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歡迎光臨——”一聲機械女聲響起。
這一聲有點突然,兩人一秒收笑。像是意識到什麽,頃刻間,兩人十分默契地分開相觸的指尖。
曲暮有點不自然,不知為何,學着機械女聲來了句:“歡迎光臨。”
進來的客人受寵若驚,朝兩人點了點頭。
不知從哪起來的一股熱意湧到指尖,順着打鬧時接觸到對方的手一直蔓延到曲暮的耳根。
偏偏這時候,耳邊傳來路城的聲音,“你耳朵好紅。”
沒由來的一陣心虛,曲暮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反正就是覺得哪哪都不對勁。
他偏過頭對上路城的視線時,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路城的眼底充滿了認真。
這種眼神曲暮見過,在路城解一道難度很大的題時見過。
?
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輕咳一聲,移開視線,“很熱啊,你沒發現嗎?十月份的天怎麽還這麽熱。”
路城也從将試卷攤開,“是很熱,把圈出來的這幾道寫了,待會給你講。”
說着路城就要出去。曲暮問:“你去哪?”
“我回去洗個澡,待會去網吧。”
路城覺得曲暮最近的學習狀态不錯,對新知識吸收挺好,因此圈出來的題都是有些難度的。
但是月末大考不止考最近新教的知識,還包括以前的。時間太趕,他想趁熱打鐵幫曲暮把新學的基礎打牢,其他的之後慢慢補。
照路城的想法,這些基礎分如果能拿到,要往前進步一百名簡直易如反掌。
曲暮本來覺得是在浪費路城的時間,但看他畫出來的題确實還不錯,兩人能一起想,暫時就先不提了。
坦白的事他想很久了,但差一個契機。他想,這次大考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下班後曲暮騎着山地車載路城。
十月多的天氣很尴尬,要熱不熱,要涼也不涼,總體比較悶。店內的冷氣不是很足,兩人的臉都被悶得有些紅。
一出店門,一陣清爽的風迎面襲來,曲暮心情很好。最近他的心情就沒差過。
“抱緊。”他朝背後的路城囑咐了一聲,“我們去風哥那嗎?”
“不去,我來指路。”路城還是搭着他的肩,另一只手虛虛地搭在他的腰際。
“為什麽?”曲暮問。
“風哥不讓熬夜。”
這麽說曲暮就明白了,路城會去網吧,但不會去熟人的網吧。
他突然覺得好笑,“風哥看起來也不兇啊,這麽可怕?”
“不是。”他停頓了一下,“風哥有殺手锏。”
“嗯?什麽殺手锏。”
這會路城停頓得有點久,像是在斟酌怎麽說,“他有野哥撐腰。”
曲暮長長“噢”了一聲,下了個結論,“原來你怕野哥。”
像是被戳穿般,路城抿着嘴不說話。曲暮等了一會沒等到人回答,他剎了車,回頭去看他的表情,笑道:“生氣了?我猜中了?”
路城坐在後座上本來就沒比他矮多少,此時因為姿勢的原因,兩人的腦袋看起來像挨在一起。
“沒,”路城無法,老實道:“小時候貪玩,爬了寬哥他們家院子裏的樹,差點掉下來,吓到寬哥了。野哥知道後就被揍了一頓。”
曲暮繼續騎,路城的語氣很平,明明說出來很委屈的事,他卻覺得路城有點懷念。
他沒有笑話路城,反而道:“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是啊,左拐。”路城指着路,“可能在我六七歲時認識的。”
“這麽久了?那寬哥是誰?”曲暮忍不住好奇。
從背後看,路城像是趴在他肩上,說話時唇正對着曲暮的耳朵,“我小時候認識了寬哥、羽哥還有野哥。你還沒見過他,改天介紹你認識。”
“好啊,”曲暮答應得很爽快,“不對啊,那風哥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風哥是後來才認識的。”
“噢,”曲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那野哥和風哥的關系很好嗎?為什麽說風哥有野哥撐腰?”
路城沉默了片刻,道:“關系很好。”
他沒繼續說,但曲暮會自動腦補,“跟我們關系一樣好嗎?”
“差......”路城本來想說差不多,但轉念一想,道:“不太一樣,他們算家人吧。”
曲暮點點頭,“親近得像家人?”
“嗯。”路城沒掰正他,接着道:“羽哥他們幾個都很親。”
這下曲暮就清楚了,照路城的意思就是他們幾個已經認識很多年了,彼此相處久了會有一種家的安定感,所以朋友就過渡成了家人。
畢竟這種安定感,就算是意義上的家人也不一定能給予。
路城一邊指着路,兩人聊着聊着也不會覺得時間久,很快就到了。
這條小巷有點黑,只有零零散散幾樁路燈,看起來比許恒風那家網吧所在的小巷要簡陋很多。
曲暮看着這家叫做非潮的網吧,問路城:“你以前常來?”
“高一住宿就少了,這家不用身份證。”路城帶着他進去。
曲暮聽着這話就覺得路城似乎對這些網吧很熟悉。等路城讓老板開了兩臺機子後,他才問,“為什麽常來?”
路城開了機子也不打,就擺着,從書包裏掏出兩張試卷。他邊拿出筆邊道:“回家會很煩,還有不想麻煩羽哥他們。”
曲暮在進入刷題狀态之前,掰過路城的肩跟他對視,笑道:“你以後要是想來,順便捎上我呗。”
路城握筆的姿勢一頓,最後“嗯”了聲。
這個點網吧除了幾個有要打通宵趨勢的少年,就沒剩下什麽人。兩人沒穿一中校服,挑的位置比較偏,這一排就只有他們倆,戴上耳機剛剛好可以隔絕噪音。
“你這物理刷得挺快。”路城無意間瞥了一樣,同一份試卷兩人的進度差不多。
“前面選擇題亂選,後邊的大題你給我講過。”他說得心虛,完全沒給路城看他試卷的機會,總是怕被他拆穿。
自己坦白跟被意外拆穿還是有差別的。現在他不由得苦惱,要是之前那一次順着暴露的馬腳直接說就好了。
趁着那時兩人關系還沒像現在這樣好說出來,總比關系好後,路城發現自己瞞着他這麽久強。
真是......難做。
于是,考前備考這幾天他總是痛并快樂着,快樂的是跟路城一起刷題還真能比較快解決一些盲點,痛苦的是他得提防着路城發現自己瞞着他,避免破懷兩人之間的關系。
好在路城每次也沒多想,印象裏他至少有中考的底子在,不難教,學東西很快。
熬着熬着,轉眼就到了周三。
月末的大考比月中的小考綜合性更強,測驗性也更強,較為準确地測試學生這個月的學習狀态和學習效果,從而調整教學進度和學習方法,可以說不止學生重視,老師也重視。
曲暮這次進考場沒有像往常一樣快速翻頁,也沒有跳題,而是一題一題很認真的做完了,做完後又一道一道地檢查了一遍。
他想過了,如果考試之後要跟路城坦白,但這次只是進步了一百名,這就相當于再一次考出不符合實力的分數。
本質上還是欺騙路城。
所以這次契機很重要,既然要告訴他,為了可信度更高一些,他想考好一點。
而且,他也想考進一班.......或許有點懷念以前尖子的身份,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他這麽想接下來的兩天裏考試都十分認真,沒發呆也沒瞌睡,卷面填得滿滿當當,就連監考老師都有些詫異,不免多看了他兩眼。
周三周四考試沒什麽作業,兩人不想回家,晚上會一起泡在圖書館裏看書,或者路城會帶着曲暮去找裴羽和齊文寬。
周五評講試卷,成績和排名卻沒下來。
雷神說:“為了大家能夠開心地參加校運會,學校很人性地決定在下周一再公布成績和排名。”
第14章 班集體歡呼,對完答案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當天就一個個去操場上準備明天的比賽。
曲暮就不一樣了,他的計劃只能被迫推遲到下周一。
他有點喪氣,怎麽坦個白這麽難呢,都怪何躍華,要不是他壞事做盡,他也不至于憋得這麽辛苦,還無法和路城一個班。
于是這天晚上,何躍華回來發瘋時,他一個看不順眼,忍不住砸了一下門,當即何躍華愣了一秒,沒再發瘋,不知怎的就灰溜溜滾回房間。
把何躍華打發進房間之後,路城給他發來了信息。
[路城:泡腳了嗎?]
這是把他之前叮囑他的話還給他了。
[曲師傅有很多糖:泡了泡了。]
[路城:這麽晚還不睡?]
[曲師傅有很多糖:你不也沒睡?!]
[路城:......]
[曲師傅有很多糖:好啦好啦,剛才被何躍華吵醒了,你怎麽也這麽晚。]
[路城:整理一些東西。]
[路城:他現在還在?]
[曲師傅有很多糖:不在,被我砸跑了。]
[路城:砸跑?]
[曲師傅有很多糖:不是砸頭的砸,是砸門的砸]
[路城:幹得好。]
曲暮看到這笑出了聲。
[曲師傅有很多糖:行,那明天見,早點睡。]
[路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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