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嚴祁那雙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對我想做的事根本毫無所知,我被他這麽看着也有點下不去手,幹脆又提了個要求,“把眼睛閉上。”

嚴祁彎起嘴角,挑了下眉,“你到底想幹什麽?”

“別管那麽多,快閉眼。”我可是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試一試,趁着酒勁尚在,确認一下自己的感覺是不是沒有出錯。萬一是我想多了,那趁機撒酒瘋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這樣看來我還真像季明朗說的那樣,有點沒心沒肺。不對,我怎麽能承認這種事,這不是間接認同我和季明朗是一類人的說法了?

好在嚴祁對我十分信任,沒再多問就閉上眼睛。我細細觀察着他的面容,他的五官沒有一處不完美,挺直的鼻梁,英氣的眉眼,嘴唇略薄,聽說嘴唇薄的人大多數很薄情,但嚴祁絕對不一樣。他的睫毛很長,并不彎,而是直直的垂下,在眼底落下一片陰影。我越看越喜歡,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撥了撥他的睫毛,他眼皮微顫,但是聽我的話沒有睜開。

這個人怎麽能這麽可愛?只要一對比就能知道他對我和對別人有多麽不同,該死的我就喜歡他這麽區別待人。

我緩緩吸氣呼氣,唯一一次的親吻經驗來自于俞言那個悲劇的一摔,想到那一摔,我牙都泛疼。鎮定心神,我逐漸接近,我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在我的四周,像一張大網一般籠住了我。那種來自于心底最深處的吸引力,使我不再猶豫,嘴唇貼了上去。

很軟、很溫暖,在觸碰的一瞬間,仿佛有電流一類的東西通過雙唇的接觸傳遞到周身。我有些恍惚的望着他,他也睜開了眼看着我,表情是和我如出一轍的晃神。他被看得有點心悸,心髒好像要跳出胸膛,擡起手遮住他的那雙眼睛,張開嘴,将他軟軟的唇瓣含進了嘴裏。

該怎麽接吻?是該舔一舔,還是該咬一口?味道這麽好,感覺怎麽做都會很美味。我想着這些以前從沒想過的事,舌頭小心翼翼的探了出來。剛舔了那麽一下,嚴祁的身體就僵住了,他呼吸略顯急促,那雙放在身體兩側的手也扶住我的肩膀,張開嘴似乎想說些什麽。

我沒多想,趁着他主動張嘴,立刻把舌頭伸了進去。結果……車窗突然被人敲了敲,我斜過眼看去,站在車門外的小段拎着超市方便袋,正一臉冰冷的凝視着我。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小段會用這種目光看我,太吓人了。與此同時,嚴祁直接拽開了我的手,他臉色發紅,看見外面有人圍觀更是着急的合上牙關。

他一合上牙關,我還沒從他嘴裏退出來的舌頭随即遭受了重創。我悶哼了一聲,眼底彌漫起生理性的淚水,縮着舌頭捂住嘴,疼的直叫喚。

“嗷……”舌頭破了,滿嘴全是血腥味,這就是咬舌的下場?真搞不明白為什麽以前還有咬舌自盡的說法,那簡直疼死人!

嚴祁哪怕再沉穩,看到我這樣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扳開我的手,小聲說道:“仰起頭,張開嘴讓我看看。”

我聽話的仰起頭,心裏滿是對小段的埋怨。原本是想要和嚴祁留下一個浪漫而美好的吻,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我怕以後提到接吻會有陰影啊混蛋!

但是被我埋怨的人不懂我的心聲,很不合時宜的打開車門,将我從副駕駛座上拉了出來。我舌頭受傷不能說話,只能用眼神發出控訴。他居然白了我一眼,一手擒住我的下颌,迫使我張開嘴來。

“把舌頭伸出來,我看看傷的怎麽樣?”小段此時的語氣有別以往,他的年齡在這一刻和他的氣質重合了,變得分外成熟。

我偷偷瞄了眼嚴祁,那家夥面色通紅,很是緊張的望着我。見我一看他,眼神一飄,整張臉轉到了旁邊。我心底想要發笑,嚴祁這種無所不能的人物,也會因為一個吻而變得像個涉世未深的人?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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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發愣。”小段手指微微用力,鑽進我的唇縫,我臉色一僵,連忙吐出舌頭,免得他繼續用沒洗過的爪子來污染我的嘴。

“呵。”小段似笑非笑的睨着我,将有些濕潤的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我黑了一張臉,這下更想要把面前這家夥給人道毀滅!想要把他掀到一邊去,小段卻倏地沉下臉,盯着我的舌頭說道:“傷口不小,看來要去醫院就醫,滿嘴的血,說不定是咬到血管了。”

“嗚……”我搖頭,不就是舌頭破了麽?至于去醫院?

小段眼睛向嚴祁那裏一瞥,滿臉公事公辦,“麻煩嚴先生送我們去醫院。”

“啊。”嚴祁回過神,他抿起嘴,臉上仍帶着些許尴尬,眼神頗為複雜的看了我一眼,接着恢複以往的從容和冷靜,“上車。”

小段沒讓我坐在前座,先我推到後車座上,接着坐在我旁邊,打開超市袋子,遞給我一瓶冰冷的礦泉水,“先漱漱口,別把嘴裏的血嗆進喉管裏。”

有了冰水,我的舌頭不像之前那麽痛了,小段又拿出一盒酸奶放在我手裏,同時自己拆開一杯喝了起來。他這麽自覺,哪裏像個小助理,明晃晃的是個大爺啊。別怪我說他壞話,誰叫我現在看他哪兒都不順眼。

“看什麽?”小段乜斜着我,咕咚咕咚把一盒酸奶喝完,“快喝,酸奶有助于解酒,你今天真是醉的厲害。”

我皺眉,張口,“窩……木有嘴……(我沒有醉)”

小段扯了扯嘴角,笑道:“你現在不就是沒嘴的狀态麽?別說話,你可以讓舌頭透點涼風會舒服些。”

我的這個助理一下子膽子好肥!我氣勢洶洶的瞪他,他臉一轉,看向窗外,車窗鏡子倒映出他面無表情的臉,我頓時沒了斥責的心情。一個疑問再次浮上了心頭,小段這個助理以前是什麽身份?我說要調查,自己卻把這件事給忘了……

嚴祁的車開的四平八穩,等到了醫院,下車後他已經完全沒了那種羞澀和無措,這讓我有點小失望。通過我和他的吻,我差不多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對嚴祁确實有種不一樣的感情。不被咬舌頭的話,我很喜歡那個吻,當一個人對親吻別人有感覺,我有理由相信他是特殊的那一個。

“發什麽呆,快進去。”小段今晚的語氣真惡劣,我心裏嘀咕道,看在我找到真愛、也看在我不能說話的份上,暫時不去收拾他。

小段先陪着我進醫院,嚴祁在停好車後跟了過來,這個時間點有點晚,夜間的醫院很安靜,沒什麽看病的病人。挂好號,不用排隊就進門看診。醫生有點眼熟,是個看起來很斯文的帥大叔,一見着我立馬瞪大眼,“你怎麽又來了?”

聽他一說話,再看他銘牌上寫着詹勝,我即刻想起來了他是誰。上次我被俞言壓得差點腦震蕩,主治醫師就是眼前這個人。既然是熟人,那就好辦。我在凳子上坐下,指了指自己的嘴,伸出舌頭讓醫生看。

詹醫師斂着眉好好查看了一遍,開始問些基本問題,“傷口有點深,不過好在血漸漸止住了。你是吃什麽咬成這樣?力氣夠大啊。”

我禁不住給了詹醫師一個白眼,他拿起桌上的筆敲了敲桌子,“你不好好回答問題,我沒法對症下藥。”

騙子!吃的東西和治療有半毛錢關系?不知道這家醫院還有沒有別的醫生?

“我是今晚的值班醫師,你要是想找別人可能要等到明天白天。”詹醫師拿着我的病例晃了晃,“要是想去別的醫院,那些醫院不一定能像我們醫院這樣保密完善。”

……他說服我了。我朝天嘆氣,用手比劃起來。

“你是吃了舌頭然後咬到舌頭?”詹勝一臉驚奇,“這年頭吃鴨舌、牛舌都這麽危險?”

我趁機向嚴祁眨眼,看到他嘴角想要上揚又硬生生壓下去的樣子,心裏一陣好笑。小段走到桌前,敲了敲桌面,“麻煩醫生給齊彥多開點藥,他不怕苦,吃什麽好得快開什麽。”

我急忙搖頭,詹勝笑呵呵的應道:“那是,當明星的嘴還是很重要的,上次進來是磕到嘴唇,這次是傷了舌頭,下次別再折騰嘴了。”

……不知道揍醫生會不會被抓起來,或者連小段一起揍了好。

“看你們這樣,還喝酒了吧?”詹勝一邊在病例上龍飛鳳舞的寫出鬼畫符,一邊出聲問道:“《仙路情緣》這部戲拍完了?”

我有點驚奇詹勝會注意到這種事,嚴祁替我問道:“詹醫生對這部戲感興趣?”

詹勝點頭,笑臉沉寂下來。

“醫生,怎麽了?”詹勝的這種表情,讓我們都有些好奇起來。

詹勝揉了揉眉心,半響才道:“我想問問你們,俞言他……過得好嗎?”

俞言?這個男人和俞言有什麽關系?被我、小段、嚴祁幾雙眼睛一盯,詹勝無奈的嘆道:“這麽多年,我從來沒關心過小言,雖然聽說他在那個圈子混的很好,但身邊沒什麽特別要好的朋友。上次齊彥你住院的時候,小言天天往這裏跑,要知道他以前絕不會到這裏來,我知道你對他很重要。”

“詹醫生,你是……”這回輪到小段出聲詢問。

“你們應該會替我保守秘密吧?”詹勝這麽一問,我們當然全部點頭應道,他目光有些欣慰,緩緩道:“我是俞言的父親,是個從沒有盡過責任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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