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偶遇唐婉凝

“你背着我不聲不響地做了這麽多的事,真的是想要吓死我嗎?”湖畔涼亭中,宋相宜皺眉看着盛夏。

自從那日聽說她在朝堂中當堂驗屍審案,宋相宜的心就一直懸着惴惴不安,于是乍一聽說她回了盛将軍府便立刻急急火火地将她約了出來。

“我就是不想讓你知道擔心嘛。”讨好似的沖着宋相宜笑笑,盛夏依稀能夠看得出她眼圈的紅意。

“不想讓我擔心就別去做那麽危險的事情啊?!你明知道,明知道……還要主動送上門去,你怎麽就不怕他臨時變卦,或者根本就是給你設好的陷阱,就直等着你進套就收網呢?”

憤憤出聲,宋相宜忍不住伸手打了盛夏的手臂一下。

“朝堂上那麽多大臣守着呢,他怎麽敢做這樣的事情?放心吧,難道我在你心裏就是那麽不知深淺的人嗎?”

話音落地,盛夏又拍拍胸膛,“我向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做什麽都提前告訴你,不對,我以後絕對不做這麽危險的事情,行不行?”

“沒有行不行,我是不相信。”眼圈再度泛了紅,宋相宜根本不肯買她的賬,“你在我心裏,一直是個穩重鎮定的人,我總覺得,無論遇到什麽事,你都能特別冷靜和理智的分析和解決。

可是這些都不包括與那個人有關的事,只要遇到與那個人有關的事情,你整個人就全變了,甚至還不如我冷靜,不如我懂得分寸進退。”

擡起眼眸定定地看着盛夏,宋相宜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擔憂與認真:

“阿夏,你就真的那麽喜歡那個人嗎?喜歡到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

你為了一個狠心腸背叛你的人這麽做,值得嗎?”

宋相宜的聲音并不大,卻一字一句撞擊着盛夏的內心。

是啊,值得嗎?

半塊玉佩相認之前,她也曾在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晚問過自己這個問題,腦海裏能夠想得清楚明白的答案沒有,可行動上的一次次情不自禁,卻是異常明确的給了她一個回答:

值不值得她不知道,可就是忍不住地要去做。

可能,這就是真的愛一個人吧?不管他喜歡不喜歡自己,不管他對自己是冷淡還是熱情,都願意傾盡一腔熱血地為他付出一切,哪怕只是為了讓他不再憂愁。

“算了,這個問題別說是你,連我自己都想不明白。”無奈地嘆了口氣,宋相宜打破了水亭中的沉默。

“我有時候很恨他,恨他在那樣對待你之後,居然還能厚顏無恥的面對你,接近你。

可是,當我看到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那副連你自己都覺察不到的開心模樣,我又覺得這世上能有一個這樣讓你開心的人在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情。

包括你在為他赴湯蹈火、不顧一切的時候,我都覺得那一刻的你,看起來要比平時幸福愉快得多。

所以我也時常很迷惑,自己到底該不該再在你的面前說他的壞話,嫌棄他,厭惡他,甚至逼着你遠離他。

你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閨蜜,我想讓你高興幸福,可是又恨他曾經給你帶去那麽多傷害,更害怕他這次不知道又是為了什麽才接近你,最後再給你一次傷害。”

清淡的語氣裏含着濃濃的憂愁,宋相宜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繼續搖頭笑道:

“我怎麽覺得,我從小到大就沒有在旁的事情上這麽擔憂費心過?你可真是快讓我愁死了。”

宋相宜臉上的笑容讓盛夏鼻子發酸,她很想告訴她,從前的一切都是遭人陷害,言涵他從來都沒有背叛過自己,從來都沒有傷害過自己;

她很想告訴她,如今的他們再度與往事相逢,更加不會松開彼此的手,她真的不用擔心。

可話到嘴邊,盛夏只能忍住心裏的沖動和歉疚,鄭重而堅定地對宋相宜保證:“你放心,這一次我會跟他好好的,你真的不用擔心我。”

盛夏的臉上在笑,心底裏卻是充滿無限的內疚與歉意。

她本是與宋相宜無話不談的閨中摯友,可如今面對宋相宜這顆為自己擔憂不已的赤誠拳拳之心,她卻還要出言隐瞞,盛夏的心裏別提有多難過。

只是,不得不瞞。

為了他們手裏沒做完的事情,也為了保證宋相宜的安全。

“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麽?當初信裏祝福的話再說一遍算了,反正都是同一個人。

我啊,祝你們長長久久,幸福和睦,舉案齊眉,怎麽樣?順序有沒有記錯?”

擡手舉杯,宋相宜以茶代酒對着盛夏拱手而祝,嘴裏還忍不住地低聲嘟囔着:

“你呀你,也不知道是你上輩子欠他的,還是他有什麽迷魂湯給你灌了下去,我真是佩服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怎麽?要不要我去旁敲側擊的問問他那迷魂湯的配方是什麽,然後你也照方抓藥的給你的李公子灌一碗下去?好讓他能對你更加服服帖帖、百依百順?”

仰頭喝光杯子裏的茶水,盛夏湊過身去笑眯眯地出聲問道。

“去你的,怎麽越學越壞?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改日得空,我真的要去安王府大鬧一通才是,讓他把那個純潔可愛的盛夏給我賠回來!”

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宋相宜一個沒忍住,自己也笑出了聲來。

京城的秋色漸濃,水邊的亭子裏也漸漸寒意重了起來,沒敢在水亭裏面多坐,喝完面前一壺茶水的兩個人便相攜着走出了水亭。

水亭旁邊是一片開闊的草地,繁茂的草木似乎沒有受到秋意太多的影響,仍舊是綠油油的一片,只有零零星星幾點黃色點綴其中,遠遠看去,倒仿佛是盛開在草叢中的黃色花朵,如繁星曳地,煞是好看。

“我們去那邊走走吧,聽說今年的女兒節燈會的主會場就在那邊,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開始布置安排。”

擡手指了指東南方向,宋相宜對着盛夏出聲。

“女兒節?那是什麽?”挽着宋相宜的手臂向前走去,盛夏好奇地出聲問道。

她久不在京城,又哪裏會對京城的風俗年節太過熟悉?倒是北地邊疆的大年小節,她每個都能如數家珍的講個清清楚楚。

“就是京城裏一年一度的成人禮盛會。”并不對盛夏的提問感到奇怪,宋相宜倒是解釋的頗有耐心:

“京城原本的風俗,是在每年的七月十九給當年及笄的少女們舉行成人禮,在傍晚的時候沿河點燃各色各樣的花燈,并在主會場開設些投壺啊、行令啊之類的小游戲來熱鬧熱鬧。

但喜歡熱鬧的人總是很多嘛,一開始會有偶爾幾個活潑的姑娘也悄悄的跑來渾水摸魚的參加活動,因為本身是件高興熱鬧的事兒,大家也都沒太計較。

于是慢慢的跑來參與的人就多了起來,而且不光是年輕的姑娘,還有年輕的小夥子啊,年輕小夫妻帶着孩子啊什麽的。

後來也不知道是哪個官員提議改一改,每年七月十九及笄少女們的成人禮就變成了衆人皆可參與的女兒節,點燃花燈的地方也不再限于河道兩旁,游玩的項目和小商小販也滿城滿街都是。

不過每年還是會設立一個主會場,用來在白天的時候給及笄的少女們舉行成人禮。

算算今天都六月底了,可不是該準備了嗎?”

解釋地語氣頓了頓,宋相宜看着不遠處正在忙忙碌碌搭架子的工人,拍手笑道:

“你看,他們果然已經在搭祭天行禮的臺子了!你要不要同我打賭猜一猜,今年臺子上會用什麽顏色的娟紗來布置?”

“我才不要,女兒節你每年都參加,自然是心裏有譜,我今年頭一次遇着你就要同我打賭,我能贏你的機會也太低了。

不賭不賭……”

連連搖手,被宋相宜的解釋引起了興致的盛夏不由得又向着那搭架子的地方多看了兩眼。

“哎呀,賭嘛,賭嘛,又不是要下什麽房啊地啊的大賭注,就是圖個樂呵嘛,還能每天在心裏有點兒惦念的不至于無聊,多好?”

拉着盛夏的手不放,宋相宜不等她回答,又自顧自地出聲道:

“我猜是水藍色的,去年用的是豆沙綠,前年是藕荷紫,都是清雅的顏色,今年應該也不會例外!

阿夏你快猜猜,今年會用什麽顏色?”

“用什麽顏色同你有什麽關系?你今年又不能參加成人禮!難不成還想冒充一下未及笄的年輕少女去臺上露露臉?

有你這麽一個不守婦道規矩的未來兒媳,我可真替李尚書臉紅!”

沒等盛夏說話,一個陰陽怪氣地聲音便響了起來。

那嗓音落在盛夏的耳朵裏簡直是再熟悉不過,她面無表情地轉身,目光冷冷地看着那出言挑釁之人,一字一頓道:

“唐婉凝,你平白無故地又想湊過來找什麽事兒?難不成,你真的想試試我們盛将軍府的功夫身手到底如何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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