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領導

圖靈游戲：領導

邱曉楓看着楊飛說：“所以你才跟着我，去了蒙城的重災區陶縣，是嗎？”

楊飛點點頭：“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肯定要确保你的安全，陶縣的水災最嚴重，下面還有幾個龍紹下線的毒品村，太危險——”

“可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你能為陶縣做點什麽，所以我就讓你去了。再後來，我看到你紮在水裏，沒日沒夜地救人，還通過跟村民聊天掌握了毒品村的相關證據，說實話，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媽……”

“當年你媽就是這樣東奔西走的，她真的很了不起，很多冤假錯案，都是在她手裏翻的案，很多漏網之魚，也是因為她才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邱曉楓點點頭，問楊飛：“你有我媽的照片兒嗎？我其實有幾張，只不過年代太久遠了，我對她的記憶真的很模糊，都不記得她長什麽樣子了。”

楊飛拍拍他說：“走吧，我們警隊裏的合照我給你翻翻，肯定還有你沒見過的。”他帶着邱曉楓離開，還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玫瑰花，花瓣掉了幾枚，枝枝叉叉也顯得落寞，路燈昏黃，車尾燈一下又一下地來回交錯。他看了又看，在走之前小聲說了一句——

“再見了……江寧……”

其實大領導在當天夜裏就已經抵達洛城。

洛城的老街上多了個不起眼的黑色轎車，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這輛車穿梭了幾個街道，又在某處停下了。

車上的助手下來，看了一眼地上玫瑰花，又上車說明了情況。

領導說：“這怎麽會有玫瑰花呢？”

另一個人打了幾個電話，掌握了切實的情況，又跟領導彙報說：“應該是TITC的人放的，為了紀念TITC的死難者。”

死難者嗎……

夜已深了，領導看了眼窗外，玫瑰花仍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沾染了一層夜色。

***

第二天天不亮，葉莞莞就開始敲門了，說是有要緊的事讓邱曉楓趕緊起床。邱曉楓無奈地拿枕頭捂了捂自己的耳朵，終于忍無可忍爬起來開了門——

他想說，大病痊愈的人需要休息，你這樣太沒有人性了……結果葉莞莞一臉神秘莫測，揚起手中的電話給他看。

邱曉楓困的眼皮打架，他說：“我還不至于連電話都不認識……”就想轉頭栽回床上。

葉莞莞反而退了一步，她從來不會進邱曉楓的房間，也不會往裏面多看一眼，現在她只站在門口，大聲告訴邱曉楓：“有領導要接見我們，人已經到洛城了，那我就自己去喽～”

邱曉楓炸着雞窩頭又出來了：“領導？什麽領導？”

一小時後，邱曉楓徹底醒了，他被葉莞莞抓着收拾了一番，然後上了一輛去市政府的車。

總而言之，他們折騰了大半天，終于在晚飯前得領導接見。

那領導和電視裏相差不大，只是人更有派頭也更有精氣神。

在場的人一字排開，領導挨個握了手。她似乎認識這裏的每一個人，也了解過每個人的故事。

在與邱曉楓握手時，她說：“1990年，邱燕燕的全國模範獎章，就是我頒給她的。”

她看了一眼高崎，繼續道：“1986年，你大伯勘測設計國家大型項目的時候，我也是在場的。那時候啊，搞科研真的是太難了，科研人員們咬着牙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她又看着葉莞莞說：“葉清平，開國的将軍，我沒有見過真人，因為我那時候年紀還太小……”

緊接着，她目光轉向了角落裏一束不起眼的花，繼續說道：“江寧……她外婆江瑤，也為國家做出了非常了不起的貢獻。”

“我原本以為，從全國各地挑選人才，挑選出來的人肯定和過去關聯不大。沒想到，在數十年之後，這種選拔機制也成了一種自然而然的傳承。你們的祖輩就很了不起，你們将來，肯定也大有作為……”

葉莞莞聽得有些淚目。

那領導問葉莞莞：“你該上大學了，有什麽想法嗎？喜歡哪個學校？”

葉莞莞說想去全國最頂尖學校的數學系，不過還是需要通過考試的，她也正在往這個方向努力。

領導又挨個詢問，高崎說他成績有些差，偏科太嚴重了，不過他還有一年的時間，争取和葉莞莞去一個城市，以後也好相互幫襯。

領導見邱曉楓有些沉默，便沒再問話，直接說道：“北大的心理學系，是全國最好的，不過也看你自己的想法。”

邱曉楓只說如果将來能幫到需要幫助的人，那去哪裏都好。

領導點點頭，說道：“如果你願意，可以提前一年參加考試，和葉莞莞一起去大學裏，這是TITC的特殊渠道，當然了，得通過考試才行。”

她拍了拍邱曉楓的肩，慢悠悠地說：“我是軍人出身，我年輕的時候，也跟江寧一樣，嫉惡如仇，恨不得跟對方同歸于盡，哪怕是犧牲了自己也在所不惜。後來我才明白，犧牲自己，那絕對不是萬全之策——”

她見邱曉楓被她的話惹紅了雙眼，又說：“犧牲自己，總有人會為自己傷心流淚，對他們而言，那是天都塌了，這怎麽可能會是萬全之策呢，江寧還小，她不明白這個道理的……”

“可是，事已至此，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吧。活着，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大災小禍少不了，喜怒哀樂也從不會缺席，這就是活着的意義，對吧？”

邱曉楓點點頭說是，您放心吧，我不會再消沉了。

他還說，我加入TITC就絕不會讓自己一直消沉下去。

那領導轉過頭來對旁邊的工作人員笑道：“你看啊，他直接就能讀出我的想法，真是後生可畏，真了不起呀！”

從那以後，邱曉楓就釋然了，或者說，有些東西被他埋在了心底，等待來年春天，破土而出，又是一個鮮活的新生命。他全身心地投入到TITC的工作中去，也在為提前進入大學的考試而忙碌着，忙到麻木，忙到沒時間再難過，這樣的日子雖然苦悶，但有葉莞莞和高崎陪着，倒也沒那麽難熬。

在六月初的時候，葉莞莞參加了高考。成績出來之前，邱曉楓和高崎也去參加了一場TITC特殊渠道的考試。一切都還沒有塵埃落定，葉莞莞已經張羅着請他倆大吃一頓了。

高崎心裏有點發慌，他說：“莞姐，那我要是沒考上呢？”

“沒考上就當我給你補補腦，吃肉吃肉！”葉莞莞的眼裏只有肉。

半個月之後，葉莞莞的高考成績出來了，上全國最頂尖的學校是沒有問題的。邱曉楓閑來無事，也陪她去了一次學校裏組織的高考招生大會。

全國那幾個頂尖學校都來人了，在學校裏坐成一排，和前來咨詢的學生以及家長們聊的火熱。

葉莞莞此時成了個香饽饽，被各個高校拉來拽去的，兩個985高校過來的工作人員在那逗貧，都在闡述葉莞莞去他們學校的好處，結果有個人側身擠過來，往凳子上一坐——

邱曉楓擡頭一看，這不是那個換毒品的TITC工作人員嗎？

只見這人擡手扣了扣桌面上的清華招生材料，對葉莞莞說：“未來學妹，我代表清華化院歡迎你，我們化院，哪哪都好，當然數學系也好，選擇權在你。反正你肯定要來當我的學妹，別去他們別的學校，就這麽定了，啊，你打我幹什——”

旁邊有個北大的姑娘一邊打他一邊說：“姑娘，選擇權在你，北大也不錯，可以考慮！”

邱曉楓一邊笑一邊看他倆鬥嘴，感覺大學生活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