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這三天兩個人我在你家住一晚,你在我家住一晚,一個不去學習,另一個不去打工,好好享受着忙碌之後的悠閑和比賽前的放松,十七號的下午,兩人收拾行李坐上了前往蒼寧市的火車。

訂票訂的晚了些,蕭夢淺的位置在上鋪,季何芳看着上鋪的位置想了想:“要不我們兩個換一下?”蕭夢淺聽到這句話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看着面前的季何芳擺着一言難盡的表情,笑容更深了,嘴上卻還說着:“我睡上鋪吧。”說完又加了一句,“現在的床鋪好寬啊。”

季何芳問道:“那以前呢?”

蕭夢淺說,上一次坐火車還是六年級來落則市的時候,爸爸買的硬座,拿了個墊子放在座位下面,自己就睡在那裏,中間跑出去玩兒,看到過一次卧鋪,只覺得那床位好小啊,能比自己的小墊子睡的舒服嗎?

季何芳聽着蕭夢淺語氣輕快的講完故事,陷入了片刻沉思,蕭夢淺見狀拉了拉她:“沒事啦,這次參加比賽的獎金我們留着高考完好好去玩兒一玩兒好不好?”

季何芳聽聞,又用陰陽怪氣的語氣對蕭夢淺說道:“怎麽有些人沒去參加比賽就覺得自己能得獎啊?”

這一次蕭夢淺沒有再回她話,只是故作深沉地看了季何芳一眼,又一眼,看得季何芳不明所以。

夜深時,除了火車咣當咣當的聲音,就只有鼾聲起伏,季何芳随着晃動和此起彼伏的鼾聲失眠了,忽然聽到上鋪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便看到蕭夢淺的小腿伸出來,腳在空中晃蕩着尋找下來的樓梯,季何芳趕緊閉上眼睛,将被子壓緊。

蕭夢淺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爬到中鋪季何芳的床上,車內開着空調,蕭夢淺覺得有些涼,不蓋被子肯定是不行的,便側身拉了拉季何芳的被角,一下,兩下,蕭夢淺拉了好幾下不見被子出來,正準備再拉一下,卻立馬緊張地不敢呼吸,季何芳翻了個身,正對着蕭夢淺。

蕭夢淺看着近在咫尺季何芳,看了又看,确定季何芳沒有醒之後,又拉了一下被角,這次挺順利的,蕭夢淺心裏很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輕扯過被子躺進去。

剛要躺下,脖子下面忽然枕到了季何芳的胳膊,蕭夢淺慌張地看向季何芳,卻見季何芳依舊閉着眼睛,心裏不禁舒了一口氣,結果一口氣還沒下來,季何芳另一只胳膊環住了她的腰。

蕭夢淺心想着,季何芳這個睡覺習慣真不好,自己得需要好好習慣習慣,卻忽然感覺脖頸間有發絲的癢意,假寐的眼睛睜開便看到季何芳像看到小偷一樣的眼神,耳邊只落下一句話:“來了就別想走了。”

一夜無夢,

上午九點半,伴随着火車汽笛長鳴,蒼寧市到了。

兩人笑着和對面的中年夫婦告別,提着行李下車,蒼寧市與安則市不在同一緯度,這裏多山多雨多河,水汽與清爽的空氣鋪面而來,兩人按照主辦方給出的地址打車來到了酒店。

比賽的時間是下午三點,比賽場地就在酒店對面的藝術展廳一樓,識別身份之後按照鉛筆畫,油彩,水墨等分好組,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抽取五道題目,再選擇一道題目現場作畫,時間是兩個小時,比賽結果将會在七天之後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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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蕭夢淺報名的是油畫,吃完午飯之後季何芳幫蕭夢淺一起整理畫具,下午兩點半,兩人就早早的到了比賽場地。

因為比賽的規格很高,非比賽人員自然是不能入內的,季何芳将蕭夢淺送到門口之後指了指那邊的咖啡店說了句:“我在咖啡店等你,你加油哦!”

蕭夢淺聽到之後沒有再進去,反而将畫具放在地上走過來抱住季何芳,在她耳邊說:“那你不給我一個愛的抱抱嗎?”

季何芳用力地抱緊了她。

三點鐘,蕭夢淺将手中另一張參賽題目返還給工作人員,看着這次作畫的題目,眼角梢上了一抹溫柔,無需思考,便在畫架上展開畫紙,拿起調色盤開始調色。

這一動作不禁吸引了坐在後面六個評委的注意,這樣的比賽能來參加的都是國內青少年中的佼佼者,兩個小時的比賽時間有些人确定好立意之後半個小時就能畫出來。

可是難就難在看到題目之後确定作畫的立意,因為只有一次調色的機會和兩張畫紙,所以很少有選手在開賽五分鐘就開始調色的。

六個評委不禁都有些好奇,對于這個正在調色的女生的關注不禁多了幾分。而在一旁按照腦海中圖像進行調色的蕭夢淺卻渾然不覺。

讓六個評委沒有想到的是,這麽早開始調色的蕭夢淺作畫速度并不快,以至于六個評委老師就此展開了不大不小的争論。

藍珂欣是六個評委中唯一一個女性,雖然隔得很遠,但還是看到了蕭夢淺畫布上的一角,用色很暖,卻也很複雜,藍珂欣看到她數次拿起最小號的畫筆細細勾勒。

因此自然對着那邊正在說蕭夢淺是不是第一次參賽經驗不足的原皓宇發起了質疑。

随着兩人的争論進行到白熱化正在喝水休息,順便看一眼蕭夢淺繪畫進度時,評委席的房間門被推開,一位工作人員将畫卷放在了六位評委的身前,淺紫羅蘭色與嫩綠色勾勒出的長廊通向花園的深處,雖有盡頭,可又好似無邊夢境,花園一角,蝴蝶翻飛,秋千搖曳,而秋千上坐着的女孩顧盼生姿,藍珂欣擡眼看向比賽場地時,卻見收拾好畫具的蕭夢淺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向場外走去,剛收回目光,就聽到六個人中年紀最大的何老說道:“這個女孩兒,不錯。”話音一落,剩下的五個人都震驚的看向何老。

何老全名何琏水,已經是奔着七十去的人了,可是剩餘的五個人都知道,何老先生五歲學畫,六歲便在一個兒童繪畫比賽上一舉成名,随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最讓人震驚的還是三十六歲之後連續三年在C國奧爾菏德國際藝術比賽上獲得金獎,自那之後,何老名聲享譽全球。

四十歲之後,何老的作畫數量減少,比賽也不再參加,只是三年五載一次的畫展,卻一次又一次的驚豔整個藝術界。

說完這句話,今天的比賽何老便提前退場了,剩下的五個評委回想着剛才何老說那句話時的眼神,其中一個評委思索片刻後艱難地說道:“何老不會是想收徒弟吧?”

四十歲名聲大噪之時,何老面對着蜂擁而來的采訪和求學者,閉門三天,而後召開記者會,記者會上,何老對着國內外媒體展開畫布,三幅畫,一幅青蓮叢生,九曲回廊,煙波浩渺之中見湖心亭上兩人對飲,第二幅畫是油畫,是C國的納爾多市,也是何老獲得金獎的地方,而在畫中,夜幕沉沉,可見遠處萬家燈火,和小路上依稀可見的穿着風衣背着畫具向遠離城市的方向越走越遠的何老,第三幅,是一個素描,雖然只是側臉,卻可以想象畫中的女人是如何的風姿綽約。

三幅畫展開,何老只留一句畫:“何某此生只等一個有緣人收做徒弟,除此以外也不再參加比賽,也不再接受采訪和拜師。”說完,轉身便走,只留下記者和觀衆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今年六十七歲的何老覺得自己一點也不老,步伐矯健的從展館側門走出,在一旁等待的助理趕忙迎上,問何老今天還有什麽其他安排,何老擺擺手示意助理稍等,便看向某一處,助理順着何老的目光看去,只見陽光将馬路對面灑滿金黃色,同樣的燦爛籠罩在那家咖啡廳,而咖啡廳的門口,一個背着畫具的女孩推開門走了進去,如墨的長發同樣染上了色。

咖啡廳內,季何芳坐在落地窗旁,蕭夢淺從展廳一出來,季何芳就看到她了,擡手叫了服務員過來。

蕭夢淺推開咖啡廳的門就看到季何芳在朝自己招手,她将畫具放在窗戶邊,坐在了季何芳對面,季何芳問道:“今天你畫的是什麽。”

蕭夢淺想到那幅畫,嘴角挂着一抹溫柔,季何芳看到了更好奇:“是什麽是什麽?”

蕭夢淺換了張嚴肅臉:“比賽要求,不能透露。”

季何芳沒有參加過類似的比賽,聞言信以為真,認真的點頭說:“好嘛,那我不問了。”

這時,服務員将飲料和吃的送來,蕭夢淺看了看桌上的食物,兩個蛋糕,兩個馬卡龍兩杯……蕭夢淺指着兩個杯子問道:“這是什麽?”

季何芳笑了笑:“你先喝一口再告訴你。”

蕭夢淺就着吸管喝了一口:“蠻好喝的嘛,這是什麽?”

季何芳數着手指頭說道:“嗯,奶茶,兩小匙二鍋頭,一個生雞蛋黃還有其他配料。”

蕭夢淺:“……”

季何芳看着蕭夢淺一臉嫌棄的表情哈哈大笑:“哎呀哎呀不能笑了,就,就問你好喝不好喝,還喝不喝?你不喝都給我。”季何芳笑到喘氣。

蕭夢淺皺着眉:“其實,真的挺好喝的。”說完又喝了一口。

季何芳滿意的對着蕭夢淺挑着眉:“這個叫蛋蜜,我自己也會做,只是未成年最好不要喝酒,就只能等到我們高考完我給你做。”

蕭夢淺想了想,自己明年三月就成年了,季何芳今年十月也就成年了,高考完兩人有的是時間,轉而又問:“你說這裏面有二鍋頭?”

季何芳點了點頭。

蕭夢淺:“沒感覺啊。”說完又喝了一口:“這次嘗出來了。”

等兩人結束用餐之後,季何芳發現事情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季何芳:“蕭夢淺,收拾東西走啦。”

蕭夢淺乖乖地點了點頭說:“好。”聲音甜甜的。那時季何芳覺得沒什麽異常。

季何芳去結賬,轉過身來看到蕭夢淺對着咖啡廳的門發呆,季何芳走過去:“走啦,開門。”那邊季何芳的手還沒有摸到門把手,就聽到蕭夢淺眼睛睜的大大的看着自己,又甜甜的說了句:“開門!”

季何芳:“?”

季何芳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兩人出了咖啡廳,季何芳和蕭夢淺面對面站着,季何芳說:“夢淺,你喝醉了?”

蕭夢淺依舊很乖:“嗯,喝醉啦。”

季何芳:“這是幾?”季何芳伸出三個手指頭。

蕭夢淺:“這是三!”說完就靠過來,眼睛裏滿是我做對了你快誇我。

季何芳:“……”無語了一下,季何芳又問:“我是誰?”

蕭夢淺:“季何芳,”說完頓了頓,兩人眼神對上,季何芳看到蕭夢淺微微歪着頭,眼裏有朦胧和一絲清明,聽到後半句話之後,季何芳明白了這一絲清明從何而來。

季何芳看着蕭夢淺歪着頭對自己說道:“蕭夢淺的女朋友。”

季何芳見識到了蕭夢淺醉了之後是什麽樣子,乖的一批,當然,她絕對不會告訴蕭夢淺自己在酒店讓她脫衣服去洗澡時她幹脆利落的動作和自己沒來得及收回目光時看到的那一抹亮色。更讓季何芳驚訝想笑并且放心的是,蕭夢淺不記得有這回事。

作者有話說:

會好的!。!加油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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