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情愫

“這裏還真是和傳聞中一樣。”伏見看着不斷在眼前發生的慘劇，聽着那些老人孩子女人的哭喊聲,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真切,聲音中帶着幾分嘲諷，“這北街還真是當之無愧的地獄。”

周防對眼前的一切都視若無睹,他只是面無表情的往前走。他們已經打探清楚,十束他們現在在那個叫什麽“人間天堂”的游女屋。跟在周防身後的宗像其實有注意到，只要是碰上老人和孩子被欺負時，周防周圍的聖域會擴大。雖然表面上周防什麽都沒做，但那些行兇者卻被他的這股力量吓得落荒而逃。

“SCEPTER 4不是負責這個國家的和平和穩定嗎？”伏見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卻是故意在給宗像難堪，他覺得像SCEPTER 4這樣的裝腔作勢的精英實在太無聊,“青王，身為SCEPTER 4室長的為什麽這麽淡定的看着這些人犯罪,卻不采取行動？”

走在最前面的周防意味不明的輕哼了聲。

被這樣譏諷，宗像臉上并沒有半點尴尬之色，他還是一臉從容道：“伏見君，你剛才也說，這裏可是地獄。北街早已經不是這個國家的一部分，SCEPTER 4沒有保護他們的義務。”

伏見不再說話，只是發出一陣無意義的笑。

走在最前面的周防很輕松的收拾掉企圖找他麻煩的家夥，他并沒有回頭看宗像，只是譏諷道：“宗像，他們和我們有什麽不同嗎？”

宗像沉默了半晌，才道：“赤王，你覺得死了的人和活着的人有什麽區別呢？”

“哼。”

“你看他們的眼神。”宗像的表情卻變得認真起來，SCEPTER 4一直是他的驕傲，他無法忍受被人誤解，“無論老人孩子還是女人，這些人眼裏根本沒了求生的欲望。現在的他們不過是一具活着的能夠走動的屍體罷了。SCEPTER 4可沒有那麽多餘力去保護死人。”

“呵…”周防刻意拉長了這一聲輕笑，仿佛在嘲笑宗像的自欺欺人。

“青王，我很贊同你的話。”伏見很擔心八田的情況，這份擔心讓他心情很不痛快，所以看到青王如此淡定，他實在有些不爽，“這些人的人生的确無聊透頂，可他們确确實實還活着。青王竟然只用一句“沒有求生欲望”就剝削了他們的性命。”

宗像轉過頭看了眼伏見，鏡片下的雙眸竟有幾分欣賞。他剛剛就察覺到，伏見是故意要給他不痛快。小小年紀在面對身為青王的他的時候竟有如此魄力，以後必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像伏見這樣的人跟在周防身邊，那他們SCEPTER 4以後的工作量一定會增加。

“曾經有段時間，SCEPTER 4也試圖管理這條街。但是…”說到這裏，宗像似乎是想到了不好的記憶，他的眼神沉了沉，有關過去的事情沒有再繼續，他快速調整好心情才繼續道,“在權衡利益之後，SCEPTER 4全體做出決定，以後不再插手北街的事情。”

“呵！”周防嗤笑，“宗像，你的膽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呢？”

宗像也笑，不知何時他已經和周防并肩而走：“赤王何出此言？我并不認為這是膽小。老實說，我尊重每一個生命。我也認為生命沒有貴賤之分，只不過…SCEPTER 4的成員都是我重要的夥伴，我絕不會讓他們為了下一秒又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死掉的人浪費生命。自己的生命連自己都不珍惜的話，別指望別人會來救你。”

宗像承認，這裏面也有想要活下去的人。可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SCEPTER 4也不是救世主，他們坐的也僅僅是盡最大可能的維持這個國家的秩序。坦白說，和北街的這些人相比，他确實自私的以同伴的性命為優先考慮。

周防和伏見都沒有反駁。他們能夠理解宗像的感受，對周防來說，只有吠舞羅的事情才能牽動他的情緒。至于這個世界這個國家會變成什麽樣，他根本無所謂。伏見和周防差不多，他想要保護的人從頭到尾只有美咲。只要能讓美咲眼中只有他，他可以背棄全世界。

三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路之後，周防擡頭看了眼旁邊的宗像，嘴角微微勾起。他覺得像這樣說着“自私”言論的宗像比平時的他要順眼多。

宗像也感受到了周防的視線，他毫不避諱的直視着周防的目光，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宗像嘴角也揚起一個淺淺的微笑。

這相視而笑的瞬間，兩人似乎明白了對方心中的想法。周防很快移開了目光，并且加快了腳步。宗像卻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周防的背影。要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宗像總是精明的雙眸中竟有片刻的迷惑。到目前為止，除了和周防有關的事情外，不管任何事情宗像總能從容不迫的解決。即使被稱作精英中的精英，宗像也沒有辦法理解，剛才和周防四目相對時胸口湧出的異樣情愫到底代表了什麽。

不過，那種仿佛有人在心尖上碰了下的感覺宗像并不讨厭。

在成為青王之前，宗像就聽過前任赤王和青王的故事。SCEPTER 4的一個老前輩在得知他是下一輪青王的時候，曾用一種懷念卻又無比悲傷眼神看着他：“希望這一任的赤王不要像前任赤王那麽任性。”

宗像其實很想告訴這個老前輩，赤王是目前為止他見過的最任性的家夥。比起讨論周防的任性，宗像更加好奇的是，他成為青王和赤王有什麽關系？宗像是個有疑問就會想辦法解決的人。他用了一些“方法”讓老前輩把實情說了出來。

王的屬性是兩兩相對，青王的存在很大部分是為了抑制赤王。

得知真相的宗像苦笑了下，和那樣的赤王扯上關系，總覺得他今後會多出許多工作之外的事情。可奇怪的是，他似乎并不讨厭，反而還有一些期待。

“青王。”伏見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也讓宗像回過神，伏見暧昧不明的看着宗像，“你再繼續看下去，赤王的背後也不會開出咕隆。”

宗像的表情很難得的有幾分不自在，他輕咳了聲，借由推眼鏡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尴尬：“伏見君，你還是學生吧？”

宗像邊走邊問着伏見。

“只不過是陪朋友罷了。”伏見無聊的答道。上學對伏見來說只不過有更多時間陪在美咲身邊而已，要是沒有美咲，他才不會去那枯燥乏味的學校。

“哦。”宗像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他微笑的看着伏見，眼神誠摯的邀請道，“我倒是很心上你的個性和能力。畢業之後有沒有興趣加入SCEPTER 4。我覺得你很适合這套制服。”

“免了。”伏見搖了搖手，一副嫌棄的模樣，“我可沒什麽興趣。”

宗像也不惱，他笑道：“世事無絕對，也許哪天你會改變主意。”

“也許吧。”伏見也沒否認，他雙手插.進制服口袋，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周防，“不過至少目前我沒什麽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