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喂，你怎麽會在這裏？”莫名的，在嚴祈來到我身邊時，我張口先問出了這麽一句話。仿佛這個問題比解決我演戲遇到的困難還要來得重要。我看得出有不少人和我懷着同樣的疑惑，嚴祈長得本來就挺招眼，再到我身邊指不定有多少人懷疑他和我的關系。

總覺得……他對我的态度不對勁，跟秦導說的話也是，感覺我和他有多親密似的，他不會是故意這麽做的吧？

嚴祈看我的眼神依舊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當他全心全意去注視一個人，沒人能忽略他——至少我不能。

“你不是知道原因麽？”嚴祈嘴角一彎，勾起一個笑容，那種老神在在的模樣讓我心裏氣悶，當下就挑了下眉，說出我的猜測。

“你是為了……我？”我可想不出別的原因。

嚴祈點點頭，俊氣的眉眼愈加柔和，“我想看着你拍戲。”

“這叫什麽理由！”我嘟囔道，心裏有點小小的不滿，他說的話做的事在我看來都滿含暧昧，他真的像他曾經說的那樣不喜歡我？我不信。或者他是認為我不可能接受來自男性的愛慕，所以才故意否認，以便我放下戒心，接着慢慢腐蝕我……

我的腦袋倏地一沉，就聽到嚴祈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話，他漂亮修長的手正按在我的頭頂，由于我戴着假發，他只是輕輕摸了摸，“別胡思亂想了，劇組的人都在等着你拍戲。”

為了避免他破壞我的造型，我擡起手抓住他的手腕，他很知趣的收回手，臉色也比之前嚴肅了些，“想知道怎麽過了這場戲？”

“當然。”我用一種‘你這是在說廢話’的眼神看着嚴祈，擰着眉說道：“是你跟秦導打了包票，說這戲對我而言并不難，如果我沒做到，那是你的責任。”

“是是是，是我的責任。”嚴祈好脾氣的應道，神色中滿滿是對我的信任，可能是所有人都在關注我和他，我們兩個之間交流的聲音都盡量壓小。

“愛慕的眼神很簡單，你把李佳佳當成你自己就好。”嚴祈這麽說着，還用手在我面前比劃了一下，“比如你身前有一面鏡子，對着鏡子念臺詞，這是不是很容易？”

“啊？”我怎麽也沒想到嚴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把我當成什麽人了！什麽叫把李佳佳當成我自己，這不是明擺着……自戀？一時之間我搞不懂嚴祈這是在拿我開心還是看我笑話，反正我是有點惱火，咬牙道：“你在開玩笑？”

嚴祈搖頭，“我不會拿你的事開玩笑。”

我看嚴祈一本正經的神色，自己反而動搖了起來……難道他不是在诓我？沒等我想好，嚴祈已經走回到秦導身邊，示意我這裏沒問題了。秦導一聲令下，我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聽到‘Action’的喊聲，直接豁出去決定按照嚴祈的方法試一試。

“婉君師妹！”李佳佳飾演的柳婉君一進門，我連忙走了上去，對着那張嬌美的臉，腦中想到的全是站在鏡子前的自己以及……嚴祈的那張臉，口中的臺詞不停，“今天怎麽回來的怎麽晚？雖說你的修為前些日子有了突破，但門派之外并非安全，最近魔修的消息屢見不鮮，切不可在外逗留。”

Advertisement

李佳佳側過身，捋了捋發絲，臉上仍帶着些許紅暈，纖細的手指緊了緊，柔聲道：“師兄，你太多慮了。我只是去采藥，距離門派不遠，料想沒什麽魔修敢來本門附近。”

“即使沒有，我也不能放心……”我上前幾步，眼中劃過一絲堅定，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李佳佳的手腕，話語輕柔，“師妹，我實在是擔心你。”

“師兄！”被我拉住的李佳佳一臉驚愕的擡起頭，待看到我的眼神，她臉色一下子漲紅，隐約還帶了幾分羞惱，“快放手，這……不合禮數！”

“不合禮數？”我頓了頓，緩緩放手，“也對，是我失禮了。”

李佳佳在我放手後，飛快向後退了兩步，輕咬唇瓣瞥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以後別、別這樣。”

凝視着李佳佳遠去的身影，我阖上雙眼，沉沉一嘆，“是時候向師父說明我要求娶師妹的事了，免得師妹和我這般生疏。”

臺詞結束，我依然閉着眼，演戲的過程很玄妙，我幾乎是一溜兒臺詞順下來，沒一點別扭。秦導沒喊停，是不是代表這幕戲過了？

“很好！”直到秦導的聲音傳來，我才真正松了口氣，一睜開就看見站在遠處的李佳佳對我比出了拇指。俞言不知道什麽時候走近了，感覺那家夥看我的眼神變得有些微妙，這讓我忍不住挑釁的乜斜了他一眼。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很吃驚我能這麽快過戲，片場上有很多像他一般表情的人，他們驚訝、不解，但沒了一開始的輕視和不屑，這讓我不禁嘴角上揚，心裏爽快極了！

秦導對我的态度也轉了180度的彎，面帶笑意的點點頭，誇了我一句，“不錯，還有點演戲的底子，看你的走位和表演都是下過苦工的樣子，下面演戲別太緊張，要正常發揮！”

“是，秦導。”我的眼神向他身旁的嚴祈那裏飄了飄，當看到嚴祈一臉淡定朝我微笑的樣子，我心裏一熱，脫口道：“我會認真演下去。”我對嚴祈是不放心，但他好像自始至終都在幫我，做個朋友……應該可行？

下面的戲我主要在片場當當龍套，拍攝了些關于門派平日修行的片段，午飯時間，嚴祈這個人竟然專門定了外賣，說請片場的大家吃飯。他訂購的飯菜肯定比工作餐強得多，一時之間衆人對他的印象上漲不少，氣氛更是一片融洽。

李佳佳坐在我的左手邊，用手肘拱了下我，很有八卦精神的問道：“那個嚴祈和你什麽關系啊？我看他在場上和你靠在一起嘀嘀咕咕，動作還那麽親密，他是你親戚？”

“不是親戚。”小段拿了個紙箱放在我身後，片場的椅子數量少，他就這麽坐在紙箱上，手裏還拎着一份外賣餐點，“齊彥和他不熟。”

“段思航？”李佳佳看到小段冒出來有點吃驚，她把小段上下打量一圈，輕笑道：“之前一直沒敢确定，結果真的是你啊！”

“你認識我？”小段眼眸一閃，不動聲色的看了下我，接着伸出手，禮節性的向李佳佳介紹道，“我是齊彥的助理小段。”

李佳佳和小段握了下手，望向我時，表情比之前更加親切，和小段對話也是自然随和得很，“沒想到你現在跟着齊彥，怪不得齊家會放心讓他進這個圈子。我以前很喜歡莊哲，為了能和他靠近一些，還想做個影視歌三栖的藝人。不過我在唱歌方面沒什麽天賦，出過幾首曲子就不了了之了。當初在錄音棚曾經見過幾次莊哲，所以對你有印象，後來真是可惜了……”

莊哲？這是以前小段帶過的明星？我的視線轉到小段臉上，發現他在聽到莊哲這個名字的時候，臉色白了白。

“阿哲要是知道有你這樣的人喜歡，一定會很高興。”小段很快調整好了狀态，他那種說話方式和表情，我一看就知道這是小段社交專用套數。

“感覺能見到你真的很不可思議，畢竟莊哲走後……你就不再帶人了。”李佳佳似乎沒看出小段不想多談的樣子，還在喋喋不休，“那時候喜歡莊哲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的音樂有魔性，我聽第一遍就迷上了。過了這麽久，旋律還盤旋在腦海裏。”

說着，李佳佳還哼了一段歌，見我盯着她，有點不好意思的笑道：“啊呀，我是唱不出那種感覺，說真的，他寫的歌詞真是美極了，充滿了絕望、令人心碎的愛意。”

我對唱歌不在行，從來不關注歌壇方面的事，聽的最多的曲子是家裏放的古典唱片，認識的都是莫紮特、舒伯特一類的音樂家，對于流行音樂圈……根本一竅不通。因此李佳佳說的莊哲我不認識，但看李佳佳這麽推崇，想來那個莊哲很有名，回去可以聽聽看他的歌。

“……”由于小段沒接話，李佳佳說完場面就冷了下來。

這時俞言走了過來，他手裏拿着保溫盒，我一看到他手上的保溫盒就盯上他了，因為在住院期間就知道俞言的手藝很不錯，連帶着對嚴祈專門定的外賣都沒了興趣。

“要不要……嘗嘗？”俞言将保溫盒放在我們面前的小桌上，他昂着頭，目光一點都沒落到在場的幾人身上，問完這句話就站在那裏，如同在等待衆人的答複。

“我說怎麽不見你人，原來是自己開小竈帶了午餐啊。”李佳佳當先招呼，向她自己的助理招手喊道：“小葉，麻煩拿個凳子過來，沒有凳子就找個紙箱子。”

我則是很自覺的擰開保溫盒蓋，端出裏面熱氣騰騰的菜，小段把他手上拎着的外賣遞給我，說了一句：“我剛才買的，不知道嚴祈他會訂餐，你看看裏面的菜，喜歡就吃，不喜歡就放着。”

李佳佳聽到這句話湊了過來，咂舌道：“齊彥，你能找到段思航這個助理真是有福氣。看他買的一看就是精心挑選過的，哪像我的助理，都是打電話叫餐。”

我看了看小段買的，差不多都是我喜歡的菜色，加上俞言帶來的食物，簡直是豐盛大餐！我們這裏熱鬧了，招呼過劇組其他人的嚴祈、還有被食物吸引過來的秦導也走了過來，一個小桌子邊圍上這麽多人，頓時很擁擠。

李佳佳是女性，大家或多或少都和她保持了點距離，這導致我身邊沒什麽活動空間，一擡手臂就能碰到旁邊的人。偏偏坐在我兩邊的一個是嚴祈，一個是俞言，這餐桌上的氛圍逐漸怪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