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節

你有沒有在聽？

他應了一聲，将手機換到另外一邊聽，半晌才慢慢道，如果樸師兄說的都是真的你準備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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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俊秀準備怎麽辦沈昌珉其實不用問，心裏也知道八九分。他總覺得金俊秀和他不一樣，并不是完全的GAY，說得狗血點，沒有樸有天他就GAY不起來。

所以他也不認為他對鄭允浩會有什麽友情之外的東西。倒是鄭允浩，讓他一點也看不懂。如果樸有天的猜測是真的，那鄭允浩又怎麽會有一個身懷六甲的女朋友？如果樸有天的猜測是真的，那他和鄭允浩以及金俊秀的關系也真夠好笑的。搞半天沒一個直的，不好笑？

這天夜裏沈昌珉翻來覆去睜着眼睛看天花板想這些事情。金俊秀就躺在他身邊，似乎也是一夜沒睡好。

第二天他還沒起，金俊秀就先起來了。等他也起來，金俊秀已經洗漱完畢出門。

沈昌珉知道他心事重重，自己何嘗又不是？心不在焉地穿了兩只顏色都不同的襪子，居然到了醫院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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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半天時間，才終于決定打給鄭允浩，面對面的好好談談。後者對他會主動打來約他出來見面挺驚訝，答應午休時間溜過來一起吃個午飯。

沈昌珉幫幾個病人換好藥，跟趙醫生請了兩個小時的假脫掉白大褂到醫院對面的餐廳等鄭允浩。

十二點一過，鄭允浩推門進來。

沈昌珉把菜單遞給他，鄭允浩笑道今天怎麽想到請我吃飯了？

沈昌珉只是笑了笑沒接話。兩人點了幾個菜，服務生上菜的時候還帶來一瓶酒說是最近店裏搞活動，消費滿一定金額就送酒。

于是原本沒打算喝酒的兩人各自倒了一杯，邊喝邊閑聊起來。

喝到第二杯的時候，沈昌珉垂下眼，又擡起眼，望着鄭允浩微笑地問：哥你是不是喜歡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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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允浩的表情很平靜，甚至嘴角還帶着笑意。“俊秀那種性格，誰見了都會喜歡。記不記得小時候，年頭上那幾天我們三個挨家挨戶去拜年讨糖果，他拿到的糖果也總是比我們兩個多兩顆。”

沈昌珉多少料到鄭允浩不會正面回答，但真的聽見他如此巧妙的避重就輕，還是湧上一股子複雜情緒。

這種時候他寧願聽見鄭允浩爽快地承認，或是氣憤地否認，都好過無意義扯皮。

“你知道我說的喜歡不是這個意思。”

鄭允浩望着他，大概是有些驚訝，嘴角的笑意慢慢斂去，語氣平淡地說：“昌珉你到底想聽我說什麽？”

沈昌珉直直注視着他的眼睛，不想錯過那裏面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一字一頓地又重複了一遍，“哥你是不是喜歡俊秀。”只是将上一次的疑問口氣換了平鋪直敘。

鄭允浩有許久沒做聲，擺在桌子上的手無意識地握緊。

沈昌珉陪着他沉默。

後面那桌的小孩子将飲料打翻在身上，大人手忙腳亂地拿紙巾幫他擦，一面擦一面教訓。然後哇的一聲，那個小孩子委屈地大哭起來。

哭聲襯着他們的沉默，鄭允浩終于聲調不高地反問了一句：“……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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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十多年的時間裏，沈昌珉曾經無數次地想過他和鄭允浩的結局會怎樣，唯獨沒有想到會這樣。

他想過鄭允浩會結婚，但沒想到鄭允浩會選擇結婚，心裏卻還記挂着金俊秀。

這算什麽？

他想他不僅僅只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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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珉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惡心？”鄭允浩抓起面前的酒瓶，再次為自己滿上。“其實我也很讨厭這樣的自己。就像一夜之間身體裏多了另外一個人。那個人他不是我，我控制不了他，我恨不得把他殺死。”

沈昌珉一動不動地坐着看他一杯接一杯。

桌子上的酒瓶很快見底，鄭允浩将領帶扯松，拿着空瓶沖服務生晃了一晃，“再給我來一瓶。”回過頭來垂眼笑了笑，“後來我在美國遇到你嫂子，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終于覺得自己不再像一個變态。我想我也可以像普通人一樣結婚生子，然後永遠沒有人知道我心裏曾經有過的那些龌龊念頭。”

沈昌珉按住他握着酒杯的手，“別喝了。”

鄭允浩喝紅了眼睛，厲聲道：“你別管我，事到如今你還管我幹什麽？”

沈昌珉依言放開手，輕聲說：“我不覺得你愛俊秀這是件惡心的事情。”偏過頭望窗外，外頭依舊是朗朗晴空，卻恍如隔世。“因為我也這樣愛過你。”在鄭允浩猛地擡起頭一臉震驚中平靜道：“我只是覺得你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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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允浩後來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他只是不可置信地一直望着沈昌珉。

沈昌珉摸出錢包買了單，留下句我該回去了起身離開，連再見都沒有說。

回到醫院的時候覺得很累，從馬路對面的餐廳走回醫院這短短的一段路卻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鑽進休息室裏和衣睡了一覺，醒過來才覺得好一些。今晚輪到他和趙醫生值班，胡亂地吃了點晚飯就趕去晚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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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臺肛瘘切開手術。那個病人前一天送來的時候嚴重肛瘘外加膿腫，屁股高高腫起。幾個護士小姐顯然還記得這人腫着屁股的樣子，推他去手術室的路上不住打量他的屁股，然後時不時背過臉去悶聲笑。

趙醫生知道她們在笑什麽，雖然咳了一聲想讓她們收斂些，到最後卻也忍不住跟着笑起來。

唯獨沈昌珉一無笑意。有個護士小姐大概覺得他怎麽能忍得住不笑這很神奇，不再去看那個可憐病人的屁股，倒來研究起他的臉。

沈昌珉沒什麽表情地任她打量。并不是不好笑，他只是沒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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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應該早些察覺到這樣的精神狀态并不适合上手術臺。

開始進行得很順利。趙醫生把瘘管的表淺組織切開，發現還有支管，于是将支管也切開。全部切開後把腐爛的肉芽組織刮幹淨。

最後讓沈昌珉修剪傷口邊緣的時候卻出了問題。

他也不知道他當時在想些什麽，聽見趙醫生讓他剪傷口，轉過身接了器械護士手裏的工具，低下頭手一抖就割開了自己的左手。

新鮮的血液幾乎是立刻就從被劃破了的手套縫裏汩汩冒出來。

呆了兩秒，趕緊捂住手退到一邊，低頭道對不起。

趙醫生沒料想會有這麽一出，回過頭來問你怎麽了？見他捂着手呆呆站在一旁，嘆了口氣說下面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去處理傷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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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昌珉出了手術室并沒有立刻去處理傷口。而是用紗布在左手上随便纏了幾圈，換了衣服坐在走廊裏發呆。

手機響了好幾次，是金俊秀。他盯着屏幕上一閃一閃的那個名字很久，調成靜音重又放回去。

走廊上有年輕的情侶走過。女生裏頭穿着病號服，外面套着明顯大一號的男士外套，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幾歲的男生扶着他，偶爾停下來摟緊她的肩膀。快走到沈昌珉跟前的時候，他聽見那個男生說沒事的我會保護你，再也不讓你受傷。

沈昌珉忽然覺得眼睛酸得厲害，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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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六樓科室，原本敞開着的門也不知道被誰關上了。沈昌珉擰了擰門把手，還好沒鎖上。推門進去，只有最裏面的兩盞日光燈亮着。

剛要坐下，發現桌子上多了只圓形的木盒子，面上還雕了些很精致的花紋。遲疑了下，走上去将盒子打開。

一盒子擺放得宜的各式壽司在并不明亮的光線下如同夢境。

沈昌珉呆了半晌，将盒子蓋好，轉身奔向門外，走廊上空無一人。

正要再退回去，右面的洗手間裏走出來個人。敞開的米色風衣裏頭露出同色的襯衫衣領，棕色毛線圍巾松松垮垮繞在脖子上。

那人雙手插在外套兜裏，遙遙望他，唇角斜了一斜，開口叫他，“小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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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昌珉站在原地忘了動。金在中上來拉了他從消防樓梯下去，一頭紮進一樓的那間病房裏。

關上門開了燈，金在中掃到他那只割破了的手，皺了皺眉問：“你的手怎麽了？”

沈昌珉後知後覺地低下頭看了眼，又有些血滲出來，染紅了紗布。他将左手藏到身後，轉而問他：“你怎麽回來了？會開完了？”

“沒有，天亮之前我得回去。你等我一下。”

沈昌珉還來不及細問，金在中推開門出去，沒一會拿了一盒針線紗布還有剪刀回來。

“到床上坐好，把手給我。”

沈昌珉乖乖地走到床邊坐下，把左手伸給他。金在中将他裹在外頭的紗布一層層揭開，露出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