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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雲邊坐在木樁做成的凳子上，一邊烤着火一邊拿出素描本在上面畫着什麽，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響起蕭夢淺輕輕的聲音：“好像明天就要走了對嗎？”

慕雲邊一愣神：“确實啊，明天都要走了，差點忘了。”

蕭夢淺從包裏摸出一個信封，遞給慕雲邊之前摸着信封的封口溫柔的笑着：“我把地址給你，你把這封信寄給她可以嗎？”

信封有些厚，慕雲邊接過：“好。”

蕭夢淺補充道：“我是跟着落則市畫協一起來的，那邊也要麻煩你去說一下了，謝謝。”

慕雲邊輕聲回應後，兩人結束了這段對話，一起站在窗前看着湖面。

突然的柴火噼啪聲響起，一簇火苗竄起，慕雲邊扭頭看着柴火。

“你注意到了嗎？”慕雲邊的聲音帶着落寞。

“注意到什麽？”蕭夢淺問她。

“剛才竄起的火苗，像不像姐姐曾經的熱愛？”慕雲邊看着爐火：“很少有人注意到，可她就那麽消失了，你有想過放棄畫畫嗎？”

蕭夢淺看着慕雲邊，沒有回答，片刻後又将實現移到爐火上，又是噼啪聲響起，迸出兩三點火星，蕭夢淺答道：“沒有想過放棄，以後也不會。”

慕雲邊笑着搖了搖頭，臉上帶着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傷感：“我幫你送信，你幫我姐姐找回她的熱愛可以嗎？”

蕭夢淺還沒開始考慮，就聽到慕雲邊接着說：“姐姐有次來我家，中間去洗手間時，我無意中發現她落在桌子上的手機登陸着她的小號，而那個小號裏……是她唱歌的視頻。”

蕭夢淺伸手揉了揉慕雲邊的頭發：“我答應你，你把她聯系方式給我吧。”

慕雲邊嘴角露出了笑容：“兩個號哦，姐姐的大號小號我都記下了！你到時候看看加哪一個合适哦。”

當天晚上，村民們在廣場上升起了篝火，霜臨村的村民們唱着這裏的歌謠，跳着獨特的舞蹈，歡送這群遠道而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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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到尾聲時，村子裏的孩子們給他們這些異鄉人沒人端上來一碗他們這裏叫做“巴塔塔”的青稞酒，是這裏送別的酒，送別那些不論遠走他鄉還是魂歸高天，都離他們遠去的人。

而同樣的，這裏也有一種叫做“洛別別”的酒，是專為遠走他鄉很多年後再見的人準備的，每一碗“巴塔塔”被離去的人喝下，都有一瓶“洛別別”被埋藏在後山的酒窖。

南方的落則市，季何芳收到那封信時，已經是四天之後了，可是當着爸爸媽媽的面，心裏的那份悸動還是被狠狠的壓下了去，等到剛用完晚飯，蕭夢淺拿着信封和放在客廳沙發上的書包就沖回了卧室。

“你注意到芳芳表情了嗎？”季媽媽端着盤子問道。

芳芳他爸擺着椅子的手頓住，點了點頭，反問了一句：“便秘？”

季媽媽端着盤子攤開手搖了搖頭。

回到房間的季何芳跳進了床上，激動地雙手小心翼翼的撕開信封的封口，還帶着興奮的嗷嗷聲，打開信封。

首先是一張羊皮紙的畫，暗黃的畫紙上以黑色和棕色為主，簡單的線條勾勒出遠山，棕色的小點代表着雪花，漫天大雪之中，漫天的大雪之中，畫中兩個女孩兒相擁望向湖面。

看着那幅畫，再讀一封長長的關于分享這些日子的信，眼眶泛紅的季何芳将信和畫揉進懷中，猛的鑽進被窩，試圖捂住她本就帶着壓抑的哭聲，猶如潮水上漲，浪花拍打海岸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海水卻不斷上湧，淹沒，最後哭聲消散，海水歸于寧靜，只留下睡着的季何芳夢中的幾聲輕輕嗚咽。

而蕭夢淺這邊，衆人走後，整個霜臨村的“外人”只剩下了她一個。

可這讓蕭夢淺更快的和霜臨村相融在一起，十多天的時間裏，蕭夢淺仿佛成為了這個村子裏土生土長的人。

除了還是聽不懂大部分方言以外，蕭夢淺跟着村長認識了村子裏形形色色的人，和大人們走到遠處的山頂，在寒風呼嘯中看遠處隐于一隅的霜臨村，和學校裏的老師再一次認識了孩子們，又通過孩子們，再次了解了這座大山，這座大山深處的村子。

就比如現在，蕭夢淺剛剛和幾個孩子們來到了她們口中的秘密基地，連村子裏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大雪與松樹的掩映的半山腰藏着一個山洞。

一個叫雪江濤的男孩兒指着旁邊另一個小胖墩說道：“就是上次我們跑來山上玩兒，小胖因為太胖把樹枝抓斷了，恰好就滾到了那個山洞裏。”

山洞不大，可卻被孩子們改造的有些……蕭夢淺覺得這個山洞很是“豪華”，破舊的狼皮繞着火堆鋪在地上，是一個叫雪樹青的孩子從爺爺的“百寶箱”裏翻出來的，幾張三個木板拼成的凳子是小胖自己動手做的，絨絨的毯子是雪欣瑞的孩子拼在一起縫的。

一個孩子拿出火折子生起火之後，幾人圍坐在一起，蕭夢淺拿出畫板後給孩子們發紙，分發完畢後，蕭夢淺拍了拍手，孩子們看向蕭夢淺，蕭夢淺說道：“蕭老師開始上課啦！”

幾個孩子紛紛笑着鼓掌甜甜地喊着：“老師好！”

蕭夢淺揚了揚手中的畫紙，指了指外面：“今天，我們來畫山洞！只有先畫好山洞才可以開始今天的正式講課。”

幾個孩子聽聞紛紛扭頭看着山洞，小胖舉手問道：“老師，山洞外面有什麽也要畫嗎？”

蕭夢淺笑着搖了搖頭：“只畫山洞哦。”

說完後，蕭夢淺拿起畫筆，在自己的畫板上細細的畫着，從山洞一方視野之中，去看山洞外的銀裝素裹。

火光明滅中山洞黑暗的邊界也飄忽不定，雖然山洞的線條并不複雜，可是在變幻的線條之中确定自己眼中的山洞是需要眼力和耐心的，這也是今天蕭夢淺聽說有這麽個山洞之後帶着這些孩子們出來寫生的原因。

天色将暗時，蕭夢淺一邊和孩子們交流着今天畫畫的過程與結果，一邊和孩子們向着山下走去。

下山前的蕭夢淺記住了這個山洞的位置，想起被孩子們布置的溫馨的山洞，拉着雪欣瑞小手的蕭夢淺笑着，問他們：“你們會唱歌嗎？”

小胖帶着幾分憨憨的聲音雀躍着說道：“肯定會的，不過怕你聽不懂。”

雪江濤也圍了過來：“小胖唱歌可好聽了，夢淺姐姐你一定要聽！”

雪欣瑞說道：“小胖你起個頭！”

方言唱出的山歌蕭夢淺并沒有聽懂意思，可是豪邁的語調讓蕭夢淺能感覺到，霜臨村的人們在很多很多歲月裏，都是這樣唱着山歌日出而登山，日落而下山，劃破黎明，無懼黑夜。

小胖的年紀雖小，可大嗓門和充足的肺活量還是将山歌中的那霜臨村人們在此定居百年的堅強與無懼铿锵有力地唱了出來。

一首歌唱完，已經臨近山腳，雪欣瑞看着離村落還有一段距離，晃了晃蕭夢淺的手：“夢淺姐姐，這首歌其實有被老師改過的普通話版，可以教你哦，我們也都會唱的。”說罷，揚了揚小臉看着雪江濤他們幾個，雪江濤他們則回應的點了點頭，臉上挂着期待而有純真的笑。

“那好啊，我教你們畫畫，你們教我唱歌。”蕭夢淺學着雪欣瑞的樣子晃着她的手說道。

“好！”孩子們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等他們站在小小的山崗上看着不遠處村落裏的燈火時，蕭夢淺已經可以和他們一起唱了，雖然有時還是記不住詞。

“天青是要下雪，晚間臨霜來~”

“蜿蜒的古道同山巒一起盤旋。”

“白雪覆蓋的村落裏，有不凍的恰拾錦”

……

作者有話說：

好困——困——

加油呀——（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