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不一樣的謝家

為了來福慶祝成親,謝家的戲班子唱到晚上。

來壽他們連鬧洞房，都是匆匆忙忙去鬧了一下，沒過多的為難來福,就一窩蜂的去看戲去。

不過謝來倒是看到了大嫂崔蘭兒。

雖然化了新娘妝,顯得成熟，但是在謝來看來,還是小姑娘一個。

謝來只能慶幸,幸好當初守孝三年,要不然家裏多個十四五歲的小嫂子，他真是沒法接受。

第二日新媳婦見婆家人，崔蘭兒臉上的妝都洗掉了,就更顯小。

但是人卻特賢惠,給謝家每個人都送了禮物。

謝來和來祿來壽都是得的有自己名字的書包。

“謝謝大嫂！”三兄弟聲音洪亮道。

崔蘭兒臉紅了,但是心裏是開心的。

幾位長輩得到有衣服,有頭花。

錢姨娘看着自家得了這麽個賢惠媳婦兒,心裏滿意極了。

覺得明年自己就可以當祖母了。

一時激動的,眼睛有點紅了。

謝夫人也對這個兒媳婦很喜歡。當初人也是她找的。這孩子等了幾年，也委屈了。

問她平日裏在家裏做什麽。

崔蘭兒道,“我在家平日裏就是刺繡，做飯。”

裏崔家雖然是地主，但是和謝家不是一個級別的。雖然也有仆婦,但是只是做一些洗衣灑掃之類的。做飯這種事兒還是自家人來做。

杏花道，“嫂子,你別刺繡了，對眼睛不好。”

錢姨娘道,“女娃兒不學刺繡做什麽？”她可不想讓杏花教壞了自家兒媳婦。這丫頭整日裏說一些離經叛道的話,甚至連不嫁人都說出口了。太吓人了。

杏花道,“學寫字啊。我要是不學寫字，姨娘您和誰學字啊？”

錢姨娘：……

謝夫人道，“這幾日先讓蘭娘在家中熟悉熟悉，其他事兒後面再說。倒是你們幾個，如今也算學了有所成，這次來福的婚事，你們也是操持的不錯，可以給你們安排一點活幹了。

聽到這話，三位姨娘立馬坐直了。

學了這兩年，可就等着這事兒呢。

謝夫人道，“我這邊一共有三個空缺。賬房算一個，後廚采買算一個，長工管理，也算一個。你們看看，自己适合哪一個？”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賬房！

雖然另外兩個工作也是好的，但是誰都想管錢。

吳姨娘道，“我字寫的最好看，适合去賬房。”

錢姨娘哼了一聲，真不要臉，“我最細心周到，适合去賬房。”

葉姨娘笑出了聲，“賬房不是應該算數算的好嗎？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算賬倒是算的清清楚楚的。”

然後得意的看了眼自己閨女，“而且杏花最近在教我一種新的記賬法子。”

錢姨娘瞪圓了眼睛，“為啥沒教我們？”

吳姨娘也不服氣。

葉姨娘道，“你們給的束脩只夠學字，還想學其他的？每天半天教你們就夠了。我是晚上學的。”

這就是有個有學問的閨女的好處。

“……”錢姨娘和吳姨娘頓時恨的牙癢癢。

謝夫人道，“是什麽記賬法？”

杏花趕緊站出來，“母親，我也是和來弟學的。”

謝來道，“我就是提了一嘴，後來她自己想的。”

謝來這是實話，雖然後期他确實看到杏花自己想的辛苦，就提點幾句，但是杏花自己創新精神也是不能忽視的。

而且杏花想出來的記賬法，更加符合這個時代習慣。

謝夫人道，“那就吳氏負責采買，錢氏負責管理長工。葉氏待會兒和杏花留下來，我看看這個新式記賬法好不好用。”

葉姨娘趕緊應了，尾巴翹的三尺高。

家庭會議結束，錢姨娘郁悶極了，覺得自己吃虧在沒閨女。

再看到和自己兒子站在一起的崔蘭兒，立馬道，“蘭娘，你識字不？”

崔蘭兒道，“不識字。”

“咋能不識字呢，這樣吃虧。”

錢姨娘這會兒可沒有剛才阻止兒媳婦學字的想法了，“得學！”

剛剛夫人安排工作，她就發現了，沒文化太沒競争力了

現在是自己和其他姨娘們争。以後肯定兒媳婦之間還要争。

在葉姨娘手裏敗北之後，她立馬就有了危機感了。

崔蘭兒：“……我不是要伺候相公和婆母嗎？”

“家裏飯菜有人做，夫人那邊每天出門在外不需要你伺候，等她回來了，你再去盡孝，至于我……你和我每天去學幾個字才算正經事。”

看着嫂子被阿娘強迫學習。來壽發出了同情的嘆息聲。

崔蘭兒更是一臉的懵。

謝家為什麽和她之前的認知不大一樣？

嫁進來之前，崔蘭兒其實是緊張的。

因為謝家情況特殊，嫡母和三位姨娘，個個都不好惹的樣子。

她都做好了，伺候兩個婆婆，然後還要被另外兩位姨娘針鋒相對的準備了。

結果完全不是那回事。

回了房裏，她就問來福，“家裏人怎麽要學字？姨娘們也學了？”

來福道，“咱家都靠着母親，母親太辛苦了。所以弟弟們當初就提議讓姨娘們也學幾個字，給母親分擔。如今才學出來呢。”

然後又道，“姨娘們是跟着杏花桃花學的。她們倆都學了四書五經了。”

崔蘭兒三觀都要碎了重組了。女孩兒也可以學四書五經嗎？那為什麽在家裏的時候，她連弟弟的書房都不能進？

爹和娘說，那是聖賢書，女子碰了不吉利。咋謝家的女孩子都開始學四書五經了？

“可是……可是，不是說……女孩兒學了字，不讨人喜歡嗎？”

來福摸摸腦袋，“有嗎？咱家都學了字，還是那樣啊。”而且姨娘學了字之後，反而很少發脾氣了。因為學習壓力大，沒時間發脾氣。

也很少盯着他和來壽了。

來福覺得學字應該是好的。

“蘭娘，你也要跟着學幾個字。要不然回頭和她們都聊不到一塊去。”

“那母親也同意嗎？”她說的母親自然是謝夫人。

“這是當然，娘人最好了。以後你好好孝順娘，她真是咱家最辛苦的。”

來福心情有些沉重，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嫡母了。

謝夫人正在看杏花整出來的新的記賬法。

每一筆支出和入賬，結餘，都算的很清楚。

這樣每個月對賬的時候，就很方便。

杏花還提出雙份賬本。

一本老賬本，一本新賬本，月底對賬，可以看看哪邊容易出錯。

唯一的問題就是需要有人學會這些數字。

而正好，葉姨娘學會了。

謝夫人對這種記賬法也不是很了解，就讓葉姨娘先去賬房工作。做個比較再說。

如果真的好用，她打算讓葉姨娘管別的，未曾對外公開的一些賬目。

這樣也不怕別人看得懂這些數字了。

下午，錢姨娘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家兒媳婦帶去葉姨娘那邊了。

“我沒閨女，但是我兒媳婦，也是一樣的。蘭兒她弟弟也是讀書人，腦子肯定也好。”

葉姨娘笑道，“喲，這咋突然變了，早上誰說女娃不學認字的？”

“……我是怕蘭娘太累了，但是回去之後一想，年輕人怕什麽累？還是要學幾個字。”

葉姨娘道，“那也成，不過束脩不能少。”

“新媳婦的束脩也要收？姓葉的，你咋一點人情味都沒呢？”

葉姨娘嘆氣，“若是蘭娘是我兒媳婦，自然是一文錢不收的。但是她是你兒媳婦。我不收你的束脩，搞得好像是我搶你兒媳婦一樣呢。”

崔蘭兒憋紅了臉。只覺得這場合不适合自己說話。就是心裏有些緊張，怕姨娘們吵起來了。

這要是以前，還真要吵，說不得背後要穿小鞋。

但是兩人同窗兩年之後，吵架吵的多了，互相之前的忍耐性反而變強了。加上自己有求于人，錢姨娘也學會忍氣吞聲了。只待有朝一日自己學成了再算賬。

最後還是錢姨娘敗下陣來，越發的覺得有文化的人就是占優勢。

自家就是吃了虧了。

下了決心讓大兒媳婦學字，以後教小兒媳婦的時候，再也不用求人了！

葉姨娘見她想開了，笑着拍拍崔蘭兒的手，“看你姨娘對你多好啊，還送你來念書。女孩兒念書是對的，別總是刺繡。我前兩年刺繡，整日裏脖子疼眼睛疼，讀了兩年書，哪裏都舒服了。蘭娘啊，你好好學，別辜負你姨娘的一片心。”

崔蘭兒緊張道，“蘭兒一定好好學。”

錢姨娘覺得姓葉的拿了錢還在這裝好人，“還有那個新的啥記賬的，咱也要學！”作為付錢的顧客，錢姨娘提出了自己的訴求。

“這個還要問問夫人才行。畢竟如今我們已經準備當做是咱謝家獨門絕技了。”

錢姨娘：“……”

最後請示了謝夫人，謝夫人倒是沒說不能學，但是要先開蒙再說。

所以崔蘭兒進了謝家門還沒兩天，就開始跟着杏花一起學字了。

這是這事兒她誰也不敢說，哪怕三朝回門的時候，也沒和家裏人說。她覺得這不是該讓人知道的。

但是不知道為啥，她心裏覺得這樣很好。

不用伺候婆母吃飯，也不用每日裏自己等着丈夫回來。婆母一早就去忙工作去了，她這個兒媳婦則是跟着小姑子們學字。

兩個小姑子也好，桃花性情溫柔，杏花爽朗的。都沒有小姑子欺負嫂子這種事兒。

崔蘭兒覺得，自己之前那三年，等的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