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問:深更半夜被一只冰涼的手拍醒是什麽感受?
答:還好,也就是有億點點瘆人而已。
徐斯量睡眼惺忪地翻過身,看向站在他床邊的南妄,茫然道:“你要睡哪裏?”
“這裏。”南妄連枕頭都帶來了。
他瞟了徐斯量旁邊那個沒人枕的枕頭,忽地伸手把它拍到地上,又把徐斯量從被窩拎出來,說道:“你讓開。”
聞聲,徐斯量的大腦運轉了許久才勉強理解南妄的意思。
他默了一會兒,莫名其妙道:“我為什麽要讓開?”
“而且,”他指着被南妄拍到地上的枕頭:“這裏有兩個枕頭,你為什麽還要自己帶枕頭?”
被他這麽一問,南妄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繃着臉冒了句——
“什麽臭男人枕過的枕頭,我不要它。”
徐斯量:“……”
這哪兒是南妄啊,這是南黛玉吧。
徐斯量真是越來越不懂南妹妹的心思了。
他匪夷所思地看着南妄,問道:“你這又是鬧哪一出?”
南妄沒搭理他,徑自把帶來的枕頭放到床上,然後直接躺進了被窩。
躺下來之後,他還伸手把徐斯量的被子搶了過來,就留了個邊邊角角給他。
仿佛他才是這裏的主人。
徐斯量:“……”
看着他這流氓行徑,徐斯量不禁失笑道:“哪兒來的這麽大脾氣?”
說完,他直接掀開被子的邊角,開始往南妄那邊擠。
要論流氓程度,顯然徐大流氓更勝一籌。
南妄被他擠得都快掉下去了,終于忍不住回頭,皺着眉道:“誰讓你不把紅繩剪了?”
“我不剪你就占床位搶被子威脅我?”徐斯量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又往他那邊拱了拱,“你幾歲啊,是不是還得劃條三八線圈地盤啊?”
論口才,南妄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都沒贏過徐斯量。
現在也是一樣,說又說不過,揍又狠不下心來揍臉,他只能把頭蒙被子裏,背對着徐斯量,甕聲甕氣道:“我和你說不清楚。”
“你不說怎麽知道和我說不清楚?”徐斯量硬是扯着被子,連拖帶拽地把他翻了過來,戲谑道:“先說說看,說不定一不小心我們就不清不楚了。”
“?”
“不是,說不定一不小心我們就清清楚楚了。”
“……”
南妄看着他沉默片刻,又翻身回去背對着他,別別扭扭地說道:“你不覺得最近我們兩個的靈氣都在消散麽?”
聞言,徐斯量稍頓,忽然想起昨天譚齊和他說的話——
【感覺你最近靈氣比之前弱了點,可能被惡鬼吸食了。】
想到這,徐斯量挑了挑眉,看向躺在自己旁邊的“惡鬼頭子”,故意問道:“怎麽?你偷偷吸我靈氣了?”
“誰吸你靈氣了?”南妄被無故潑了一通髒水,輕哼一聲道:“是因為冥婚。”
冥婚和結靈契不同。
結靈契只是單向反應,鬼要想待在人界,就必須得依賴人,而人卻不需要依賴鬼。
而冥婚卻是雙向的。
人鬼一旦冥婚,不僅鬼要依賴人的靈氣,而且人的方方面面都會維系在鬼身上。
鬼靈力強,人能福壽延綿,鬼靈力弱,人就會大病小災接連不斷。
甚至可以說得極端一點,冥婚後人和鬼的狀态要麽良性循環,要麽惡性循環。
而晚上又是靈氣最容易消散的時候,如果雙方一直保持距離,那人鬼的靈氣都會逐漸消散,步入一種惡性循環的境地。
“怪不得,”徐斯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反手把鍋甩給南妄:“怪不得我最近靈氣弱了點,原來是你沒盡婚後義務。”
南妄:“……”
“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南妄被他鬧了個大紅臉,幸虧房間沒開燈,也沒人看的見。
他偏過頭,瞪了徐斯量一眼,“我們還不如趁早把紅繩剪了,早剪早好,及時止損。”
冥婚的人鬼羁絆越深,就越不能剪斷紅繩。
紅繩一旦斷了,鬼倒是沒有太大影響,但人卻要承擔後果。
輕則靈力頓失,重則陽壽折損。
所以比起靈契,冥婚的受益者是鬼,而人反倒更像是莫名其妙多了個甩不掉的包袱。
現在徐斯量和南妄之間的紅繩不過才出現幾天,早剪早好,最多就是徐斯量折損點靈力,休養得好還能恢複。
只不過徐斯量聽完後顯然沒有想剪斷的意思。
他若有所思地“噢”了一聲,又淡定地躺了回去。
整個人都顯得非常無所謂:“懂了,睡覺吧。”
然而南妄顯然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
原本在來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徐斯量說“那就剪了吧”的準備。
結果?
他怔愣片刻,踢了踢徐斯量的小腿,“你就直接睡覺了?”
“那不然呢?你還想對我幹什麽?”徐斯量微微睜開眼,眸光流露出一絲戲谑。
那眼神看起來更像是他想對南妄幹點什麽。
南妄:“……”
南妄瞪着他,又繼續提醒道:“這紅繩不能拖,要剪早點剪。”
“你說得有道理。”徐斯量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但我就不剪。”
南妄:“……”
他說了這麽半天,徐斯量也沒有一點想把這紅繩剪斷的意思,仿佛他說的都是些廢話。
南妄倏地陷入無盡的沉默。
過了許久,徐斯量察覺到坐在一旁的南妄不吭聲了,又睜開眼問道:“想什麽呢?我不是說了不剪?”
“你為什麽不剪?”南妄垂眸看着他,似乎是有些不解:“冥婚對你沒好處。”
聽見這話,徐斯量拽着他躺下來,悠悠道:“你不就是好處麽?”
“你這人真是……”南妄一聽他這些不着調的話就來氣,轉身躺下,背對着他,黑着臉冷冷道:“跟你說點正事也死不正經,還老說這種話拿我尋開心,你是不是真當我好騙了。”
這年頭,說點實話都沒人信了。
徐斯量很是無奈。
他往南妄那邊湊了湊,貼着他後頸笑道:“我怎麽就拿你尋開心了?我之前就說我看上你了,你就是不信。”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話聽着太不害臊的,還是因為身後的呼吸太過擾人,南妄身形一僵,沒再吭聲。
整個房間的氣氛忽然變得靜谧,只有淺淺的呼吸聲萦繞在他們的耳畔。
一人一鬼沉默了許久,久到徐斯量都快睡着了,他才聽到南妄小聲說了句:“你看上我什麽了?我什麽都沒有,你找個正常人不行?”
稍頓,他聽身後的徐斯量沒動靜,估摸着他是睡着了,于是繼續自言自語道:“約會吃飯你只能點單人餐,看個電影旁邊座位永遠是空的,朋友圈連張合照都不會有,你在所有人眼裏永遠都只有一個人,你就非得找個鬼?”
大概是因為夜深人靜了,南妄平時那些敏感的小心思又冒了出來,整個就是一玻璃心。
再加上徐斯量睡着了,南妄像是沒人束縛了一樣,難得放開來說這麽多話。
只不過他說了這麽多依舊沒覺得輕松,反而把自己說生氣了。
到最後還忍不住小聲吐槽道:“徐斯量,你說你這人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啧。”
聞言,一直閉着眼聽他說話的徐斯量終于吱聲了。
他忽然睜開眼,湊到南妄頸後,直接抓了個現行——
“大半夜不睡覺,偷偷摸摸說我壞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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