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節

居然也跟着莫名其妙地被拖下去。

“我以為我的話你總會聽進去些。”寂靜中，金在中再度開口。

沈昌珉默了半晌，摸到他身邊坐下，摸出兜裏剛剛買的小熊餅幹，拆開，默不作聲地往嘴裏送了幾個，而後動作緩慢地遞過去給金在中，“……要不要吃？”

金在中終于忍無可忍地抓住他遞過來的餅幹袋子重重地甩出去，扣住他的手腕道：“是不是我說什麽你都聽不懂？”

159

那袋小熊餅幹撞在電梯門上，清脆的落地聲劃開濃稠的黑暗。被這樣子的力道甩出去，裏頭的餅幹必然是碎成渣了。

沈昌珉呆了一下，只恍然覺得胸膛裏那顆325克重的物事也同那些餅幹一般，悶聲裂開。還沒回過神，金在中已然挾着風壓上來将他抵在電梯壁上，低下頭便來吻他。

說是吻卻粗暴得更像撕咬。沈昌珉被唇上的絲絲痛感喚回了一絲清明，使勁要将他推開，換來的确是更加大力的禁锢。

金在中将全身的力道都壓在他胸口，牢牢地箍住他的雙手。沈昌珉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用不上手只能嘗試擡腳踹他并坐起來。

沒想他這一掙紮完全适得其反，金在中毫不留情地用膝蓋一頂将他壓回去，反倒是更加用力地把他整個人往懷裏摟，一面繼續狂風暴雨地吻他，一面開始扯他的衣服，将領口拉開後對準鎖骨重重咬下去。

沈昌珉耳邊都是他粗沉的氣息，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大約真是喝多了，閉了閉眼索性不再掙紮。

金在中的唇再次移向另一邊的鎖骨，卻在就要咬下去的瞬間停下，微微揚起頭，黑暗中近在咫尺的對視。

嘎然而止。

160

沈昌珉感覺胸口一輕，跟着松了口氣。金在中保持壓在他上方的姿勢沒變，卻将力道收回了大半。沈昌珉看見他一雙漆黑的眼裏情緒翻騰得厲害，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一瞬不瞬地和他大眼瞪小眼。

半晌安靜。金在中忽然垂下眼，啞然道：“對不起，我喝多了。”

這句話還真耳熟，沈昌珉不無嘲諷地想。只不過上兩次不痛不癢地說這話的人都是他自己。果然天道循環，報應不爽麽。

金在中終于離了他站起來，也不再說話。

沈昌珉仰頭望了會兒其實根本看不清的電梯天花板，一手撐着坐起來，摸索着把剛剛被扯開的襯衫扣子一顆顆扣好。

扣到最後一顆的時候卻忽然沒頭沒腦地說：“……那個時候我十三歲……”停了許久，“我爸出了海再也沒能回來。”

161

“我從來沒見過我生母，也沒有爺爺奶奶，我爸去世後就剩下我一個人。那個時候我姑媽買了張火車票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趕來，辦了過繼手續領我回家。一夜之間換到另外一個城市生活，身邊都是陌生的面孔，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你知道那是什麽感覺麽？”沈昌珉垂下手，出了會兒神續道：“剛到這兒的時候，我姑媽和姑父很忙經常不在家吃飯，他們不在我就不吃飯。我哥看我不吃飯，就跑去家鄉菜館買幾個家鄉菜打包帶回來擺到飯桌上，拿勺子自己吃一口，再強迫我吃一口。我不吃他就掰開我嘴巴塞進去。開始我很反感他這樣，他硬塞我就全吐出來。後來我發現我不吃，他也開始不吃，整天整天地跟着我餓着。有一次他餓得實在捱不住了，半夜偷偷爬起來找東西吃，他不知道我一直沒睡，跟着他爬起來躲在廚房外看他開冰箱門拿了個面包在那窮兇極惡地啃。那個面包在冰箱裏放久了，又幹又硬，還掉渣。我就站在那裏看他啃着啃着噎住，也不敢倒水喝怕弄出動靜吵醒我，只能不斷地捶胸口，好不容易把一整只面包都咽下去之後還蹲下來把地板上的面包渣弄幹淨。”

沈昌珉回憶到這裏微微笑了笑，“那以後我再也沒有不吃飯。他跟着我折騰了一陣瘦了好幾斤，還跟他媽說他這是讀書太用功的後果。”

金在中始終沒有接話，沈昌珉覺得他實在不是一個好的聽衆，一般這個時候聽的人不都應該至少問一兩句“然後呢？”、“後來呢？”這樣講的人才好繼續說下去。

不過即便聽衆不捧場，沈昌珉頓了良久還是決定有始有終，把尾聲交待完。

“也因為這樣，我對着他永遠說不出口我喜歡你。但這也未必不是好事。我想我已經可以試着把這些年對他的感情看做一個沒能實現的理想。想起來的時候雖然會覺得很遺憾，但其實這種遺憾是每個人都難以避免的吧。”

162

事實上這些話也許在他心裏徘徊了很久，只是沒想到會在今天在這樣的環境下對這樣一個對象說出來。

但不管怎麽樣，說完那些之後他确确實實地感覺到了輕松。金在中也許不是一個好的聽衆，但他至少是個好的樹洞。

沈昌珉拍了拍手想要站起來活動活動坐久了有些麻掉的雙腳，電梯門倏地打開——

163

電梯外的修理工完成了任務俯下身将他的工具們一樣一樣收起來擺進工具箱裏，自稱娛樂城經理的男人帶了幾個小跟班不斷向沈昌珉和金在中致歉。

沈昌珉出了電梯才發覺原來就被困在一樓，并不是不上不下地卡在樓層中，同那位經理搖了搖手表示不在意後徑直走去桌球館找他的錢包。

在被困電梯十多分鐘之後，他總算覺得自己也沒那麽衰——他的錢包依然安然無恙地躺在張桌球臺上。

拿了錢包回包廂，金在中早他一步回去，已經坐在樸有天身旁，恢複到了他一貫從容淡定的姿态，倒似剛剛電梯裏判若兩人的那個不是他。沈昌珉長久地注視他，而後邁進去在金俊秀邊上坐下。

164

這一天的集體活動以放倒一半告終。醉得最厲害的人居然是鄭允浩。沈昌珉離開的時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等他回來鄭允浩已經醉得只會沖他傻笑，并且還繼續不依不饒地拉着其他幾個人擲骰子，屢戰屢敗，繼續罰酒。

樸有天買了單，一夥人出了娛樂城到馬路邊打車。

那幾個醉了的或有人來接或有沒醉的陪着一一上車。到最後就剩鄭允浩，後者搖搖擺擺地掙脫了扶助，想要證明自己沒喝高，不想晃了晃整個人往前倒，金俊秀險險将他接住，無奈地沖沈昌珉說，打電話喊嫂子接他回去吧。

沈昌珉想起鄭允浩的女朋友懷孕好幾個月了，大半夜的喊一個孕婦來接，算什麽？合計了下同金俊秀說還是我送他回去吧。

金俊秀哦了一聲，也沒反對。扶住鄭允浩想将他交給沈昌珉，沒想到鄭允浩一轉身卻是将他摟住了死活不肯撒手。沈昌珉拉了幾下也無濟于事。

樸有天跟在後面看着不樂意了，轉過頭來望金在中。

金在中怎麽不明白他的意思，将手從口袋裏掏了出來上去幫沈昌珉将人架開。

金俊秀好不容易得了自由，轉身推了樸有天就走，邊走邊回頭沖他們喊，允浩哥就交給你們倆了！

165

那晚把鄭允浩弄回家已近淩晨，金在中也喝了酒沒敢開車，同沈昌珉兩人打了一部車先送鄭允浩回去，再調頭開回金俊秀的住處，讓沈昌珉下車，最後才往他的公寓。

一路上有司機在，兩個清醒的人幾乎沒有交談，只是鄭允浩快吐的時候金在中皺了皺眉讓司機停下，然後招呼沈昌珉一起把那個醉鬼扶到路邊聽他摧肝斷腸地嘔吐。

沈昌珉穿過馬路去對面的便利店給他表哥買水的時候，金在中站在鄭允浩身旁清楚地聽見他低聲喊了兩個字。

那是一個人的名字。

166

第二天一早沈昌珉到醫院，在走廊上撞見樸有天從科室出來，倒不見金俊秀。也不知道他那麽一大早來做什麽。

沒一會兒林姓實習生跑來廣而告之道太子爺要禦駕親征了。

沈昌珉懶得問，自然有旁人替他問禦駕親征個毛？

林姓實習生嘿嘿一笑說不就是有個什麽學術交流論壇這次在東京辦，本來要羅主任去的，主任夫人這陣子身體不好，他老人家走不開，于是太子爺就替他老人家去了呗。

在衆人啧啧一片的豔羨聲中，林姓實習生繼續興高采烈地說這下我們群龍無首，猴子稱大王啦。

衆人又齊齊切了一聲，散開各忙各的去了。

167

這天沈昌珉下班挺早，居然還有時間讓他去趟超市采購些日用品，買完東西在外面湊合着吃了晚飯，提着大袋小袋回去。

金俊秀家住24棟，在這片小區最後一排最裏面的位置。他剛走到22棟就注意到前頭綠化欄的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