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李俊澈真的是快崩潰了，一瞬間。他愛過的那個陳墨，愛過他的爸爸，還有他那個莫名其妙的哥哥，都消失了，只剩下每日緊閉着眼眸，那個一點都不愛自己的陳墨，和一股突然孤單至極的氣息陪伴他。他真的快崩潰了。

每天從早到晚九個小時他要處理公事，他不是超人，每天也少說需要六七個小時的睡眠時間，於是如此扣算，他每天有六個小時可以傻傻的坐在陳墨的病房前，然後望着沉睡的陳墨不知所措。其實他明明可以抽別的時間來的。因為別的時間陳墨都清醒着。

陳墨一直是醒着的。

李尚賢說「活該」的時候，李俊澈無聊的時候，李俊澈對着自己碎碎念不止的時候，李俊澈抓住他手的時候......當然也包括了，羅颀亦親吻他的時候。這是後話，陳墨還一直以為那是王亦陽。

他是很清楚的記得，那時李俊澈抓起自己的手卻沒有見到他送給自己的戒指時候李俊澈急促的喘息聲的，而且他分明感受到李俊澈一直戴着那戒指，他沒有那麽多力氣，講不出如何完整的話，甚至睜不開眼睛告訴李俊澈，因為他太瘦了，所以戒指他戴不上了，他只能托王亦陽把它作成一條項鏈，然後貼在胸口，每天輕輕的撫摸。李俊澈不知道。

陳墨真的有的時候隐約覺得自己不行了，於是他就叫來醫護人員，然後叫他們買一個小小的答錄機，他有時只能摸着它而已，力氣好的時候可以對着它喃喃的自語，他把它想像成李俊澈，因為它和李俊澈一樣冰冷，一樣不會對他說話，可它不會沖自己動手，這點和李俊澈不一樣。

他一個人的病房裏，只有他自己默默的和自己講話。陳墨的生活是百無聊賴的，睡覺，輸液，睡覺，講話，輸液，無數次回圈。可李俊澈，不一樣。

李俊澈那天在辦公室裏忙活檔，是很大一筆生意，他不想就做砸了，於是他減少了去看陳墨的時間，其實他根本不想見到陳墨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即使總是無聊的一個人看這他待着也會不由自主的去醫院裏。

有人推門而入，伴随着李俊澈私人秘書的尖叫聲。

是李靖，失蹤多日的李靖。

李俊澈整理檔案的手停了下來，然後盯着李靖搖晃的身體，只說一句，「這麽多天幹什麽去了也不打聲招呼。」，不冷不淡，像對很熟悉的陌生人講話一般。李靖像喝醉酒一樣踉踉跄跄的移動着，李俊澈冷着臉看了他一眼，繼續手裏的工作。

「不是人你還愛他，你也不是人。」李靖癫狂的笑着，李俊澈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句話，在他腦海裏存放了多年的那句話。年少的自己伸長了腦袋看陳墨，那時他身邊的王亦陽就是這麽諷刺的他。

「原來你不是被清潔工強了，你是給陳墨迷了。」 圖書館的中午，淩亂的書堆，被自己抹了滿臉灰的王亦陽坐在椅子上笑的毫無掩飾，然後笑眼明媚的對着李俊澈。

「李俊澈，海景好美啊，我們一起去拍照好不好。」 或許無法原諒陳墨，這也是導火索之一，只是李俊澈已經停下手中所有的事情，然後用盡力的憋出一個極度扭曲的笑容來。現在的李俊澈和以前那個，也不一樣。他挑起眉毛語意不明的說。

「你沒死啊。」

王亦陽笑的飙了眼淚出來，然後平靜了下情緒，綻開平日裏那種讓李俊澈無比懷念和熟悉的笑容。

Advertisement

「在你面前死第二次。」

然後王亦陽就開始發瘋般的大喊大叫，沖着李俊澈辦公室雪白的牆壁撞去，跌在地上，顫抖着從兜裏掏出匕首，然後毫不猶豫的狂笑着把刀子刺進胸口。

彼時王亦陽患人格精神分裂症半個月。

END 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