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喝醉

其他人都已經在KTV裏就位了，聞蠻一行人剛剛是回酒店放東西。

雪微快到的時候，才想起來聞蠻說要給他辦歡迎會。

他很怕那種場合，也不喜歡陌生人多的地方，突然想起這茬，他的腳步遲疑了一下，對聞蠻說：“那個歡迎會……”

“沒事，我帶着你，你跟在我身邊就好，只是過去讓他們認識一下你。”聞蠻說。

他這話說得有些奇怪，不是“認識一下大家”，是“讓他們認識一下你”。

雪微“哦”了一聲，跟着他進門了。

這個KTV已經成了這幾天全明星會的大部分選手的休閑場所了——也不能去別的地方，室內還有桌球、臺球等等一系列設施，不過這群宅男很難對那些東西産生興趣，還是愛唱歌。

一進去，每個房間都震耳欲聾，聞蠻在前臺要了一杯姜茶遞給雪微，随後帶他乘電梯直上三樓。

三樓的包間大，也稍微清靜一點。聞蠻推開門，裏邊的人正在唱歌。

國家一隊、二隊成員分散在整個大包間裏，一個小胖子正在傾情演唱，離門進的是一隊成員，好幾個少年都擡起眼，望向他們。

歌聲停止了，所有人都在招呼：“聞隊！隊長好。教練他們來了嗎？”

“還沒來，稍後。”聞蠻伸出手，攔了攔想要起身開燈的一個隊員，“你們繼續，我就是帶人過來打聲招呼，你們記一下人。”

“他是NOW，也就是我身邊這個人，下賽季你們的國家二隊成員，定位是狙擊手，到時候大家是隊友也是對手，賽場上會見到的，可以多向他學習。”

聞蠻輕輕攬着雪微的肩膀。

雪微不習慣人多，渾身不自在，顯得有些僵硬。KTV昏暗的燈光下，少年膚色雪白，白衣紅圍巾，精致又好看，瓊玉碎雪一樣的人物，十分惹眼。

“歡迎歡迎！我們這邊二隊，另一邊一隊。”剛剛唱歌的小胖子十分熱情，沖過來就要跟雪微握手，聞蠻把小胖子的手輕輕打了回去，“行了，回你位置。我帶他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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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啊！！聞隊看上新人就不帶我們玩了！！”小胖起哄着，剩下的人也半真半假的起哄者，其中摻雜的情緒意義不明。

國家一隊的好幾個人都望着雪微，帶着少年好勝的心思和對于新人的好奇，目光銳利。

“喂，小P，那個新人來了。”旁邊有人推了推，Pandora還坐在桌邊看着點歌板，頭也沒有擡起來。

他冷淡地哼出一個鼻音：“嗯，知道了。”

國家二隊的其他人擡起眼，對他的方向笑了笑，但是反應都不如那麽熱切。起哄着，鼓着掌。

雪微不大注意這些事，讓他感到松了一口氣的是，聞蠻沒有讓他在裏面多留。很快，他就把他從國家隊包間裏帶了出來。

離開包間，走廊裏一陣冷風，聞蠻還在領他往前走。

“去哪裏？”雪微沒有看到歡迎會，他雖然覺得歡迎會尴尬，但是對于說好的沒有，還是有些小小的在意。

“去另一邊，我們的地方。”聞蠻帶着他，推開門，裏邊迎面一大捧禮花紙爆開，茶桌上放着一個大蛋糕，房間裏布置着無數五顏六色的氣球，門後的人們紛紛笑着竄出來。

Knife：“surprise！！！！歡迎我們的Pretty Boy！！！”

ALAN：“來了來了！！終于來了！等了好久。”

後面的人跟着起哄，一整個歐洲隊的人，還有國家隊賽訓組都在這邊，雪微認識大部分人。

“那邊的座位是留給EGT的。”聞蠻指了指那邊的位置，“他們待會兒就過來，你可以先坐下吃吃東西。”

“蛋糕是給Pretty的小男孩的，讓我們歡迎NOW進入新一年的聯賽！讓我們歡迎我們的新的世界級狙擊手！”

刀神在那還寫了張發言稿，一個小便簽本子，上邊是查來的中國字，還标着拼音，念得歪歪扭扭，卻十分深情，仿佛詩朗誦：“從前有幸與你相聚……”

雪微被帶着在蛋糕前坐下，一張臉紅撲撲的。

他結巴地對周圍的人說：“謝，謝謝。”

有認識的人在，他沒有那麽不自在了，開始安心吃蛋糕。

小蛋糕上邊用果醬寫着“給NOW的歡迎蛋糕”，非常平凡樸素，他把蛋糕切成好多份，端走了最少的一盤，随後坐在角落裏開始吃。

其他人倒是也不纏着他說話，這個包間很大，大家都各玩各的，他坐着吃蛋糕，聞蠻又拿了個熱水袋和一瓶牛奶給他，随後在他身邊坐下。

刀神也湊了過來，他企圖靠近雪微，但是被聞蠻伸手攔住了：“你坐這邊。”

Knife說：“我要挨着漂亮男孩坐。”

聞蠻翹起二郎腿，往身後的沙發裏靠了靠，“那你問他自己。”

雪微正在埋頭吃蛋糕，并沒有注意他們二人的對話。刀神往他這邊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默默地坐回去了。

小孤狼。不熟的人沒有辦法撸，或許還會咬人。

Knife寂寞地坐在一邊。

他開始找聞蠻搭話：“你明年……”

“閉嘴。”聞蠻用德語說。

Knife噎住了，寂寞地縮了回去，只覺得人間如此寒冷。

他不會唱中國KTV裏的任何歌曲，他四處看了看，拖來一個游戲本，開始玩蜘蛛紙牌。

沒過多久，EGT的人也随後趕到了，趙小奕、頑石和铛铛一進來，看見房間裏的人後，紛紛受寵若驚。

“天哪，我居然看見了刀神！我可以過去跟他說話并且現場請教一把自由人嗎！”铛铛壓低聲音說。

“我覺得可以！我想我們還可以排隊請教！畢竟我是突擊手，也很需要學着怎麽打突擊人！” 頑石雙眼發亮。

趙小奕也思考了一下：“我就不一樣，雖然我對自由人沒有什麽感覺，但是刀神是我偶像之一啊！！！我們去請教吧！”

于是三個人都跑了過去，将knife團團圍住。

Knife一驚：“？”

他還不認識這三個小崽子，他緊張地問道：“我，你們，嗯？幹什麽。”

頑石一行人眼睛亮晶晶的：“可以請你跟我們一起開黑嗎？”

Knife：“你們說什麽？我聽不懂，你們問蛋糕嗎？在那邊。”

這一串中文居然講得格外流利。

沒等他逃走，聞蠻已經好心腸地給他翻譯了：“他們想讓你帶他們打游戲，并且已經仰慕崇拜你很久了，為了促進中德友好以及國際聯賽友好交流，那邊有好幾臺機子，你們去吧，加油。”

Knife：“…………”

他被三個眼神亮晶晶的小崽子拖走了。

雪微吃完蛋糕，才擡起眼，發現另一邊已經開始打游戲了，想了想，小聲側過來問聞蠻：“他們打完了還要打游戲嗎？不是說會膩嗎？”

他現在的動作比之前親昵很多，像是小獸放松了警惕，側過來問他時，身體微微靠近，呼吸軟香拂在面前。

聞蠻垂着眼，注視着面前的桌布紋理，一時間沒說話。直到雪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才低聲說：“……嗯。”

KTV裏光線昏暗，歌聲震耳欲聾，卻聽得見心跳。

雪微吃完蛋糕後，膽子也大了點，開始湊過去到另一邊看熱鬧。頑石和铛铛正在被刀神暴打，刀神爽朗地笑着，叽裏呱啦說着什麽話，他們也聽不懂。一群人猴子似的比劃，通過面部表情和語氣傳遞信息，居然打得還有來有回。

打完後，雪微也看完了熱鬧，一群人點了燒烤和快餐上來，還有一些各種各樣的酒，于是唱歌的也不唱了，打游戲的也不打了，都湊過來吃東西、喝燒酒。

吃到一半，主教練嫌沒意思，一邊喝着啤酒，一邊教外國友人真心話大冒險文化，搖骰子比大小決定行動，輸家要不喝酒，要不真心話大冒險。

雪微在旁邊聽着，很感興趣，主教練發酒統計人數，給雪微拿了一瓶低度燒酒。

聞蠻伸手擋了，微斂起眉，“他還小，不能喝酒。”

雪微瞅了瞅他，說：“我十八了。”

“就是就是，NOW不小了，咱們這裏十八歲就是大齡選手了，你看刀神九歲打職業，那才是小。”

“那叫小？那叫沒人管。”聞蠻不吃這一套，拿着那罐燒酒晃了晃，放到了自己面前。

刀神卻笑嘻嘻的：“是不小了，酒該嘗嘗，不然都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以後出去不是更危險？喏，鬧，這兩瓶酒給你，你嘗嘗。”

他叽裏呱啦的一大串，雪微就聽懂了一個“NOW”，但是他大概領悟了他的意思：這兩瓶酒是送給自己的。

他拉開易拉環聞了聞，一股濃郁的果香彌漫出來。

Knife豎起大拇指：“果酒，果酒，沒問題，nice。”

他是同時看着雪微和聞蠻說的，聞蠻又伸手收走了一罐，自己先喝了一口。

的确是濃郁的果香。

他放下心來。

“你能喝酒嗎？”他低聲問。

雪微想了想自己的藥物禁忌：“可以……吧。”

“嗯。”聞蠻不再有表情，“自己的身體自己記得注意。”

雪微想了想，說：“噢。”

他乖乖的。

雪微的運氣實在是不怎麽好，EGT另外三人拼命地給他送點數，他都能輸，三輪過後，他那瓶“果酒”已經見了底。

時間也已經接近午夜十二點。

“好了好了別喝了，明早還有閉幕式，狀态不能太差了，散夥散夥。”主教練宣布，一群人于是紛紛起身。

雪微也跟着起身，房間裏開得太足，他耳朵一直是紅的，但就這一下，他整個人晃了晃，腳步不穩，聞蠻就在他身邊，沒有想到似的，伸手把雪微接住了。

雪微往他身上倒，也沒有控制力氣，重重地一下就撞過來，聞蠻還沒出聲，他自己悶哼了一聲，軟軟的，聲音小小的：“頭……有點暈。”

門外，knife正在洋洋得意地說：“我特意帶過來的，本來想灌聞蠻……之前他的酒量我們一直沒試出來嘛……然後這個酒，果味的，後勁強大，所以……”

房門內，聞蠻停住腳步，手僵硬了一下，随後扶住雪微的肩膀。

他低聲叫他：“鬧……鬧？”

雪微仍然只是把腦袋抵在他的胸口，特別暈，大約把他當成了一堵牆。

現在牆說話了，他困惑地擡起眼：“……嗯？”

眼底氤氲水光，亮而熱，幾乎能讓人思維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