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1)

沉悶的雷聲讓蕭夢淺從昏睡中醒來,醒來時房間內只有她一人,蕭夢淺望着天花板愣了會兒,才回過神來穿上拖鞋出來看看。

陽臺那邊的窗戶早已關上,家裏也只有蕭夢淺一人,廚房微波爐旁放着牛奶和拆開的面包袋子,又吃這些……蕭夢淺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她現在也不想動,将牛奶面包放進了微波爐裏熱了熱。

窗外下着暴雨,程依諾應該很早就起床去公司了,蕭夢淺喝着牛奶仔細的回憶着昨晚的經過。

蕭夢淺隐約記得程依諾說了什麽,但是當時她也很難受,看到程依諾吐了之後,她是忍了又忍才沒有吐出來,她說什麽來着?

但是蕭夢淺也不想去打電話問,那就等她回來吧,不過程依諾應該也記不得自己說了什麽就是。

這些年來在異國他鄉的生活,讓蕭夢淺早就習慣了某種意義上的孤獨。

哪怕外界對于何老這唯一的徒弟議論甚多,蕭夢淺此時也按照着自己的習慣在陽臺支着畫架,蕭夢淺其實很喜歡聽雨。

不管是暴雨還是綿綿細雨,雨聲會讓她內心平靜,不過還是接着喝多還沒緩過勁的借口,蕭夢淺看着外面的天色畫着素描。

雖然筆下的線條在繼續延伸,但是肉眼可見的,蕭夢淺走神了,雨聲帶來的不再是內心的寧靜,而是內心的回憶。

不過片刻,蕭夢淺意識到了什麽,随即放下了畫筆,給慕雲邊打了一個電話。

慕雲邊那點酒量,要不是蕭夢淺打電話她根本不會醒,然而本來懵懵的慕雲邊,卻在蕭夢淺一句話後清醒。

“慕慕?芳芳她,還,好嗎?”

昨天從廁所逃開的那些回憶終究是在此時追趕上來,蕭夢淺蹲在地上縮成一團,她覺得有些冷,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慕雲邊才說道:

“她,她很好,真的很好,何老給她講了你這些年的經歷。”

“你給我講她,你知道嗎?”

慕雲邊聽到了蕭夢淺急促話語中的期待和擔憂。

“我知道,從,從那天開始講吧。”慕雲邊努力回憶着。

……

“她真的很努力,都,都開分公司了,真好……”

“姐姐,你……”慕雲邊聽着電話那邊的哭聲改了口:“你,想哭就哭吧。”

“不哭,不哭。”蕭夢淺哄着自己,摸了一把眼淚說道:“我為她,能,能過的而好開心,這樣,我……我也能放下一些……”

慕雲邊不知道的是,季何芳現在很少去總公司那邊上班,那家分公司雖然不大,但八層樓的高度,也足以讓季何芳可以在辦公室看着街對岸若水中學的學生來來往往。

當晚上程依諾下班回到家時,看到從廚房端菜出來的蕭夢淺眼眶紅腫,程依諾就猜到了大概是和季何芳有關的。

想着開口問些什麽的程依諾,卻聽到了蕭夢淺一邊遞給她筷子一邊說道:

“我沒事,我找慕慕問了問芳芳的情況,知道她過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哪怕嘴角帶着笑容,可末了逐漸下降的語調,還是能感覺到蕭夢淺并不開心。

“你幹嘛又喝酒啊?”蕭夢淺說着就要去拿過程依諾手中的酒杯。

“你怎麽了?”蕭夢淺注意到了程依諾臉上的落寞,然而就是這一耽擱,程依諾卻幹脆不用杯子對着瓶子喝了起來。

“你怎麽了?!”蕭夢淺奪過她手裏的酒,卻看到程依諾眼裏帶着剛剛染上的醉意和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神情說道:“我喜歡你這件事,是可以随便說的嗎?”

程依諾忽然轉身很認真的看着蕭夢淺,一字一頓地說道:“蕭,夢,淺。我,愛,你。”

說完之後,就連程依諾伸手去拿蕭夢淺手中的酒和酒杯時,蕭夢淺也依舊是呆呆地望着她,哪怕有些許醉意,程依諾還是看到了蕭夢淺眼中一閃而過的光亮和猶豫掙紮。

“你,你就當我喝多了吧。”程依諾又喝了一杯酒拉着蕭夢淺坐下。

“我,我現在沒辦法給你……答複,我欠你的太多了,我,我……”蕭夢淺坐在椅子上別過頭去。

“蕭夢淺,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值得我喜歡,而是你值得,更何況,我本沒有打算……今天就得到你的同意,我是因為,因為我看到了你和季何芳見面,我害怕你離開,我害怕……”

“你,你讓我想想,你別哭,你對我說喜歡怎麽自己哭了呢?你別哭,我們先吃飯好不好?”蕭夢淺摟過程依諾,但在摟過她的一瞬,蕭夢淺忽然覺得心顫動了一下,随即繼續僵硬地轉移着話題:

“我做了你愛吃的蝦仁,先吃飯,涼了就不好吃了。”

等到深夜,兩間屋子裏,兩個失眠的人,在兩個失眠的人望着天花板想事情的時候,绫桐市的另一邊,遲暮煙一邊順着奕清寒的頭發,一邊聽着慕雲邊講今天發生的事情。

“我很早的時候,就和我姐說過,她喜歡夢淺這件事情,我不支持也不會反對,可是,她們的樣子我真的很難過。”

“今天夢淺和我說,她知道季何芳過得很好,就放下了一些……”

“你相信嗎?”遲暮煙打斷了她的話。

不等慕雲邊回答,遲暮煙接着說道:“我是不信放下這類的話,有些話有些事,藏得多了,就藏不住了。”

“嗯?怎麽了?”遲暮煙看到慕雲邊對着手機屏幕發呆。

“我姐她,給夢淺表白了。”慕雲邊帶着震驚說道。

遲暮煙倒是不覺得詫異,可手上的動作還是停了下來,讓枕在她腿上的奕清寒哼唧了一聲。

“嗯,危機感。”遲暮煙說道。

“我問她怎麽樣了,她還沒有回我。”慕雲邊說道。

“不會了,她能告訴你就很盡力了。”

“那她們,怎麽樣了,實在不行,我接夢淺來我家住吧,她在這邊也沒地方住。”

“不至于,蕭夢淺現在亂糟糟的,不急。”

“不行,我急,我不擔心我姐,我怕夢淺再出事!”

遲暮煙拉住了慕雲邊的衣袖說道:“等明天,去睡覺。”

看着遲暮煙一臉淡定的樣子,和聊天框裏依舊沒有回複的消息,慕雲邊嘆了口氣說了句晚安。

等到慕雲邊起身回了房間,遲暮煙才抱起奕清寒回到她們的房間,講奕清寒輕輕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後,遲暮煙吻了吻奕清寒的額頭:“你倒是會占便宜。”

奕清寒睜開眼說道:“你把我家慕慕急成什麽樣子了?占點便宜怎麽了,我現在也要占!”說完便一個翻身準備壓上去,卻被遲暮煙又按了回來,兩只手舉過頭頂被她牢牢按住:“還有正事,不鬧。”

奕清寒又哼唧了一聲才說道:“一個完成了吧。”

遲暮煙點點頭。

慕雲邊不知道為什麽要等到明天,但遲暮煙和奕清寒卻在各自系統的任務列表上看的一清二楚,今天幫助慕雲邊,明天幫助程依諾,後天幫助蕭夢淺,任務獎勵:大寶貝。

看着大寶貝三個字,奕清寒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憶。

“睡覺,今晚不鬧。”遲暮煙又吻了吻她的額頭。

蕭夢淺一夜沒睡,等到早起聽到程依諾的出門聲後,才放松下來沉沉睡去。

然而出了門的程依諾卻不是去上班的,開着車就去了遲暮煙的家,剛一開門,慕雲邊就迎了上來:“姐?你還好嗎?夢淺她怎麽樣?”

“我,我還好,夢淺還在睡。”程依諾其實不知道說什麽,她只是想來找自己的親妹妹聊一聊,卻不曾想慕雲邊在遲暮煙家裏待了兩天,而且此時遲暮煙也在家,正坐在陽臺看書。

想到上次和遲暮煙的對話,程依諾覺得,這件事,多一個人讨論也好,她今天從夢淺門口路過時,都覺得空氣中滿是尴尬和沉默。

“有危機感是好事,說明她對你很重要。”遲暮煙聽完了昨天表白的詳細過程後說道。

“別人說出這種沒辦法給你答案的話,我會覺得是委婉的拒絕,但是夢淺這邊……”慕雲邊邊說邊看着遲暮煙。

遲暮煙點點頭:“那姑娘說這種話,是說明你真的還有機會。”

“雖然有些唐突,但是,在處理好給你的答複之前,蕭夢淺是不會離開的。”

“夢淺她,她拒絕了我之後會離開嗎?”程依諾有些後悔昨天的沖動,說話的聲音都帶着顫抖。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在說這件事情很唐突,算了,我詳細說吧。”遲暮煙放下書說道:

“這麽多年了,困住蕭夢淺的不是過往的種種心結,而是一個很單純的心結,就連蕭夢淺也只知道她心裏又個坎邁不過去,但你要讓蕭夢淺說是什麽事情絆住了她,她或許也不知道。”

“我一開始想的是,在解開這個心結前,你都不要去表白,當一個朋友幫助她,照顧她,陪伴她,等她某一天心結解開,心扉敞開的那一刻,你就可以是第一個住進去的。”

“不過你這樣也不是不行。”遲暮煙話鋒剛一轉就看到程依諾的眼睛亮了起來:“至少,你這一番話能讓蕭夢淺本人能清楚的意識到,這個心結的存在是個麻煩,需要解決掉,按照原來的計劃,這個心結的解開你可是需要費很大力氣的。”

說一大串話對于遲暮煙來說很不适應,在看到程依諾眼裏重新燃起了鬥志之後,遲暮煙把椅子放倒,把書往臉上一蓋,世間喧嚣,兒女情長,與我無關。

剛剛閉上眼遲暮煙突然意識到,是不是沒說接下來咋辦啊?算了讓她們自己想去吧,遲暮煙看了眼任務欄,在看到今天的任務完成了之後,更加放心的睡去。

其實接下來也沒什麽好的辦法,慕雲邊和程依諾仔細合計了半天,最終決定靜觀其變最為穩妥,只是程依諾對待蕭夢淺的方式可以更加“激進”一些,慕雲邊的原話是,做點什麽愛她的表現,別憋壞了。

第三天,忙活了一晚上的遲暮煙依舊是神采奕奕,給奕清寒掖了掖被角後起身去廚房做早飯,端着早飯出來的遲暮煙就看到黑着眼眶的慕雲邊一臉幽怨的坐在沙發上看着她。

遲暮煙很困惑,今天事情不就解決了嗎?怎麽還睡不好?

吃飯的時候慕雲邊則是開始對着自己打量,遲暮煙猶豫再三還是問道:“你怎麽了?”

“你們家房子,晚上音質挺好……”

遲暮煙:“……”

悔改了一丢丢的遲暮煙決定,吃完飯就把蕭夢淺那姑娘叫過來。

晌午時分,遲暮煙見到了蕭夢淺,長發及腰的姑娘穿的很素淨,一張臉長的就很藝術,一身衣服穿的也很藝術,這是遲暮煙的評價。

“姐姐,是關于……程依諾的事情嗎?”蕭夢淺問道。

“是,也不全是。”遲暮煙看着穿着白色長裙的蕭夢淺說道:“你知道你現在的心結在哪裏嗎?”

果然,遲暮煙看着蕭夢淺沉思了許久後點了點頭說道:“夢淺,不妨出去走一走,異國他鄉的生活讓你習慣了孤獨,長時間的心結又讓你忘了自己原來的樣子,那麽多回憶,那麽多想去的地方,世界還那麽大,可能是另一個城市車水馬龍,也可能是山間溪水潺潺,是街角處一家開了多年的小店,賣冰糕的老人朝你笑了笑,是你去往山間看寺廟鐘聲響起,佛像莊嚴,總有那麽細微之處,讓你找回了你自己,找不到自己的時候,就去塵世多逛逛,保不準就找到了。”

看着聽的認真的慕雲邊和蕭夢淺,遲暮煙合上了書:“這段念完了,別發呆了,和慕慕去吃個午飯,回家睡一覺,好好想想。”

“出去走一走嗎?”蕭夢淺突然覺得,自己确實将自己的生活局限了起來,哪怕在D國,其實很多時候,每天做的都是同樣的事情……

倒是慕雲邊說了句:“大師,我悟了。”

遲暮煙一臉無語的看着慕雲邊,臨走之前慕雲邊扭頭說道:“大師,注意身體啊!”

要不是想明白了一些的蕭夢淺眼疾手快,慕雲邊就要被遲暮煙拉回去打一頓了。

等到兩人走後,遲暮煙才回到躺椅上,繼續看着自己早已經背的爛熟的中藥書,直到中午,被餓醒了的奕清寒像被噶了腰子一樣出了房間。

移開書對上視線的遲暮煙發現奕清寒一臉幽怨地看着自己。

“怎麽了?”

幽怨的奕清寒更加幽怨的細聲說道:“我有什麽讓你不滿意的地方,還要你一晚上之後過來這裏自己解決?”

“嗯?”遲暮煙困惑的挑了挑眉。

順着奕清寒的目光,遲暮煙看到了安安靜靜躺在自己腿邊的,任務剛剛完成後送給自己的大寶貝。

吃飯的時候,慕雲邊問道:“姐姐,你,有什麽打算嗎?”

蕭夢淺覺得,哪怕是聽的是大師常說的那一套話,自己也确實察覺到了問題,在意識到了問題有解決方案之後,蕭夢淺眉眼間都輕松了許多。

“沒有想好,再說吧,比起這個,我其實對另一件事情更困惑。”

“什麽事情?”慕雲邊湊了過來。

“怎麽能當一個好徒弟。”

慕雲邊:“……”

其實,對于這個問題,她師傅何老也沒有想好,因為按照何老最一開始的設想,這個畫展,這個儀式的帶給蕭夢淺的治愈是要高過這個師徒名分的。

在邊畫畫邊嘆氣了三天後,何老想了想覺得不能這麽放養自己的寶貝徒弟,又思考了一個下午,何老大概拟定了一個讓蕭夢淺可以充分了解自己所在流派的一個計劃,然而這三天的嘆氣,其實距程依諾表白已經過去了四天。

等到何老想好了如何教導自己的寶貝徒弟後,等來的卻是程依諾的電話。

“爺爺!夢淺不見了!”

程依諾晚上回到家裏見到廚房沒有開燈,想着夢淺應該是有事情沒有做飯,沒事,她也會做,她給夢淺做飯,心裏美滋滋的程依諾敲了敲蕭夢淺的房門。

很久不見裏面有動靜,程依諾頓時慌了,打開房門發現屋子裏收拾的一幹二淨,一點關于蕭夢淺的東西都沒留下,程依諾當時就哭了出來,顫抖着一邊給蕭夢淺打電話,一邊一間屋子一件屋子的找着蕭夢淺,等到客廳時才發現,客廳的櫃子上多了一幅畫,上面還有一行小字:我出遠門啦!過段時間給你答複,冰箱裏有很多吃的,不許點外賣,不要喝咖啡!

誰管你出不出遠門啊,程依諾更慌了,一直以來害怕蕭夢淺離開的擔憂和恐懼蔓延開來,直到給慕雲邊打電話後,慕雲邊安慰了她很久說夢淺真的只是出遠門,去自己解開自己的心結後,程依諾才慢慢停止了顫抖。

一臉焦急叫來老朱和林陽準備去找蕭夢淺的何老接到了慕雲邊的電話,在慕雲邊一通解釋後,何老按着心髒,到底是年輕,說走就走了,差點給我也送走啊……

剛挂完慕雲邊的電話,程依諾的電話又打來。

“爺爺!諾諾也不見了!”

愣了一秒鐘才反應過來的何老幹脆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人老了,活動活動心髒,也好,也好……

“老朱啊,你去通知一下宋總吧,讓她明天來上班,哎……現在的年輕人……”

蕭夢淺忘記和別人說的原因,其實是當她決定好第一站去哪裏的時候,興奮地她就很單純的忘記了。

第二天在賓館醒來的蕭夢淺意識到這個問題時,何老已經,已經無所謂了……

沒有明确的行程,拿着手機劃到那裏覺得那裏好玩就去,也不管玩幾天,此時正在東方沿海的國際大都市賽道上飙車的蕭夢淺才沒有想那麽多,随着一個彎道一個彎道地閃過,腎上腺素飙升的蕭夢淺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觀衆席上那個嗷嗷叫的姑娘。

國際大都市咱也去過,這個地方就不逛了,聽說再南下的江南小鎮裏,有傳承百年的小吃,也有蘇繡師傅幾年制成的衣服,蕭夢淺回身望着賽車場時,恨不得開着裏面的車直接跑到那江南小鎮。

她思考過很多,擔憂過很多,但現在,她穿着那件自己以前可能因為價錢根本舍不得買的藕荷色裙子坐在這家江南古樸的小店中喝着冰鎮酸梅湯,她現在就是想當一個沒心沒肺的小姑娘。

然而在小道對面的客棧二樓,程依諾拿着相機将蕭夢淺對着空氣傻笑的畫面定格。

看着相機裏的照片,程依諾輕聲笑着,有這些回憶,哪怕你真的拒絕,也,也沒什麽啦。

将相機放在一旁,提筆傾述,是她為她寫的歌。

看着蕭夢淺搖着扇子一步一跳的超着下一家店走去,程依諾看向蕭夢淺的眼神中早已漾開了柔情。

不過很快,程依諾發現事情有那麽一絲絲不對,這個叫蕭夢淺的小姑娘,是不是有點能跑啊,這幾天随她一路南下,有時到一地去某處名勝古跡,有時到一地簡單吃個當地美食,直到東南的某個沿海城市,一個小島的椰子樹下,程依諾才看到蕭夢淺支起的畫架旁擺着好幾幅新鮮的畫作。

看着認真作畫的蕭夢淺和海島炎熱的天氣,程依諾轉身看着剛剛給自己端椰子汁的小男孩。

“姐姐,你這個畫賣不賣啊?”小男孩抱着冰鎮椰子走到蕭夢淺身邊問道。

“嗯?”正在畫畫的蕭夢淺低頭看去,看到是個可愛的小男孩兒後蹲下來說道:“這個畫不賣哦,但是……”

但是還沒說完,小男孩拿着自己的冰鎮椰子遞給了蕭夢淺:“姐姐,我拿冰鎮椰子和你換好不好?我們家的椰子,是全廣孺市最好喝的!”

“嗯……不過這個畫不行,姐姐再給你畫一幅好不好?”

“好!我要擺個超人的poss可不可以啊?”

“當然可以哦!”

“好耶!”

就在程依諾快要被海島的蚊子折磨瘋的時候,在一家旅館二樓看風景的程依諾看到了蕭夢淺,她!她穿着泳裝出來了!

呲溜……

程依諾聽到自己發出了這麽個聲音,她站在二樓看的很清楚,小姑娘一開始腳尖輕輕劃着水,對于蕭夢淺來說,海邊她去過,但是真正來海邊玩,這是第一次。

小心翼翼的試探着一陣陣沖刷來的海水後,程依諾看到蕭夢淺一個飛撲趴在了海水裏然後像個八爪魚一樣蹬啊蹬的,把自己送到海裏,接着游啊游,看到蕭夢淺趴在海裏的程依諾實在沒繃住,拍着桌子放肆笑着,一邊笑着一邊不忘記打開相機,這次不拍了,直接錄像吧。

東南方向的幾個城市走走停停後,蕭夢淺坐飛機一路朝着西北而去,綠油油的草原上,一間蒙古包裏,程依諾左手拿着羊肉串,右手拿着相機,将蕭夢淺騎馬的照片拍下。

照片裏的蕭夢淺,一頭長發紮起束在腦後,黑色牛仔褲修出她腿部的線條,再往上,镂空的亞麻長衫下是緊身的上衣,勾勒出她身材的同時,讓夢淺整個人顯得英姿飒爽,甚是潇灑。

而等到晚上,草原的無垠夜空下,小小的人兒顯得那麽微不足道,下次,下次再來時,一定要和她躺在草坪上看星星,程依諾對着流星劃過的夜空許願。

第二天,蕭夢淺做了件程依諾怎麽也想不到的事情,她看見蕭夢淺像個舞王僵屍一樣拿着剪刀朝着羊群跑過去,接着就看到幾個人拉着一頭羊出來,而蕭夢淺拿着剪刀在一旁比劃,不知道從何處開始修剪的蕭夢淺被一個大叔戳了戳,蕭夢淺扭頭看到大叔拿了個大號剃刀,看兩人的嘴形好像是說:

“你那個不好使,得這個。”

“好使不?”

“好使!”

在勞作了一天後的蕭夢淺,如願以償的在晚上吃起了烤全羊,巨大的篝火将草原的黑暗照亮,衆人圍着篝火唱着歌,時不時還能看到遠處幾個漢子騎着駿馬呼嘯而過,豪爽的笑聲甚至蓋過了這邊唱歌的人群。

一番狂歌痛飲,一陣身心舒暢,在篝火的紅光之中,程依諾比了個噓的手勢後,将沉沉睡去的蕭夢淺抱起,回到她租住的蒙古包裏,在依依不舍的拍下一張睡顏後轉身離開。

再往西,草地漸漸稀疏荒蕪,黃沙開始彌漫,有幾處沙漠中的殘垣斷壁,在一個沙暴到來前的下午,遠處不斷蔓延的昏暗天空給人以壓倒性的氣勢,宣示着自然偉力與無情。

饒是如此,蕭夢淺也盯着遠處的沙暴不斷變換着站位,尋找着描摹這個遺跡的最佳角度。

這也是第一次程依諾覺得自己要死了,沙暴的中心雖然離這裏有一定的距離,可哪怕身在駱駝圍城的“牆”裏,那灌滿渾身的黃沙和耳邊呼嘯的風聲還是讓程依諾全身癱軟。

等到沙暴過後,程依諾跳起來來不及清理自己身上的沙塵,就拿望遠鏡朝着蕭夢淺那邊看去,只見一個沙丘慢慢聳動,突然一個沙姑娘跳了出來嗷嗚一聲。

這一嗷嗚,就連一旁的駱駝都看不下去,朝着蕭夢淺吐了個口水。

再向西,越過古河道,再走幾公裏,便是改道之後的長河,長河落日圓的美景讓遠處的孤城殘垣更添幾分蕭瑟。

因為臨近市區,這座古城垣尚有人維護,沿着吱吱作響的木板一路向上,蕭夢淺登上城牆,過了很久,等到蕭夢淺一行人的駝隊想着日落的方向慢慢行進時,程依諾登上城牆,拿着從牧民手中借來的羌笛緩緩吹奏。

伴着天色漸漸昏暗,羌笛陣陣,駝鈴悠揚,蕭夢淺步入了這個充滿了……烤羊肉烤牛肉烤腰子一大堆燒烤的城市,看着鬧市中蕭夢淺一家店一家店的輾轉騰挪,程依諾嘴角抽了抽,算了,多吃點,這姑娘那麽些個年,瘦的都有點脫相了,多吃點好啊。

被燒烤的香味熏透的蕭夢淺在時卻在下一站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落澤市的冬天從不下雪,記憶裏寒冷的感覺卻從飛機落地的那一刻開始蔓延,還……還好,蕭夢淺任由着那些回憶蔓延,冷若冰霜的記憶崩壞着她的眼眸。

走在後面的程依諾看着蕭夢淺越走越慢,心也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直到蕭夢淺完全停下望着窗外,程依諾更是想沖過去抱住她,很久很久,蕭夢淺才從新買起步伐,而放下心來的程依諾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向前走了好幾米。

不過和程依諾預想的不一樣,蕭夢淺并沒有出機場去以前自己生活過的地方,或者是和季何芳一起走過的地方,而是在機場裏直接轉大巴,去往了小縣城。

在小縣城下車後再轉大巴,沿着修好不久的盤山公路一路往深山裏走去,下了大巴之後,蕭夢淺看着周圍翻新的水泥路很是陌生,她本就對這裏不太熟悉,建成一新的街道更是與蕭夢淺早些年的記憶完全不符,不斷的問路走錯後,也是到了天色暗淡時,蕭夢淺才找到了她父親遷過的墓。

墓碑前雜草叢生,可墓前的一小塊地還算整潔,墓碑上的落灰也并不是很多。

看來還是有人打理的,蕭夢淺在墓前長跪,将那些雜草一一除淨,而後對着爸爸的照片,也不管冬日的山裏是如何的寒冷潮濕,就在墓前跪着,講了很多很多,一邊講,一邊拿出濕巾擦着墓碑上的灰塵。

等到山林間一片寂靜時,蕭夢淺才起身離開,在她離開後,程依諾從守墓人的小屋中出來,拿着買來的花,輕輕放在蕭均竹墓前。

“叔叔,不論如何,我都會照顧好她的。”

高中旁沿街的店鋪,除了文具和飯店以外,咖啡店額外的受歡迎,蕭夢淺知道來到落澤市之後,自己的心緒一定會有很大的波動。

今晚怕是要失眠了,幹脆喝點咖啡,晚上畫畫吧,一邊想着,一邊過了馬路走到那家咖啡店。

點咖啡的時候蕭夢淺想到了一件事,自己還在字條上囑咐不要讓程依諾喝咖啡呢,只不過現在……

就在蕭夢淺拿着咖啡回到學校門口剛剛站定的時候,蕭夢淺突然腰間一緊,緊接着就聽到撕心裂肺的低吟:“夢淺……”

聽到這個聲音的蕭夢淺渾身一顫,帶着難以置信和激動的目光轉身,懷裏的季何芳哭的不能自已,什麽也來不及說,兜兜轉轉在耳邊的話只有夢淺兩個字。

“芳……芳……”呼喚這個在自己懷中的人,蕭夢淺聲音帶着嘶啞,不敢确信這是真是假,輾轉多年,又在這裏見面……

她們聊了很久很久,程依諾雙手顫抖着,将這一幕拍了下來,只是放下相機後,她突然間沒有再跟下去的心情,後面程依諾只知道,路過的女生遞給過她們紙巾,她們兩個一直在高中門口待到晚自習下課,見到了當時教導他們的老師……

程依諾不知道的是,在劉瀛和杜文問道她們在一起過的怎麽樣的時候,兩個人都沉默了,誰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眼淚又流了下來。

再往後,那天晚上睡着了沒有程依諾也忘記了,蕭夢淺最後去了哪裏她也忘記了,她待在賓館的床上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自己一路上的記錄。

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仿佛是在給自己的喜歡演一出劇,劇散人也散一樣。

程依諾說不上來,她邁着繼續跟着蕭夢淺的步伐出了賓館,在高中門口駐足,在那家店買咖啡思考要不要放棄,在轉身的時候選擇了聽到那個答案,卻在一擡眼的時候愣住。

習慣了上班前買一杯咖啡的季何芳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程依諾,從慕雲邊的口中,她知道了程依諾對蕭夢淺的喜歡,兩個人對視了很久,程依諾才輕聲說道:“你好……”

季何芳回了一句你好後,便沒有了下文,空氣中彌漫的并不是尴尬,而是不知從何開始的話語。

“她已經走了。”季何芳說完就看到程依諾的眼中出現了恐慌。

“她去哪裏了?”程依諾聲音中帶着慌亂,她在賓館渾渾噩噩的過了三天,是三天,她沒待那麽久的,她只是想緩一緩……

“她去雪山了。”季何芳語其中帶上了莫名的驕傲,因為當蕭夢淺說自己明天就要走的時候,她就猜到了她要去雪山了。

“我告訴你是有代價的。”季何芳看到了程依諾眼裏閃爍的光。

“照顧好夢淺啊……一輩子……”季何芳嘴角還挂着驕傲的笑,其實是替我照顧好她啊,那麽好的姑娘,我怎麽,能在程依諾面前哭呢?

“你不能哭!你答應我照顧好她!程依諾!你爺爺告訴我過,你的名字就代表着遵守承諾,你答應我!程依諾!”

“我,我發誓,我會照顧好蕭夢淺,一輩子。”

咖啡店外不遠處的樹下,兩個人完成了關于一個女孩兒一輩子的約定。

哪怕內心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雖然季何芳已經退出了,可程依諾看着蹲下來放聲大哭的季何芳,內心卻沒有半點喜悅,蹲下來試了她臉上的淚,哭着對她說重複了那句誓言,然後将她摟在懷裏。

北方的雪山裏外,旅游景區和度假勝地的指引牌指引着蕭夢淺坐上了去往那個闊別多年的村落的纜車。

上次來這裏,還只能靠人力和馱馬,多年之後再見,已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在纜車不斷升高的過程中,可以看到那個在綿延雪山中靜卧的村落。

天青雨雪,晚來霜臨。

不知道那個名叫袁傑嚴的村長還在不在,也不知道那個名叫雪琳箋的姑娘現在如何?

在漫長的回憶中,纜車終于抵達了終點,雖然這裏被作為旅游景區開發的很不錯。

可是寒冷的氣候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所以霜臨村的游客并沒有想象中的多。

但旅游肯定是帶動了這個村落的發展的,單是街道布局的變化,都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蕭夢淺認不出雪琳箋的家在哪裏了,連那個村長辦公室也不見了,順着小路向前走,只能看到……

看到紅旗招展的操場上,一群孩子們在雪地裏嬉鬧,教學樓早已翻新,一間間教室幹淨整潔,朗朗的讀書聲傳來。

蕭夢淺猶豫着朝着學校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方珊校長是否還在這裏教書,那些孩子們,也都長大了,這裏是肯定見不到了,現在的條件,應該都去縣裏讀書了吧。

走進學校,那些孩子們看着如此陌生的面孔走進都朝着這邊望過來,不過也才片刻,嬉笑的聲音又繼續響起。

那個曾經被用來做飯的松木小屋早已被磚瓦所替代,窗戶上的霧氣表明了室內的溫暖。

就在蕭夢淺剛剛走過那間小屋後,突然間身後吱呀的聲音響起,隔着厚厚的棉布蓋着的門,蕭夢淺就聽到裏面傳來激動的聲音。

只是又等了片刻,才見到雙腿因為寒冷和勞累而有些變形僵硬的方珊,掀開了厚厚的簾子走了出來。

不過十多年的時光,方珊除了雙腿,外貌也沒什麽大的變化,見到蕭夢淺先是躊躇的喊了一聲:

“蕭夢淺?”

見到蕭夢淺眼睛中帶上了色彩,方珊激動地喚道:“蕭夢淺!”一邊喚着,一邊朝這邊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來,蕭夢淺看着心疼,趕忙上前扶住方珊,眼眶卻也跟着方珊一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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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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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