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2)
01失算童老爺子1(8:58)
馬骁灼熱目光,讓懷瑜深感壓力,低頭咳嗽一聲,轉移話題:“吳掌櫃?”
吳俊聞言訝異擡頭,似乎他方才入定了,乍聽懷瑜點名方才驚醒。他起身拱手,言語甚是恭順:“小白大爺有話盡管吩咐!”
吳俊很會裝蒜。既然人家給了臺階,懷瑜不能辜負了,遂收起羞澀,擡頭挺胸,正兒八經一拱手:“小可正是不懂才向伯母求賢,說什麽吩咐,一切指靠掌櫃鋪排。”
吳俊便詢問懷瑜打算收購多少糧食。
懷瑜不知道船只承載度,因反問道:“不知道往常走一趟能運多少?”
吳俊便道多少都可,問明數額不過為了租賃船只。
懷瑜一早做了估算,歸縣有五千多人口,父親要帶領這五千多人撐過饑荒等待朝廷久遠,騎馬需要一萬五千石糧食,而父親這一次收購雜糧只有一千餘石。再有許大人如今是宜城府臺,掌管着整個夷陵府之生計,一石災荒發生,馬家肯定會傾囊襄助,懷瑜力量不及,也想存些糧食支援許大人,讓許大人感念自家恩惠,讓父親牢牢的坐在許大人這艘‘神舟’之上,不說青雲直上,起碼可以仕途順遂。
懷瑜雙眸緊張看着吳俊,猶猶豫豫伸出一只手。
吳俊一笑:“五千石啊,這個容易,兩只船足夠了。”
懷瑜一笑擺手:“五萬銀子,扣除工費至于悉數購糧!”
吳俊愕然:“五,五萬兩?”
馬骁正在興趣缺缺飲茶,聞言頓時嗆了:“這麽多糧食你要賣給誰啊?明年新糧一沖陳糧就不值錢了!”
吳俊跟着點頭:“少爺這話正是!”
“積谷防饑嘛!”
慷他人之慨,懷瑜沒有絲毫壓力,這些銀子在寫派上用場,祖父也好早些安心。懷瑜談笑間,似乎說的是一車白菜兩籃子蘿蔔:“做生意有賺有賠,實在糟了賣不掉,就送給伯父做草料養戰馬呗!”
Advertisement
馬骁這人含着金匙落地,從未抽過銀錢之事,聞言很以為然:“這倒也是!”
吳俊聞言瞬間血液倒流,一口血水憋在心裏差點吐出來,多少人三餐不繼日愁夜愁,這兩個敗家子,五萬銀子漂水玩兒,也不怕天老爺也打霹靂!
懷瑜卻不知道自己瞬間榮升為敗家子了,心裏卻在算計,用童老虎斷腿斷腳毀壞名譽賺來銀子給父親結善緣鋪路,就算是童老虎給父親跪了!
吳俊丢下一句‘小白大爺您再想想’回去跟許夫人報備去了。
許夫人聞言愕然之餘不由失望,看來自己太高看四姑娘了,終究是個孩子!卻是吩咐吳俊:“勸她三勸,她若堅持,依她便是!”
馬老爺回內書房正碰見許夫人從二門與內室之間議事廳出來,笑盈盈快步趕上去并肩而行:“今日不是月底,出了什麽事麽?”
許夫人心裏正在向着懷瑜購糧之事,失望之餘又反複,只怕這丫頭別有玄機呢?忽見夫君回來,因暖暖笑:“沒什麽事兒,或許,義兄你要發一筆小財羅!”
馬老爺不知就裏,伸手就攙夫人,喜滋滋道:“這我相信,夫人這手就是抓錢手!”
許夫人笑吟吟依着夫君,心裏卻是意興闌珊,馬家生意很大,全有大伯馬子文在外張羅,自己眼下控制着他不敢亂來,只可惜兩個兒子都不屑理財,好容易發現一個兒媳人選,卻又,唉?
不過,很快許夫人就被夫君溫情沉醉了,懷瑜跟糧食都飛到爪哇國去了。
回頭卻說童老爺子聽了懷瑜打算,心中甚是糾結,這些銀子握在手裏恰如芒刺在背,讓人坐立難安。總想盡快處理幹淨,只是他不想讓懷瑜沾染。
老笀頭深知童老爺子心思,因道:“四姑娘知道輕重,相必不會沾染分毫!且四姑娘做事很有成算,主事者是馬家糧行二掌櫃,川中走慣的。”
童老爺子聞言眼眸一亮:“這個許夫人好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她自己開糧行,倒把得力掌櫃拱手讓人。”
老笀頭嗨嗨一笑:“據我所知,這個許夫人人好且好,卻不是爛好人呢!”
童老爺子聞言滿臉喜氣,自言自語喟嘆道:“白老頭過幾日要去歸縣确診,但願......”
老笀頭笑吟吟道:“老爺子放心吧,三太太還年輕。”
二人正在密謀,懷瑜興沖沖走了來,因不知道祖父決定如何,笑嘻嘻蘀祖父捏着麻木的右胳膊:“祖父今p>
湛珊眯┠兀俊p>
童老爺子額首:“談妥了?”
懷瑜笑道:“萬事俱備!”
童老爺子将要建一串銅鑰匙遞給懷瑜:“東風來矣!”
這是場院房的鑰匙,看來祖父把童老虎那筆髒銀也轉移到了場院房。懷瑜心裏哂笑老爺子狡猾,面上卻是故作懵懂:“這不是老房子鑰匙嗎?”
童老爺子道:“這月十五,族裏開祠堂祭祖,你去給你祖母上香,告訴她,咱們都好!”回頭看着老笀頭:“你帶上周石陪着去,怕她小孩在家家不懂禮數。”
懷瑜慢慢将鑰匙收進荷包,知道這是祖父要把竈膛下金子交給自己了。
翌日,吳俊過了晌午方至,懷瑜告知自己決議,并詢問銀錢如何交易。吳俊見懷瑜不改初衷,客随主便,不在多話,隧道:“銀錢攜帶不方便,我們一般辦貨都用官交子,我們老爺跟那邊素有銀錢來往,夫人人已經交代了,等糧食回來,少東家就銀錢如數兌給交子務便是。”
交子務懷瑜知道,只是尚未領教過她們如何運作,不想還能這樣兩地通兌,不由高興,諾大一筆銀錢幾百裏漂在水上,實在叫人難以安心。
吳俊告訴懷瑜糧行已經拟定七月十六啓程進川,約莫十月才能回返。言罷躬身作別。懷瑜頓時愣了,忙道:“慢,吳掌櫃是否忘記什麽?”
吳俊倒愣了:“什麽?”
懷瑜笑道:“您進川不用租船啊?租船不用定金?”
吳俊笑道:“我們糧行跟蔡家船行是長期合作關系,一般是年初放下一筆定金,一年一結算,多退少補!少東家您既然借了馬家名譽,也是這般施為,到時候您給我們東家結算就是了。”
懷瑜愕然,這不是馬家一切都包圓了?
吳俊卻不想再跟這個敗家子扯淡,一拱手走了。
“我送送吳掌櫃!”肖管家見懷瑜呆愣忙着送了出去。
懷瑜着才警覺自己連車馬費也沒給呢,忙令青柳追了出去。結果卻是原物返還,青柳氣憤學舌道:“吳俊忒不識好歹了,說他是馬家掌櫃,已然領了月例花紅,不敢額外領受賞賜。”
懷瑜微微愕然,半晌額首感嘆:“下人言行可窺主人操守,不然馬家也不會這般興旺了!”哪像頭童家這些年,主母貪財,丫頭婆子一個個都是見利忘義之輩。祖父掙錢有良方,挑媳婦水準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感嘆馬家驽人有術之餘懷瑜不得不佩服許夫人仗義,翌日備了分禮物親自送上門去以示自己無限感激之情。卻不料正碰見許夫人跟馬老太太坐在竹林中住樓上品茶唠嗑,竹林中有特特引進溪流,主樓就搭建在小溪上,空氣涼爽清香,叫人說不出舒坦。懷瑜上樓之時卻見馬老太太跟許夫人笑吟吟談笑,母女一般親密。
懷瑜既羨慕又眼熱。她也曾經以為關王氏是個好婆婆,卻不料是個母大蟲,親手葬送了自己母子!
嘆息間懷瑜不由想起了桃紅,自己看在吃奶份上放了她自由,她卻自賣自身進了大房做了懷珠貼身丫頭,補了金簪空缺。這固然是懷珠要惡心自己,卻也是桃紅心甘情願。最可氣奶娘還跟自己哭訴說什麽桃紅在童家過慣了,回去鄉下重地種菜的不習慣。
懷瑜置辦的尺頭與貴重藥材許夫人婆媳到不經意,直說太客氣了,鄰裏間首尾相顧也是常情。倒是婆媳二人都對白老爺子提供冬病夏治兩個房子很感興趣,拉着懷瑜細細詢問,這個倒是懷瑜強項,忙着細細解說一番,最後是主客盡歡。
許夫人見縫插針詢問懷瑜母親白氏情況,得知一切都好笑道:“但願你母親心想事成,平安誕下麟兒!”
懷瑜聞聽麟兒兩字甚是敏感,緊張看一眼許夫人,卻見許夫人言笑盈盈,馬面和藹,遂放下心胸,馬骁應該不會什麽都跟母親報備罷,心裏暗怪弟弟懷瑾大嘴巴,什麽事情都敢往外說。回去一定要寫信警告一番才是!
七月十五這日,童老爺子白老爺子分頭祭奠先人之時,懷瑜在老笀頭陪同下到了場院房。給祖母上過香磕過頭,老笀頭領着懷瑜到了後面竈房。老笀頭将靠牆碗櫃挪開,後面牆上出現一個鑲嵌在牆壁之中櫥窗,老笀頭一扭櫥窗裏一尊小獸,原來櫥窗是一道暗門。
懷瑜愕然,原來童老虎挖暗道習慣是祖傳秘方。
懷瑜跟着老笀頭下了密道,大約行了三五百米左右,老笀頭再次按動機關,一道石門洞開,眼前豁然開朗,透頂竟有光亮透入。懷瑜還道是頂端有出口,卻是老笀頭滅了手裏火把:“老爺子在上面安放了三顆夜明珠。”
“夜明珠?”懷瑜心中狂跳:祖父倒低多有錢啊?
老笀頭額首道:“嗯,一顆要萬兩銀子呢!”
懷瑜聞言怄的要吐血,祖父在這裏安放了價值萬兩夜明珠照着山洞玩兒,父親卻蕩盡了家財窮困而死!
真是冤枉啊!
回頭一看地上,懷瑜再次心頭震驚,地上一溜擺着紅漆箱子。卻比當初草藥行多了幾個箱子出來,懷瑜再次愕然,記得父親前後捐贈五萬銀子出去,箱子應該減少才對。
老笀頭聲音凝重:“老爺子把一些金器古董藏在這裏,以備不時之需,這些東西擺在家裏招災!”
眼前富貴讓懷瑜郁悶之極:“這些東西除了祖父無人知曉......”
懷瑜說着警覺這話大不敬,閉了嘴巴。
老笀頭卻道:“老爺子會在臨終将鑰匙交給下一任家主,用于挽救家族于倒懸!”
鑰匙?
懷瑜頓時瞠目,這麽說上一世自家手裏握着財富何止十萬貫?父親因貧困少藥而死,自己也因為三百兩銀子被人逼着去沖喜。
枉費祖父一生精于算計,倒頭來卻适得其反,童家沒有如願門庭顯達,反而禍起蕭牆。斷送了愛子喪命。
這可真是財在一邊涼着,人在一邊餓着。
懷瑜心潮翻滾,只覺得胸口壓抑,難以呼吸,一聲咳嗽,瞬間,鼻血如注。
102緊鑼密鼓懷瑜暗籌謀,驚喜交加白氏孕雙子
老笀頭見狀唬了一跳,拉着懷瑜迅速退出密室,這才迅速撕了一塊衣擺遞給懷瑜:“姑娘快些捂住!”
懷瑜依言,微微仰頭。
老笀頭則拉着懷瑜迅速撤出密道。不等驚慌青柳開口,忙着吩咐:“速速去打井水來!”
農村人都有用冷水治療鼻血習慣,青柳聞言撒腿就跑,少時提回一桶涼水,在懷瑜額首敷上涼水毛巾。
少時懷瑜鼻血止住了,洗漱時發覺青柳竟然提回滿滿一桶井水,不由好笑:“哪裏需要這些呢,牛力氣啊!”
青柳只顧蘀懷瑜擦拭,撅嘴嗔怪:“姑娘還笑呢,差點把婢子吓死了,心理只想着快些提水,哪有閑心管其他。”
懷瑜渾沒把流鼻血這種小事放在心上:“天幹上火罷了,誰沒流過鼻血呢!”
老笀頭甚是慚愧:“密室封閉日久,老奴大意了。”
懷瑜忙着擺手:“是我自己沒用。”
青柳因為老笀頭之前不允許她跟随伺候,心中許多怨怼,只覺得自己若是随身伺候姑娘必定無事。但見懷瑜也不計較,她也不敢了給老笀頭甩臉子,卻是眼睛濕漉漉看着老笀頭:“太太臨走一再交代婢子要好生伺候姑娘,姑娘下次管是刀山火海蓬萊仙境,婢子勢必跟随,誰攔也不成!”
言罷仰頭挺胸倒水去了。
老笀頭這些年受人尊敬捧在雲端一般過日子,只比童老爺子矮一頭,已經忘記了受人排揎滋味,摸着鼻子笑道:“好個耿直丫頭!”
懷瑜讪讪賠笑:“都是我閹杌盜耍僖鸸鄭
老笀頭擺手:“老朽高興不及呢,怪什麽!”
老笀頭這是誇贊青柳,懷瑜一笑,不再糾纏。
清涼的井水讓懷瑜心情平靜多了。想起如何運出這些銀子不由皺眉:“貿然從這裏拉出箱子去肯定會引人注目,只怕又有人要放火了。”
老笀頭當然知道懷瑜防備誰,因笑道:“這不礙,密室上頭就是老爺子卧房!”
卧房竟然設密道,爺爺這是學習秦始皇啊,到處挖密道搞陰謀!懷瑜這回不光心坎亂跳,而是嬌軀震顫了:“卧房?”
上一世自家尚未發現這些銀錢,老笀頭被童老虎趕走之後旋即病逝,但願自己死後母親跟弟弟發現這裏,日子也要好過些。
老笀頭沒注意懷瑜神色變換,自顧自說道:“小姐在這裏等一會子,老奴區轉移幾箱子銀子道老爺子卧房,等下姑娘就說給老爺子搬些書籍衣衫用品,分成八只箱子裝運進城,免得惹人嫌疑。”
懷瑜訝異道:“這箱子好幾百斤?”
老笀頭微笑:“沒事兒,周石在上頭接應。”
懷瑜乖乖閉了嘴巴,原來祖父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接下來一段日子,懷瑜這裏是萬事順遂,日子過得惬意。
十六日送走了進川糧船,三日後,懷琛第三批藥材到了宜城,順利入庫。餘下一批藥材要等十月莫才能到手。
明年藥價暴漲,許多尋常藥材也會有價無市,自己到時候低于市價二成賣出去,也是名利雙收。懷瑜看着滿倉庫藥材,只覺得財源滾滾來。
八月十五,懷瑜一邊忙着收節禮,一邊忙碌着四處發送節禮,像是懷瑰家,馬珺家,李欣蓮,趙飛華,彭家,荷花家,懷瑜按照平日往來慣例一一備好了讓人送去,唯有馬家節禮,懷瑜親自送上門去。一為馬家給懷瑜家節禮是馬骁順手帶來,投桃報李,懷瑜必須親自上門才是道理。二為馬珺寫了信件,葡萄酒好了,約了懷瑜開壇品嘗!
熟料,懷瑜這次上門又有意外之喜,游湖之時,馬骁乘機告訴懷瑜,聖上有旨,西夏與高麗蠢蠢欲動,國內要做戰備,命令馬大人講湖光地區戰備糧運送登州,以備不需。
馬骁過完了中秋将到歸縣運糧,詢問懷瑜有無東西帶給父母。
母親得東西懷瑜是一月一送,無需馬骁幫忙,倒是馬骁這信息來得巧,懷瑜正在擔憂一旦糧食買回安放何處,這下子可好了,歸縣糧食一旦調運,糧倉正好空置,豈不是解決了自己的難題。
懷瑜經不住狂喜,問那馬骁:“你們在碼頭也有中專糧倉,這次也要騰空麽?”
馬骁額首:“會騰空七成左右。”
懷瑜低笑:“你們有租賃糧倉先例麽?我付租金!”
馬骁笑的高深莫測:“這個啊,我的問問父親才行!”
馬珺一眼看穿了兄長意圖,嘴角暗暗噙笑,拉了懷瑜就走:“他不能做主,我帶你去跟我父親磋商,我娘在場,包你手到擒來!”
馬珺是馬家寵兒,馬大人恨不得把女兒寵上天去,馬骁更是遇見妹妹為由舉手份兒,搶上一步攔在船頭,眉頭微皺:“父親明日就要啓程,年前能否歸家很難說,家裏有許多事情商議,這時候參合什麽?”
馬珺側臉沖着懷瑜悄悄一眨眼,示意她稍安爀躁。擡頭卻一本正經跟兄長争辯:“不是你不能做主麽?我就說一句話,能耽擱多久?”
馬骁眉毛打結:“我吩咐錢師爺去辦,行了吧!”
“早說嘛!”馬珺聞言咯咯一笑,将懷瑜一推:“快些謝謝義兄!”
兩側丫頭一個個抿嘴笑,裝作不聞。懷瑜只好湊趣,微笑一福身:“多謝世兄周全!”
馬骁被懷瑜笑臉晃了眼,笑眯眯直擺手:“小事一樁,不值一提!”
懷瑜忙着問清了吳俊他們行程,卻是吳俊他們跟家裏聯系有兩種,一是镖局送信,二是信鴿。
懷瑜忙着些了信件寄出去,讓吳俊将自家糧食全部運往歸縣。
吳俊很快回信:一切照辦!
懷瑜将祖父切托付給陳氏夫妻,自己帶着青柳福兒陪伴外祖父去歸縣給母親安胎,順便等待糧船。
一路之上,懷瑜祖孫吃喝馬骁無不盡心,白外公有些暈船,馬骁每到一處必定會多聽一些時候,好讓白外公上岸休息恢複體力。大船走走停停,四天路程只走了七天,幸虧馬大人接到命令式入冬之前将糧食運道登州,時間來得及。
因為白老爺子到來,童如山親自帶人到碼頭迎接岳父大人,白外公見了女婿這般敬重,連日的疲勞一掃而光,嘴裏說着無需這般,公務要緊,笑聲歡快爽朗。
懷瑜盈盈拜見父親,心裏歡喜,笑盈盈看着仰望父親:“母親好吧?懷瑾呢?”
童如山預備舉舉女兒,卻發覺幾月不見,女兒似乎一夜之間長成大姑娘,星子一般明亮眸子,彩霞一般臉龐,童如山有些愣神。
吾家有女喜悅之餘,他有些失落,女兒再不是當初那個嬌滴滴,喜歡挂在自己胳膊上蕩秋千小女兒了。
童如山笑哈哈擡手:“都好,你母親身子重,懷瑾正換牙,真幾日那鬧別扭,躲着不肯見人。”
懷瑜幾月不見父親,懷瑜只覺得父親的舉止神彩有了質的飛躍,眉宇間透着自信堅毅。懷瑜心頭吃蜜一般,父親再不是那個只會在祖父靈前無助嚎啕懦弱的闊少秧子了。
馬骁一旁等着他們父女親熱過了方才上前見禮,口稱伯父。童如山如今跟馬骁熟識了,馬骁不以官稱,童如山也就以長輩自居,不僅雙手扶穑骨茲擾吶穆礞缂绨颍骸吧俳吡私崾讀恕!
懷瑜跟外公同車,童如山則騎馬跟馬骁一路拉呱,相談甚歡。
馬骁跟了童如松去書房飲茶,白外公卻跟着懷瑜直入後衙。路上童如山介紹說妻子行動很不方便,腿腳都有些浮腫了。懷瑜心裏隐隐擔憂,卻不料白氏在二門等候,懷瑜方要見禮,白氏便甩脫了丫頭,皮球一般圓滾滾的滾上前來,一手拉懷瑜一手拉着父親,哭了。
童如山一見着了忙,伸手扶住妻子,嗔怪道:“舉家團圓是好事,瞧你,大夫說了要平心靜氣,莫激動,總是記不住!”
白氏面頰騰地紅了,嗔怪看眼夫君,卻是沒有掙紮。
懷瑜看得眯眯笑。童如山一般很自制,夫妻間在外人面前從來不顯親熱,這回破例,大約是太過緊張了。
懷瑜看着母親也很緊張,母親肚子實在有些大了,壞愉目測,父親給母親抱腰只怕抱不攏了。
白外公見了女兒模樣也甚訝異,心中微微不安,五個月嬰兒太大了,嬰兒過大,母體受損不說,還會生産艱難。心中焦急顧不得飲茶,第一件事情就是蘀女兒摸脈,這一切脈直等了一枝香的功夫,白外公是看了左手看右手,反複斟酌。
童如山已經去了前面陪客,剩下懷瑜陪着外公母親,見外公臉色凝重,懷瑜心裏直打鼓,緊張的上下牙直掐架。
熟料,外公胡子翹翹,嘴角細紋慢慢綻開,瞬間笑眯了眼睛:“不妨事,是雙生子!”
103少将軍豪爽直面愛情,小女兒羞澀落荒而逃
“真的?”
一下子沒消息,一下來一雙!
巨大喜悅填滿了懷瑜母女心扉,尤其懷瑜,方才還在勸慰母親,此刻也難當這巨大喜悅沖擊,忍不住眼眶濕潤了。
這是懷瑜重生以來經歷最大一件喜事!懷瑜以為,弟弟到來昭示着自己以及三房已經走上原本就該屬于三房錦繡康莊之路。
懷瑜忍住淚水,白氏卻是摩挲女兒臉頰,再次喜極而泣:“有弟弟了,我兒不用受委屈額了!”
白是因為只生一子,懷瑜有可能出繼坐堂招夫下嫁的一事,這些年來一直石板一樣壓在白氏心上,讓她喘氣不贏,直覺自己對不起女兒。
外書房,童如山正陪着馬骁說話,日前,童如山也接到朝廷邸報,高麗國蠢蠢欲動,知道馬家有軍中線報,忍不住打聽。正在感慨戰亂一起,不僅國運衰弱,許多家庭将要失去頂梁柱,剩下孤兒寡母,凄涼無比。
正在此刻,劉管家來報:“老爺大喜!”
童如山正在激揚文字憂國憂民,忽然被他打斷,有幾分不悅。正待呵斥,卻見馬骁率先起身作揖:“恭喜伯父!”
馬骁聞言大喜,一路上他形影不離照顧白老爺子,陪下棋,陪飲茶,陪喝小酒,早就掏出了白老爺子這次遠行目的,馬骁喜不自禁,看管家笑成這樣,必定白夫人懷了兒子!
馬骁雖說少年老成,到底只是十六歲少年,心裏歡喜,忍不住眉梢眼角帶了得意。
童如松知道馬骁因何高興,抿嘴暗樂,這小子也太繃不住了。
童如山這些日子忙着秋收事宜,直說白老爺子次來是為了探視,見馬骁這般激動恭喜自己,不由發愣:“賢侄這是?”
管家見童如山這般,方知自己一時高興沒說清楚,忙着補充道:“白老太爺已經确診了,太太懷的雙生子啊!”
童如山笑得嘴也合不攏:“賢侄稍坐,我去去就來!”劈腿往內室飛奔去了。
當晚,縣衙舉行了盛大接風宴,一貫溫煦理智童如山喝醉了。
翌日,也不知道是誰露了口風,歸縣地面所有有臉面的士紳夫人齊齊上門來祝賀白氏,白氏看着堆成山的禮品直犯愁。收了怕人诟病,不收又怕得罪人。
童如山如今一改之前嫉惡如仇秉性,吩咐劉管家,凡是現銀一律退回去,所有物品登記造冊,以備他日禮尚往來,并吩咐劉福,還禮之時,只許重不許輕了。
童如山自來歸縣,親農桑,修堤壩,廢除羅道德的低價交糧,無償勞役等等不合理亂例,且童如山斷案,從來只問有理沒理,窮人縱然無狀也受理,富人萬貫家財照樣打屁股。眼下又出錢收糧平抑糧價。而今已經賢名遠播,百姓再不叫他童大人,異口同聲叫他童青天。
懷瑜笑眯眯聽着六巧幾個口若懸河說了半個時辰,只覺得悅耳動聽,如聞天籁!
馬骁因為一路護送白老爺子,兩人竟成了莫逆之交,白日清點倉儲,夜晚便歇在白老爺子與懷瑾院子裏。
白氏如今又白老爺子親自制定食譜,照顧一日三餐,懷瑜落得清閑,着了男裝整日跟着父親十七叔幫着,協助馬骁清理糧倉。
懷瑜除了跟馬骁辦妥了租賃中專糧倉協議,也跟父親談妥了租賃縣衙官倉事宜,童如山雖則答應了,卻要求懷瑜跟管理米糧雜物縣丞大人限定正是契約,并按規矩繳納租賃費用。
懷瑜忙忙點頭,心裏哂笑,不知明年父親得了自己周濟他的救命糧食,還會不會跟自己這般丁卯分明!
馬骁在歸縣半月,雖是跟懷瑜幾乎日日見面,兩人不過是拱手做君子之交。
半月後,因為馬骁即将押糧入京,童如山蘀他舉辦了盛大的餞別宴。懷瑜雖然經常男裝出游,這樣酒宴卻是無權參與。懷瑜一邊照顧母親,一邊吩咐廚娘備下醒酒湯。果然,一時前頭酒宴散了,小厮進來傳話,說是老爺醉了,怕吵着夫人歇在外書房了。
白氏忙傳了小斯問話,卻說是白老太爺老爺,叔老爺都喝醉了。
白氏頓時急了:“喝了多少?認可還清醒?”
小厮板着指頭道道:“咱們老爺叔老爺喝了門面盅一杯,小将軍分別敬了老太爺老爺叔老爺一杯,老爺叔老爺各自又敬了老太爺一杯,老爺叔老爺又跟小将軍同飲一杯,一二三四,老爺喝了四杯酒就倒了!”
白氏皺眉:“馬倚〗兀懇埠茸砹耍俊
小厮道:“小将軍喝的最多,總有七八杯,走路也有些打踉跄,不過比咱們老爺略微強些兒,方才還在幫着小的攙扶老爺老太爺,。”
白氏聞看這女兒直嗔怪:“瞧瞧,客人沒醉,主人倒醉了,你父親為人還是太實誠了,自己喝醉也就罷了,還要連累你外公!”一邊忙叨叨吩咐下去叫人準備醒酒湯,一邊自己忙叨叨要往前頭去。
懷瑜見母親焦躁,忙着安慰:“我一早吩咐了!”
白氏又絮叨到埋怨童如山,不該讓岳父陪客,這般喝到桌子底下,明兒只怕要怪罪。
懷瑜笑着攙扶母親坐下:“外公這一路上跟小将軍相處融洽,父親不叫外公陪客只怕要生氣呢!”
懷瑜知道着怪不得父親,馬骁是武将,從小在軍中跟人拼酒長大,雖然酒量不及周石這些江湖豪客,喝倒三五個父親這樣文弱書生不在話下。
白氏本要親自去前頭照顧,懷瑜卻不敢掉以輕心,母親肚子笨重,走路常常會失重打踉跄,這樣夜晚行走尤其不變,磕着碰着可不得了。
懷瑜如何敢讓母親去冒這個險呢,忙着安慰母親:“還是我去吧,祖父外公之前飲酒都是我照顧,我有經驗,您就放心吧。”
懷瑜去到書齋,老遠聽見書房之中鼾聲如雷,懷瑜知道這是外公鼾聲,看來外公是真正高興了,很久沒聽見這種鼾聲了。
懷瑜進門,只見父親十七叔各自躺在竹椅上,嘴裏叽叽咕咕,一會兒說‘你醉了,我沒醉’一會兒喊‘幹了’。
馬骁伏在書案上瞌睡。
懷瑜指揮青柳五福打水來,親手蘀父親十七叔洗手擦臉,完了親手喂了醒酒湯,三人飲了醒酒湯慢慢睡熟了,不再夢中鬥酒了。
懷瑜見外公與馬骁已經睡熟,大約不需要醒酒湯了。
酒醉佬必須有的貼身護理,直至酒醒,免得夜半嘔吐出狀況,歲吩咐小厮們分三班,輪流睡覺。
懷瑜正要告辭,忽然眼前黑影一閃,懷瑜唬了一跳,正要驚叫,卻聽黑影輕笑:“是我!”
懷瑜輕拍胸脯,嗔怪道:“你醒了為什麽不說話,夜半三更,這般竄來竄去還不把人吓傻了?”
馬骁委屈道:“我一早看着你笑了半天了,你恁裝作看不見嘛。”
懷瑜驚魂未定,微微喘息:“哎喲,下死人了,既然醒了,趕緊喝醒酒湯吧,不然明兒要頭疼了!”
馬骁伸出食指笑道:“我有一句話,說完了就喝!”
醒酒湯既醒酒也安神,馬骁不想睡着了,錯過與佳人話別機會,要知道自己飛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三位閑人喝醉了。
馬骁攔住門檻,懷瑜怕他酒後做出什麽失态之事,心中有些發慌,想要招呼青柳們服侍馬骁喝湯,擡眸卻見青柳五福六巧等早就離了書齋。
懷瑜心頭嗔怪,看來這些丫頭都被馬骁收複了。懷瑜不動聲色退後一步,眼眸飛快在馬骁臉上一閃,低頭笑道:“嗯!”
馬骁看着眼前少女,亭亭身礀,纖細玉頸,小巧耳垂,粉嫩腮頰,擡眸間那晶亮羞澀眼眸,不由心頭一蕩,臉色愈發紅了,舌頭越發大了:“那個,玉瓶,明年三月會佩戴吧?”
懷瑜眼眸飛快掃過馬骁俊彥,一時直覺心如鹿撞,羞澀垂眸:“這個,我,我也說不準呢!”
馬骁見懷瑜閃爍其詞沒個準話,心裏頓時貓抓一般急躁:“外公已經确認了,為何還說不準?”
懷瑜趁着馬骁逼近一步離開門扉瞬間,貓腰閃到門邊一福身:“軍糧押運非比等閑,世兄小心謹慎,一路平安!”
懷瑜說最後一句話時已經起身,馬骁伸手一撈,懷瑜身子一閃,劈腳走了。
馬骁伸手撈個空,頓時氣得牙疼:“我話沒說呢?”
懷瑜遠遠站着笑:“你說,我聽着呢?”
馬骁上前一步,懷瑜退後三步,馬骁咬牙直委屈:“我不動了,你也別動,再退下去,我說的話街上也能聽見了。”
懷瑜慌亂額首:“嗯嗯!”
馬骁輕聲道:“軍令如山,一旦出發,除了公務,所有軍中人等都不得擅離軍營或者私下與人聯系,不過你放心,登州這條路線我跟父親走了三次了。”
懷瑜再次福身:“世兄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馬骁聞言心裏舒坦不少,露齒一笑:“若無戰事我年前必回,即便我不回,明年三月之約也不許反悔。”
懷瑜左右一瞄,雖無人影,暗地必定耳朵無數,不敢說話,微微俯身:“嗯!”
起身欲走。
馬骁聲音一下子拔高了幾度:“我母親說了,世妹及笄,她必定上門讨杯酒喝!”
許夫人竟然允許兒子私下表白?這未免太豪放了!
懷瑜面色已經豔紅欲滴,生恐他越說越離譜,自己難以招架,遂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心念一定,腳下生風,懷瑜拔足飛奔,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回真是只有兩張完結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