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血字游戲(十二)
尤醉明顯愣了愣,他悄悄咬住了唇。
他的聲音小了下來,弱弱地擡起眼看柏寒。
“一…一定要看嗎?”
主要是傷口的位置讓人有點不好意思,他雖然喜歡柏寒,但是在喜歡的人面前脫衣服,卻還有有點…有點羞恥。
“沒事的。”
柏寒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喉結上下滾動。
“你自己把衣服撩起來,我給你上藥好不好?”
尤醉伸出一只手去解開自己的扣子,解了半天,連最上面的一顆都沒有解開。
在柏寒的視線下,他似乎連自己的手腳都不會使喚了,臉紅得不行。
“我,我不行……柏寒…我真的做不來,要不就先算了吧。”
他擡起那雙氤着霧蒙蒙水氣的狐貍眼,可憐兮兮地看向柏寒,懇求道。
“不許撒嬌。”
但是這次,柏寒似乎不吃他這一套。
“如果上藥不及時的話,可是會留疤的。”
他的語氣嚴厲了一些。
“留疤了,這樣摸起來手感就不好了,我不喜歡。”
【?你在說些什麽鬼話,我老婆為什麽要給你摸】
【老婆我們走,不要和這個臭男人一起玩了】
“別,不要不喜歡我!”
尤醉一聽到柏寒可能要不喜歡自己了,立刻就有點慌了,忍着羞恥他用力地去扯開自己的襯衣領子。
【我懷疑你在PUA我老婆!可惡!】
【笨蛋小美人斯哈斯哈,嗚嗚嗚美人太可愛了!】
【這也太好騙了我的小漂亮,提高警惕!不要外面的男人和你随便說點什麽你就信啊!/語重心長】
【讓我康康,讓我康康!】
【可惡,你又在欺負我老婆!快點放開他,讓我來欺負~~】
“撕拉——”
那顆本來一直都沒有被解開的紐扣咕嚕嚕滾了下來,少年低低喘了一聲,潮紅着眼尾慢慢地将自己的襯衣從下往上撩起來。
半個漆黑的鬼手印,正落在少年雪白的胸膛上,就像是一道可怕的咒印。
“你,你看吧。”
尤醉哼了一聲,将衣角咬在嘴裏,雙手無力地撐在洗手臺上,扭過頭不去看男人,眼睛裏霧蒙蒙的一片。
……
上完藥之後,尤醉渾身都紅透了。
兩人又在洗手間裏面呆了一會。
柏寒将尤醉抱在懷裏,将幾個躲藏的位置地點都貼在他的耳邊告訴了他。
這些都是他提前觀察好的好地點,相對而言被發現的可能性更低。
“我們一會游戲開始之後,看一下大家躲藏的位置,确定一個最合适的地點。
接着你乖乖地躲好,除非游戲結束,不然千萬別出來,知道嗎?”
尤醉慌張地伸手抓住他的手。
“我們不躲在一起嗎?我一個人…會害怕。”
“別怕。”
柏寒抓住他的手,在他的額頭上親了親。
“我躲藏的位置就距離你不遠,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你被鬼抓到的,好嗎?”
尤醉猶豫着點了點頭,卻還是不肯放開他的手,像是一只小羊羔一樣跟着他亦步亦趨地下了樓。
此時,樓下的衆人都差不多已經準備好了。
社長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了一只通靈用的那種小鈴铛,遞給了天師。
天師此時抱着膝蓋蹲坐在地上,整個人萎靡不振,鼻青臉腫。
但是沒有人上前,在他們的眼裏,天師似乎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誰也不想要接近他。
“搖響這個鈴铛,就表示捉迷藏游戲正式開始。”
柏寒說道。
“所有的人都從大廳裏面出發,躲藏在這幢別墅裏面。
你需要閉上眼睛,數一百個數字,一百個數字之後,你就可以開始尋找了。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捉迷藏持續的時間只有半個小時。也就是說,你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可以來找人。
當時間結束,你需要再次搖響鈴铛,表示游戲結束。”
在原本的捉迷藏游戲裏面是沒有時間限制這一條的,這一條規則是他們臨時加上去的。
“這個規則,你同意嗎?”
他的視線很冷。
天師打了個哆嗦,重重點了點頭,伸手抓住了那個鈴铛。
社長從他的身後給他的眼睛上蒙上了一條黑布。
“那麽,游戲開始!”
“叮鈴叮鈴……”
就在這時,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明明天師的手還沒有動,但是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吹來了一陣冷風,那鈴铛猛然顫動起來。
“嘻嘻…嘻嘻…”
小女孩清脆詭異的笑聲響了起來。
“跑!”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衆人立刻轉身從大廳裏面分散開,尋找位置躲藏了起來。
這幢別墅的面積很大,并且一共有着四層,還有頂端的一間閣樓,能夠躲藏的位置很多。
尤醉努力地喘着氣,跟着柏寒跑去,最後他回頭看了一眼大廳。
天師蹲在地上,佝偻着身子,面向牆壁,眼睛上蒙着黑布,正在慢慢地數着數字。
“一,二,三,四……”
在他的頭頂上,那張被釘在牆壁上的男人的畫像面容變得猙獰無比,他殘忍的眸子看向衆人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像是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
尤醉的心裏一突,浮現出了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轉過身去不去看了。
一百個數字的時間,也就只有短短的兩分鐘左右。
留給他們的時間并不多。
大部分的人都向着樓上跑去,這是很顯然的事情。
因為負責捉人的鬼,有很大的可能是首先是從距離最近的一樓開始尋找的,所以躲藏的位置距離一樓越近,就越是可能被找到。
有四五個人都跑上了最遠的四樓。
其他的也是藏在三樓。
柏寒抓住了尤醉的手指,将他帶到了二樓的側邊一間小小的貯藏室裏。
這件貯藏室無比逼仄狹小,裏面堆積滿了各種雜物。一眼看去,是根本就不可能藏人的。
柏寒搬開了一個巨大的畫架,一個紅褐色的小衣櫃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衣櫃并不大,也就只能容納一個正常體型的人躲藏起來。尤醉被他塞了進去,鑽進去趴在櫃子裏,一聲不吭。
他知道現在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拖延一分時間,加大一分他們被找到的危險。
柏寒将陳舊的大衣整理下,遮擋住了他的身影,又将幾件衣服搭在尤醉的背上。
少年的身形嬌.小,完全被衣服遮蓋住了。
就算是有人移開外面的雜物,打開衣櫃,也只能看見一堆衣服,根本不會發現這裏還有一個躲藏起來的人。
最後,看着櫃門被關上,柏寒的臉消失在了外面。
他無聲地對着尤醉做出了一個口型。
【乖乖躲好,等我回來接你。】
尤醉眨了眨眼睛,感覺眼睛有點酸。
柏寒消失了,尤醉蹲坐在衣櫃裏,安靜地等待着,一聲不吭。
不知道柏寒躲到哪裏去了……
他為了幫自己躲好,花費了這麽長的時間,他千萬不要被鬼捉到啊…
衣櫃的櫃門有一個小縫,尤醉悄悄往前挪動了一下,将眼睛貼在小縫上往外看去。
柏寒為了營造“房間裏面沒有人”的感覺,甚至都刻意沒有将這間小貯藏室的門關上。
所以尤醉剛好能夠越過眼前的一堆雜物,看見外面走廊裏的場景。
“六十…六十一……”
天師還在下面數着數字,所有的人都躲了起來,他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別墅裏面回蕩,有些走調,變得尖銳而刺耳。
“七十八…七十九……”
柏寒可千萬不要被找到啊……
時間慢慢地走着。
“九十九…一百……”
此時別墅裏面已經是一片安靜。
尤醉不由得放輕了自己呼吸的聲音,在這冰冷逼仄的衣櫃裏面小心翼翼地汲取着氧氣。
他現在的位置距離大廳并不算遠,所以能夠将大廳裏面傳來的動靜盡數收入耳底。
他聽到天師重重的腳步拖曳過地板,發出一陣難聽的嘶啞腳步聲。
原來天師走路,有這麽重的腳步聲嗎?
尤醉記不清楚了。
天師并沒有在一樓停留,而是直接走上了臺階。
他的腳步吱呀吱呀地踩在臺階上,不急不緩地向着樓上走去。
尤醉悄悄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發出聲音。
他從這種不急不緩的腳步聲裏面聽出了一種捕食者對于自己獵物勢在必得的悠然。
“吧嗒。”
“吧嗒。”
腳步聲近了。
透過衣櫃的縫隙,尤醉看清楚了出現在他的門口的天師。
尤醉在這一瞬間睜大了眼睛。
天師的臉色變成了紙一樣的蒼白,那些青青紫紫的傷痕就像是毒蛇一樣盤踞在他的臉上,他嘴角挂着一個上揚的微笑,就像是一個那種舞臺劇上被擺弄,用于表演的小玩.偶。
但是這卻并不是最讓尤醉感到震驚的……
就在天師的身後,緊貼着一個只有半截身子的男人,男人的臉居然和那副被挂在大廳裏面的畫像一模一樣!
而男人此時正吐着一條長到吓人的長舌頭,将鮮紅的舌頭纏繞在他的脖頸上,以此挂在天師的身後。
男人的身子被從腰部開始直接斬斷,腸子從他的腹腔裏面流淌了出來,拖在他的身後,留下一條長而細的血跡。
男人臉上還帶着那種詭異而殘忍的扭曲笑容,他的舌頭将天師的脖子勒得變了形,如同一條細而長的鴨脖。
而在這個半截男人的脖子上,則是騎着一個看起來只有四五歲的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全身的皮膚上都是那種密密麻麻的黑色坑洞,正是尤醉之前在沙發底下看見的那個小女孩。
此時她正扯着半截男人的耳朵,開心地騎在他脖子上笑着。
她一拉扯半截男人的脖子,半截男人就會痛苦地扭曲面部。
天師就這樣背着身後那個半截男人和那個小女孩,用這樣疊羅漢一樣的古怪姿勢,緩慢而沉重地往前走。
突然間,天師的腳步頓了下來。
臉上帶着甜美笑容的小女孩轉動了一下眼球,看向了尤醉躲藏的那個房間。
不要…不要過來……
不要…不要發現我……
尤醉睜大了眼睛,将手放了下來,緊緊攥緊,不敢放過他們臉上的任何一個細節。
就在他全神貫注的時候——
一只手悄然從他身後的黑暗裏面伸出,捂住了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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