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雪微擡眼看黑白,黑白注意力似乎還在提防外邊的媒體上,非常不客氣地就拎着他羽絨服領子把他往裏帶,路過了無數工作人員。

以及旁邊正拎着豆漿油條找路的刀神。

刀神:“?”

他似乎看見了漂亮男孩被綁架始末。

四年前他也見過黑白,能認識他,不過他最近正在看中國的電影,知道黑白這種形象經常是口口形象,不由得有些警惕。

黑白也沒管他,徑直把雪微拎去了一樓走廊外,随後電梯,摁完低頭打量雪微。

“還不錯。”

“高了,臉上有肉點,但是怎麽還是看着病了吧唧的。“黑白評價道,“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捏折了。”

他活像是像是打量一只豬崽兒。

雪微終于從他的魔爪之下掙脫出來,嘀咕:“你以前也這麽說。”

黑白爽朗地笑了:“以前是兩根手指就能把你捏折。怎麽,聞蠻沒好好喂你國家隊夥食不好?他也太不上心了吧?”

“還……還好,他帶我晨跑來的。”雪微小聲為自己的男朋友辯解了一下,随後看了看黑白,有點不好意思,沒話找話,“哥你剪頭發了。”

“剃了有幾年了,板寸方便。”黑白望着電梯往下變動的樓層數,“上樓吃泡面?我隊友都在。Aka和sysyphe這一幫人都很想認識你。”

雪微:“。”

他忍不住問:“是想認識我,而不是想揍我?”

“沒事。“黑白冷靜沉着,“有我在,沒人能揍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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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并不令人放心。

雪微正要開口繼續說話,刀神從另一邊急轉彎回來,湊了過來,笑嘻嘻的:“我跟你們一趟電梯上去可以嗎?我找不到路了。”

他這一句普通話十分順溜,黑白一愣,一擡頭看見一個高大俊秀的外國佬,一雙藍眼睛又漂亮又無辜,他問:“你是在跟我們說話?”

刀神無辜地說:“是的,你不認識我了?第一次世錦賽你們經常給我飯吃。”

黑白終于想起了這個洋鬼子是誰——四年前被自己追着錘的小屁孩之一:“他媽的,knife,你什麽時候會說中文了?”

電梯下行,開門,就在這時“叮”地一聲,裏邊正好出來一個青年人。

Knife提着豆漿油條往裏一指:“他教我。”

詩人一身米白的長袖睡衣,外邊披着一件長羽絨服,出現在了門口。今天E-DEU沒有賽程,他穿得也很随意。

四個人面面相觑。

詩人和黑白在各自斷開聯系後,也沒有怎麽私下來往,逢年過節打聲招呼,大家都刻意不去提散隊的過往,加上各自的生活歷程不再重疊,于是聯系更加地淡薄了。

詩人顯然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直接遇到了黑白和雪微,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衣領,把羽絨服裹好了,随後往後退一步,讓他們幾人進來。

Knife離樓層鍵最近,按完自己和詩人的,随後問他們:“小狼和大哥去哪?”

雪微不太滿意這個昵稱,但還是老實回答了:“去黑白哥那裏吃泡面。”

黑白十分沉穩:“嗯。”

詩人接過knife手裏的豆漿油條,注意到雪微的視線跟着過來,跟着一笑:“他還在長身體,你就給他吃泡面?”

黑白的酷哥面龐瞬間崩塌,他臉綠了一下:“那你說怎麽辦?這地方也沒啥好吃的。就是酸菜葉子和黑豬腸子。”

詩人:“。”

久日不見的那層尴尬感似乎瞬間打破。

從前雪微跟着他們混,黑白是最晚知道他身體不好的——他游戲視野是一流的,卻硬是沒注意到雪微的外套下經常就是病號服,經常拉着雪微吃燒烤喝冰啤酒。

雪微自己也是個沒有數的,黑白叫他去他就去,吃香喝辣,吃完第二天就要上吐下瀉拉。

聞蠻有時候太忙,沒注意,後邊就是詩人幫忙管着,又跟聞蠻提了一句。

他們的共同資金中于是又撥出一部分用作餐飲費用,他們隊伍組建起來,從網吧賽開始打,那時候雪微在S城養病,他們打完了了S城的,去別的地方,雪微人到不了,只能遠程組隊,他們也會給雪微存一份。

不多不少上下幾萬的錢,以前他們都是亂用,吃喝上就是四人一起吃時結,燒烤海鮮火鍋地毯什麽的輪着來,雪微來了之後,他們開始老實自覺地吃正餐,不下館子就去買盒飯,至少要米飯主食,再搭一葷一素,最好還有個湯。

不過只有聞蠻單獨在時,聞蠻會另外帶雪微吃飯,雪微似乎也總是和聞蠻親一些,他們幾個大老爺們,也不怎麽在這種事上争寵,正好樂得不用自己帶小朋友。

黑白撓頭:“你那有飯吃嗎?這地方也不好下館子。要不你豆漿油條給他,我泡面給你?”

詩人咳嗽了一下:“那你拿過來吧,跟我們一起吃,中午再出去吧。你們賽程空閑嗎?”

黑白又狠狠地薄了一把雪微的頭:“被這小崽子打翻了,下一場還遠,你們要不介意,那我跟過去也吃點東西吧。”

詩人爽快地答應了:“好啊。”

雪微整理好自己的發型,乖乖地跟在他們後面。

詩人和刀神的樓層很快到了,德國是東道主,住房條件也稍微好一些。

詩人和刀神兩人一間,房間裏還有好幾個套間,雪微被詩人領去唯一的大桌子前,等着吃早飯。

“還好他買了雙份的。”詩人把自己的電腦搬走,刀神也過來沉默着幫忙,把豆漿和油條放在雪微面前。

黑白也飛快地拿了自己帶過來的泡面和自熱米飯,扔給詩人:“老樣子,你喜歡的酸菜牛肉的,我吃自熱米飯。你口福不錯,正好剩下這個口味我不愛吃。”

詩人算聳肩膀,吐槽說:“酸菜牛肉這麽好吃都不吃,你是自己不會煮吧,煮過的更好吃,房裏有電磁爐,你真不要?”

“不要不要。“黑白找了個地方坐下。

雪微夾起一根酥脆的油條,先咬了一口,滿口生香,随後把剩下的泡進豆漿裏,高高興興地等待着油條吸飽香醇的豆漿。

刀神眼巴巴地坐在他旁邊,雪微給他分了一根油條和半碗豆漿。

Knife壓低聲音問他:“這個面叫什麽?你一會兒能把牌子發我微信嗎?他喜歡酸菜牛肉味道?”

雪微如數家珍:“詩人哥愛吃酸菜牛肉和番茄的,不吃辣,帶點酸的都愛吃,黑白哥愛吃辣。”

“對對,小崽子你說對了,我無辣不歡,得虧你還記得。”黑白說,“你倒是什麽都吃。

不過比較愛吃甜的吧?零食之類的,那時候買好多零食,我看了都覺得齁得慌。”

雪微把油條夾起來:“嗯……還有那個誰,聞那個誰,他喜歡吃香菇炖雞面。我們都不愛吃那個味道。”

房間裏靜了一下。

詩人和黑白彼此看了一眼,随後都沉默了下來,沒有說話。

黑白點了根煙,刀神走過去,斜了斜眉毛,示意他去陽臺:“一起去陽臺?他不讓我在屋裏抽煙。”

“嗨,別慣着他,他自己十年前都是個老煙鬼,怕自己聞着了上痛呢。”

黑白彈出打火機,點了根煙遞給knife,knife端詳了一下,接過來,又看了一眼一邊的詩人,随後沉默地去陽臺了。

詩人坐在床頭,壓低聲音說:“小朋友,你隊長身體還好嗎?能跟我們說說嗎?”

“我本來是想請他一起過來,但是沒想到他直接退賽,我看到說昨晚已經回國內了。當時晚了,我想你也睡了,所以當時沒有問。”詩人壓低聲音,“當年的事……我現在一想,其實是我感情用事了。”

“也不能怪你,那時候好幾家都在搶代理權,我也覺得給別人就算了,只要在中國人手裏,有什麽要緊的。”黑白猛吸一大口煙,啞着嗓子說,“沒必要因為這個散了隊,但現在看那幾家的搞頭,當初的代理權真給了其他人,恐怕《fire》國區聯盟也就完了,他當初是對的。”

“只不過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沒來得及兄弟幾個坐下來,再喝口酒。連累他挨了這麽久的罵。”

詩人沉默着,雪微在一邊吃着,一邊豎起耳朵聽着他們說話。

從前他在的時候,他們都是大學生的年紀,聚在一起,話題都不是雪微感興趣的,比如前途,比如結婚生子,比如就業專業和錢,他們不避開他說話,不過他經常也不感興趣。

那時候聞蠻也像是不怎麽感興趣,不過也會附和話題幾聲,轉頭就跟他研究戰術去了。

黑白說:“再見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世冠賽嗎?那邊的小不點,你透露一下?”

他們內心其實也有點忐忑。聞蠻雖然是因為傷病退的塞,但是一天不見面說開,一天就帶着隔膜。

Knife靠在陽臺上抽着煙:“世冠賽肯定能見他。Pretty起碼要拿個冠軍了再退役。”

詩人搖搖頭:“先不說這個,雪微,他傷病什麽情況?嚴重嗎?”

雪微想了想,覺得這個是自己可以說的:“神經性耳鳴,有時候聽不見人說話。”

黑白與詩人都擡起了眉毛,面容擔心。

“不過他說問題不大,這次回去就是封閉深入治療。”雪微說,同時有點臉紅,“而且你們要見他,我想也方便,他會有空跟我們吃飯的。”

他覺得自己是做得了這個主的。

黑白皺起眉,問道:“确定?我看新聞說他女朋友是不是來了?他一談朋友,不更沒時間?”

“他媽的,跟我們一起時也從沒提過女朋友的事,藏的夠深啊這。”黑白不怎麽生氣地罵道,當初解說組那個女主持人那麽漂亮,追他好幾年……”

黑白在美洲過慣了,也不怎麽刷國內新聞,他目前只知道聞蠻退賽的消息,還有一個隐隐約約的Pretty不再單身的傳說。

雪微耳朵尖也紅了,他擡眼望向黑白,小心心翼翼地說:“那個……”

“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我跟他在一起了,黑白哥。”雪微指尖扭來扭去的,只有聲音還算冷靜鎮定,“不知道可不可以算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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