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鬧了元宵

鬥上道士

道士見自己的八卦陣讓赤練蛇輕易就破了，恨自己學術不精，一面脫了裹在外面的道士袍。還是正月的天，口裏冷得還能呼出霧氣來，虧得他露出個內力的小肚兜。

赤練蛇笑道：“打不過，就脫衣服這是什麽風俗？”旁邊站着的人也跟着笑，對道士指指點點。

道士似能不再去在意旁人如何看待，嘴裏念念口訣，手指掐成個形狀，嘴上的胡子随着他念動一下也有節奏的動着。

忽地，那肚兜上出現幾個封印，金燦燦的顯示了出來，赤練蛇本還笑着，心道：“不好，這道士法力平平，偏這個肚兜上有着法力的加印，卻是高人的手筆。”可現下想脫身也難。

道士見她臉上有懼怕，更是張狂的吃定了她，許久道一聲：“去！”肚兜上的封印更是像脫了缰繩的野馬，向赤練蛇沖過來，她手裏早就提防着，看看月上中空，馬上就到半夜了，實在不能再耽擱下去，免得那分開的兩條腿成了條尾巴，自己怕再難與道士比拼，就被凡人的唾沫給淹死了。

使出全力與那道士相拼，一邊是金燦燦的金印如一件袈裟一樣擋在前面，一邊則是一道火紅色的流光抵住。随着那袈裟一樣的符號慢慢的逼進赤練蛇的門面，她更是一陣懼怕。

陳小青一直在赤練蛇的手臂上待着，初時還見她游刃有餘，現在卻漸漸的吃力起來，眼見着袈裟慢慢的靠近，自己卻無能為力，只能幹着急。

赤練蛇見自己一人難抵，忙在心中傳音給自家的幾位姐妹。好在她們也都在附近溜達，見赤練蛇傳音，自知事非同小可。茫茫的從各方向趕了過來，在暗中的角落裏相助，赤練蛇一感受到姐妹傳遞過來的充沛的法力，心下也安寧了許多。對着面前的道士也不再害怕。倒是道士頭上冒出的汗比之前的更多了。心道：“不好，這蛇妖找來了幫手，可恨我法力低微，連師傅給的封印也發揮不了威力。”心下有了退卻之意。

這一松懈，赤練蛇更是肆無忌憚的打将來，把個道士的肚兜給鎮住了，衆人只聽得撕拉一聲，那紅裹裹的肚兜成了許多無數的碎片，道士也被震出了好遠，跌在地上東西也顧不得拿，灰溜溜的逃了。口裏勉強說着：“妖精，你等着早晚一天回來收拾你。”早把人影沒在通紅的燈火裏。

角落中的幾人忙出來拉着赤練蛇，花蛇道：“現今你們可知道人間的兇險了？”衆人都吐吐舌頭，陳小青把身子縮成了團，她差一點就死在這道士的手裏，可恨她還是條二十來歲的小蛇，不然的話非得把這可惡的道士拍飛了。

衆人見她兩無恙，放下心來。花蛇道：“看也看了，咱們回去吧。”

在那擁攘的人群裏有一抹白色的人影，往這邊看了看，依舊她的路程。在街道的盡頭，亦有一個人影，口道：“阿彌陀佛！”

那道士狼狽的逃竄後，便撞到了這個和尚。和尚對他不屑一笑，道：“好個道士。”道士沒了之前的封印肚兜，身子顯得非常的冷，不斷的抱住自己打哆嗦，心裏恨道：“禿驢！”也不加理睬的過去了。

法海道：“想要捉那蛇妖嗎？你還差得遠，不過也不是沒有方法，我聽說在那北海有一個缽，它能收得世間的任何妖孽，如果你有毅力到了那裏，我想離你升仙的功德也不遠了。”

道士嘲諷道：“世間果真有這麽好的東西，你為什麽不去？”他才不相信有這麽好的事情。

法海道：“施主所言極是，只怪和尚修行尚淺，慧根未能全開，又有許多俗事纏身，為那雷峰塔塑金佛到處化緣，并非不願，實在沒有時間啊。”

道士心道：“原來如此。”便有意詢問，“那缽在哪裏？為什麽這等厲害？”

法海道：“在北海的萬年冰火之下，名喚‘紫金缽’，周身都是降龍圖樣，在那缽底有個佛家的‘萬’字就是了。”

道士頻頻點頭，打了個道家的禮儀，“多謝指點。”匆匆忙忙的躲寒氣去了。法海嘴邊一抹嘲笑，自語道：“但願你能拿到！”依舊往前化緣，今日是喜慶的日子，應該有人願意拿錢消災吧！他搓了搓手，這鬼天氣連和尚都堅持不得了。

吹牛

花蛇見大家都安然無恙，好在有驚無險，道：“回吧。”陳小青還惦記那元宵，可惜也只能嘴流口水空寂寞了。

赤練蛇臉上緋紅，一半是因為剛才激鬥道士，一半則是被那寒氣凍的，按理說這蛇本是寒涼之物，奈何她剛動了點凡心，猶記得自己是如何從衆人手裏救過那書生。

什麽？他說他叫許優。原來凡間的人是這個樣子，這就叫做男人，跟女人不同。平平的胸，嘴上可能會長髭須，也沒有尾巴，更用不着修煉。

赤練蛇真想說，做人真好！奈何她只是一條蛇！也只能枉費感嘆罷了。

陳小青一直停留在赤練蛇的手臂上，細聽得赤練蛇發出一聲感嘆，問道：“二姐怎麽了？”她不會動情了吧？那許優也不是個什麽尤物，不過略微清秀而已，在男人上是排不上‘好’的名次的。

“沒事。”赤練蛇怕陳小青不懂事口無遮攔的說出來。一條蛇有了成人的妄念，怎能不讓同類恥笑。

陳小青的心裏咯噔一下，心道：“完了，一定是中了愛情的蠱了。”她需要跟她講講白素貞和許仙的悲劇嗎？

愛情中的人都是睜眼瞎，愛情中的人都是聾子，他們只看得見自己哪裏還聽得見人的話。

陳小青把腦袋窩在赤練蛇的掌心，以求求得更多的溫暖。赤練蛇的掌心，的确溫暖如春，甚至還有些微的汗珠。

陳小青知道妖精是沒有汗的，除了她有人類的情，所以她會流淚，但她想這些姐姐們未必在意，但是作為蛇的赤練她有了人類的反應，只說明在某些不知道的時候，她有了人類的情感。

陳小青閉上自己的嘴巴，如果有些事注定要發生，那就讓它發生好了。她的眼皮好沉，還是打個瞌睡算了，已經成了一條蛇了，還擔心這擔心那，讓人毫不安寧。

她們一回到峨眉山就被衆妖怪包圍，他們是多麽羨慕可以飛行，可以化人的妖怪。陳小青被衆人擠着喘不過氣來，她道：“我說你們讓不讓人睡覺了？明天早上來聽也是一樣的。”

花蛇是衆人中法力最高的，大家都聽她的，花蛇道：“今天很晚了，明天再說吧。”大家的眼睛依舊亮閃閃，雖然已經回去，但還是說道：“花姑娘，明天一定要跟我們講講人間的事。”花蛇應承道：“好！”

陳小青被赤練蛇帶回了洞穴，這一天赤練蛇失眠了，她在石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那種向往人間的美食，能夠拔刀相助的俠義情懷都深深感染着她，雖然她不知道什麽叫情，但她已經學會了什麽叫做同情！

陳小青眨了眨眼皮，自己也背過身睡去，心道：“就算情來了，至少也來得幸福些。”

第二天一早就聚集了衆多的妖精，他們滿滿的坐在了洞口，甚至有人把早飯都帶來了。陳小青負責把昨天的見聞跟大家講講，其實是幾個姐姐根本沒空啰嗦，自然這活就落在了陳小青的身上。

她清了清嗓子，道：“大家是不是想聽聽昨晚發生的事呀？昨晚，我跟着四個姐姐一起出去，剛飛出去沒多久，二姐就撞樹上，只見她腳那麽一借力，身子就騰空了起來，然後我們繼續飛行，人間的花燈是那麽的璀璨，就像天上的月亮似的，一整排的燈籠呢！我們還吃了元宵，裏面是有餡的，好大一個呢！是用面粉做的，放在水裏煮熟了，那個味兒啊——”別人先沒怎麽樣，她就完全沉浸在回憶裏了，也有跟她一樣的哈喇子流到地上的妖。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貪吃的懶鬼聚在一起的無非是些豬朋狗友。大家邊聽她繪聲繪色的描述，邊把自己碗裏的飯扒兩口，怎麽越吃越餓呢？

花蛇在洞口看着妹妹忽悠這些小妖精，搖了搖頭，赤練蛇拉着花蛇的雲裳道：“大姐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