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假如您願意,您就熄了燈吧。

我将明白您的黑暗,而且将喜愛它。]

我慢慢融入黑暗,因為像我這種人,永遠無法擁有光明……正如,我明白西索的黑暗,并且由衷地喜歡着他,因為我已經能做到掩飾萬全。

=====================================================================BY:伊路米

在游輪上被騷擾被黏住地度過了十天,我不堪煩惱地忍受着西索像條牛皮糖一般緊緊黏在我身後,還用出各種撒嬌耍賴包子臉等無下限的招數,我頓時心生無力。

還好,目的地近在咫尺。終于不用再面對西索各種糾纏了。

我舒了口氣,整理了下心情,跳船而下。

不得不說,和西索的相處簡直讓我心力交瘁。但是……之後的旅程居然還算愉快。西索雖然經常糾纏着我,但是沒有再做過逾越的事,而我也将态度控制得很好。冷淡漠然,拒人于千裏之外。

沒有人願意長時間地用熱臉去貼冷屁股。

但是……我忽略了西索的臉皮厚度可敵屁股。而且,看來他還熱衷于此。

他随我跳下了船,我頓了頓:“這不是你的船?”

“是吆~”西索漫不經心地追到我身旁,嬉笑。

“……”我眨眼:“就算砸掉賣鐵,也可以賣錢。你真浪費。”

“嗯哼~”西索毫不在意地挑眉。

“你以前可是連撲克牌都要藏進內褲裏的窮鬼。”我提醒他不要讓巨大的財富遺忘了他曾經如何的貧窮。所以要珍惜每一個戒尼啊……是我的話,那可是在一群守財奴中間,摳出來的錢啊。

“啊呀~小伊你居然還記得這麽久遠的事~你果然對我情根深種呢~嗯哼~”西索愉悅地笑了起來,手肘還得寸進尺地搭上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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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情根深種。

我皺眉,轉身就走。

“我會去找除念師。”冷冷地交代完這一句我甩開西索的手,轉身就走。

“沒用的吆~除念師的規矩是不會給殺手除念吆~因為你們背負的罪孽太深呢~★”我聽見西索歡快的聲音,扭頭看他。正巧看到西索輕佻地朝我笑笑眨眼,手撫過紅發,一臉蕩漾表情。

“……”我沉默:“如果你在和女人上床,我也能收到地理位置。你确定被打斷不會就此陽/痿?”

我說得直白,西索卻更加變态地“呼呼呼”笑出聲來,銀灰色的眸子波光流轉,笑聲一如既往地甜膩:“那小伊就一起來3P吧~”

直至今日,我才終于明白,所謂的無下限,所謂的渣可以低到怎樣一種程度。

我毫不留戀地“刷刷”甩出釘子,隔開我和西索的距離,轉身就幾個起躍離開。只扔下一句話:“西索,你讓我惡心得犯吐。”

很快我将西索的身影甩到了看不見的位置,與此同時腦袋裏閃現着西索的坐标和地理位置——

巴托奇亞共和國邊境。

緊接着那個點開始與我距離拉遠。

我收回注意着西索的心緒,很快就到了枯枯戮山。

推開黃泉之門,我深深吸了口氣。是家的味道。

“父親大人,我回來了。”走進揍敵客主家,我率先走進父親的房間。父親只看着我,低低地嘆息了一聲。

“嗯。”父親“嗯”了一聲之後便沒有了後續,我繼續低眉順目地等着。似乎是因為氣氛過于凝滞,父親終于補上後續:“去看看穈稽吧,他明天就走了。”

我頓時僵在原地。

穈稽!

那孩子還恨着我嗎?他成長到了什麽模樣呢?還會不會和我說話呢?會不會看我呢……

我恐懼着,又渴望着得到答案。

“是,父親大人。”我應了一聲,“我退下了。”

我敲響了穈稽房間的門。

“是梧桐嗎?我說了暫時不要打擾我。”他的聲音比起小時候變化了一些,去掉了一些稚嫩時期的軟糯,多加了一些男孩子特有的清亮飛揚跋扈的音色。

“咚咚咚。”我僵了一下手指,保持着之前的節奏繼續敲。

“說了你有完沒……”穈稽的聲音驟然變得有些不耐煩起來,門被猛地拉開,出現在我面前的是個子抽高了許多的孩子。

是的,孩子。

他才六歲。

就要經歷我曾經經歷過的歷練。我是真的心疼他。

他不耐煩的表情頓時凝滞在了臉上。

我幾乎是屏息等待着。

“大……大哥。”他喚了我一聲,臉上閃現出一抹紅暈,眉眼裏透露出隐隐的愧疚——

我心髒猛地一緊縮,慢慢地讓自己恢複自然:“嗯,穈稽。”

“大哥……你回來了。”穈稽輕輕瞟了我一眼,怯生生地喚我。

在此時我有些憎惡我的言辭匮乏,只能不知所措地應了一聲。我想這一聲冷淡的“嗯”肯定是吓到穈稽了,因為他明顯縮了縮肩膀,眼睛更是不敢望我的轉了過去。

我心裏嘆了口氣,伸出手想要搭上他的肩膀。

“大……大哥對不起,我還要準備明天出門的東西了,先不陪你了。”門“咚”地合上的聲音阻斷我欲伸出的手指。

我靜靜地望着将我和穈稽隔開的那道門,就如同看到了我們之間不可逾越的隔閡。

但是,我的心裏卻洋溢着純粹的歡喜。

太好了,穈稽還願意喚我“大哥”,太好了穈稽他……還不憎恨我。

或許是父親大人解釋了關于訓練的真意,又或許是穈稽長大了,明白了我當時做法的緣由。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穈稽他還在那裏,已經穩妥地成長起來了。

“穈稽,”我站在門外,但是我确認裏面的人有在聽我說話,他的氣息就抵在門後,離我很近地呼吸着。“你要多吃點。”

不知是抽條還是什麽原因,剛剛一眼晃去,那孩子的身形纖細瘦弱得令我心驚,而眼眶下挂着的黑眼圈更是讓我心疼。是因為訓練和藥劑研究的原因廢寝忘食徹夜不眠麽?難道是……知道了什麽因為自責而吃不下飯睡不着覺嗎?

我很擔憂。可是生性的寡言與不善言辭只讓我能說出這麽簡簡單單、冷淡漠然的幾個字。明明是真心關懷着的,可是說出來的話就像命令一樣,冷硬、毫無感情。

我轉身離開。

繞過兩個回廊,我看見拐角處銀色頭發的小孩拖着一只兔子玩偶怯生生地看着我。

這個便是奇牙麽?已經成長到這幅樣子了麽?銀色的頭發看上去蓬松綿軟,眨着眼睛的樣子猶自可以看見迷離泛起的水霧。

如琥珀般漂亮的墨色眼眸。

在這樣陰暗的地道裏,就如同貓瞳一樣散發着明亮耀目的光。

本來想起的是父親的告誡,想要遠離他不要接觸的。但是,在看見這孩子用那樣渴望期待的目光時,我還是不由得伸出了手,拍拍他的頭發。

果然如同看上去一般松軟。

兩歲的小孩飛快地眨了眨眼,露出甜甜的笑容,臉頰上凹陷下兩個小酒窩,緊接着他試着扯了扯我的褲腳,那雙小手看上去肥嘟嘟的,可愛極了。

我蹲下身,放輕力道微微捏了捏他的手指。

他朝我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想我一生都無法忘記這個笑容。因為這估計是奇牙對我露出的最初也是最後的笑容。

之後的他,面對着我的表情,始終如一。

總是恐懼害怕與身體上不自然的顫抖。

我這才明白父親嚴令我遠離他的原因。

既然終有一天我會讓他這麽痛苦,還不如一開始不接觸的好。這樣……起碼不會産生太濃厚的感情。

但是父親忘記了。我和奇牙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液,我們都是揍敵客家的兒子,我們是親兄弟,我們生來……就是會親厚的。

所有的相遇都是有意義的,所有的羁絆都是由出生就注定了的。

可惜的是,這彼此之間的親厚持續時間太短,這羁絆從最初的美好變質得太快。而只是此時的我,尚不能明白,我與這孩子将到怎樣一種僵硬失落的境地。

于他,僵硬。于我,失落。

“我叫奇牙,我知道你是我的歐尼醬~父親說的。”

“嗯。我叫伊路米。”突然想起我在船上有順下來甜食,于是順手掏出來放進小孩子的手心:“這個是見面禮。”

“歐尼醬你真好~不像那個兇惡的小子,總是對我沒好氣!”奇牙好奇地看着掌中的甜食,歡喜地撲過來抱住我。

他剝開外包裝,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勾了一指頭奶油放進嘴裏,頓時驚呼起來:“哇!和家裏的味道完全不一樣!這是什麽?”

“甜食。”小孩子或許都是喜歡這種甜膩味道的吧……那我喜歡西索是不是也是因為小孩子向往甜膩的緣故……?

算了吧,西索整個一讓人牙酸的玩意兒。

順便看了一眼西索的位置,我不甚關心地将注意力轉移到奇牙身上。

他三下五除二地吃掉了那個小甜點,舔食着指頭歪頭問我,模樣可愛得讓我想要伸手抱抱他。

他口氣天真:“外面有這麽多好吃的嗎?!”

我想了想舞會上的那些甜食,微微颔首。

奇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歐尼醬,你多給我講講嘛~”奇牙伸手拉住了我的手,一臉幸福狀往我身上蹭。

就像一只撒嬌的貓咪。

我撫了撫他的銀色頭發,不自覺地微笑。

“歐尼醬笑了耶!”奇牙頓時如發現了新大陸般驚叫道。

我立刻恢複了面無表情。

“啊……又不笑了……”奇牙失落地垂下了頭,緊接着他接上了之前的話題:“吶~給我講講外面吧~歐尼醬~”

這是一個活潑好動的孩子,他不适合被揍敵客關着,他适合出外飛翔尋找自己的天地。

想起父親之前的回應,我有一瞬的猶豫。但想想也不過是幾千鞭子的懲罰,沒什麽大不了的。于是我點頭:“好。”

“耶!歐尼醬最好了!”奇牙振臂歡呼。

我看着他圓滾滾的臉上光彩四射的模樣,心裏一片松軟。

這是我的弟弟,奇牙。

此時的我,完全沒有想到我和奇牙之後會到那樣一種見面如貓與老鼠的關系,也不得而知。

之後的我曾想過,如果我早知道這一切,我會不會在當初見面的時候就選擇掉頭而去,寧願不曾接觸過呢?

想了想,我還是無法做到這一步。

因為……他是我的弟弟呀。

随後的事情很明顯了。我随着奇牙去了他的房間,和他說了比之後他成長到12歲這10年時間裏還要多幾倍的話。在晚上的時候,從父親那裏領了懲罰,被隔開了和奇牙的接觸。

當時的我不理解父親為何要如此,只覺得心中悲哀。

父親他……竟然是如此不相信我的嗎?

穈稽離開了。我站在門口目送着他的身影漸行漸遠。

心裏想着剛剛他的話,果然是父親告訴他了麽……

他低低地對我說:“歐尼醬,對不起。”他好久不曾叫我“歐尼醬”了……我心下彷徨,當然更令我彷徨的是那句“對不起”。

他果然是知道了麽?

我發現我看不清父親的用意了。

穈稽出門游歷,奇牙被父親将我刻意隔離在外,而我的訓練還是在繼續。

我在青蛙跳的時候想想,估計奇牙被父親給予了衆多理由吧——也許是“哥哥在訓練,不要去打擾他。”亦或者是,“哥哥出門了,下次再見吧。”

我能想到那張小臉上的失落表情。

于是常常冒着被懲罰的危險想給奇牙帶一點甜食,希望他不會被家族的食物弄得太難受。

西索在我離開的一年裏經常給我發短信。內容無非是些“夏天到了,我想委托小伊來和我吃冷飲吆~”、“衣服不夠穿了~小伊來陪我試衣服吧~”之類的。

為了讓西索那丫不至于順着我的坐标找到我,糾纏我,我很利落地回發:“任務中。”

結果他就插/入了我的任務,幫我完成後硬是拉着我去吃甜點。

對于這麽無恥霸道的舉動,想到委托額,我也就釋然了。

反正西索錢多的燒的,又有甜點冷飲,又有任務幫手,還有委托金。這種便宜不賺,我就是個大傻瓜了。于是我也很樂意地答應了。

有時候西索也會很長一段時間不找我,就像人間蒸發一樣不給我任何訊息。但是頭腦裏的坐标是鮮明的。

他或者在天空競技場找樂子,或者在紅燈區鬼混。

我當然不可能真的去找他讓他陽/痿,我對此采取了漠視态度。

我早已決定一刀兩斷。從此西索只是我一個任務委托人而已,沒有任何特別。

即使心潮依舊還時有波動,但我已經能夠控制它,并且不展露一絲破綻了。

即使是西索,也會覺得無趣了吧。

可是……令我驚奇的是,在經過一段時間後,他的短信還是會如約而至。

“冬天了喲,委托小伊來XX廣場~★”

我以為他是要委托我幫他挑選東西,很自在地去了。

結果迎面就是“伸縮自如的愛”,然後就是塗抹在嘴唇上的冰涼觸覺。

“冬天來了,嘴唇容易幹裂吆~我可不想小伊這麽不珍惜自己~”

我眼神漂移,再次看見了售貨員小姐捂着臉驚呼的模樣,瞪圓了的眼睛亮晶晶的,臉色泛紅。

我冷冷地撥開西索的手,卻沒有擦去唇上的冰涼。

西索笑盈盈地将唇膏丢給了我,“接下來~一起去采購冬日必備吧~小伊~”

結果他給我買了面霜與補水液,理由是我經常挖坑,皮膚容易幹燥。

“……”我靜靜地看着西索,看着他興致勃勃的樣子冷淡道:“西索,這種東西……是女人才用的。”

上天作證,其實我更想說:“西索你扮了一次女人,從此樂此不疲了麽?”

但是鑒于這句話會引起他“哎呀~這麽久遠的事情你居然還記得~你果然對我念念不忘麽~小伊~”的反應,我利落地挑選了之前的說辭。

“哎呀~小伊~我這可是買給你用的吆~”他頓時飛了我一個媚眼。

“……”這混蛋的意思是我還得像個女人似地保養麽?“你只是拿我作幌子自己用吧,是不是常年頂着一張油彩臉化妝過度,肌膚受損了?”

西索挑眉:“哎呀~不如再去買點潤滑劑吧~我可不想小伊你受傷~”

變态!居然在這種大庭廣衆之下說這種無下限的話!

什麽潤滑油!潤滑你妹啊!

我不動聲色地皺眉。“原來西索你有自X的興趣。好了,我不想和你讨論這個問題,再說我回去了。”

“好好好~小伊你總這麽冷淡~”

雖然西索說的這麽露骨,但我們自從游輪一別後是沒有再做過了。

當然是真的。

我已經變強,西索不能再勉強我了。我終于知道,操作系也是可以用來反抗某種行為的有力系別。

至于自願……你認為我會點頭同意麽?

即使西索欲求不滿地搭着我的手臂軟軟地央求,我也呈現了十足的拒絕姿态。像這樣與他接觸,接他任務,也只不過是我為了鍛煉在西索面前保持常态而進行的一步步的策劃罷了。還有……讓他不至于知道我的坐标在我最猝不及防的時候來騷擾我!

至于西索的想法……

與我無關。

這一年,我15歲,西索18歲。

我成為了真正的不茍言笑的揍敵客家長子,真正做到了任何事物都無法波動我的心緒。

而西索,在這年已經擁有了十五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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