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坐騎
“花...找花...”
千足蜈蚣對自己身上這只小東西不勝在意, 它緩慢移動,因為體型過于龐大而顯得笨拙。
季酒并不驚奇,畸變物是會說話的, 只不過人類聽不見罷了, 他們融不入畸變物的信息網,自然也不知道畸變物是會溝通的。
它們大多時候都在散布一些極其片段化的內容,也有少部分智商高點的,會發出不一樣的內容。
就像當初那群渡鴉, 他讨厭的聒噪家夥們,老是在小區上方散播危險信號讓其他新來畸變物的望而退步,還有「夢境花園」裏那只挑釁他的S級織夢畸變物B-480, 都算是高智商的畸變物。
不、不對。
季酒表情微妙了一瞬, 還是有畸變物說話被捕捉到的。
那只蠱王, 它寄宿的宿主是末世前的癌症病人, 聲帶沒有完全損壞。
但那有什麽用呢, 人類将它從宿主身上剝離了出來, 除非犧牲一個人類活體, 不然是無法和它溝通的。
笨蛋飼主和那些笨蛋人類就很在意那只蠱王, 認為它是特殊的。
這有什麽好稀奇的,小草就從來不想知道這些食物每天都在念叨什麽。
季酒抖了抖葉片, 有點嫌棄。
他緩緩順着這只千足蜈蚣往上爬,爬累了就停一會休息, 直到爬到頂端, 這只千足蜈蚣居然剛好走到了他被風吹走的那頂樓旁邊。
小小的葉片迎風飄揚, 季酒眼尖的發現了頂樓他落下的衣服, 他輕飄飄的跳下去, 在頂樓重新變成.人穿好衣服。
目标變大, 終于千足蜈蚣才發現自己載了一路的這小東西,似乎是個美味可口的小點心。
它停下了嘴裏念叨的話,信息素變得狂躁,碩大閃着紅光的眼睛看向頂樓的季酒,巨大的鋼刺直接朝季酒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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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中的血腥畫面沒有出現,季酒還是好好的站在原地沒有被戳成血泥,他擡眸看向這只不自量力的畸變物,向來天真無害的杏眼流出幾分真誠的不解,唇角微勾:“你确定要跟我打?”
瞬間殺意頓生。
...
金光閃起,自觀音的身後出現了數不清的手,他本人的雙眸中也自瞳孔出放散出金色随後整個眼睛都變成了金色,失去了瞳孔也失去眼白只剩下金色。
使用出「千手」的時候他總是像徹底換了個人,又或者說是被什麽東西給附身了,變得無喜無悲只知道攻擊眼前的敵人,類似某種請神。
身後懸浮的無數雙手輕輕擺動蓮臂,最後大範圍散開一個一個掌印朝眼前的畸變物打去。
沒擊中的落在水泥地上就是一個深深的手掌印。
只憑借一招就讓那牛筋草畸變的畸變物徹底失去了聲息被打成了泥。
「千手」的消耗太大,冷卻時間也長,觀音眼中的金色緩緩褪下,又恢複了平常的樣子。
他用四只手撓了撓頭:“司隊,你別太擔心,他會沒事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自己都沒底,畢竟季酒看起來很好欺負,被畸變物抓走後更是兇多吉少。
但如果他不這麽安慰,司殷遠臉上的表情像是随時要把這個廢棄基地徹底給翻過來滅了。
二姐十分愧疚:“都怪我...”
她因為摔下來受了點傷,哪怕發現季酒不見了也沒辦法第一時間去尋找,只能呆在原地等待救援。
幸好她們三姐妹有心靈感應,很快就找到了她重新團聚,唯獨季酒不見了蹤跡。
內心的愧疚快将她淹沒,誰都知道弱小可憐的季酒不管是被不死鳥抓走還是掉落在秘境的某個角落都很危險,失蹤的幾十分鐘就足夠他被畸變物吞吃入腹了。
這個秘境裏沒有人的蹤跡,卻到處都是畸變物。
能活下來的可能性很小。
死亡是獵人的常态,司殷遠也早就接受自己會在某天悄無聲息的死在畸變物手上,卻在季酒失蹤的這一刻徹底慌了神,他發現自己無法接受季酒出事,哪怕只是想到受傷這個可能性心髒都會傳來隐痛。
他冷峻着一張臉往前走,點點金光從他身上發散而出,每個金光都在竭盡全力的找人。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漫長格外煎熬,他忍不住的想,現在每一分每一秒季酒都是孤身一人在這座已經失去人氣的廢棄基地,他可能正在遭受痛苦,可能害怕的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哪怕得知了季酒真實的異能,司殷遠還是沒辦法放下自己對季酒弱小無助很能吃的固有印象,他覺得像季酒這麽傻乎乎的就應該被好好保護起來,應該在他的羽翼下無憂無慮,而不是現在一個人迷失在秘境面對那麽多對于他來說過于恐怖的畸變物。
內心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必須将人找回來。
終于那些發散出去金光有一顆回來反饋了,這些金光都是金焰的□□,平常分散出去都是去尋找還有生機的畸變物進行生機奪取,這還是第一次被用來找人,殺雞用牛刀卻意外的順手。
順着那顆金光的方向走,他們很快到達了一個空曠無人的廣場。
大姐攙扶着二姐,疑惑道:“這裏什麽都沒有啊?”
“前面那大建築有些奇怪...”觀音喃喃自語,“怎麽好像在動?”
下一秒他的表情瞬間變得更加凝重。
“不、不對,這是那條千足蜈蚣!”他後退了兩步,眼神出現幾分驚恐。
司殷遠:......
三妹語氣惶惶:“這蜈蚣是朝我們的方向過來了嗎?”
任誰看到比樓高的畸變物都很難保持冷靜,大腦瘋狂發出危險訊號。
快跑!
三胞胎幾乎都同一時間就往後跑,剛動就發現司殷遠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沉默。
臉上的表情隐隐有幾分深沉。
觀音絕望道:“司隊!我們快跑吧!”
司殷遠終于動了,他伸出手指向千足蜈蚣的最上方:“...那上面是不是有個人?”
觀音停下腳步,順着所指的地方眯眼看去:“好像真的是。”
人影和巨大的蜈蚣比起來過于渺小,如果不是成為覺醒者後五感都提高了,還真難以在這種霧蒙蒙的天氣裏看清那人影。
司殷遠臉上的表情更深沉了:“...那人是不是還在吃東西?”
三胞胎跟着眯眼,雙手做眺望的動作看去:“好像是的,司隊你眼神真好。”
仔細看那人朝着他們正在吃着什麽,在這種霧蒙蒙的天氣下,坐在一只巨型畸變物身上優哉游哉吃着東西,搭配上關于這個秘境的幽靈傳說,顯得格外滲人。
觀音搓了把雞皮疙瘩忍不住道:“司隊,我們還是快跑吧,我們還得去找季酒呢。”
司殷遠嘆氣:“不用找了,那就是他。”
就算是他,也是看了好幾眼後才敢确定,那個坐在千足蜈蚣上傻乎乎吃東西的居然就是季酒!
一瞬間,觀音以為自己幻聽了,當他看到三胞胎也露出了大為震驚的表情時,他就知道自己沒聽錯。
他第一反應就是反駁:“怎麽可能!”
三胞胎更加冷靜,大姐道:“是幻覺吧。”
嗯,一定是這樣,他們都出現了幻覺,或者那就是一個模仿季酒的幽靈。
說話間千足蜈蚣像是開了閃現般直接到了他們附近,它實在是過于巨大,以至于走點路就能跨越很長的距離。
這下跑也來不及了,他們也清楚的看清了頂上那人的真面目。
季酒啃着不知名的黑色果子,盤腿坐在蜈蚣頂上歡快的朝他們招手。
季酒很高興:“司先生!我找到你啦!”
畸變物中實力為尊,在季酒稍微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實力并且輕松用黑霧吞噬掉這只笨重的千足蜈蚣五對巨大鋼刺中的第四對時,它終于妥協了。
季酒笑眯眯的拍拍底下被揍服帖的殘疾坐騎,十分滿意的示意它停下。
千足蜈蚣完全不敢反抗,空中擡起一半的足就這樣僵硬在原地,也因此怪異的姿勢沒讓地面的幾個人類看見它身上的傷痕累累。
鋼鐵的身體上還有幾個小拳頭印記,罪魁禍首完全不在意。
季酒剛想找好角度跳下去,就被呵住了。
司殷遠略微緊張:“別動,等我上去接你!”
他的第一反應永遠是先關心季酒,擔心他會摔下來受傷。
自他身後突然竄出了金色的一對巨大翅膀,是由金色火焰組成的,沒有任何熱度也沒有點燃背後的衣物卻叫人不敢靠近。
那翅膀接近兩米,煽動起來的時候輕輕松松就帶着人向上飛。
觀音目瞪口呆:“司隊的異能居然還能這樣用?”
這哪是「生機-奪取」,這明明就是「全能」。
大姐愣愣的:“原來司隊自己就能上來這個廢棄基地。”
觀音感覺自己受傷了:“是我不會飛,是我拖後腿了。”
至于季酒?
沒看到人家連那麽恐怖的畸變物都能騎嗎?
他們還沒有從這份震驚中回過神,在這一刻季酒在他們心目中變成了深藏不露深奧莫測的代名詞,他們下意識的用視線追尋着司殷遠。
看着他們在蜈蚣頂上重逢,看着兩個人如同小別勝新婚的情侶抱在了一起。
季酒手上還抓着吃到一半的黑色果實,小貓似的在飼主懷裏蹭了蹭,随後仰起頭先發制人:“你又弄丢我了。”
幸好這一次他很快就找到他了,不需要三年那麽久。
面對這雙圓溜溜水潤潤的杏眼,司殷遠一句重話都說不出,他忘了剛剛看到季酒在蜈蚣頂上那瞬間窒息的後怕感,滿腦子只有失而複得的喜悅,也沒追究那個“又”字。
他小心翼翼的避免金焰翅膀碰到他,伸出手輕輕揉了揉,眼裏是細碎的溫柔:“沒受傷吧?”
被飼主一安慰,季小草的表情馬上變得委屈又難過,十分小聲的抽泣了一聲:“有,很痛。”
半滴眼淚也沒有就讓殺伐果決的司首席心都抽了一下。
他暗沉下眼眸:“在哪,誰害的?”
背後的翅膀受到主人憤怒情緒的影響燃得更旺了。
季酒撸起袖子給他看自己被不死鳥抓痛的手臂,雖然只有那一下,但他的皮膚過于嫩,已經青紫了一大塊看起來格外吓人。
哪怕是在末世初期受了很重威脅生命的傷,季小草也能眼也不眨的重新頑強生長,唯獨在司殷遠面前就是一個甜甜軟軟的小撒嬌精,半點委屈都受不得。
哼哼唧唧的要飼主安慰。
司殷遠輕輕點了點青紫,放在任何身上他都不會多看一眼的傷放在了青年身上,瞬間就變得刺目又可憎。
他眼中閃過兇戾:“我去幫你把它們全烤了。”
這句話從別人口中出來很可能只是哄哄小情人,從司殷遠口中出來就變了個味,他是真的要将那群不死鳥給滅了,挫骨揚灰就為了給季酒報仇。
“好喔。”季酒彎了彎眼。
不管青年做出了多麽驚世駭俗的事情,在看到傷口的那一刻司殷遠還是帶上了他對季小草又厚又重的濾鏡。
多麽脆弱,一離開他馬上就被欺負了,還受傷了。
司殷遠瞥了眼季酒手上的半個黑果子,斷定到,嗯,離開他連胃口都變差了。
平常這顆果子哪能留到現在。
為了避免季酒碰到他金焰形成的翅膀,司殷遠變換了幾個姿勢都沒法很好的将季酒帶下去。
最後季酒看不過去了,主動伸出手驕縱道:“我要公主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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