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阿朝在注視到那人面上危險的笑容時,吓得當即後退兩步,作勢就要關門,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屋門關上的同時,那只粗粝的手掌搶在最後一刻卡在門縫中。

男人力道強勢,阿朝被他推得往後退了好幾步,扶住桌椅才勉強站穩腳跟。

男人進門之後立刻反手帶上,眸色陰冷至極,眼下那道蜿蜒的傷疤更顯得猙獰可怖,他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阿朝渾身哆嗦着後退,口中喊着瑞春的名字,心裏卻知道應該是沒有人應了。

她現在根本無法确認這個人是哥哥暗衛中出的內奸,還是其他人派過來的,他為了獲取她的信任,假意為她試毒,這才騙她開門,說不定與方才那名茶水師傅都是一夥的!根本防不勝防。

淩硯,瑞春……這時候偏偏都不在她身邊。

院中異常安靜,半點人聲都沒有,她只能聽到自己慌亂如雷,幾欲破膛而出的心跳。

阿朝握緊手掌,死死盯着來人。

那人似是見慣了這些人見到自己時如臨大敵的模樣,竟是笑了下:“啧啧,你這小丫頭好生提防,飯菜要拿銀針驗,酒也不喝,連夥計上茶都不敢開門,倒是費了我好一番周折。”

阿朝咬緊後槽牙,被他迫得接連後退:“你到底是什麽人?”

黑衣侍衛已經拔出了腰間的長刀,寒光從阿朝眼前一閃而過。

他是來殺自己的?

阿朝背脊沁出了一層冷汗,想要勉力保持鎮靜,可仍是控制不住牙關顫抖:“你殺了我,我哥哥是不會放過你的。”

黑衣侍衛一聲冷笑:“首輔大人現已自顧不暇,姑娘以為,梁王會放過他嗎?”

梁王,原來是梁王。

阿朝不由得咬緊了下唇,原來梁王從未想過放過她,哥哥那邊,或許已經出了事。

對這對兄妹,梁王是下了死令的。

殷重玉一死,梁王哪還有什麽顧忌,甚至在下屬提議綁架這位謝小姐用以威脅謝昶之時,梁王也只拂手道不必。

綁架了謝绾顏又能如何?謝昶就算再疼惜這個妹妹,難道還能逼他一命換一命?不可能的。

他能一步步走到今日,心性最是冷酷無情,沒有人可以成為他致命的軟肋。

梁王不願再耗費心力去試探,他只想讓這兄妹二人,血債血償。

即便一時半會殺不了謝昶,那就殺了他的妹妹,讓他也嘗嘗失去骨肉至親的痛苦。

黑衣侍衛攥緊了手中的刀柄,步步逼近,刀尖劃過腳底的青磚,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鳴。

可當獵物以這樣一種楚楚可憐的姿态出現在你面前時,很容易讓人生出一些蠢蠢欲動的绮念。

那雙淚意氤氲的眼眸清晰地充斥着孱弱和無措,白皙纖細的脖頸根本一掐就斷,胸脯飽滿,腰線玲珑,整個人都害怕到發抖,也正因這抑制不住的顫抖,獵物似乎更加誘人了。

“給我殺了她,無論用何種方式。”

梁王的吩咐反複在腦海中回響,無論用何種方式,那麽,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

他真想做什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根本無法反抗。

何況外面的一切都部署妥當,淩硯被他使計調離,園圃那頭亦是他派人暗中尋釁滋事,引得幾家小厮大打出手,那兩個丫鬟一時半會也抽不開身。至于隔壁那丫頭,飲的酒被他換成了後勁極大的,原本想着直接将二人灌醉,也省得後面諸多麻煩,沒曾想謝府的人都如此謹慎,非逼着他方才在外演了這麽一出,才哄得她的信任。

如今她是插翅難飛的。

溫香軟玉就在眼前,是他掌中之物,就這麽殺了豈不可惜?

阿朝眼睜睜看着男人陰狠毒辣的鷹眸慢慢眯起,眸色深得可怕,讓她無端想起梁王世子執鞭時,也是這種帶着濃濃侵略性的眼神。

他已經不急着殺她了,恐怕就是料定無人會來救她,他有足夠充裕的時間,可以對她做任何事。

後背就是牆面,退無可退。

阿朝臉色煞白,死死攥緊手掌,當初那種無力回天的絕望再度翻湧而上。

可與在梁王府不同的是,殷重玉再好色無恥,卻只是出于撒歡宣洩,享受皮肉之傷給他帶來的愉悅刺激,卻不至于要她的性命。

面前這個人卻不同,無論是屬于男人的力道和體魄,還是陰戾狠辣的程度,殷重玉都遠不能及。

她再次注意到他眼下那道猙獰的傷疤,這些人刀裏來火裏去,無親無故,內心必然是殘酷扭曲的。

他完全可以肆無忌憚地,将她狠狠折磨致死。

那種森然的涼意從心底攀爬而上,心跳堵在嗓子眼,牙關打顫,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在梁王府時她幾乎是絕望的,那些鞭子一道道抽在身上的時候,她甚至想過去死……可此刻,更多的是無力感,深深的恐懼和無力。

哥哥才将她找回來,他們還要在一起度過無數個春秋冬夏……她不能就這麽死了。

她現在清楚地知道,不論能不能等到瑞春回來,或者淩硯發現不對趕回來,拖延時間都是她唯一的出路。

阿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試圖與他交涉,可男人粗粝的大掌已經攥緊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令她動彈不得。

背脊緊緊貼在冰冷的牆面,男人滾燙的呼吸噴湧在頸邊,帶着瘋狂渴望的鼻息急切地埋入她凹陷的鎖骨。

手邊沒有趁手的尖銳物,近處案幾上的筆墨紙硯,根本傷不到他分毫。

阿朝無助地望着屋內的一切,眼淚終于控制不住湧了出來。

男人的氣息愈發粗重,她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被人一把推倒在地。

發髻散亂開,她聽到有什麽碎裂的聲音。

男人一手鉗制住她手掌,另一手将腰間的革帶抽出來,三兩下縛住她手腕,挈至頭頂。

她纖瘦的身子微微弓起,也因此顯出更加玲珑起伏的胸腹,将男人的欲-火全部點燃。

接下來無論她如何掙紮反抗,都根本毫無還手之地。

“你動了我……不論是我哥哥,還是梁王,”她偏過頭,試圖錯開男人滾燙的薄唇,“他們都不會放過你的!”

身上粗暴的動作停了下來,男人布滿厚繭的指尖撫過她下颌,笑得恣肆:“說說看。”

阿朝根本無法抑制內心的恐懼,眼淚還在不停地下落,仍然趁着喘息之機,顫抖着嗓音咬牙道:“梁王這麽多年都沒傷到我哥哥分毫,你覺得我哥哥是輕易被人宰割的人嗎,他知道我這般死在你手中,定然是要為我報仇的。還有……再怎麽說,我都曾經是世子的人,梁王若知道你如此對我,你覺得他不會追究你嗎?”

男人的動作果然頓了頓,望着她被掐得泛紅的下颌,似乎在認真思索。

阿朝雙手被綁在一起,在淩亂的發髻中摸到一個堅硬的東西,她死死攥在手裏,趁其不備,用盡所有的力氣,狠狠地刺向男人的脖頸。

“賤人!”做暗衛的身手何等利落,她才一出手,男人當即敏捷地避讓開來,碎了一半的玉笄尖頭只劃破他的頸側。

鮮血從傷處往外冒,一滴滴落在她的臉頰,同時也将男人徹底激怒。

阿朝眼睛裏似也浸了他的血,眼前被一片刺目的鮮紅氤氲開來,雙手再度被他狠狠扣在頭頂無法動彈,而他的另一只手大力撕碎她的衣裙,所有的動作都不再克制。

兩腿被壓制,雙手亦被桎梏,鮮血和疼痛激發了男人的欲-望和怒火,無論她如何哭喊,如何周旋,全都沒有用了……

阿朝含淚閉上眼睛,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的軟肉。

已經感受不到疼了。

男人沉浸在瘋狂之中,竟然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

直到屋門随即砰然一聲巨響,在他反應過來之時,胸口驟然一陣劇痛。

他怔愣地垂下頭,前胸已經被一把長刀穿透,鮮血從傷處狂湧而出。

來不及反擊,肩上重重一腳直接将他踹翻在地,後背的刀柄撞在堅硬的牆面,直直從他胸口穿出三寸!

他靠着牆角一點點滑下去,鮮血滴落在地,慢慢形成一片腥潮的血泊。

“阿朝!”

阿朝整個人委頓于地,眼前一片血污,渾身都控制不住地發抖。

衣裙被人撕開,沾染了淋漓血跡,是從那黑衣侍衛胸口湧出的血液。

“阿朝,不怕了……”謝昶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自己懷中,卻不敢用力,她纖弱的身軀還在發顫,仿佛稍稍用力就能破碎。

謝昶幾乎是赤紅着眼,一點點吻去她眼尾的淚液,“對不起,是哥哥來晚了……”

手腕的革帶被解開,阿朝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那個人将她抱在懷裏,淡淡的松木氣息,是她最依賴的溫暖懷抱。

她下意識地往他身上貼得更近,眼淚全都淌入他衣襟。

指縫握緊,仿佛還有碎玉的殘渣,一瞬間像是有什麽崩斷了,她終于忍不住痛哭起來:“玉笄……碎了,哥哥送我的玉笄碎了……”

斷續而來的虛弱嗓音如同針錐一般刺入他的心髒,謝昶只能壓制住所有的憤怒和餘悸,溫聲在她耳邊說道:“碎了就碎了,哥哥-日後再送你新的……阿朝,哥哥帶你回家……”

他替她整理好淩亂的發髻,大氅将人牢牢裹緊,然後打橫抱起來。

那個欺她的人倒在血泊裏,半身還在抽搐,他的刀偏了半寸,不至于當場喪命。

一刀斃命,太便宜他了。

謝昶眸中劃過一抹森冷的寒光,攏緊懷中的小小身體,衣襟蒙上她雙眼,然後足尖挑起地面刀刃,直直刺入那人下腹,随之而來的是一聲痛徹骨髓的哀嚎。

阿朝被這聲吓得渾身一顫,往他懷裏縮了縮,謝昶在她耳邊說:“別怕。”

走到門口,淩硯已經将小六押了上來。

小六雙手被鉗在背後,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主子饒命!實在是我母親在梁王的手裏,屬下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屬下跟了您這麽多年,從沒想過背叛您,求主子饒命啊!”

懷中的人有些不安,謝昶垂眸之間,憐惜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待她心緒稍稍安定下來,才冷淡地朝外開了口:“你應該知道背叛是什麽下場。”

有些血腥的事情,他不願她看到。

瑞春也被宿郦帶了回來,聽聞姑娘出事,素來穩重的人此刻也吓得面無人色。

姑娘被大人抱在懷中,裏頭不知發生了什麽,只嗅到濃郁的血腥味,瑞春在院門外看到這一幕就吓得雙腿發軟,當即跪了下來。

宿郦已經查清了事實,上前禀告道:“園圃有人故意滋事,瑞春與李學士府上的丫鬟一同過去處理,實則是被梁王的人故意引開,讓姑娘身邊沒了人。”

瑞春聽明白前因後果,愧疚不已,沒想到離開這一會,竟叫人有機可乘。

“大人處罰奴婢吧!沒有看護好姑娘,是奴婢的失職。”

謝昶深深地閉上眼睛,方才推門而入的那一刻,他甚至有種将整個花神廟屠戮殆盡的沖動。

良久之後,才将骨子裏翻湧的戾氣深埋眼底,朝外吩咐道:“封鎖消息,今日花神廟發生的事,不得洩露出去半個字,否則你們所有人提頭來見,都聽到了?”

衆人跪了一地,齊聲道是。

回去坐的馬車,小姑娘餘悸未消,四肢無力,只能緊緊依靠在他懷中。

謝昶徹底冷靜下來,才開始慢慢檢查她身上的上傷痕。

下颌、脖頸、鎖骨都有被掐出來的紅痕,纖細瑩白的手腕被革帶勒破的傷口高高鼓起,腰間和腿側……沒法去檢查,他能隐隐感受到被壓制過的疼痛,好在人沒什麽大礙。

車內暗格中有金瘡藥,他指尖撚了些在掌心化開,先替她清理了手腕的傷痕。

從前他根本不知道,她的皮膚竟是如此嬌嫩的,因為也從來沒對她下過重手。他手腕受過重傷,少時常有神經麻木的時候,有時候控制不好力度,所以就連牽着她都不敢太用力。

小時候她連摔破了膝蓋都要哭一整日的……今日卻被人欺負成這樣。

謝昶後槽牙幾乎咬碎,只恨沒有将那人千刀萬剮。

手腕擦過藥,他才将她纖瘦的下颌輕輕擡起來,指尖将她淩亂的碎發別到耳後,露出那雙哭腫的眼睛,以及被牙齒咬破的嫣紅唇瓣。

她一雙眼都紅得厲害,不斷有眼淚流出來,怎麽都擦不幹似的。

謝昶根本無法想象,倘若不能及時趕到,哪怕只是晚上一步,她會遭遇怎樣絕望的境地。

捧在手心裏的人,連他自己都極力壓抑着,舍不得用力去觸碰的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良久終于伸出手,将少女溫熱的面頰輕輕按在自己的心口。

作者有話說:

玉笄是送給妹妹的,以後的發簪是送給老婆的。

紅包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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