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天光開始大亮，朝陽從天邊一點一點往上爬。

華靈檀就站在樹下仰着頭, 宛若一尊新出爐的雕像。

她的眼睛一直瞪得老大, 親眼看着那些嬰兒一點點長大, 在太陽全部躍出地平線之後, 它們已經長到了兩三歲的樣子, 雖然依舊小小的，但是手腳都舒展了開來，只是眼睛依舊緊閉嘴唇緊抿。

五官也能看出來，這些孩子長的非常好看。并且每個孩子的長相都不盡相同，細看能看出來差異, 這個下巴尖一些，那個臉頰肉一些，卻沒有一個醜的。

他們或坐或側卧地挂在枝桠間，能看出來與樹木連接的地方在尾椎骨, 下面手掌形狀的葉子托住他們的身體。

華靈檀的心提了起來, 不會掉下來吧？

想起系統說的至食時皆成少年，就是吃早飯的時候，可以長到少年人模樣。

“系統, 如果不管的話, 他們會一直這樣到傍晚死去麽？”

“是。”系統道。

華靈檀吸了口氣。

“那他們有感覺麽？”

“沒有。”

沒有思想沒有感覺, 如果單純當做果實看，還能看個新奇。可是人形, 行屍走肉一樣的人挂在樹上, 圍觀的人感覺非常非常糟糕。

“如果現在摘下來, 他們還會繼續成長麽，還是停止生長？”

“會保持原樣。”

華靈檀撓撓頭：“系統，你就老實說吧，它們原本是被拿來做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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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沉默了好一會才道：“求子。”

華靈檀：“……”

她轉身走了。

就讓他們安靜地生長在這裏吧，不要再打擾他們了。

哪怕是沒有思想的人形果子，她也做不到把他們摘下來，甚至，甚至當做藥。

想到此，她又想到了西游記中非常有名的人參果，人參果同是人形。但好歹沒有這麽驚悚。

在女樹這受夠了刺激，她神情恍惚地回了辦公樓。

時間還早，昨日攤子上售出的東西都已經差不多賣完了，飲料也沒剩了。

她拎着桶準備去做開園前的準備。

沒想到剛拎起來，就發現所有材料都已經準備好了，桶裏放的滿滿當當。

擡頭看向辦公樓，就連大廳的裝修擺設都已經完全變了個樣。

不知道從哪裏弄過來的沙發和華美木桌，占據了原先簡陋的桌椅，牆壁地面甚至是天花板都都換了個顏色，進門的牆壁上盛開着一種像星光一樣的小花。

電腦依舊挂在原地，但是紫青正舒舒服服地窩在柔軟的沙發裏，手中是一杯飲料，一邊喝一邊看，過得美滋滋。

黃古坐在另外一張沙發上，但是沒有看電視，而是在，在打游戲。

小水也在玩手機，爪子極其靈活地在上面點來點去，它屁股壓在小火身上。小火巴巴地側頭看着它，不時想擡頭瞅一眼屏幕，就被小水用尾巴給拍了回去。

這一屋子的網瘾大妖。

華靈檀的表情更恍惚了，她走出辦公樓坐在門前開始思考人生。

然而思考來思考去也沒思考出任何東西，只好也學着他們一樣，打開了手機開始看微博。

微博上昨天因為建木的話題一個接一個出現，現在山海植物園的名聲更響亮了幾分，連帶着她微博的粉絲也漲到了三十萬。

植物園裏可讨論的東西太多了，奇怪地植物，顏值高超的員工，性情溫順的動物們。

昨天剛出現的兩只大狗，也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就連兩條狗的顏值都這麽高，實在讓人沒話講了。

特別是那牽着狗的少年，據說也是園裏的員工。

“沒天理，怎麽什麽好看的人都聚集到他們植物園裏了，出道不好麽，在植物園裏做巡邏是沒有前途的！”

“不說都不知道這是員工，暴殄天物啊！”

華靈檀看着看着，一拍大腿。

她還少做了一件事。工作服，沒有工作服，哪怕代表植物園銘牌的東西都沒有。

這怎麽行，工作服可是代表着他們植物園的面子的。

給齊枝和車馳飛發了條短信讓他們到辦公樓集合。

很快兩人就過來了。

齊枝慢吞吞地走過來，視線還是盯在手機上，表情有些扭曲，似乎是有些生氣。不過華靈檀發現那氣不是朝自己來的。

“怎麽了？”

“這些可惡的人類！”

齊枝咬牙切齒地道，差點把手機給捏碎。

車馳飛吓了一跳。

“人類怎麽你了？”

“這些人類，竟然把主人寫的如此，如此奸詐無恥！”

華靈檀瞬間懂了，這位是在看小說。一般的洪荒流小說，如果不是以佛教為主角，都會有意無意地貶低準提和多寶這兩位西方教的創始人。

也難怪他會發那麽大的火。

不過，如今似乎已經沒有多少講述洪荒時期的小說了。

她伸出腦袋看了一眼，名字有些熟，竟然是千年前的小說，難為他這都能找出來。

“這都是人類想像的東西，只要你自己知道就好啦。”華靈檀安慰道，她也理解看小說被氣到的感覺。

“把主人貶低不算，竟然如此擡高那些人，真是好不要臉。”齊枝嘟哝着。

華靈檀沒聽到後面在說什麽，跟着進了辦公樓。

華靈檀瞅瞅這個再瞅瞅那個，準備發表個激情演講。但除了車馳飛認真看着她，其他人都低着頭玩手機。

“我們植物園需要統一的工作服，你們有什麽建議沒有？”

齊枝擡頭：“本尊身上的衣服挺好，人類穿的太醜了。”他就上次跟華靈檀出去的時候，變過一次現代服裝，其餘時間還是穿着一身耀眼的長衫，跟他的本體一樣閃耀。

紫青眨巴眨巴眼睛，這幾天看電視，她已經知道工作服是什麽意思了，但是電視上那些白襯衫加西裝裙，她也有些适應不來，于是柔聲道：“可以不穿現代款式麽？我不太喜歡。”

車馳飛的衣服倒是正常不少，不是長衫，但是也不是現代裝扮。

黃古更是，這些上古大妖完全接受不了現代服飾。如果做古裝，材質好款式好的又非常貴，她也承受不起。

華靈檀倒地，蔫蔫地道：“知道了，随便穿吧，我去做些工作牌好了。”

想到今天有新員工來，她又囑咐道：“今天有新員工來，是個人類，什麽都不知道，以後你們一定要小心一點，不要被她發現了端倪。如果吓跑了，誰吓跑的誰來接替她的工作。”

黃古好奇地問：“什麽工作？”

華靈檀彎了彎眼睛：“財務，管賬管錢，跟人類的稅務部門打交道。”

一聽到這個，所有妖的臉上都露出拒絕的神色。

“所以，千萬不要吓到她了，人類的膽子比較小。以後都是同事了，要有同事愛啊！”

“啧，真麻煩。”齊枝不耐地道。

黃古和車馳飛則乖巧地點了點頭。

事情商定，除了車馳飛，其餘妖都沒離開。這沙發是真舒服，窩着玩手機最舒服了。

時間挪到八點，都不用吃飯，華靈檀去收拾昨天擱置的卧室。

剛收拾了一間，手機就響了。

周薇提前到了。

她忙去門外迎接。

周薇提着一個快要到她肩膀的行李箱，有些忐忑安地站在門外。

“園長早。”

華靈檀非常熱情地幫她拉起箱子，帶她進來：“早啊，來的真早，吃早飯了麽？”

周薇點頭：“已經吃過了。”

“現在還沒到上班時間，我帶你到你的卧室去。”

“好的。”

要去後面的宿舍樓，不必穿過前面的辦公樓，不過華靈檀還是特地帶她到大廳見了衆人。

“這是紫青，你認識的，這個是黃古，是紫青的哥哥。這兩只，小水和小火都是黃古養着的，不咬人，別怕。這個是齊枝。還有一個車馳飛出去了，不在這裏，之後再介紹你們認識。”華靈檀一一介紹道。

周薇臉通紅地挨個點頭做自我介紹，非常的拘謹。

看着面前這幾個顏值高超的同事，她有些自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頭腦發熱地答應來這裏上班。

紫青和黃古客氣地跟她問了好，就齊枝嗯了一聲，态度不冷不熱。

周薇有些怕他，往華靈檀身邊縮了縮。

華靈檀瞪了他一眼，拍了拍周薇的手。“走吧。”

周薇回頭又看了眼，黃古那麽小竟然是紫青的哥哥。

再者，這麽大一個植物園，就這幾個員工？也太不可思議了！

周薇的房間在二樓，朝南，兩面有窗，屋裏敞亮又幹淨，外牆雖然爬着爬山虎，卻并不顯得陰森，反而添了幾分幽靜。

周薇轉了一圈，比自己在市裏住的地方要好太多了。

“咱們現在沒什麽帳，財務需要的東西也都沒有，你需要什麽就去買，我先轉給你五萬，不夠再問我要。”

周薇點點頭，問：“那我辦公的地方？”

華靈檀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又帶她到辦公樓東側，穿過大廳，後面西側是食堂，東側則是辦公的地方，之前收拾的時候一并收拾了出來。

只是裏面相當空曠，連臺電腦都沒有。

這次換華靈檀窘迫了：“這個，那個，我們現在剛起步，以後會好的，湊合一下吧。”

好在周薇也不在乎，欣然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華靈檀偷偷舒了口氣。

耽誤這一會，已經到了開園時間。

她剛走出去，就被外面排起的看不到頭的隊伍驚呆了，這得是多少錢，不是，多少人啊！

昨天微博發酵，今天又是周末，流量瞬間就大了起來，連帶着西野市裏也多了很多游客。

這兩天西野市內的賓館入住率遠超了以往。

華靈檀回頭看了眼，紫青已經乖覺地擺好了攤子，正站在攤子後面等待游客到來。

黃古也牽着威風凜凜的小水和小火出發了。

不遠處，車馳飛牽着車馬也在等待着。

華靈檀有些感動，都是好員工啊，又自覺又聽話又不偷懶。

當然，齊枝除外。

“前輩，齊枝前輩，出來接客了。”華靈檀呼喚。

齊枝半響才懶洋洋地走出來，剛在大門前站定，正好開園時間到，門被打開了。

近千人從大門外蜂擁而至，華靈檀瞬間後退了一步。

好多人。

今日流量暴增，單是一上午，人就比昨天多了兩倍還多。

華靈檀一刻不敢放松地盯着監控。

紫青攤子前賣的東西早就空了，哪怕剛開園就進來，沒搶到的也大有人在，現在只有飲料還在繼續供應。

有人抱怨道：“你們植物園怎麽回事，沒有小吃賣麽？”

“烤腸和玉米也沒有？”

“不行來點魚丸啊！”

華靈檀：“……”也是，可以進一些普通食材來賣，不一定非要園裏産的。

她把這個建議記下。

除了這個就是觀光車的問題了。

哪怕沒有開放平原地區，但是從正門走到山上，繞一圈下來到建木初，都至少要兩三個小時了。

走完全程太累了，只有一輛馬車又坐不了幾個人，只能幹看着，走太多都沒有力氣爬山了。今天有不少人竟然自備了懸浮板，省時省力。

華靈檀繼續在自己的本本上記下建議，觀光車。

第一次開植物園，要學習的東西很多，要改進的地方更多。

上午還算風平浪靜，人雖多，也有些小摩擦，卻沒鬧出什麽大事，調節一下就過去了。

黃古沒有偷懶，帶着兩只來來回回巡邏，車馳飛也一直沒停下，因為之前都在微博看過，知道他們是這裏的員工，這三人走到哪，都是一堆人圍觀偷拍。

齊枝繼續維持高冷人設，極少說話，惹得妹紙們尖叫連連。

就在華靈檀剛舒了口氣的時候，變故陡生。

一股極其強大又霸道的氣勢從後山沖天而起。

幾乎瞬間，剛剛還晴朗萬分的天空就聚起了大片烏雲。雲中電閃雷鳴，一場暴風雨不可避免就要落下。

伴随着這氣勢而來的，是一聲傳遞到靈魂深處的爆喝。

“吵死了！”

聲音中似乎含有莫大靈力，聽到都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耳鳴了片刻，整個人都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甚至大部分人類都沒有聽到說了什麽，就直接昏倒在地。

還醒着的，就只剩了這幾個妖怪。

華靈檀在僵硬了片刻之後，就立即往山上跑去，這個聲音她之前聽過兩次，并不陌生。

正是紫青和黃古的兄弟，也就是那天被喊三哥的那位。

那個三哥的脾氣非常火爆，能一下劈開兄弟的住所把人趕走。

華靈檀可想不到，他若是生起氣來，會不會直接殺了這裏的人類。

那他們所有的努力就全白費了了。

有些生氣又有些驚懼，華靈檀一腦門冷汗，混在這些性格奇怪暴躁的大佬中，她竟然還一點事都沒有。

等她趕到山頂的時候，這裏已經站了很多人，而她是最後一個到的。

齊枝正與一個人對峙，華靈檀一時之間看不清楚那人的長相，只看到他手中握着的那把刀，在黑雲壓頂電閃雷鳴之下，那把刀閃爍着奪目的冷光。

“你想要阻止我？”一個仿佛帶着金戈殺伐之氣的聲音傳出來。

這是一個魁梧又霸道的男人，他長得如同霸總愛上我的小說裏描述的一樣，刀削斧劈一般完美的臉，寬肩窄臀大長腿身材一樣完美。往那一站，感覺随時可能會說出一句，天涼了讓王氏破産吧。

齊枝的手中也拿着一把奇怪的武器。那武器像是一根樹枝，樹枝上分出七根枝桠，每一根枝桠上都挂着一樣寶物，同樣光彩奪目。

齊枝瞪着對方冷聲道：“你不能在這裏殺人。”

“我想殺誰用不着你來管，再不讓開我連你一起殺。”

紫青和黃古都退在一邊并沒有上前，華靈檀不明白，想要上去阻止，卻被車馳飛一把拉住了。

“別過去，危險！”

“可也不能任他們在這裏打吧，游客怎麽辦，天劫都快要下來了，劈一下我們就全都要完蛋！這些為所欲為的大佬們，真是急死我了。”華靈檀焦急地道。

那邊似乎是不耐煩了，拿着刀的男人手指微動。

華靈檀見勢不妙，甩開車馳飛，顧不得危險，一個飛撲，人直接撲倒在了兩人之間，她口中同時大呼着：“住手！不要打！”

男人已經舉起了刀，表情兇戾地看着她，目光仿佛在看一只蝼蟻。

“打一下我們就全都要死了，住手啊大佬，您看看現在的時辰，可不是上古時期了！”

一邊勸說她一邊問系統：“這個到底是誰？！”

系統問：“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寶貝請轉身。”

華靈檀腦袋飛速運轉，很快就想了起來。

在洪荒傳說中，有兩句話非常有名，一句是準提道人所說的道友請留步，只要被說了這句話的人，不管是誰出身如何，最後都入了佛教。

而另一句就是陸壓道人的寶貝請轉身，這句話一出，不管面前的敵人是誰，就只有一個煙消雲散的下場。

而陸壓對敵時所持的武器，便是一個葫蘆，這個葫蘆名叫斬仙葫蘆，也被稱作斬仙飛刀。

斬仙飛刀是陸壓的父親所贈。

要說戰力，齊枝加上黃古，約莫能與斬仙打成平手。

紫青在能號令天下群妖時，或許還能與之一戰，然而如今世上再找不到幾個妖族，單打獨鬥，她也決計打不過斬仙的。

華靈檀是一腦門子冷汗，她現在鑽進地底裝作沒出現過還來得及麽，這位可兇殘太多了，跟齊枝不是一個級別的。

齊枝也許還能拿捏一二，而這個，大約會直接把她咔嚓掉，絕不聽任何廢話。

“啊哈哈，你們打，你們随便打。”她說着，就縮着腦袋往後退。

沒想到斬仙直接甩出一道刀刃，将她的一腳釘在了地上，目光漠然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道：“你就是那天在外面聒噪的小妖。”

華靈檀頓時又想起那天差點被吸進了葫蘆裏變成一灘血水的恐懼，她猛地搖頭：“不是我，您記錯了，我一直都很安靜的。”

齊枝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華靈檀才不管別人怎麽看她，只要能活着，要什麽尊嚴。

好在齊枝很有義氣，上前一步用腳踢了踢她讓她快走，對斬仙道：“如今已不同往日，你我皆在天道下茍延殘喘尋得一線生機，這小妖就是關鍵，你不能殺她，也不能殺死任何人類。”

這話是華靈檀第一次聽說，她是關鍵？是什麽關鍵？跟她身上的系統有關系麽？

這些人從來都沒有問過，為什麽她手中有那麽多珍稀植物，甚至是先天靈根，也從沒有問過她，他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似乎他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似的，而唯一不知道的，只有她自己。

她征愣地看着齊枝，希望他能解釋的更清楚一些，但齊枝看也沒看她一眼，依舊與斬仙對峙着。

紫青上前将她拉起來，攔在斬仙前蹙眉道：“三哥，莫要沖動。”

黃古也走了過來，面上沒了一貫的少年笑容，他似乎也挺怕斬仙，頗為敬畏地道：“三哥，這裏是人間。”

斬仙依舊面色不愉地看向四周。

“呵，我便是要殺人類又如何，誰能奈我何！”

他竟是絲毫不畏懼的樣子，臉上露出些許猖狂和嘲諷的笑容。

從前陸壓使用它，也要先焚香祭拜，然後恭恭敬敬地說上一聲請，他才肯出手。能被他殺死是這小妖莫大的榮幸才對。

斬仙手腕一轉，刀就橫在了華靈檀脖子上。

紫青臉色一變。

齊枝也氣急敗壞起來，可他如今實力大減，就是拼死也打不過斬仙。

此時天空依舊雷聲隆隆，驟雨急急落下。

植物園中的游客們卻一個都沒有醒來。

華靈檀閉上眼睛，感覺刀芒冰冷，刺入骨髓，她覺得自己要死了，還沒有弄明白所有事請就要死了。

就在此時，一只手突然出現，捏起刀刃，輕松地把刀從華靈檀的脖子上挪了開來。

玄洺的聲音響起，依舊沉沉的，仿佛萬丈深淵一般，他道：“打打殺殺不好。”

斬仙瞪大了眼睛，簡直難以相信這句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哈哈哈哈，本尊竟然從魔尊口中聽到這種話，哈哈哈哈。”斬仙大笑起來。

在場的人都沉默地看着他笑。

笑了好一會，他才停下來，将刀收起，氣勢也随之散去。

“魔尊都如此說了，我再出手便是對魔尊不敬。”

玄洺揮了揮衣袖，有道黑沉沉的光芒散開，被迫沉睡的游客醒了過來。

有游客下意識地捂耳朵，但是并沒什麽異常，似乎只是晃了個神，沒人注意到，或是沒有人去注意，時間消失了十幾分鐘。

“剛剛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我覺得有點耳鳴，還有點想吐。”

“咦，還好麽？”

“沒事了，去先看蔓金苔嗎？”

“人太多了，先去竹林吧。”

“好。”

植物園中很快恢複平靜。

華靈檀去看玄洺，臉上依舊霧蒙蒙的看不清楚臉。

魔尊？

玄洺竟是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