在地面之上的金色封印陣。那些用上一任勇者的鮮血勾勒的封印,感受到了我的靠近,本能地閃爍起來,企圖阻止我。
我伸出手,輕輕地點在封印的中心。
地面發出尖利的哀鳴,風旋轉而起,冥冥之中,似乎有人睜開眼睛,鎮壓在地下的黑暗之力蜂擁而出,如同瀑布一樣灌入我的身體裏,像是幹旱已久的大地受到雨水的滋潤,化作滄海,澎湃而強大。
良久,我終于睜開眼睛,世界在我眼中呈現五光十色,原本的形态,魔法元素與術法勾勒出來的另一層光,空間和空間疊加的光之河流……當我的視野往下落,落到烏鴉身上時,自然而然,他的心跳血流都被一一解析,然後解析又被分為了兩個走向,一個更進一步分析他的各項能力,破綻弱點,另一個卻開始順着命運河流,開始逆推他的各種情緒,過往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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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能理解魔王為什麽是魔王了,當世界的真相擺在你面前時,你很難壓制住好奇心不去撩撥一下。
不過……話說前輩魔王們被勇者推倒,真的沒有放水嗎?
我表示非常懷疑。
我又閉了一會兒眼睛,稍微壓抑住號稱洞察萬事萬物的魔王之瞳,才重新睜開,世界看起來恢複了正常,只是顏色微微有些失真。
“陛下,歡迎回歸。”烏鴉男敬畏地看着我。
他身後的一個女性狼頭人也跪倒在地:“願您的黑暗永照大地。”
我的視線還沒有落到那個女狼人身上,烏鴉男已經不慌不忙地向我解釋:“這位是月牙狼頭人首領,尖月。她是第一位向您效忠的領主。”
“月牙狼頭人願意成為陛下的先鋒。”尖月看起來不像是喜歡多話的人。她身上發出的光和烏鴉男有着很大的差別,這種光是我的監測命運河流的右眼觀察到的,恐怕她身上有很大的秘密。
雖然知道,但我卻沒有一探究竟的*。我摸摸自己額頭上的角,冷冰冰的金屬觸感,再展開背後的蝠翼……看起來帥爆了。
我喜滋滋地想,不過為了防止回家之後,吓到無關人士,我還是把角和翅膀收了起來:“烏鴉,我看起來怎麽樣?有沒有很帥?”
“陛下乃黑暗世界之君主,自然是世間最帥。”烏鴉的表情又糾結了,他背過整整一套如何應對魔王問話的對話錄(我剛剛從命運河流得知這件事)……很可惜,沒有任何一個告訴他,該怎麽回答這句話。
我覺得有點暗爽。
“那個……陛下,我的名字不是烏鴉,是洛……”
“我覺得烏鴉這個名字比較适合你。”
“這真是一個英明神武的名字,我之前的名字和這個名字比起來,簡直是螢火蟲之光比之皓月……不,連螢火蟲也不如……”沒錯,這才是《如何讓魔王滿意》裏的标準對話狀态。
調戲完了烏鴉,我再也不想在萬魔殿多待一秒。我向前邁一步,直接破開了空間,落入自己的房間。有着魔王之力和魔王之瞳,空間亂流完全不再是我的阻礙。
懸挂的沙漏告訴我,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我還以為能早上九點鐘之前回來的。
算了,這個不是重點。我興沖沖地踹開自己的門。按理來說,這個時間點勇者應當在群衆面前做禱告,但既然魔王已經現世的消息出來,那麽,現在他只有可能在會議室。
果不其然,一路上巡邏士兵的數目增多了。迎面而來的士兵們,看到我,都露出的驚愕的神色。
……嘛,看見魔王在光明神殿總部行走,肯定會吃驚的啦!
我第一個遇見的勇者同伴是龍騎士布蘭多,那是一個有着深棕色發色的青年,也是其他幾位勇者同伴的實戰指導老師,性格溫和,從某種角度,貼上理想主義和糯軟好捏的标簽也沒有錯。
布蘭多一看到我,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今天晚上有變裝晚會?!”
“……沒有。”
“這樣嗎?”布蘭多從頭到尾又掃了我一眼,“……這個變裝還不錯。”
喂!這哪裏是變裝,明明是真的好麽?
算了,布蘭多怎麽想不是重點。我皺了皺眉,突然意識到不妥之處:“布蘭多你怎麽在這裏?……不和阿米一起開會嗎?”
“米那托和松針公爵吵起來了。”布蘭多眼神飄了一下,“公主閣下找我有事,所以我和她一起提前離開了。”
“公主?”
布蘭多口中的公主,只有可能是當今國王陛下唯一一個妹妹,海倫·迪亞。同時,她也取得了勇者同伴,榮耀之魔法師的資格。
總而言之,她是我重點的防備對象——誰叫勇者和公主的婚姻是世界的傳統呢。
“布蘭多,抱歉我來晚了……咦?這是……弗朗西斯?”海倫提着她厚重的公主裙,一路小跑而來,她盯了我半天,遲疑不定地問。
“是我。”我炫耀地在她面前展現我的新形象,“我就是新魔王。”
“……你是不是又法術失敗了導致了奇怪的後遺症?”
“咦?怎麽可能?海倫你也是魔法師啊,有那個法術的後遺症是改變發色瞳色的?”
“我原來也是這麽覺得的。”海倫深沉地對我說,“但自從你研究德魯伊的法術失敗,導致自己腦袋上長了一棵樹之後,我就相信,對你而言,沒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
“你怎麽可以這樣!”我感覺超委屈,“明明之前你還誇過我腦袋上樹結出的果子好吃呢!”
海倫用一種看無可救藥的傻逼的表情看着我。
“布蘭多我們不要搭理這個笨蛋了,難得天氣晴朗,我聽說聖歌戲劇院排了一場新戲,我們一起去吧。”
布蘭多跟着海倫走了,走的時候,他還一臉深思:“原來不是變裝晚會,是戲服啊……”
……這兩只的想法都不是重點!
都不用在意的!
我安慰着自己微微受傷的心靈,一路往會議室走去。米那托果然和那個肥球一樣的公爵吵起來了,肥球公爵雖然實力很廢,但是嗓門不是一般的大。
“……就算是魔王降臨,我也不可能把稅收降低。你雖然是勇者,但骨子裏也不過是個留着卑賤血的平民,竟然敢窺視貴族們的權利,簡直罪無可恕。”
隔着老遠,我就能聽見那人的咆哮聲。
我默默地把這個人提上報複日程。
站在會議室門口的,是誠實之弓箭手伊格納茨,也是六位勇者同伴中,唯一一位不是人類的同伴。他是一只精靈,有着一頭翠綠欲滴的麻花辮長發,容貌俊美。伊格納茨自幼生活在森林中,對人類政治一竅不通,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守門。
“嗨,弗朗西斯,你來了。”伊格納茨熱情地對我打招呼。
“嗯,開門吧。”我對他點點頭,随即又想起一個重要的事情,“對了,伊格納茨,你看到我這個樣子,覺得是什麽原因呢?”
我期盼地問。
伊格納茨頓時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弗朗西斯,你知道的,我對人類社會真的不熟悉……唔,一定要猜嗎?這樣的話,我覺得……”
“……是不是你得罪了某個造型師?”
伊格納茨一臉誠懇地問。
“不是。”我面無表情地回答。
“那就是這是最近的新流行了!”伊格納茨篤定的回答,“我可是知道,前兩年米那托出行巡地的時候,貴族小姐們可是很流行用獅子尿把頭發染成金黃色的……這個的話……獅子屎?”
“絕對不是!”我咬牙切齒地回答。
“好吧。”伊格納茨又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我果然對人類世界不太熟。”
“……”伊格納茨的意見也絕對不重要!
沒錯,只有勇者米那托的想法才是重要的!
想到這裏,我勇敢地推開了門,門內世界為之一靜。我霸氣外露地外內踏了一步:“愚蠢的凡人們,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魔王!”
這回米那托總該相信我是魔王了吧?
三十多個人的會議室依然一片寂靜。米那托臉上的微笑凝固着,沒人知道他腦海裏在想什麽。
這時,不知道誰輕笑一聲:“……情趣play麽?”
米那托微笑的表情裂了。
米那托深吸一口氣,補好那張完美無缺的微笑面具:“別鬧了,來參加會議,就坐過來吧。”
我,我沒有鬧啊。
我很想這麽辯解,但米那托的氣勢委實很可怕,我只好老實地坐在米那托的左手邊。他裝作不經意地遞給了我一個紙條。
這個紙條估計是米那托剛剛偷偷寫的,他的右手能寫一手很漂亮的花體字,但左手字體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我艱難地辨別裏面的文字。
“我親愛的平克·弗朗西斯,我對我昨天晚上的口出惡言感到抱歉,你演的很像了,真的……不過,這個笑話太冷了,以後別再開了。”
“PS,你這個染發劑和美瞳是哪裏買的,效果看起來很自然,記得幫我預定一套,下次我們出門約會的時候,就不用把自己包裹得像個木乃伊,最後被巡邏隊當做可疑人物跑過五條街了。”
……
……
啊啊啊,我真的沒有在說笑話啊!為什麽全世界都對真相視而不見呢!這個負心的世界還是毀掉好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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