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除去那些街道上的變化,更多的是生活條件的變化,掀開厚重棉被的隔簾,村長辦公室裏的大電視正放着新聞,正坐在躺椅上吃着小魚幹看着新聞的人聽到了動靜之後扭頭,轉瞬之間手裏的動作便停了下來。

方珊笑眯眯地問道:“老袁,猜猜是誰來了?”

蕭夢淺的眼淚在看到躺椅上那人起身的瞬間就落了下來,現在的袁傑嚴不過四十左右,兩鬓間的斑白和臉上黝黑滄桑的紋路讓他看上去蒼老了足有二十歲。

雖然起身朝自己走來的步伐很是矯健,拍像自己肩頭的手掌也雄厚有力,口中的難以置信的話語也依然雄渾。

但是,但是他真的将自己的青春奉獻給了這個在雪山之中的村落。

等到三人又哭又笑的走出村長的辦公室,站在一處高點朝着那個名叫恰拾錦的湖望去,一整個冰雪游樂園出現在蕭夢淺眼中。

此處眺望,依稀可見其中人影綽綽,蕭夢淺也明白了,他當初許諾給他們這些畫家的,許諾給霜臨村大家的諾言,他也都一一兌現了。

中午的午飯,剁椒魚頭是第一道菜,其後還有臘肉和炖的鮮美的魚湯,方珊和蕭夢淺剛端好碗筷掀開簾子進來,就看到屋裏袁傑嚴和另一個姑娘看着蕭夢淺在笑,蕭夢淺看向那小姑娘的時候,那小姑娘還擡起胳膊擋住了自己,蕭夢淺快步上前放下碗筷就說道:“雪琳箋!?”

“夢淺姐姐!好久不見!”雪琳箋起身抱了抱蕭夢淺。

大人們帶着走霜臨村,和大朋友們帶着走霜臨村完全是兩個感覺,用完午餐後,下午的行程便都交給了雪琳箋。

雪琳箋走街串巷,不過十多分鐘的功夫,當初一起去雪山裏畫畫的那些孩子們便全都跑了出來,一行人走在路上,當雪琳箋問道想去哪裏玩的時候,蕭夢淺思考了很久說道:“那個小屋還在嗎?”

雪琳箋也思考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是那個守林人的小屋,雪琳箋興奮地說了一聲走喽之後,一行人便踩着雪深一腳淺一腳的朝着那邊山上爬去,足足用了四十分鐘,一行人才來到那小屋前。

蕭夢淺擦了擦那小屋的窗戶,看着裏面堆積的灰塵,知曉這裏又是很久沒有人來了。

“姐姐?你不會是今晚想住這裏吧?”雪琳箋看到了蕭夢淺亮閃閃的眼神以及她毫不猶豫地點頭。

“啊算了,想想算了,太麻煩了,住到賓館裏就好了。”蕭夢淺随即搖了搖頭說道。

“不麻煩的,只要姐姐不怕冷!”蕭夢淺看到雪琳箋在山林的寒風之中撸了撸袖子。

“小胖,開始幹活了!雪江濤呢?你趕回去拉車!拿東西!要放在樹青家裏的那些!”雪琳箋高聲朝着越跑越快的小胖喊道,說完,雪琳箋就笑嘻嘻地從兜裏摸出來了一個鑰匙,蕭夢淺挑了挑眉,小屋的鑰匙系着紅色的布條,這麽多年,也未曾變過。

推開門,蕭夢淺才發現,屋內的情況并不是自己剛才看到的那番模樣,窗戶上的灰塵雖然确實有些多,屋內的為數不多的家具雖然蒙塵,可卻能看到是一段時間前被人收拾過,蕭夢淺一邊掀開了蓋在床上的布,一邊問道:“你們?常來這裏嗎?”

這間小屋,自她走後,能來的估計只有這些孩子們了,果不其然,雪琳箋和雪欣瑞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沒有來收拾,這裏可是我們找村長要過來的新的秘密基地,你看!”

說完,雪琳箋掀開床下的一塊木板,從裏面拖出了一箱子的畫具。

雖然很簡易,顏料也只有那幾種,但是蕭夢淺明白了,自她走後這群孩子們來這個秘密基地時常幹嘛了。

屋子裏的東西不多,三個女孩兒很快就把屋子裏收拾幹淨了,在等雪江濤他們回來之前,雪琳箋拉着蕭夢淺坐到了床上,給蕭夢淺講了這些年的一些事情。

這間屋子她們時常來,小時候的她們很是想念這個來自雪山外的大姐姐。

一開始的時候她們常來這裏畫畫,再後來畫畫的人就剩下了雪琳箋自己。

她現在上學的時候在縣城裏學畫畫。

更多的時候,都是雪琳箋在這裏畫畫,畫小胖雪江濤他們勾肩搭背的坐在火堆旁聊些什麽,或者記錄下雪欣瑞在背後用雪球偷襲雪樹青的“犯罪”記錄,這間小屋,承載了幾個孩子們童年最美好的時光。

而霜臨村的變化也越來越大,老式的房子安全隐患太大了,被一一拆除,學校的教室那麽小卻擠了那麽多人,孩子們長着身體,卻沒有新鮮的蔬菜水果。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被傳出去的雪山度假勝地的名號所改變,雪山裏的一些家庭幾代傳承的煙草方法被劃為專利,每家每戶都會腌制的胖頭魚成了游客們的最愛,風幹的臘肉更是被拍成廣告進行宣傳,随着經濟條件的好轉,雪山裏的游樂場也正式開始了規劃施工,就在那湖邊,依托雪,冰,湖,這個用冰雪堆砌成的游樂場再一次憑借環保和創新登上了省新聞頭版。

多少個廣告和記者的采訪鏡頭中都會有袁傑嚴的身影,但是很少有人注意到,他從滿頭黑發到兩鬓斑白。

正說着,姑娘們就聽到了男孩子們吭哧吭哧喊號子的聲音,雪橇被男孩子們推了上來,上面放着一大袋子生活用品。

雪江濤指着小胖說:“我下去之前忘記問了,只能來問小胖,小胖說夢淺姐估計要住一寒假,我和樹青他們費了老大勁才拿了這麽點東西,不行了,累死了,小胖你都幹了點啥活啊,也不說來接下我們,哎呦。”

聞聲出來的三個姑娘就看到一個大號雪橇上放着幾箱子的東西,別說雪江濤他們了,那匹馬都累的不輕……

“這些這些,是吃的,我路上拐到村長家裏給村長打了聲招呼,他說早把鑰匙給雪琳箋了,然後還說把這個馬也留下來方便你上山下山,哦對了,這一部分我們先挪進去,剩下的被子你們來,我們不行了。”

一邊說着一邊搬東西的雪江濤幾人,在說完這一大串話之後成功的躺倒在了雪地裏。

等到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蕭夢淺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戳了戳依舊躺在雪地裏給自己降溫的雪江濤說道:“我不會騎馬。”

雪江濤頓了一下後坐起身來:“欣瑞會騎馬,讓她教你,煤炭很乖的,也不認生。”

在雪欣瑞的指導下,蕭夢淺認真而努力地學習着騎馬,在一群孩子的呼號和“嘲笑聲”以及兩次自己不小心摔下來的經歷中,蕭夢淺在晚上騎着馬回到了村子裏,雪琳箋說今晚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儀式。

晚飯是在村子裏新建成的廣場上,巨大的篝火将天空都燒得火紅,烤魚的香氣讓過往的所有游客都駐足。

當那些游客問道烤魚怎麽賣的時候,說這方言的烤魚漢子搖了搖頭指了指坐在一旁被孩子們圍住的姑娘,游客帶着困惑的目光拿着烤魚走到蕭夢淺跟前。

“你好,咱們這個烤魚怎麽賣?”

然後游客就看到了同樣困惑的蕭夢淺,和一旁笑的燦爛的孩子們。

“嗨呀,不是的,今天是為了歡迎夢淺姐姐回來,這個烤魚不要錢的。”

“啊?這……謝謝啊!”游客說道。

一條烤魚遞到蕭夢淺手中的時候,不久前自告奮勇的小胖和雪江濤和雪滿山一道,去後山挖出了當年埋下的,那個名叫洛別別的酒。

“村長,您不去嗎?”程依諾問道。

“馬上就去,這不還沒有好好感謝你,這麽多年了,總算見到林夕的負責人了,那些廣告和綜藝,真的謝謝啊,這村裏也沒什麽其他的,上好的魚總是有的,我讓人都包好了,走的時候帶走吧,還有些早年間打獵傳下來的毛皮,您也帶走吧。”袁傑嚴聲音中帶着恭敬。

“村長不必這樣大費周章。”說這程依諾走到窗邊,示意村長也過來。

袁傑嚴站在窗邊,看到的是坐在篝火旁正吃着烤魚喝着酒有說有笑的蕭夢淺,還有她身邊一群活蹦亂跳的孩子們。

相機快門聲響讓袁傑嚴回過神來:“程總,您這?”

“她是我愛的人,你看,她現在多開心。”說完,袁傑嚴就看到程依諾意猶未盡的又照了一張。

“村長,您還是趕緊過去吧,我知道東西是村民們的心意,可……”程依諾轉頭時看到了一張雪白的貂皮,到嘴邊的話頓了頓變成了:“夢淺應該會很喜歡……額……”

最後這些禮物程依諾還是收下了,她又想到了這胖頭魚蕭夢淺做來吃應該很好吃,她們圍在一起吃魚的畫面。

“這才對嘛。”袁傑嚴留下了禮物笑呵呵地下了樓。

“村長來了!老袁來了呀!哎呀小袁同志。”在村民們的熱情招呼聲中,袁傑嚴接過雪江濤抱着的酒走到蕭夢淺身前,将這瓶埋了多年的酒,送給雪山離去而又歸來的朋友。

不過在篝火晚會進行之中,發生了一個小意外,讓坐在窗戶邊看蕭夢淺的程依諾差點把手裏的烤魚丢到蕭夢淺頭上然後再一頓臭罵,這小姑娘是真的……

蕭夢淺拿到了一大瓶酒之後,也沒有問別人,她以為這一大瓶要今晚篝火晚會喝完,看着旁邊一個個豪飲的漢子,蕭夢淺又看了看一旁直接幹了一大碗青稞酒的雪江濤和小胖,選擇了果斷加入。

之後,程依諾就看到蕭夢淺和幾個漢子扔了酒杯就去騎馬了,那陣仗之大讓過往的游客覺得這小姑娘是不是哪裏請來的演員。

嗯,對了,中間幾個游客也參與了進來,在連喝三碗的比賽中被蕭夢淺放倒。

其實蕭夢淺覺得還好,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這自己家釀的酒,還埋了這麽多年,确實喝的時候覺得沒什麽事。

但是這後勁,讓跑馬跑了兩圈的蕭夢淺一個不穩從馬上摔進了雪裏,一旁趕緊跑來的雪琳箋和村長就看到雪裏面伸出個胳膊晃了兩下表示雪裏的人沒事,還聽到了蕭夢淺醉得迷糊的笑聲。

“一點都不乖啊……”雪琳箋聞聲扭頭,就看到一個因為怕冷而穿的像企鵝一樣的好看姐姐哆嗦着走了過來。

“村長,我帶她回去了,明天別告訴她。”程依諾費力的背起了蕭夢淺,一旁的雪琳箋趕緊過來搭把手。

等回到酒店将蕭夢淺放在床上之後,雪琳箋離開了,不過在她關門的時候,她好奇的往裏又看了一眼,她看到那個企鵝姐姐俯下了身子。

程依諾俯下身子,将她額前挂着雪花的碎發理好,又慢慢的脫下了她身上的棉衣,這中間還伴随着喝醉了的蕭夢淺數不清的哼唧聲。

“要是外人看到了可怎麽辦?”程依諾跪坐在她身邊戳了戳她的臉。

“不想動……唔……”蕭夢淺又哼唧了一聲,還拖了個長長的帶着醉意的尾音。

作者有話說:

今天也要開心呀!。!

哇酷哇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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