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霧,像愛情一樣,在山峰的心上游戲,生出種種美麗的變幻。]

他是霧,擅長玩弄的除了撲克牌,還有人心。種種美麗的變幻背後又隐藏着的是他怎樣的無情呢?我不得而知,也……不想知。

=====================================================================BY:伊路米

我是在“嘩嘩嘩”流淌的水聲中睜開的眼睛,頭很疼,我不由得伸手捂住頭。

昨天到底做了什麽?吃了晚飯之後似乎不小心喝了一杯紅酒,接下來的事情……

我撐起身子想要坐起,只覺得一陣撕扯般的疼痛。低頭一看,我僵在原地,昨晚的記憶緩緩回籠。這我不由得緊緊攥住了拳頭,浮在眼前的昨晚的擁抱,拉扯與那些傾倒而出的情感,讓我不由得呆愣住了。

腦海裏只回蕩着孤零零的一句話。

我……

和西索做了?!

我抓緊手下的床單,并不是因為疼痛,才讓我抑制不住地只有靠抓緊床單才能平複激烈的心情。而是我居然沒有忍耐住深埋在我內心不該傾倒出來的情感,并且以這情感為憑和西索做了的事實。

不對。

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怎麽會這麽容易就被剝落下來了?是因為那杯酒?還是因為……對象是西索的關系呢?

面對他,我總不夠冷靜。或者說,只有在面對他的時候,我的情緒總是大起大落——就像他這個人,如同浮在雲端,忽上忽下,忽隐忽現,讓人看不清虛實,抓不住實體。他總是那麽漫不經心,仿佛什麽都沒有放在心上。

就連昨晚進入我的時候,我都覺得他是那麽飄渺。

是抓不住的風,如果試着去抓就會從指縫裏漏出去,徒留下的只是悵然若失罷了。

我松開手下皺巴巴的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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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趁現在,趕緊!離開!

“咔噠。”正在我想着必須要逃跑的時候,浴室的門開了。我下意識地伸手拉過薄被蓋上身體,他站在門口,紅發柔順地搭了下來,還滴答答地淌着水。他也沒管坐在床上的我,就這麽裸/着身子自顧自地走到衣櫥邊拿了條浴巾裹上。

“哎呀~小伊你醒了呢~”西索裹上下半身後,朝我飛了個飛吻。“昨晚真是個美麗的夜晚呢~”

我冷冷道:“……西索,上男人你不會有陰影嗎?”

“哎呀~如果是小伊的話~只會是美味的感覺吆~”西索毫不羞恥地朝我走來,挑眉。

“你讓我很惡心。”我冷淡地說完,低頭抓起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冷靜地掀開薄被開始穿。

我剛套上褲子就被西索扯過了手臂,他攥着我的手臂一拉,我便靠上了他的胸膛,與他的嘴唇差點相貼。

我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然後他靠了上來,想要吻我。

我扭頭錯開。

“別誤會了。只是睡了一晚而已,我就當被狗咬過了,走了。”我掙開他的手臂,撈起掉落在床上的衣服,利落地套上就往門那邊走。

“小伊~~你的反應~還真是耐人尋味呢~~”在我擰開門把的時候,我聽見身後西索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只是酒後亂性而已。”我淡淡地抛下這一句,合上了門。

合上門的瞬間,我才發現,之前四目相對差點親吻的時候起,我就幾乎是一直在屏息着。就仿佛是為了讓自己努力變得冰冷變得對西索沒有反應……

不得不說,在昨天和西索做過之後,今天靠近的時候,心跳的感覺似乎更劇烈了——

只要一想到,眼前這個男人曾和我做過最親密的事情,我們曾經有一部分連在一起,我曾經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攀附着他……

心跳就無可抑制地加快着。

西索。西索。

我開門走進那個被西索轟掉了床的房間,輕牆壁上,深深吐了口氣。不行,他果然太能帶動我的情緒了,必須克制,不克制不行。

我作下決定,決定出門找點東西吃。

從艾珍大陸坐船到枯枯戮山的行程估計是十天左右。我不可能呆這麽久,到下一個陸地估計是三天,三天後我在那裏再坐飛艇回家便是。

☆★☆★☆★

我再一次領會到了西索無恥的地步。

他包下了游輪上的整個餐廳——我倒有些懷疑的是,是不是整個游輪都是他的。

在我随着食物的香味覓食過來的時候,我就看見他毫不在意地站在餐廳中央。我很快一個閃身藏到植物後面,他的目光卻如雷達一般,很自然地盯着我藏身的那盆植物微笑、微笑還是微笑。

我詛咒讓他那張臉就這麽笑僵算了。難怪當時我走的時候他沒有阻止我,敢情在這裏等着我的呢。

他果然發現我了。

躲藏也沒有意義了。我便不再躲藏,從植物後面走了出來。

飛快地往臉上插了幾下釘子,變成一個路人甲臉的模樣。他卻對我這一手産生了相當大的興趣。

銀灰色的眸子饒有興致地眯起:“小伊和我還真是有緣呢~就連能力~都這麽相似呢~~”說着他手掌輕輕一抹,臉上突然出現了一層油彩。臉頰左邊畫上了一顆星星,右邊是一滴眼淚。

“……”好吧我低估了西索的反應,我不應該為了掩藏我本來的表情而用上這一手能力的。

我言簡意赅地說:“早飯。”

“小伊還是這麽冷淡~”他毫不在意地笑笑,打了個響指。“點吧~”

在我點了兩個巧克力香蕉船之後,他接過菜單又随手劃掉。

我皺眉看着他。

“啊呀~早上吃這個可不太好~”西索随意地笑,“上這個套餐吧~我的粥品要文~火~慢~炖~吆~”他豎起食指在服務員面前晃了晃,舌尖随意地舔過唇瓣。

點個菜都一副色/情的模樣。

我漠然地掃過他的臉。卻見他笑:“小伊的話,要另外這個套餐吆~”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菜單上的某個地方。

霸道的家夥。

我不由得看着他的手指發呆。

西索的手指是十分漂亮的,他将指甲留得不長不短,每片指甲都留出圓潤的弧線,根根手指都白皙修長,膚色也不會顯得病态的白,更不會因為瘦弱而顯得無力。陽光照在他手指上的時候,更覺得瑩白美麗。

一個男人居然有這麽漂亮的手指,但漂亮歸漂亮,殺起人來也那手指就會變成另一種形态,那是屬于強大有力的美麗。

昨天……

我不由得回想起他手指進入我的時候,我渾身細小的戰栗。

緊接着我低下頭去,有些慶幸有先見之明地紮了釘子。

以至于能夠掩藏住我此刻的表情。

“這個的味道很不錯吆小伊~”西索很自然地舀了一勺他的粥,将勺子伸到我眼前,笑眯眯的樣子讓人恨得牙癢癢。

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家夥。

想想就知道昨天上了他的床肯定是中了他的陷阱,如今還裝的這麽無辜的樣子……尤其是惹來了之後落座吃飯的人好奇望過來的暧昧眼神。

“我不要。”我冷淡地扭頭拒絕他的勺子,端起自己的那份套餐。西索挑眉收回了放在我嘴邊的勺子。

剛含了一口,我不由得怔住了。

這個味道……

确實很好。

我又連着舀了幾勺,雞肉入口即化的觸感,米粒被熬得出神入化,吞下去的瞬間,仿佛感覺到了每一粒米融入了血管,奔騰流淌。

“……”

“好吃麽~小伊~”似乎是從我的表情裏看出了端倪,西索停下自己吃飯的舉動,興致勃勃地看着我。

我小心地動了動腮幫子,西索目不轉睛地盯着我,銀灰色的眸子閃閃發亮。看着他那樣緊盯的眼神,饒是我,也不由得動作一凝。

……或者是因為這樣看着我的人是西索,這個認知讓我不由得有些慌亂,喝粥的動作也慢了一拍。

我看見西索眼眸裏飛速閃過一抹狡黠,他猛地站起身來,長長的手臂一伸,直接拉過了我的頭,人就傾身上來吻住了我的嘴唇。

他的牙齒強行挑開我的唇瓣,舔過我的每一顆牙齒,攪得我的口腔裏滿是他舌頭香甜的味道。

我伸手推開他的胸。

“恩哼~嘗到了吶~果然是非常美味~”西索眯起眼睛,像是享受一般地舔過唇瓣,一副回味的模樣,緊接着他手肘撐上餐桌,手指交叉托住頭顱,笑眯眯地看着我:“怎麽樣?我的這份味道也不錯吧~”

我不緊不慢地拿起上粥時旁邊放着的紙巾,細細擦淨嘴唇之後,不緊不慢地說:“很難吃。”

“哦——”西索絲毫不以為怒,反而很感興趣地拖長了音調,搖晃着手裏的勺子,細細舔舐盡勺子裏的粥:“這樣可糟糕了呢~因為我無論如何也想讓小伊覺得好~吃~呢~~不如再來一次怎麽樣~”

他的話讓我進喉嚨的粥差點一梗。

“變态騷擾狂。”我蹙眉,冷冷地抛下這個詞,将勺子一放就想轉身走。西索真是太無聊了,面對着這麽一張路人甲的臉居然都親下去了。

難道他對着誰都能這麽簡單地親吻下去麽?!

我清楚地明白胸中翻滾的是怎樣一種情感。也清楚地明白,只要和這個人再待在一起,我很快會維持不住我的面具。

可是……

唯獨是他,不想讓他知道,我的情感。

即使經過了昨天,我也依舊這麽固執地覺得,只要足夠遠離,我就總會忘記這種情感,就能夠得到自由。

再離他近點的話,我就會萬劫不複。

“小伊~幫我個忙吧~”西索很快追上了我,似乎對于我拂袖離開餐廳的事情沒有絲毫惱怒,依舊用那副漫不經心的口氣湊到我身後,猛地将重量壓上了我肩膀。

我毫不猶豫地朝身上的重量一匕首揮了過去。

西索赤手接住了我的攻擊,沒有用念,手指被劃開一道深深的痕跡,血登時就流了出來。看見他血的瞬間,我腦袋産生了一瞬的眩暈,握着刀柄的手差點顫抖起來,但是我控制住了心情,堅持與他面對面對峙着,絲毫不讓。

“啊呀~小伊真是無情~”西索撅嘴鼓了鼓臉頰,一副可愛過頭的樣子——如果忽視掉他手上流個不停的血的話。

我終于忍不住收回了匕首,随意甩了甩沾在匕首上的血,插/回刀鞘。我冷冷地看着他:“什麽?”

“今天晚上船上要舉行一場舞會吆~小伊當我的伴兒吧~”

我仔細地打量他的臉。銀灰色波光流轉,笑意盈盈地表情看不出一絲破綻。完全不知道在打些什麽主意。

“要找伴兒的話,你很容易就找得到不是麽?我不去。”

“可是~~~非——小伊不可呢~”他眼睛裏漫不經心的神色突然變得正經起來,凝視着我的眼睛認真得叫我連轉移視線都做不到。

“……”我沉默地說不出話來。我想拒絕,可是一張嘴卻發現說不出來。

“啊呀~~只是伴兒而已吆~而且舞會上有很多甜點吆~”

我冷冷地扭頭:“……我不是甜點控。”

“我要變魔術吆~所以~~我很想小伊能來吆~”

變……魔術?

我突然怔住。久遠的記憶突然浮現出來,少年傲然地站在舞臺上朝我微笑,手指靈巧地活動着,撲克牌在他手心裏随意翻動……

我突然覺得悲哀。

被玩弄在他手掌裏的,不只是撲克牌。

還有我的心。

西索他總是明白我的弱點在哪裏,也懂得怎樣讓我無法拒絕他。他曾經說過,這是獨一無二,僅僅獻給伊路米·揍敵客的魔術。那時候的我,是那樣憧憬着“獨一無二”這個詞,對于任何人都可有可無,感覺不到一絲存在意義的我,當初的西索……賦予了我這樣的意義。

而現在他認真地看着我,對我說,非我不可。

他是捕獵者,我是獵物,被那雙眼睛盯上的話,就難以逃脫。我明明清楚地知道這一點,還心甘情願地陷落……

這真是糟透了。

“陪伴一次三千萬戒尼,當場付清,否則免談。”我攥緊了拳頭,逼迫自己不要認輸,如果只是他這樣一句話我就說“好”了的話,很快,我連拒絕他都會做不到。

“哦呀~小伊~還真的變得財迷了呢~”西索随意地伸手一變,手裏出現了一張卡。他将他遞給我:“裏面有一億吆~不用找了~”

我伸手接過卡。

……我果然還是下意識縱容他了,明明都知道他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剩下的支付你穿女裝如何~”西索輕佻地眨了眨眼,猛地湊近我面孔,将頭靠到我耳側說道。

“滾。”我一拳朝他的臉正面擊去,他輕輕一側就躲了開來。

“那麽~晚上我來接你吆~小伊~”西索已經站回原地,手指變出一張撲克牌掩唇,眉眼彎彎地看着我。

“……”我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回到房間,我扶住額頭。

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真是糟透了。”

☆★☆★☆★

西索那個混蛋還算識相,沒有送女裝,送的是正統的男士燕尾服。

可是……看那與我身材剛好合适的剪裁,以及和我黑發相配的白色領結,我不由得攥緊了手裏的衣服。

西索這家夥果然是個色鬼!

只是一次而已,居然連我的尺寸都完全知道了。

這家夥!!!

我在一瞬間想過改成無比醜陋的容貌吓死西索算了,雖然很好玩,但還是算了——讓西索下不了臺的話,估計這個家夥還會睚眦必報。

我套上禮服。

擰開門把,門外站着的人轉頭朝我露出笑容。

風吹開他柔順的紅發,銀灰色的眸子流轉着盈盈笑意,黑色貼身的燕尾服讓他看上去更加俊美,然後他隔着那張門朝我伸出手,手指修長,指尖白嫩:“和我走吧,小伊。”

“嗯。”

我搭上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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