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黑醫

混亂之下匆匆散會了, 對于這件事還是沒有得到結論,證據不足的情況下無法對教會進行深入調查。

基地的六大勢力互相牽制,想要強迫某一方是很難的。

這個結果也是司殷遠所預料的, 他不慌不忙的散會, 面對對面教主狠厲的視線也無動于衷。

今天這個舉動無疑是将雙方的臉都撕破了,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們當中必須有一個要出局。

季酒更是将這些無關人類的視線都視若無睹,高興的扒拉在飼主的手臂上晃着問:“我們能去吃東西嗎?”

他十分想念基地那些小攤。

“行。”

兩個人這幅親密的樣子完全沒把教主跟他那些信徒放在眼裏, 氣得對面又是一頓頭痛。

站在街頭的小攤邊,季酒一邊吃着變異成甜味的辣椒,一邊聽着身邊人聊八卦。

這小攤的生意十分好, 在路邊支起了好多小板凳。

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用自以為小聲的聲音講着悄悄話。

“聽說了嗎, 關于教會的事情。”

“什麽?”女人好奇的追問。

“據說教會供奉的東西, 是畸變物!”男人沒忍住稍微提高了點音量。

一下子附近吃東西的人都看了過來。

司殷遠勾起了嘴角, 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從昨天就吩咐黎朝将這件事說了出去, 末世後人們每天為了生存颠簸, 娛樂活動大大減少, 幾乎為零, 這種時候八卦就變成.人們最喜歡幹的事情,哪怕互相不認識, 在陌生的街頭也能聊起來。

不管在什麽時候人類都不會放棄吃瓜。

在沒有手機的末世也能一天之間傳開,并且衍生出許多版本, 現在最火的版本已經跟公會沒什麽關系了, 間接将獵人摘個幹淨。

那對男女身邊有人湊過去道:“我告訴你們一個內部消息吧, 今天已經開會對教會進行調查了, 空穴不來風啊, 更何況連其他基地掌權者都對教會發難, 這個傳言八九是真的。”

男人提出質疑:“你這來源靠譜嗎?”

那人急了,他是個「獸化」異能的覺醒者,聞言尾巴都不怎麽甩了:“當然是真的,我二舅的老婆的姐妹的男朋友今天可就是跟在陳組長身後一起開會的。”

季酒拿起一塊不知名的菌菇吃着,臉上表情出現困惑。

可...今天開會的時候陳闫莉身後跟着的明明是個女人。

唔,人類果然好複雜。

那人這麽一說,馬上有人唏噓:“這麽遠的關系也攀?”

顯然周圍很多人都在默默關注着這裏吃瓜,有人不信自然也有人信。

他們激烈的讨論着教會最近奇怪的地方。

“沒發現教會最近的活動都變少了嗎?”

“我認識一個信徒,他說已經很久沒有進行上供儀式。”

“果然有古怪。”

這件事還是要追溯到季酒頭上,正是因為他偷吃了人家一整個倉庫的東西才導致教會無法活動,但吃瓜群衆并不知道罪魁禍首就在旁邊安靜的吃東西,他們逐漸陰謀論。

很快消息就會越傳越遠,就連兒童看護中心的兒童都會知道教會不對勁,更別說那些信徒了。

吃完最後一口,季酒主動乖巧問道:“我們現在要去混入教會嗎?”

這是今天早上出發前飼主跟他說的。

在別人眼裏很危險的事情,在小草眼裏也只是平平無奇,只是飼主去哪裏,他也跟到哪裏。

司殷遠眼中帶上幾分興味:“在此之前我們需要先去找一個人。”

這件事交給誰他都不放心,所以決定自己去。

在昨天的時候便拜托了那位覺醒者。

季酒跟着他到了一處十分髒亂差的地方,這是他第一次走到基地最南面,這裏又被成為貧民窟。

裏面大部分都是一些無法工作的人,殘疾或是其他原因。

只有工作才能換取積分,沒有積分在基地裏寸步難行。

對于這些人一開始基地也開過幾次會,最後是公會的前首席站出來敲定,每個月必須給連飯都吃不起的人補貼。

建立基地的初衷就是為了保護人類。

也是那時公會簽下了合同答應每次任務回來将物資上交四層給基地。

司殷遠接手公會後也延續了這個約定,為的不是基地,而是這些難以自保的幸存者。

單憑後勤管理組圈養的動物和種植的食物,很難維持整個基地的運轉。

但補貼也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吃飽,基地還是時不時有人會餓死,工作的人尚且有無法飽腹的,更別說沒工作的。

貧民窟很亂,什麽樣的人都有,殺人放火偷竊嫖,應有盡有。

季酒剛走到那裏就被一個小孩撞了一下,那小孩髒兮兮的,頭發将眼睛都快蓋住了。

撞了人的小孩一句抱歉也沒說就想跑。

經典橋段就應該是季酒站在原地一摸口袋然後大喊小偷,但小草是何其的敏銳,男孩還沒有來得及跑上兩步就被他的黑霧直接拎住了衣領丢了回來。

沒想到看起來弱弱的人居然也是個覺醒者,知道碰到硬茬,那男孩馬上大聲哭出來:“對不起先生!我實在是太餓了,我還有一個生病的妹妹要養!我下次不敢了,你放過我一次吧。”

邊哭邊把扒到的積分卡還給了季酒。

他的臉上沒有半滴淚水,死死的低着頭,內心帶上幾分輕蔑。

呵,這麽一個矜貴的小公子,一看就是旁邊那個冷臉男人養的金絲雀,只要他哭求一下就一定會心軟。

就算不是真的心軟,也會為了在男人面前裝善良原諒他。

善良這個詞可真讓人作嘔。

想象中假惺惺的原諒并沒有到來,季酒将自己的積分卡抽回,苦惱的皺着眉頭:“你撞疼我了,得賠我十個變異小龍蝦。”

這是他之前在電視裏學到了,人類好像對這個做法還有一個更為傳統的概括——碰瓷。

“變異小龍蝦!?”男孩沒想到自己的賣慘會失敗,“我還有一個生病的妹妹要養,怎麽可能有積分買這種東西。”

季酒滿臉疑惑:“關我什麽事,那我只能把你撞回去了。”

說是這麽說,他身邊蠢蠢欲動的黑霧明顯不只是想撞一下這麽簡單。

他可是最睚眦必報的小草。

身邊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也完全縱容着看着他,并沒有要出手阻止的意思。

男孩終于開始害怕了,他十分後悔自己看走眼了,這哪是什麽心軟的小金絲雀,完全就是惡霸。

看他臉上的表情認真得不似作僞,男孩慌了,他也不敢朝冷硬着一張臉的司殷遠求饒,他看起來遠比季酒還要兇。

“別、別摔我,像你們這樣的人來這裏肯定是來找人的吧,我帶你們去!”男孩急急忙忙道,“這裏就沒有我不認識的人,只要我給你們做導游,保證附近沒有扒手再過來。”

如果一直有不長眼的人過來,好像确實很煩人,權衡利弊下季酒同意了。

他将黑霧收回,又變回了無害模樣:“那你就給我們帶路吧。”

司殷遠在這時開口了:“我們要去找老縛頭。”

那男孩的臉一下子就變了:“老縛頭?原來是來找他的啊,那你們怎麽不早說,跟我來吧。”

明顯放輕松了不少。

“老縛頭是誰啊?”季酒好奇。

“一個脾氣很怪的黑醫。”

能被司殷遠說脾氣怪,那肯定确實很怪。

季酒歪歪頭:“他很厲害嗎?”

“嗯,他給我取過幾次子彈,做過一次大手術,已經是公會剛建成的時候了。”

那時候的司殷遠身上的一股野勁,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都很狠,一次差點死于畸變物嘴下後也是他給搶救回來的,用着最劣質的醫療設備做出最高端的手術水平。

季酒更好奇了:“那他為什麽現在不在公會裏了。”

“後來加入基地的人越來越多,基地有了兩名治愈系覺醒者,一位阮雙雙在研究院被看護起來,另外一個來了公會,他就自動退出公會了,只有我知道他其實跑到了這裏當一名黑醫。”

果然很怪。

只是當個有意思的故事聽,季酒更在意腳下的髒水。

他就像一只被飼主寵壞的嬌氣貓貓,非常讨厭弄髒自己的爪子,于是每步都走得格外小心。

附近有些人心思複雜的看着他們這奇特的組合,有人沖着帶路的男孩喊:“喂!老鼠,你要去哪?”

男孩頭也不回:“找人。”

那人流氓似的站姿瞬間就站直了,直接跑過來谄媚道:“你們是需要人帶路嗎?我絕對比他便宜,我只要一個饅頭就夠了!”

男孩憐憫的看向他,低罵了一句:“蠢貨。”

他這次完全就是翻車,別說報酬了,把人送到目的地後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

見他們都不理會自己,那人急道:“半個饅頭!我只要半個饅頭!”

被喚做老鼠的男孩朝他比了個鬼臉:“略。”

自讨了個沒趣,那人恨恨的走了。

季酒覺得有點意思:“你不怕他晚上來打你嗎?”

老鼠搖頭晃腦:“我才不怕他。”

能在貧民窟生活的人,多少都有點茍活的能力。

更髒更亂的都見識過,不适應這裏的都被欺負死了。

老鼠的年齡已經十三歲,這個年齡其實很尴尬,基地專門的兒童看護中心并不收這麽大孩子,他們可以接受把一個孩子養到十六歲,十六歲以後必須離開看護中心,卻不接收任何十二歲以上的孩子。

末世後孤兒實在太多,這也是無奈之舉。

老鼠突然停住了腳步:“就是前面。”

那是個死胡同,在胡同的最裏面有一扇看起來頗有年代感的門。

司殷遠擡腳走進去,不輕不重的敲了門。

從裏面傳來中氣十足的怒吼:“誰啊?”

沉穩的回答響起:“是我。”

“...”

一片沉默。

老鼠小心翼翼開口:“這就是不見的意思。”

老縛頭并不招待所有客人,他的怪脾氣到哪都沒有改變。

被拒絕的人不管是威脅還是百般讨好都沒法讓他動搖。

是一個很有原則的怪脾氣。

季酒才不管這些,他湊到前面,盯着這個緊閉的門幾秒後拍了拍:“開門!”

裏面再次發出疑問:“你是誰?”

季酒天真的回答:“我是季酒啊。”

門裏安靜了片刻,裏面那個據說是很有原則的怪老頭嘟囔了一句:“聽都沒聽說過。”

下一秒門就緩緩打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季酒:敲敲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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