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節

為一輩子都不會跟你說……”鄭允浩的語氣也跟着放輕放緩了，竟似像在夢呓，“我原本想過就算藏在心裏爛掉也不說出來……但事到如今……就算你覺得我變态惡心我也要說——是，我确實對你有非分之念，我喜歡你，從你一進學校就開始了，你會分到跟我一個宿舍也是我托人安排的。我第一次見你并不是你搬來宿舍的那天，之前我就見過你了。只是你不記得罷了。”

沈昌珉一言不發，低下頭又舀了個湯圓送進嘴裏，竟然嘗不出是什麽滋味。好一會兒才放下勺子開口，“我……”

“你先不要說，什麽都不要說。”鄭允浩的視線終于與他相遇，目光中竟然有懇求之意。“等你從北海道回來再答複我好麽？”

沈昌珉默然點了下頭。最終什麽都沒有說。

八十三

吃過夜宵鄭允浩執意要送沈昌珉，沈昌珉只好說他得回朋友家去，鄭允浩有些疑惑，沈昌珉不等他問便說是劇組認識的朋友，明天一起去機場說好了今晚要住在他那裏。

鄭允浩想了下說那我送你到你朋友家吧。沈昌珉不好拒絕只得由他去。

一路無話，到了金在中家樓下，鄭允浩跟着沈昌珉下車，擠出個笑臉跟往常似的調笑說你朋友看來很有錢，這一帶可是寸土寸金。

沈昌珉含糊的應了聲說那我上去，再見。

鄭允浩上前抱了抱他，感覺到沈昌珉僵了一下，嘆了口氣放開，只說北海道很冷你記得多帶點衣服好好照顧自己。

沈昌珉嗯了一聲，終于走出他的視線。

八十四

沈昌珉上了樓拿金在中上次給他的鑰匙開了門，樸有仟和金俊秀已經走了，金在中顯然還沒回來。

沈昌珉心事重重地脫了外套正想去洗澡，卻聽到門口悉悉索索的動靜，回過身一看，金在中回來了。

他換了鞋子進來，人還沒走到沈昌珉已經聞到他身上陌生的洗發水味道，顯是在外面洗過澡了。看來金俊秀并沒有胡說。

沈昌珉背過身進房，只覺得更加煩悶。

八十五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飛赴北海道。這次的外景地選在了北海道的著名港城小樽，整個劇組下榻在小樽運河附近的索尼亞酒店。

本着多呆一天就是多消耗拍攝成本的精神，一到小樽放下行李都不帶喘口氣的就開始進行緊張的拍攝。

到達小樽的第二天下午下起了大雪，拍攝才不得不暫停。剛巧那天是道具組某道具師的生日，叫了劇組裏的年輕人們到附近的居酒屋喝酒。沈昌珉在劇組呆了半個多月，跟STAFF們都混熟了，剛好也在受邀之列。

雖然他其實真的不太能喝，但人家過生日不好拒絕，只好跟了一起湊個熱鬧。

金在中花了一下午的時間補覺，等到睡醒已是華燈初上。找樸有仟一起吃過晚飯之後，想起最近幾天都沒怎麽跟沈昌珉說上話，從出發來北海道的那天路上起就愛理不理的。到了小樽之後，他們住的房間在同一層，在走廊裏遇到了沈昌珉多半也是低着頭繞開。再聯想到出發前一天晚上，他回去時在公寓樓下看到的情景，金在中多少覺得有點氣不順。

于是樸有仟說不如到附近轉轉時，金在中一口回絕。樸有仟看了他一眼說，那我自己去。

八十六

金在中一個人走去沈昌珉住的房間門口敲門。本以為以他那個宅男的性格，必定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房間裏上網的，沒想到敲了很久始終不見有人應門。

此時沈昌珉正在居酒屋聽那些STAFF們聊娛樂圈的一些桃色秘聞，什麽某某女星其實跟某某導演有一腿，我以前跟某某劇組的時候見過他們倆在休息室裏胡天胡地；某某童星其實是某某男演員的私生子，我親耳聽過那孩子喊爸爸之類。沈昌珉坐在一邊聽着，多半都是置之一笑。

直到有人暧昧地笑着說，知道麽，其實我們劇組那位主角兒，喜歡的是男人。

周圍一片抽氣聲中，爆料人士繼續得瑟地說，你們沒發現他歷任助理都是男的麽。他前前任助理就跟他有過一腿，後來分手了，才被他一腳踢開，那個助理是我老婆的高中同學，所以我可沒瞎說。

沈昌珉手抖了一下，杯子裏的酒潑到身上，他手忙腳亂地擦着，所幸周圍的人都被金在中的八卦吸引過去了，沒人注意他。

那這麽看來，他那個經紀人一天到晚跟着他，也是有一腿啦。有好事者笑道。

爆料者搖了搖手說，你們不知道，他喜歡的不是那個類型的。他喜歡那種高高瘦瘦眼睛大大，不太愛說話，笑起來很可愛的。我老婆的那個高中同學不幸就是這個樣子的。

怎麽聽你說的那個類型這麽像……另一好事者說到這兒頓上一頓，所有人随着他的目光去看沈昌珉。

咳，你們不要對號入座啊！這樣我們小沈很為難啊哈哈。不說了，喝酒喝酒。爆料者見氣氛不對趕緊出來打圓場。

沈昌珉對着衆人笑了笑，應和道，幹杯。舉起杯子，将裏面的液體一飲而盡。

八十七

等到杯羹盡的時候，沈昌珉已有三分酒意。結了帳出了居酒屋，有人嚷嚷着我們去下一攤吧，居然得到了幾乎所有人的附和。

沈昌珉擺了擺手微笑着說，你們去吧，我不成啦。衆人也不勉強，只叮囑了幾句下了雪路不好走回去路上當心。

沈昌珉應下，揮了揮手沿着小樽運河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酒店方向走。運河兩畔63支昏黃的瓦斯燈光映在雪地上，形成一片旖旎的景致。

可惜沈昌珉沒什麽心情欣賞街景，被冷風一吹，酒氣上頭，只覺得隐隐有些頭暈。只想趕緊走回去，洗個熱水澡睡覺。

八十八

然而他的算盤很快落空。

還未到房門口就見金在中正在走廊上來回踱着步，踱着踱着又停下來，大約是聽見了腳步聲。一半臉被陰影擋着看不清表情。

沈昌珉走過去，自管自地拿房卡開了門，正要把門合上，金在中的手伸進來，擋了一下。

“小男飯，你連門都不讓我進了麽？”

沈昌珉不得已松開手，退開幾步，讓他進來，背過身說，“你有什麽事就快說吧。我想休息了。”

金在中繞到他面前，湊過來嗅了嗅，“你喝酒了？”

“是。是不是現在我喝個酒也要向你彙報？”沈昌珉不耐煩地推開他，不想這一推力氣用得大了點，金在中沒設防被他推得後退幾步撞在茶幾上。

金在中原本就氣不順暗自忍耐着，被這麽一推，按耐不住了，冷冷道，“你這是發什麽瘋？”

沈昌珉本來為自己那一推有些心虛，沒料到他居然擺出臉色來了，頓時那點心虛也沒了，冷笑着說，“沒錯我是發瘋來着，所以你可以出去了麽。”

金在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到底吃錯什麽藥了？從前天晚上開始就愛理不理的，我得罪你了？”

“你沒得罪我。是我發瘋行了麽？”吵了兩句沈昌珉只覺得頭越發暈，跟着口不擇言起來，“你還站在這裏幹嘛？去找你的前前任助理，找你的一夜情對象去啊！”

金在中皺起眉頭，有點明白症結所在了。“你聽誰說的？”

沈昌珉嘲諷地笑笑，“怎麽，說中了？”

“是，我前天晚上是找人419去了，你不是也沒閑着？”金在中冷笑了一聲，“在公寓門口抱得真夠緊的。”

“你！”沈昌珉一張臉血色褪得幹幹淨淨。

“你不讓我碰，還不準我去碰別人了麽？還是說，我不能碰，只有你那個學長能碰？”

沈昌珉氣得手足冰冷，“我不想跟你吵了，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摔開門，頭也不回地跑出去。

八十九

沈昌珉一口氣出了酒店才發現沒有地方可去，只得沿着這條路漫無目的地朝前走。

北海道的冬夜沒有預想中的刺骨寒冷，但是迎面而來的冷風還是灌得他猛咳了一陣。清酒的後勁也在這個時候翻湧上來，胃裏一陣陣難受，卻又吐不出來。

走了幾步頭暈得厲害，索性在河邊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開始有點後悔沖動之下跑出來，明明是自己的房間，而且錯的又不是自己，倒跟理虧了似的坐在這裏吹冷風，便宜了別人。

——真想回家。

沈昌珉望着眼前結冰了的河面上對岸建築的倒影，竟有幾分像小時候還沒搬家前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的那種房子。那段時光甜蜜而溫柔。

這些年無人問詢的日子終于撐到頭。

九十

金在中手插在口袋裏遠遠站在路邊看着。

沈昌珉摔門出去的時候他原本是打定了主意不去理會随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