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醒了？來，先喝點粥

“醒了？來，先喝點粥。”

墨傾池立刻察覺到了身邊的動靜，沒有理會還在啼哭的小嬰兒，而是端起桌子上的一碗粥，打算喂方輕輕喝下去。

“他在哭。”小嬰兒小小的，露在襁褓外面的小手手還不及她手掌的三分之一大，手腕又細又弱，像是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斷似的，看得人十分不忍。

墨傾池很淡定：“沒事兒，剛喝了奶還不到半個時辰，不是餓的，也沒尿。”

方輕輕便放心了：“哦。”

喝了半碗粥，又忍不住去看小嬰兒，然後眉頭就皺了起來。

墨傾池立刻問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方輕輕很難過：“這也太醜了吧？真的是我生的嗎？”

墨傾池立刻主動認錯：“都怪我，要是我能長得再好看一些，他就不會這麽醜了。”

“男孩女孩？”

“男孩。”

方輕輕再次嘆氣：“幸虧是個男孩，長得醜也沒關系，只要長大了好好賺錢，就能娶個漂亮媳婦兒，改善下一代的基因。”

鳳儒進門來，聽到她的感嘆，忍不住笑出了聲，問道：“難道輕輕是覺着聖司有錢，才願意嫁他的嗎？”

墨傾池很不想聽到答案，他們于苦難中走來，雖對于彼此的意義，已經不僅僅是戀人這一種，但他仍不願意聽到，他們的愛情，始于別的什麽東西，而不是對于“聖司”這個人的認可。

“你還沒抱過他呢，突然哭起來，是想讓你抱抱他吧？”

方輕輕果然就不再跟鳳儒瞎扯，低頭看向床上的小團子，握住了他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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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嬰兒皺了皺眉，暫停了幾秒，随即又哭了起來。

方輕輕彎下腰，想要将他抱起來，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疼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你坐好，不要動，我來。”墨傾池立刻在她傷口處輸入真氣，将痛覺緩釋，然後将小嬰兒抱了起來，遞過去。

小團子哼哼唧唧了兩聲，果然不再哭了。

方輕輕嘆氣：“真的好醜啊。”

鳳儒笑道：“剛出生都這樣，長開了就好了。”

“可是我以前見過別人家剛出生三天的小孩兒，沒有這麽醜的啊，起碼皮膚白白的，頭發也很濃密。我兒子這發量，好擔心從小就禿了……”

墨傾池：“……不會的，絕沒有這種事，滄溟小時候頭發也少的很，長大了就好了。”

鳳儒笑的都停不下來，也虧得這孩子心性大，要是知道了母親一直在嫌棄自己，不知道會不會哭的更大聲呢？

“每個孩子出生的時候都不太一樣，不過有你和聖司的顏值打底，怎麽可能會醜呢？別擔心，起碼等再長大看看。”

方輕輕仍是嘆氣：“那就先養着吧，好不容易生下來的，總不能扔了啊。”

墨傾池：“我養我養。”

方輕輕将小團子還給他，又問道：“他吃什麽呀？咱們儒門也不窮，要不你去請個奶娘回來？”

她的，肯定是不能吃了，不知道還有多少有毒物質呢。

“羊奶，離經讓人養了幾只母山羊在後山，每天都會定時送來一些，足夠小孩子喝的了。”墨傾池回道，“奶娘，就不必了吧？儒門最近正陷入風波中，怕是多有不便。”

方輕輕點頭：“那你看着辦吧，只不過我聽說有的小孩子不喜歡吃羊奶，腸胃也不接受，會吐奶。你喂幾次羊奶看看，若是吐奶的話，就去找個奶娘來”

墨傾池頓時有些緊張，他是養大了不少孩子，但是從出生起就在身邊的，也只有遠滄溟一個，邃無端到他身邊來的時候，已經十幾歲了，不需要人照料了。

“我回頭問問儒生們，可有家裏剛生完孩子的。”

看她說了一會兒話，就忍不住打起哈欠，鳳儒連忙說道：“你睡你的，別的什麽都不用操心，這麽多人呢，還能照顧不好一只崽？”

方輕輕點了點頭，又摸了摸崽崽的小臉，這才閉上了眼睛。

鳳儒便說道：“聖司抱着孩子去外間吧，包嚴實一些。這裏熱，光着也沒什麽，外間還是有些冷。”

墨傾池點了點頭，知道鳳儒又要開始每天的排血治療了，這是一早就商定好的。便将兒子小心翼翼包進了襁褓裏面，又在外面裹了一床小毯子，只露出一張小臉，走到了外間。

“皇儒尊駕？”

“嗯，我來看看。”皇儒仍是板着一張娃娃臉，走過來看向他懷中的小嬰兒。

小孩子剛好醒來，正精神着，吃着手手，眸子就轉向了皇儒這邊來。

“剛出生一天的時間，大概是看不見的，只是喜歡有光的地方。”墨傾池解釋道。

皇儒點點頭，握了握他軟乎乎的小手，憋了一會兒，才說道：“看上去有點醜啊，聖司是不是你拖後腿了？”

墨傾池：“……”

他真的太難了。

“要不，您等滿月後再來看？”

鳳儒是這麽說的，說是最遲滿月的時候，小嬰兒的五官就能長開一些了，皮膚也不會這麽黑紅又皺巴巴的了。到那時候，應該是個白胖胖的漂亮可愛的娃娃了。

皇儒瞪他一眼：“我就随口一說，你至于這麽小心眼兒嗎？”說着，伸手過來，“我抱抱。”

墨傾池也沒拒絕，小心翼翼将兒子放到了皇儒懷裏。

小嬰兒敏銳地察覺到了氣味的變化，小鼻子就皺了起來，卻是沒哭，似乎是在适應這個新的抱着他的人。

皇儒看他精神的樣子，高興極了，便抱着他在房間裏慢悠悠地踱步。

不過，始終還是個剛出生的嬰孩，沒多一會兒，小嬰兒就打起了哈欠，眼睛也眯了起來，又啃起了手手。

“聖司，他是不是餓了啊？一直在吃手。”

墨傾池說：“我去拿些煮好的羊奶過來。”

“那你快去。”

墨傾池回來的時候，楚天遙也走了進來，看到皇儒也在，微愣了一下，随即行禮。

“起來起來，我來看望小孩子，不用多禮。”

楚天遙看到墨傾池手裏的小碗，說道：“聖司，我來吧。”

“不用，我也會。”

楚天遙倒是沒跟他争：“那我進去看看輕輕怎麽樣了。”

“勞煩你。”

看着墨傾池熟練地将小嬰兒抱在懷裏，微微擡起他的頭，将小碗傾斜到一個合适的角度，乳汁就順着小孩子的唇角一點點滲入到他的口中，忍不住有些心動，這個看上去好像也不是很難嘛……

墨傾池一擡眼，正跟眸中精光閃閃的皇儒對了個正着。

“尊駕沒有喂過小孩子，會嗆到他。”墨傾池表示拒絕。

“我可以學嘛。”

“你還嫌他醜來着。”墨傾池再次幽幽說道。

皇儒被哽了一下：“就你記性好！”

小寶寶似乎也不是很餓，吃了幾口就不願意吃了，小腦袋偏向了另一邊，也不肯往下咽了，嘴角湧出來一股白色的乳汁。

“這麽快就吃飽了？”

墨傾池一看，心裏卻是不由自主地慌了起來。

看到楚天遙走出來，立刻問道：“你快過來看看，小寶是不是吐奶了？”

楚天遙猶猶豫豫：“太少了，這也看不大出來……”

墨傾池又說：“上一次吃奶是一個半時辰以前的事了，現在才吃了幾口，就都吐出來了。”

楚天遙立刻說道：“我去找奶娘。”

皇儒瞅着他：“你不是很會嗎？”

墨傾池：“……”

我好難啊。

方輕輕醒來的時候，聽到身邊一個微弱的小奶音，哼哼唧唧的。

墨傾池又在說：“跟你娘一樣，居然這麽挑食。”

“幾個意思？有了兒子我就沒用了？這就開始嫌棄我了？”

“我不是我沒有，我是說這孩子果然不肯喝羊奶，第二次就開始吐奶了，找了兩個奶娘過來，也都不大合适，他不愛吃。”

方輕輕愣了一下，反而問道：“我睡了幾天？”

“三天。”墨傾池回道，“鳳儒尊駕說你睡得久一點就好的快一點，所以我點了安神香。是不是餓了？”

方輕輕點了點頭，又看向身邊的小團子，似乎，比上一次白了那麽一點點。

戳了戳他軟乎乎的小臉蛋，方輕輕又問：“那他吃了沒？”

“吃了，這是第三個奶娘了，看能不能堅持下去。”

方輕輕便又戳他：“好好吃飯啊，不然會長不高的。”

小團子突然就抱住了她的手指，軟綿綿地咩唔了一聲。

方輕輕的心，頓時變得柔軟起來。

果然親生的就是不一樣，哪怕這麽醜，還是覺得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