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海星

半糖人陷入了昏迷。

身體無任何問題, 與其說是昏迷,從呼吸節奏上看更像是睡着了。

怎麽也叫不醒。

俞飛塵和黎朝排查了整個船上也沒發現畸變物留下的痕跡。

黎朝頭痛地按壓着眉心,詢問計寧昨晚有沒有發現什麽。

計寧認真回想了一想, 他的記憶中自己在操縱室呆了一晚上。

于是搖了搖頭。

黎朝有些失望, 半糖人出事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卻連守夜人都沒發現異樣。

鷹枭:“難道是誤食了什麽?”

司殷遠扒開半糖人的眼皮,用燈往裏照,又摸了摸脈搏。

身體機能目前沒出現問題。

他微微蹙眉:“今晚多加一個人守夜。”

黎朝:“您懷疑是畸變物幹的嗎?”

但上面樣的畸變物才能逃過他們所有人的感知, 并且只是弄暈了半糖人。

司殷遠不可置否。

他們在那邊嚴肅的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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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酒又趴在了欄杆處,望眼欲穿的看着海面,自我喃喃:“魚。”

他剛剛看見一條好大的魚尾閃過, 那魚尾是青灰色的, 有力的一擺就消失在海裏。

那魚尾巴這麽大, 整條魚肯定也很大, 運動神經這麽發達的魚, 吃起來肉質一定很鮮美吧。

司殷遠從他身後過來, 看着海風将柔順的黑發吹得更加蓬松, 只有小呆毛屹立不倒迎風飄搖。

沒忍住揪了一下。

因為同伴陷入昏迷而下沉的心情緩和了幾分。

季酒一臉震驚的轉過頭, 委屈巴巴的控訴:“你又欺負我。”

司殷遠慢悠悠的收回手,看着他氣鼓鼓的樣子, 心裏惡劣因子開始作祟,故意逗弄:“我什麽時候欺負過你了。”

季酒瞪圓眼睛, 掰着手指數:“你之前還戳我的臉, 現在變成揪我頭發。”

司殷遠強調:“是呆毛。”

“反正你是壞人。”季酒最後得出結論。

是個壞飼主。

司殷遠眼帶調笑:“是誰昨天要壞人抱着睡的?”

季酒不高興了, 別過臉專心致志的盯着海面, 準備守剛剛那條大魚。

好像把人逗狠了, 司殷遠開始哄。

見他盯着水面, 便單手解開袖口,不緊不慢的将衣袖往上捋。

“中午想吃什麽?”

季酒小小聲:“魚。”

如果身後有小尾巴,這會就該快樂的搖起來了。

船上帶的物資其實十分豐富,不過多是更方便的成箱營養液。

托季酒的福,全船的人都吃上了新鮮的魚。

季酒說想吃魚,司殷遠直接抓了條長兩米的金槍魚上來。

畸變後的金槍魚脊骨突出了一大截,搖曳在身後如同一柄長矛。

只不過現在這長矛被司殷遠折斷了。

季酒一個人獨享金槍魚油脂最豐富的位置,捧着碗吃得很高興,也原諒了飼主。

坐在他旁邊宛如一直被呼嚕呼嚕順了毛的貓。

因為半糖人的緣故,白天的航海中衆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計寧也一直在房間裏幫忙照看半糖人。

可詭異的是,白天別說是危險,甚至沒什麽畸變物靠近他們。

海面風平浪靜。

只是偶爾會有畸變的海鷗從上方飛過,季酒還放出黑霧偷吃了一只。

他一直趴在欄杆處心心念念的看着海面

夕陽再次照在海面上,一整片海都是紅橙色,像是在海面上燃燒了火海。

晚飯是鷹枭捕捉的,他的異能「鷹眼」不僅可以擁有老鷹的飛行能力,其視力更是達到了千裏眼的效果,哪怕是海底只要發動異能也能透視到很深的地方。

他抓了一只巨大的生蚝,光是把它連殼搬上來就花費了不少力氣。

接近兩米的生蚝上密密麻麻還粘着許多普通大小的生蚝,都是依賴着它在生長。

巨大生蚝吃起來不僅沒有腥味,反而像是奶油般嫩滑,入口即化帶着點屬于海水的鹹味。

季酒吃完生蚝,盯上了生蚝殼。

上面的小生蚝已經全被敲下來,做成了蒜蓉烤生蚝。

司殷遠嚴防死守:“殼不能吃。”

他一直記得季酒每次吃東西都要連殼帶皮一起吃的壞習慣,糾正了好幾次也沒用。

季酒眨眨眼:“用異能吞噬也不行嗎?”

小黑霧委屈的蹭出來,一小團在地上打滾,滾着滾着偷偷靠近生蚝殼張開嘴巴。

還沒碰到就被一團同樣大小的金焰攔截了。

一團黑乎乎和金燦燦就這樣在原地打轉起來。

“不行。”只有在這種時候司殷遠才會格外嚴厲。

最後用十只草莓味的營養液才将生蚝殼換下來,司殷遠不放心的用異能燒掉整個生蚝殼。

季酒高高興興用賺來的草莓味營養液當了餐後小點心。

也只有他會用營養液當餐後點心。

正常人一支就能抵上一頓飯。

晚上的時候,俞飛塵主動站出來表示今晚和計寧一起守夜,為此他白天特意睡了個飽覺。

黎朝囑咐道:“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直接叫醒我們。”

俞飛塵點頭:“好。”

輕柔曼妙的歌聲如同給夜色下的船只蒙上了一層輕紗。

計寧再次從操縱室裏走出來,這次在他身邊的,還有一起守夜的俞飛塵。

他們的雙手極度不自然的向上擡起,仿佛在向這個詭谲的歌聲做出鬥争。

身體做出規避危險的本能,他們想擡手堵住耳朵!

歌聲越來越大,仿佛在嘲笑他們的無用之功。

漸漸的他們都将手放下,空洞的走向下一間房間,看向裏面獨自在睡的鷹枭,緩緩站定在床邊一動也不動。

平常只會淺眠的人,反常的沒有察覺到危險來臨,睡得無知無覺。

歌聲輕柔的催促,青灰色的魚尾在船只附近輕輕擺動。

俞飛塵的臉上出現了掙紮的神色,雙手再次向上擡起試圖蓋住耳朵,最終還是迷失在歌聲中對着熟睡中的同伴伸出了雙手...

...

陷入昏迷的人又多了一個。

沒有病因也沒有任何誘發因子,鷹枭和半糖人一起陷入了沉眠狀态。

距離他們到達海島還有兩天的時間。

司殷遠表情嚴肅,如同繃緊的刀鋒,緩緩問道:“你們昨天晚上真的沒有感知到不對勁的地方嗎?”

俞飛塵搖搖頭,回憶道:“我記得我一晚上都坐在甲板上吹風。”

計寧點點頭:“我也是,我一晚上都在操縱室裏。”

司殷遠的表情卻變得更加凝重了幾分:“沒有任何異樣?那事情可能比想象中還要大。”

俞飛塵小心翼翼的問:“為什麽?”

陸地上有不少吃完會讓人陷入昏迷的畸變物,所以他們誤食某種致暈的畸變海鮮的可能性也很高。

計寧站在巨大的遮陽傘下,嘴唇殷紅的開口:“可我們真的沒在附近發現有什麽攻擊性畸變物。”

“那就是問題所在。”司殷遠擡眼,“白天晚上的時候都沒有畸變物來攻擊我們,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問題。”

這裏可是大海,占了地球面積的百分之七十一,光是人們已知的海底生物就有幾十萬種,而在海底的更深處,人類科技難以完全勘測的地方藏着更多神秘的物種。

大海裏的畸變和森林一樣也是重災區。

而他們一路上過來,幾乎沒遇到主動攻擊的畸變物。

司殷遠神情嚴肅:“有一種原因可以解釋我們目前的狀況——我們被某種實力恐怖的畸變物圈地了。”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其他畸變物為什麽不主動來攻擊,明明船只的目标這麽明顯。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在剛下海的時候就被盯上了。

俞飛塵緊張得咽口水:“那會是個什麽樣的畸變物?”

“至少是會隐藏自己的。”

黎朝若有所思:“你們知道畸變的變色龍嗎?身上的鱗片經過畸變後不再是變成環境色,而是利用光線的折射達到徹底隐身的狀态。”

計寧臉上蒼白:“但我們連氣息都沒察覺到。”

他們這裏有A級獵人和S級別獵人,卻沒有一個人感知到那只畸變物的存在,這本身就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才猜測是他們兩個人誤食了什麽。

司殷遠起身:“今晚我會守夜,你們先将昏睡的人搬到營養倉裏。”

尤其是昏睡了一天一夜的半糖人,滴水未沾。

他緊鎖的眉頭在出來看見季酒後又放松了些許。

季酒趴在欄杆上玩着一個黃色海星。

玩着玩着忍不住張嘴咬了一口。

五角星瞬間變成了四角星。

唔,鹹鹹的。

季酒還想咬,那只可憐的海星就被一雙大手拯救了。

司殷遠捏着海星的一角,批評道:“怎麽又亂吃東西?”

季酒理直氣壯:“我只是在跟星星玩!”然後淺嘗一小口而已。

那只海星在司殷遠手上慢慢的又長出了新的一角,季酒看向它的眼神變得微微熱烈。

他的表情實在是太乖巧了,司殷遠将信将疑的把黃色海星還給他,再次囑咐:“不要亂吃。”

“好喔。”季酒愛不釋手的抱住瑟瑟發抖的海星,言語天真道,“我要跟它做好朋友。”

小草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海星:哈哈真幽默。

司殷遠看向海面,突然察覺幾分不對勁。

他敏銳道:“你這幾天好像一直在這裏玩。”

季酒扒拉了一下裝死的海星,聞言點點頭:“我一直在這裏。”

司殷遠若有所思:“是在看什麽嗎?”

季酒的眼睛蹭的亮了,暫時放過了海星,指着海面道:“魚!”

他所指的方向,一尾青色魚尾快速閃過。

司殷遠低頭看去,平靜的海面上什麽也沒有。

他眼中出現幾分自嘲,自己到底在想什麽,季酒怎麽會看出不對勁。

司殷遠也并不失望,他只要季酒負責乖乖聽話就足夠了。

大概只是又想吃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海星:救救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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