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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農歷五月, 地裏的麥子都到了收割的時節,大石村也開始了忙碌的時候,喻洛禮特意将作坊暫停了一段時間, 為的就是保證大家的空閑時間不至于被占用, 而他自己也當然是要忙着收麥子的,不同于去年的手忙腳亂,如今喻洛禮已經算是輕車熟路了。
麥子收好曬幹後就到了交稅的時候,這一次是梅一跟随他們一起送過去的, 中間倒是沒有發生什麽意外, 看來葛霖那邊也是盡力了,所以他們的粉絲作坊還算是平靜的,沒有人趁機想要強取豪奪, 而随着農忙結束,新一輪的耕種讓喻洛禮有些意想不到。
因為他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不詳的預感,而此前他從未有過這樣濃烈的危機感, 這不是個好征兆,可是他不明白,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明明只是種地而已, 會有什麽危險呢, 難道是天災要降臨嗎, 幹旱的話, 他是不太擔心的, 那麽這樣一來還真是奇怪啊,喻洛禮努力回想着劇情, 可是卻是壓根就是記不起來,因為文中沒有提起過大石村這麽個不起眼的地方, 只是說當初整個朝廷都面對着內憂外患,各種天災人禍不斷發生,因此才有了新皇帝的機會,可是他如今的預感是代表着大石村也有麻煩嗎?
喻洛禮是想不明白的,然而他依然相信自己的預感,所以這次的耕種他打算放棄,至于其他村民們則是熱火朝天的忙着種植紅薯,一時之間,紅薯秧苗都成了緊俏貨,喻洛禮明白,這是因為大家都是見識到了紅薯的價值,因此才會打算擴大規模,就算是其他的雜糧都不種了,也要優先保證紅薯的規模。
這其實是非常危險的一種行為,喻洛禮也是和章村長解釋過,這樣很容易造成供大于求的現象,到時候紅薯定然是不值錢的,難道都留着自己吃完嗎,這根本就是不現實的吧,喻洛禮的解釋自然是通俗易懂的,“我看您還是趕緊勸勸大家夥吧,如今周圍的村鎮都在這樣做,作坊哪裏怎麽能夠消耗完呢,到時候我還是要壓價的,畢竟可以選擇的實在是太多了,不如還是按照老樣子來種植的,其他作物的價格肯定是會升高的。”
章村長說道:“你的意思我是明白的,但是要說服大家還是太難了,我盡量試試吧。”喻洛禮點頭,反正他已經是盡到了提醒的義務,至于村民們如何想,他就是不管了,不過他也是有種不好的感覺,覺得沒有人會随便放棄這種可以賺錢的機會的,雖然明知道到時候會有些麻煩,但是眼下還是多重點紅薯要緊。
果然就是和喻洛禮想的一樣,沒有人在乎村長的勸說,因為大家都是通過紅薯和粉絲賺到了錢,不管是在作坊幫工也好,還是挑擔販賣也好,都知道這裏面的好處,雖然明知道不少隔壁村子的人也學會了這種積水,可是還是堅持認為喻洛禮的作坊式會收購這些紅薯的,而且價格還是不低的,這紅薯種起來是如此的容易,中間也不需要多少打理,實在是方便得很。
所以,章村長的勸說根本就是沒有作用,就算是有幾個打算種點其他的東西,可是也依然是數量不多,喻洛禮自己則是一點都不打算種植,梅一自然是覺得無比奇怪的,喻洛禮便推脫說是還沒有想好種些什麽,這當然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他倒是發現梅一也是怪怪的樣子,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狀态,讓人想要詢問他到底隐瞞着什麽,喻洛禮幾次三番見到他這樣之後,難免是要詢問的,“你這個樣子真的是很奇怪啊,莫非是有什麽話說,放心說吧,我又不會怎樣。”
梅一盯着他看了幾秒鐘,這才緩緩說道:“你以前不是很能算命嗎,如今莫非是你算到了什麽,所以才阻止他們種植紅薯的?”喻洛禮心說他可是沒有這個本事,于是搖頭否認了,梅一心中有些為難,他當然是知道今後會發生什麽事情的,從一開始他就是關注着這些事情,上輩子的時候,他記得巨楊縣發生了蝗災,就是在今年秋天的時候,這裏的莊稼顆粒無收,引發了大批饑民的動亂,其他地方也是有各種不同情況的變故,有的是天災,有的是他們趁機放出消息,總之,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皇帝的位置越發不穩固,民不聊生才是他出頭的好時機。
而如今,情況定然也是沒有什麽變化的,他懷疑喻洛禮是早有打算,這才然村民們不要都種植紅薯,可是這樣也不太對勁,而如果提前告知他們有蝗災的話,也是沒有人會相信的,就算是相信又能夠如何呢,不過是祈求上天的垂憐而已,壓根就是沒有用處的,可是看到喻洛禮的樣子,他難道根本就是不知道。
“你有事情瞞着我,應該很重要。”喻洛禮突然間就覺得梅一身上有秘密,他一定是知道些什麽,事實上,他從來都是不知道梅一到底是什麽人,從哪裏來的,又有什麽目的,只是知道他對自己沒有惡意,更多的卻是無法得知的。
梅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緩緩說道:“根據我的觀察,今年可是不太平,會有天災。”喻洛禮反問他,“是幹旱嗎,還是什麽東西,地動?”梅一說道:“是蝗災,所以不管是種植什麽,到時候都是會顆粒無收的,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不要浪費種子,而是多存點糧食。”
他說完就等着喻洛禮詢問他有什麽根據,可是喻洛禮想了想卻是說道:“你知道具體是什麽時候嗎,是秋收之前還是作物發芽的時候?”這兩者之間差別還是很大的,要是比較接近秋收的話,好歹還是能夠收回點糧食的,總比什麽都沒有的強,至于懷疑梅一的話,倒是沒有必要,他從來就不會小看任何人的智慧,依照他對梅一能躲就躲的态度來看,如果不是非常确定的話,他是不會這樣說出來的,而且也是和他的預感相符合的。
梅一想了想說道:“大概是在秋收前的一個月。”所以這樣才是最讓人瘋狂的,眼見着糧食就要收起來的時候,卻是被天降蝗災一掃而空,當時遮天蔽日的蝗蟲,飛過之後,所有的莊稼都是不複存在,可以說是寸草不生啊。
喻洛禮想了想說道:“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麽還是不要勸說他們改種了,畢竟這紅薯長在土地中,就算是秧苗沒了,也是好歹不至于一無所獲的。”梅一都被他的說法給震驚了,真的是還能夠這樣操作啊,言談之間自然就是少了很多防備,卻是被喻洛禮抓住個正着。
“可是我還是不相信你居然能夠推測出來具體的日期,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我很是懷疑你的身份。”喻洛禮腦洞是比較大的,反正他見到的東西多,“你怎麽可能會知道這些,難道你能夠未蔔先知,還是說你曾經經歷過這些?”照這樣說也不是不可能,反而是很值得懷疑,畢竟連穿書之類的事情都能夠發生了,這個梅一或許真的是有什麽奇怪的身份呢,要不然該如何解釋這種情況呢,至于什麽未蔔先知他真的很是懷疑。
梅一有些驚訝喻洛禮的敏銳,不過也更加好奇喻洛禮的來歷了,“你說得沒錯,這些事情我都知道,甚至過後十幾二十年的事情我都知道呢,你信不信?”喻洛禮真是詫異極了,“你該不會是想要說你重新活了一回吧,還是說你以前是一個人,如今才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的運氣還真是好啊,居然能夠遇到這樣特殊的人,難怪當時收留梅一的時候沒有什麽不好的感覺,原來是這個緣故。
“你怎麽會這樣想?”正常的人根本就是不會往這方面猜測的吧,梅一直直地看着喻洛禮,“除非你就是這樣的人。”喻洛禮并不在乎透漏他的身份,因為他懷疑梅一早就對此有猜測,因為他總是提出一些新奇的想法,明顯會讓人看出來有問題的啊,梅一不說,但是誰知道他心裏面是怎麽想的呢,所以,坦白了倒是也挺好的。畢竟,喻洛禮特別好奇梅一的真實身份呢。
“這樣吧,我們互相提問對方一個問題,輪流回答如何?”喻洛禮想了想說道,“不允許說謊,我先來吧,你是不是梅一本人?”梅一看了他好久,最終還是說道:“是的。那麽你呢,你是那個喻府養大的孩子嗎?”
喻洛禮搖頭,“不是,那個人都死了一年多了,誰也架不住喻府中人的貪婪啊。”梅一似乎并沒有奇怪的樣子,或許他早就是有所猜測了,因為他上輩子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東西,也沒有聽說過他這個人,一切都顯得是讓人懷疑。“那麽你的來歷又是什麽呢?”
“你犯規了,我還沒有提問,你到底有什麽來歷?”喻洛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詢問,梅一解釋道:“梅是我的母姓,其實我姓霍。上輩子是個皇帝,這輩子是個逃兵。”
喻洛禮:“……”他有些反應不過來,難道皇帝也是個可以随便說出來的職業嗎,還有上輩子什麽的,梅一的話信息量實在是太大,炸的他一時之間也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重複了一遍,“皇帝?”按照梅一的年齡來推算的話,他只能夠是宛止的頂頭上司啊,喻洛禮差點原地跳起來,“你什麽意思,該不會真的吧。”
如果梅一是重生的話,那麽他不是應該繼續打天下嗎,當什麽逃兵,“你為什麽要逃,不應該趕緊推翻你的叔祖,然後早點繼位嗎?”梅一說道,“我只是覺得太累,你又是怎麽知道那是我的叔祖,還早點繼位?”
喻洛禮有些猶豫到底該怎麽和梅一說明:“……就像是話本子那樣,你看到一個故事,而且是印象深刻,等到某天你突然變成了書中的人,還見到了其他的人物,你會怎麽辦?”兩人說道後來都已經是弄亂了順序,但是和梅一的所謂重生然後因為累死了,所以打算當逃兵相比,喻洛禮的說法顯然是更加匪夷所思了。
兩人最終都沉默了,大概是在消化彼此的信息,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說話,最後還是喻洛禮打破了平靜,“我知道你比較難以接受,自己居然是個別人寫出來的假皇帝,不過你放心,根據我的觀察,現在這個世界已經是非常真實的,我可以保證,大家都是真實的人,而且你都不當皇帝了,這故事早就變了啊。平常心,放輕松。”
梅一說道:“我早就是平常心了。”喻洛禮突然想起來什麽,“照這樣說來,那個葛霖其實早就是和你相認了對吧,結果你們是合起夥來裝作不認識對方,瞞着我呢。”梅一承認了。“你和我說說你生活的那個世界吧。”
“從哪裏開始說起呢,是說前面的安全世界,還是後面的末世?”喻洛禮自言自語,最終還是從歷史上說起來,足足說了好幾天才說完,當然也沒有忘記告知梅一他死後,書中所發生的事情,然而這些一切都沒有了參考意義,因為梅一跑路了。
真是無法想象,他居然和一個落魄的皇帝種了一年的地,還對他頤指氣使的,現在想來還是有些讓人詫異,然而按照梅一的說法來看,一切又似乎可以理解,他當時是站在宛止的角度看書,哪裏能夠知道皇帝工作有多辛苦。
因此,他拍着梅一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反正你都已經體驗過皇帝的奢華生活了,如今就不要再留戀了,當然,我們還是像之前那樣相處,不要想着逃避幹活,我可不是伺候你的大太監。”梅一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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