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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鐘意心口一滞,在顧清淮撩起眼睛看她的時刻,就連呼吸都忘記。
她指尖的奶油落在顧清淮鼻尖,擋住那顆淺淡的褐色小痣。
暖黃燈光落他一身,顧清淮頭發和睫毛都柔軟,乖巧得像只大狗狗,讓她心軟得一塌糊塗。
明明不喜歡吃甜。
明明不喜歡被抹奶油。
顧清淮松開她的手腕,劍眉輕輕一挑,是縱容小孩子胡鬧的語氣:“滿意了?”
那目光清澈,是清風是朗月是山澗軟軟的一層薄霧,安靜落在她身上。
鐘意胸口的兔子好像快要跳出來奔向他,因為正在以非常可怕的速度跳動。
他明明已經松開手,握她手腕的力道溫度卻久久烙印在她的肌膚,揮之不去如同幻覺。
這不是滿意不滿意的問題。
這是心動了誰負責的問題。
明明之前還跟韋寧大放厥詞,說什麽要追顧清淮,要把顧清淮變成男朋友。可是眼下天時地利人和,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清淮看她紅透的耳朵尖,看她木着一張小臉杵在原地,像冬天新雪堆起來的小雪人。
他溫聲開口:“早些休息吧。”
鐘意這才慢慢回過神,得到指令一般點點頭,為美色所惑心動得找不着北,往自己房間走的時候都同手同腳差點撞到門上,慫得沒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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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卧室門帶上,她緊繃的每道神經才慢慢松懈下來,每個細胞都在“啊啊啊”……
她撲到自己的小床上,舉高自己的手,眼前全是顧清淮溫溫柔柔俯身貼過來的畫面。
客廳的顧清淮坐下來,看着那坨奶油糊成的不明物體,紙巾擦過鼻尖。
怎麽能笨成這樣,蛋清不打發就混進面粉,蛋糕烤成蛋餅。
他拿了叉子,一口一口吃完那個不算好看更不算好吃的蛋糕。
入夜,窗外月色清亮,隐隐約約有蟬鳴,又一個美好初夏。
鐘意咬着下嘴唇,嘴角卻有自己想法,甜甜彎起。
她翻來覆去睡不着,打開微信,戳開顧清淮的對話框。
大概是戳的力道有問題,變成“鐘意拍了拍顧清淮”。
顧清淮此時剛洗完澡,還沒睡,深藍T恤白色運動中褲,身上每道線條都清白冷氣。
他坐在床邊,頭發沒幹,覆着毛巾随意揉了兩把,坐到書桌前。
他低頭時,松軟的黑發和睫毛都垂下來,微遮住一點眼睛。
修長白皙的手指之下,是從母親墓碑前拿回來的、鐘意寫的小卡片。
深山老林濕氣濃重,那字跡已經被暈染開,沾了泥土,難以清理成最開始的模樣。
他小心翼翼裁了塑封膜,用制作标本的方法,把那張小小的卡片塑封起來,笨拙而又認真。
手機響起,鐘意的頭像冷不丁出現在對話框最上面。
顧清淮耳朵驀地一燙,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麽正在做什麽,都被她看到一樣。
【顧清淮:?】
【鐘意:看我頭像!】
【顧清淮:無聊。】
他嘴上這樣說,還是戳開看了眼。
鐘意新換的頭像很有她本人風格,是一只羊毛氈小豬,通體粉色,支棱着兩片翅膀,甚至還塗着腮紅,嘴角邪魅翹起來,看着特可愛特拽。
緊接着,鐘意又發過來一張照片:【這倆是一對的呢!】
她的頭像是飛天小豬的正面照,發過來的這張照片是小豬的背影,胖乎乎的豬屁股翹着小尾巴,小尾巴卷了好幾個卷。
發完,鐘意笑眯眯看着對話框,才發現有些歧義。
她就好像在邀請顧清淮用情侶頭像一樣……
可是她又不想撤回,萬一顧清淮就用了呢?
好吧,這顯然不太可能。
一個年輕英俊的冷酷小哥哥,怎麽可能跟她一起用這種二貨頭像。
顧清淮把卡片塑封好。
寫它的人大概不會寫連筆字,每個字都一筆一劃寫得用力且認真。
他甚至能想象她寫字的樣子,小臉繃着,嘴唇緊抿,像小學生參加考試。
他把卡片夾到筆記本放進抽屜,起身關了臺燈。
鐘意等不到顧清淮消息,落寞點開他的對話框說晚安。
猝不及防,他的頭像換成她發給他的小豬屁股,和她的飛天小豬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是什麽意思?!!
是他覺得這個頭像可愛還是也對她有一點點喜歡?
鐘意手背擋住眼睛,心髒撲通撲通,看來今晚她是別想再睡着了……
那個頭像,傻到人神共憤。
禁毒支隊的同事反偵察意識一個比一個強,紛紛私聊顧清淮,試探他是不是被盜號。
顧清淮輕輕戳開自己的頭像,又看了眼,給同事回:【沒有,哄一小姑娘開心。】
六月中旬,市局禁毒支隊除幾個偵查員還留在德清街酒吧蹲點,其餘人已經全部撤離,全部投入對毒枭的抓捕行動之中。
顧清淮不必白天市局上班晚上酒吧扮服務生,那家酒吧晚上八點營業淩晨兩點下班,他下班的時候,不敢走夜路的鐘意已經在醫院辦公室睡下。
從酒吧撤離的那天,他從市局下班直接回家,時間比任何時候都早。
鐘意對此表示非常驚訝:“你今晚不用去酒吧了嗎?”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似乎也比一般人大,清淩淩不含任何雜質。
顧清淮面無表情“嗯”了一聲。
如果她問,他就告訴她真相。
可是鐘意沒有問,她仰着腦袋若有所思道:“比酒吧的工作累嗎?”
他搖頭。
她又問:“那……還會很容易受傷嗎?”
因為緊張,她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怕他說假話,所以緊盯着他眉眼五官每個細節。
顧清淮柔聲開口:“不會。”
便如願以償見她笑起來:“離家遠嗎?上班方便嗎?”
此時傍晚,蟬鳴陣陣,不遠處的公安局大樓燈火通明。
“不遠。”他低聲說。
“那就行呗,不管你做什麽工作,我都支持你,”鐘意松了好大一口氣,聲音輕快,“你可記住了,咱倆拉過勾的,以後不準受傷,可得說話算話!”
顧清淮眉眼低垂,睫毛擋住眼睛,所以鐘意看不到那瞳孔深處的愧疚。
十六歲的顧清淮,看着喜歡的女孩走向廊橋,想要告訴她,你好,我叫顧清淮,警校大一新生。
二十五歲的顧清淮,看着眉眼甜甜彎起的鐘意,想要告訴她,你好,清遠市公安局禁毒支隊,顧清淮。
等塵埃落定,他會知無不言,告訴她所有真相。
夏天就這樣到來,鐘意有好多好多幻想。
她在工作間隙,滿懷期待在朋友圈發了自己的心願清單,像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
【想穿着拖鞋短褲大大咧咧坐在燒烤攤撸串,想吹着空調抱着西瓜看電影、一勺子剜掉西瓜最甜的那一口,還想去音樂節、去海邊、去露營,在山巅陣陣蟬鳴中等待日出拍照留念。】
最後一句話她沒有說,是全部想要和顧清淮一起。
可是六月之後,顧清淮開始頻繁出差,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影。
她不知道他在哪、在做什麽,只是在想到他的每個瞬間,為他祈求平安。
朋友圈發出去,點贊評論的消息不斷。每冒出一個提示新消息的小紅點,鐘意都心髒一提。
她這才意識到,她的朋友圈目的純粹,是想要告訴他自己的想法,不想要誰的點贊和評論,就只是想等他看見跟自己聊天。
可是一整個晚上,她的希望不斷落空,最後咬着下嘴唇,删掉那條朋友圈。
等臨時加的一臺手術結束,已經是晚上十點半,時間不算太晚。
如果不是南博萬自己在家,她或許就在醫院辦公室的折疊床睡了。
鐘意背着包走出醫院大門,空氣裏都是辛辣熱烈的香氣。
穿背心拖鞋的大爺和穿襯衫的高級白領坐在一起,在烤串面前衆生平等都是普通食客。
月亮折出一個彎彎的尖兒,旁邊有星星閃爍。
回家路過的小公園,顧清淮曾經故意輸掉投籃,背着她一步一步走過。
想到他她的心裏就有些甜,鐘意腳步輕快。
就在這時,樹下一個黑影動了動,鐘意突然聽見一聲:“嗨!小姑娘!”
此時,公園還有夜跑的青年男女,還有打籃球的小夥子。
他們和她擦肩而過并不停留,沒有人注意到樹下的陰暗角落。
鐘意循着聲音來處看過去,那人指着某處讓她看。
是暴露狂,鐘意冷靜判斷,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冷意順着脊背攀爬。
沒關系,我什麽都沒看到。
那惡心的令人作嘔的畫面被冷風一吹就散了,可遇到變态她還是腳步發飄腿發軟。
那個瞬間,她突然很想顧清淮,如果他在多好,他怎麽不在……
鐘意忍着嘔吐的沖動快步往家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回頭怕變态跟上來,喉嚨口腥甜,像是全程沖刺跑完一個八百米。
等進門打開燈,她整個人卸了力氣,坐在沙發上,人止不住地發抖。
雖然她是醫生,雖然她已經二十四歲,但是到底是個小姑娘,害怕情緒潮水一般把她淹沒。
她抱着南博萬,滿腦子都是那些自己看過的社會新聞,甚至是前段時間和顧清淮一起看過的驚悚片、講獨居女性的那一部。
她想顧清淮想得要命,想得滿心委屈,甚至把遇到壞人這件事全部賴在他的頭上。
遠在幾百公裏外的顧清淮剛回到住處,說是住處,不過是當地一處廢棄醫院,沒地方睡,幕天席地。
沒有任何降溫設備,沒有任何驅蚊措施,所有人枕戈待旦精神高度集中,秘密監視武裝販毒團夥的一舉一動。
顧清淮聽見身邊的同事長輩給家裏報平安,聽見電話那邊的小朋友奶聲奶氣喊爸爸什麽時候回家。
他枕着手臂聽着,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胸口有無法言說的溫情。
他生是一個人,死無人牽挂,現在卻想起家裏的一人一狗,心髒驀地有些發軟。
鐘意洗澡,簡直想把眼睛消消毒再裝回去,公園裏那一幕在腦海揮之不去。
她躺到小床上,開着空調薄被蓋到下巴尖兒,顧清淮這個混蛋,都不聯系她!
顧清淮的電話就在這時打過來。
鐘意裹着小被子縮成一團,看月光傾瀉床邊,看微風拂起紗簾,嘴角慢慢有了無法抑制的笑意。
“歪……”
她就只是發出一個字音,他就已經在問:“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鐘意像個受欺負跟家長告狀的小朋友:“我今天跟了好多臺手術已經很累很累了,臨下班又加一臺,回家的時候路過小公園,遇到一個暴露狂,暴露狂讓我看他……我就趕緊跑了……”
很奇怪的,等她說完,恐懼情緒全部消失。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電話那邊的顧清淮身上,開始期待他會不會哄哄她。
“明天晚上我會接你下班。”那聲音清清冷冷的,帶着淡淡的疲憊,因為壓低,有些說不出的溫柔。
鐘意驚喜:“你明天就回來了嗎?”
顧清淮“嗯”了聲。
鐘意笑得眼睛看不見、只剩彎彎的縫,忍不住在床上翻來翻去。
顧清淮:“門鎖好了嗎。”
鐘意語氣雀躍起來:“鎖好啦!”
她躺着,聽筒近在咫尺,他的聲音本就好聽,輕聲細語像戀人間最親昵的耳語。
顧清淮:“那現在睡覺吧。”
“哎?”鐘意幽幽怨怨,這麽快就挂電話嗎?她還沒聽夠呢!
她小孩子一樣胡攪蠻纏:“我睡不着!”聲音軟糯,撒嬌不自知。
顧清淮:“那怎麽辦。”
他聲音這麽好聽,唱歌的時候應該更好聽吧?
鐘意試探着開口:“你給我唱首歌呗?”
顧清淮像是被氣笑,無可奈何道:“你是小孩嗎,睡覺還得人哄。”
他聲音裏有逗小孩子一般的笑和縱容,她耳朵尖和心尖一起發麻。
鐘意癟了癟嘴角:“那不是今晚遇到變态吓得睡不着了嗎?我為什麽會遇到變态,還不是因為你不在家嗎?你自己想想,這是不是你的錯?”
顧清淮冷淡道:“你不如把頭伸出窗戶冷靜冷靜。”
鐘意想,如果他現在在她面前,肯定冷淡垂着眼皮瞧她,臉上說不定已經寫上:給你把頭擰掉。
她懷裏抱着小抱枕,手指無意識揪着一點邊角,嘴巴嘟嘟囔囔:“好吧,反正我閉上眼睛,就會看見那個變态,站在樹底下朝着我招手,讓我看他。”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她氣鼓鼓小小聲說:“你不用管我的,我睡不着也沒關系的,反正也吓不死,好好活着呢!哈,哈哈,哈哈哈!”
“好啦顧清淮,你挂電話吧。”完美诠釋蹬鼻子上臉和恃寵而驕。
電話那邊沉默好久,靜到他的呼吸清晰可聞:“敗給你了。”
繳械投降,完全沒有辦法,想她被吓到,是不是又哭過。
顧清淮起身,從睡覺的地方走到走廊。
他面無表情,像是要去給人販毒窩點端掉。
經過他身邊的同事問他幹嘛,他沒好氣地說,哄一姑娘睡覺。
聲音涼飕飕直掉冰渣。
被哄的小姑娘鐘意,看着窗外燦爛星空,手環着膝蓋,笑彎眼睛。
她甚至能想象顧清淮別別扭扭紅着耳朵冷着臉的樣子,純情又可愛。
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也讓人忍不住想要揉一揉他狗狗一樣柔軟的黑發。
“顧清淮,我準備好啦,你唱吧!”
鐘意躺好,閉上眼睛,可那眼尾是下彎的,嘴角是上翹的。
她聽他很不自在地清清嗓子、幹咳了聲,想他眉眼五官的細節,長長的睫毛和鼻尖的痣。
時間一格一格走過,那道幹淨好聽的聲線,透過聽筒,溫溫柔柔落在了她的耳邊。
“我的寶貝寶貝
給你一點甜甜
讓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
逗逗你的眉眼
讓你喜歡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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