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守則七

【分清姐姐和妹妹】

…………

“老板，我是占蔔師，不是小醜，我才不要帶小孩。”

“不答應的話你明天就不要來了。”

“好吧，我知道了。”

這就是小市民，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她，阿曼達，游樂園‘恐怖女巫’亭的女巫，今天被出租出去了，一個小孩要來這和她玩一天。

為什麽？人家家裏有錢，有錢人不包小醜，不包魔術師，卻包個連戲法都不會變的游樂場小市民，你說可笑不可笑？

……

“這孩子吵着鬧着要來游樂園，而且一定要來這玩……”頭頂太陽帽的女人領着一位約莫9、10歲的少女進了亭子。

“是嗎？這姑娘以前來過這？”阿曼達打量着女人。女人一身昂貴的黑色襯衫裙，身旁的女孩也是一身深褐色的連衣裙。這家人難道全好深色衣裝？

“她說她來過這，是她想來。”女人右手邊的女孩毫無征兆地開了口，露出兩顆小虎牙，給了阿曼達一個微笑。

“誰？”阿曼達顯然不明白女孩的意思。

“沒有誰。”女人苦笑着搖了搖頭，“我們家族前不久出了些事，她受了些打擊，最近總胡言亂語。我想讓這孩子散散心，所以順着她的心意帶她來玩。”

“這樣麽，她想玩的，只有這？”阿曼達不明白，她對這個女孩一點印象都沒，再怎麽喜歡這裏，也不能玩一天啊。

“對，所以我包下來了。”女人勉強笑了笑，“對了，我今天還有事，我晚些來接她，可以嗎？女仆守在門口，有事找她就行了。”

“沒問題。”帶一個九、十來歲的孩子，應該比給二三十人占蔔輕松吧……應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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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麽名字？”阿曼達雙手撐着下颌，微笑着凝視着女孩。一旁的艾瑪則趁機跳上了她的膝蓋。

“為什麽還不開始？”女孩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沒有回答問題。黑色的長發披在她的肩上，将她的半個臉罩住。她的眼神冰冷，語氣冷淡的吓人，和前面那位天真無錫沖她笑的，完全像是兩個人。

開始？開始占蔔嗎？要怎麽做，才能占蔔一整天？

“好吧。”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擡起頭來已是那套職業表情。

“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的？”女孩的眼神變了，不似剛才的冷淡，而是有一些……失措？“我想，大姐姐你說的是‘她的名字’才對吧？”

“她？”阿曼達微微歪過頭，“她是誰？”

“她是我姐姐。”

“你姐姐？”

這個女孩難道幻想自己有個隐形同伴？她記得，她小時候也幹過這種事：對着空氣說話，喂空氣吃東西，假想那裏有一個和她要好的朋友在那。她媽媽差點把她當精神病送醫院。只不過，這個年紀還在幻想隐形同伴的，恐怕不多了吧？

“那麽，是你姐姐要占蔔對嗎？”要哄孩子，就要融入她的幻想中。

“是的！”女孩的嘴角剛勾到一半，眼神再次冷厲起來，幾乎是用吼出來的“快給我占蔔！”

阿曼達被吓到了，朝後猛地退了一下。她沒意料到這個可愛的女孩會突然間如此暴躁。

就連膝蓋上的艾瑪，也忽的擡起頭，朝四周張望了一陣。

“那麽，先告訴我你的……你姐姐的名字好嗎？”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些。

“我姐姐？我就是愛麗絲的姐姐莉莉娅。”女孩的語氣恢複了先前的冷淡，以及緩的語速機械般的敘述道。

愛麗絲？莉莉娅？誰來告訴阿曼達，她們究竟誰是誰？！

“好，莉莉娅。”阿曼達交叉雙手，準備具現化出一張卡牌。

“不，我是愛麗絲。”女孩的眼眸再次變得天真無邪，“剛才的才是莉莉娅。”

阿曼達交叉相疊的雙手停滞在了半空中，她已經搞不清，該替誰占蔔了。她的能力，只針對在她面前的名字所有人。名字若是錯了，占蔔就會失敗。

“那麽，請你讓莉莉娅出來好嗎？不是應該幫她占蔔嗎？”阿曼達的聲音很是溫柔，其實她的內心，早就給這女孩‘長跪不起’了。

“嗯……這要看她願不願意……”不知到底姓愛麗絲還是莉莉娅的女孩有些猶豫，“而且我也想在外面多玩會。”

阿曼達伸了一只手在膝蓋上，摸了摸艾瑪的小耳朵。你還有心情睡覺，你的主人快亂了。

艾瑪動了動耳朵，換了個姿勢繼續呼呼大睡。

“愛麗絲！閉嘴！”女孩再次嘶吼，叫着‘自己’的名字。

“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這次是莉莉娅了嗎？”阿曼達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一些，“那麽，可以開始了嗎？”

女孩只是冷冷地盯着阿曼達，讓她有些發毛。

“莉莉娅，你的厄運……”阿曼達只想快一些完成占蔔，或許之後這個女孩就會改變主意，想去其他地方玩了，“在這裏。”

“你能把它翻過來嗎？”女孩将視線移到了卡片上，接着勾起了一絲詭異的笑。

這是阿曼達第一次從這個女孩身上看到這種笑，這笑讓她想到了一個詞——毛骨悚然！

“好。”阿曼達将卡牌翻了過來，接着她愣住了，卡片上，是空白！

怎麽會？難道她不叫莉莉娅，愛麗絲才是真名吧？

“大姐姐？”女孩叫着她，阿曼達才回過神來。

“大姐姐，莉莉娅占好了嗎？”

“嗯。”阿曼達還是比較喜歡這個女孩，不對！她也混了，從來不都只有一個人嗎？“那麽，輪到愛麗絲了。”

阿曼達重複了一遍先前的動作，翻開卡片，依舊是——一片空白！

“你到底叫什麽？”阿曼達顯然不認為是自己的能力出了問題，她手握兩張空白卡片，看着面前的女孩。

“先前不是說了嗎。“女孩的聲音轉瞬為霜，眼神也立馬冷冰冰的“我是莉莉娅，先前那位朝你笑的蠢貨，是愛麗絲。”

“艾瑪。”阿曼達低頭，輕喚了一聲低頭繼續睡的黑貓，“我想哭。”

“喵嗚？”主人~誰欺負你了？ 艾瑪不知所以然的擡起頭。

“那麽，莉莉娅。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嗎？”

“怎麽回事？那你得問愛麗絲那個蠢貨。”‘莉莉娅’将臉撇到一邊，“如果我沒死的話……”

“什麽意思？”阿曼達輕咬了一下下唇，困惑地問道。在這個世界，第一次，她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用。

“愛麗絲殺了我。”女孩像在說和自己無關緊要的故事，嘴角再次勾起那抹詭異的弧度，“愛麗絲，我的妹妹，親手殺了我。”

“那麽你……”

“這是她的身體，我的第二條命。”

這是精神分裂的前兆嗎？阿曼達極力抑制住自己的嘴角，不讓她抽搐。

“大姐姐？你這已經是第二次發呆了！”‘愛麗絲’的嗓音依舊很甜，似在責怪。

猶豫再三，阿曼達才開了口：“愛麗絲，你能給我講講你姐姐的事嗎？”

“可以啊!”愛麗絲歡快的應了一聲，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我有個很好的姐姐，我常找她玩。尤其是閣樓，你知道嘛，我最愛和姐姐去閣樓玩了。”

“那麽，你的姐姐呢？”

“她就在這，你看不到她嗎？”愛麗絲嘟起小嘴，不像是在開玩笑。

“閉嘴，愛麗絲！”愛麗絲，不，應該說莉莉娅将雙手‘啪’的敲在桌上，“我才不喜歡和她玩，從來都是她纏着我，我恨她！”

“你恨她？那麽為何你會被她殺？”

“那天在閣樓，她拿走了我的蝴蝶結，我想要回來，她卻把我從小窗口推了出去！”

“沒有！我沒有！”這是愛麗絲才會發出的聲音，她的雙手捏成一團，死死拽着桌角，“我只是想和姐姐玩！”

“但你殺了她！”阿曼達的話剛出口，自己就後悔了，愛麗絲應該是受了一些刺激，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她在胡言亂語。自己竟然融了進去。

“不！我沒有！把我從閣樓推下去的是姐姐！”愛麗絲摻着哭腔，喊出了這句話。

或許真的是這樣呢？阿曼達想到了女人與這女孩的打扮，黑色=厄運=葬禮？

如果家裏真的死了人，而且是這女孩無意殺死的話，那也不是沒可能。

當一個人無意殺了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她會試着欺騙自己，将內心痛苦的記憶隔絕，從精神層面去保護自己，甚者去扮演被她殺死的人。這是多重人格，也是精神分裂。（部分摘自BD百科）

不過這些都是阿曼達從小說電視上看來的，生活中，她還從未遇到過。

最重要的一點，也是她還未清楚的一點：究竟，誰殺了誰？

“可是你的姐姐說……說你殺了她。”阿曼達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再次打量起女孩。

“我沒有！我沒有！”愛麗絲用雙手捂住耳朵，使勁搖着纖細的脖子，“我沒殺她，是她殺了我！”

“你有，你殺了我！”

“明明是姐姐你推了我！明明是的！嗚嗚~~”

一個女孩，兩種表情。轉換，交疊。

“啊啊，小姐，你怎麽了？”守在外面的女仆沖了進來，一把抱住自言自語中的少女。

“對不起，是我……”先認錯要緊，絕不能讓老板知道自己帶小姑娘能把人家帶瘋。

“沒事的。”女仆搖了搖頭，“小姐她，這樣很久了。”

“很久了？”阿曼達怔了一下，“那麽她姐姐的事……還有……葬禮？”

“姐姐？我想你誤會了，愛麗絲小姐沒有姐姐。我們夫人家更是好久沒‘走’過人了”女仆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如果要有，也死在胎盤裏了。”

“名字是不是先前就取好了？”阿曼達沒有把握的開口，“叫……莉莉娅？”

“你……小姐是不是又胡言亂語了？”女仆神色變了一下，但很快鎮定了下來，“抱歉，打擾你了，我還是帶小姐回家吧。”

愛麗絲低着頭，任由女仆将她拉走，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更不知她在想什麽。

沒有姐姐，沒有葬禮？阿曼達自嘲的拉了拉嘴角，果然，自己又傻了，竟然當了真。那個女孩，只是單純的人格分裂吧。什麽殺人與被殺……根本不存在。

那麽，空白的占蔔卡牌又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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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嗚~”主人~有件事艾瑪很好奇~

“嗯？”艾瑪或許是被女孩剛才的瘋狂吵醒，正睜着朦胧的紅眼睛看着阿曼達。

“喵嗚……”主人~為什麽艾瑪看到，剛剛那個走掉的女孩……喵……有兩個靈魂呢？

“……”

“喵嗚~”那兩個靈魂看上去好好吃~艾瑪好想吃啊~

“不許，今晚給你買好吃的就是了。”阿曼達伸了個懶腰，雙手背在腦後。

“喵嗚~”好棒！

那麽，新的問題出現了。在胎盤裏，誰，殺了誰？又是誰，占有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