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整件事說起來有些複雜和迂回。

蘇兆夜、謝潛之身上都有孟飲冰流失的氣運, 這些氣運不是直接附着在他們身上的，中間轉過一道手。

按照氣運流動順序，孟飲冰在無限流世界獲得的氣運逐漸流失, 不知道通過什麽方式到達這個世界, 先附着在原主身上，再由原主通過贈予的方式轉移到蘇兆夜、謝潛之甚至沈見闕身上。

說的簡單一點，外來氣運确實給這個世界造成了巨大的bug, 但這些氣運的承載者, 原本應該是原主才對。

孟飲冰目光莫測：【你确定你選定氣運之子的方式沒有問題？】

他在多個世界執行過任務, 還在快穿局做過培訓, 從沒見過這種奇怪的情況。

一個代表世界意識意志的氣運之子，造成的結果卻是阻礙世界發展，是不是後無來者不清楚, 反正在孟飲冰這，絕對是前無古人了。

世界意識團成個團, 整個都蔫了。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是按照隔壁幾家的經驗總結選的啊, 在這個氣運之子以前, 每次都挺好用的。】

【是嗎。】孟飲冰随口問了句。

世界意識一下不确定了：【應、應該？】

在它的印象裏, 以前好像确實沒出過什麽大問題，畢竟這麽多年來世界進程的推進都是實打實的。但孟飲冰這麽一問，它又有點不确定了, 因為以前的它真的是選好了氣運之子後就不太管這些了。

難道以前在它沒注意的時候，也出現過什麽意外？

孟飲冰：【這種事情，你都不知道, 我又擱哪知道去？】

世界意識小聲說：【那我要不要把過去的世界線備份找出來看看？】

孟飲冰看起來挺平靜的：【從你有意識到現在這麽多年, 這可是個大工程，一時半會恐怕差不完。】

Advertisement

世界意識看起來有點可憐：【那也不能就這麽放着啊。】

孟飲冰不忍心再說什麽：【那你先抽查吧, 真要有問題再細查。】

世界意識稍微高興了點，積極地去拉備份：【這是個辦法！那我先看看是不是我的篩選标準出了問題……哦，對了，既然氣運還能通過贈予轉移，那我要不要打個補丁？】

孟飲冰想了想：【不用急，這說不定是個加快回收速度的好辦法。】

世界意識答應下來，風風火火地去檢查世界線備份去了。

孟飲冰等它離開，才垂頭看向滿眼懇求的謝潛之。

謝潛之用力攥了攥手，仰頭看着居高臨下的孟飲冰，眼中的懇求更加清晰。

孟飲冰還是那個漫不經心的表情，淺色的眼睛裏看不到世俗塵埃，自然也一點都沒把謝潛之的作态看在眼裏。

如此生疏的表情讓謝潛之神色一暗。

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從這樣的角度去看孟飲冰，也是他第一次意識到孟飲冰長得這樣好。

那張脫俗的面孔俊秀異常，讓人覺得他合該被人仔細照顧，似乎沾染一點辛勞都是不應該的。但他的氣質又那麽特殊，仿佛不管在什麽地方、遇到什麽樣的困難，只要有他在，就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以前的謝潛之滿心恨意，對孟飲冰除了呼來喝去，就是帶着人故意在他面前戳他心窩子，每次都來去匆匆，從沒正正經經看過孟飲冰。

而到了這一刻，謝潛之幾乎已經沒可能再挽回，卻突然發現孟飲冰的出衆和不同。

太諷刺了。

謝潛之呼吸一滞，心口像是生生被剜掉一塊肉疼得他發慌。

以前的他到底怎麽就下得去手？

見孟飲冰轉身，他急忙站起來，幾步走到孟飲冰身邊，嗓音啞透了：“飲冰、飲冰，等一下，我向你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已經知道自己錯的離譜，我會改的，會補償你的，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

孟飲冰皺着眉，不耐煩道：“和我有什麽關系？”

謝潛之怔住。

孟飲冰不等他回答，頭也不回：“警告你，別跟着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謝潛之呆呆地望着孟飲冰走遠，想追上去，又想起孟飲冰的警告，腳步一下釘在原地。

他……

好像徹底弄丢了這次機會。

明明、明明孟飲冰親自來找他了。

謝潛之渾身發冷，像是掉進結冰的寒潭裏，渾身血液都快凝固了。

他頭一次品嘗到絕望是什麽滋味，曾經好不容易對他父親淡下去的恨意瞬間掀起滔天巨浪，随時能将他、将他父親、将所有人吞沒。

孟飲冰的背影越來越遠，拐過孤兒院的宿舍樓，徹底不見。

謝潛之沉默地看着，只覺得這個人也走出了他的世界。

是他錯了。

他大錯特錯，錯得離譜。

他應該道歉，應該彌補，應該撥亂反正。

謝潛之有些眩暈，咬緊牙關穩住身體。

他不能接受孟飲冰從此和他分道揚镳，或許，他來這裏冷靜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他應該用最積極的态度去争取孟飲冰的原諒，争取一個孟飲冰給他的機會。

謝潛之垂眼看着倒沿邊剛冒出黃綠色嫩尖的小草，很快做出一個決定。

……

孟飲冰興致不是太高地回到了家。

顧雲霆好像有個什麽合同要談，這會兒還沒下班。

他餓得不行，從冰箱裏取出顧雲霆之前凍起來的餃子，拿了個鍋自己煮着吃。

餃子是顧雲霆自己包的，餡料是顧雲霆調的，和外頭的速凍餃子比起來更加新鮮美味。

然而一頓美食下肚，孟飲冰的情緒依然沒得到安撫，滿心都是暴躁。

他發現，這個世界的任務比他之前每一次遇到的都麻煩。

他是真的搞不明白，這個世界的情況怎麽這麽複雜，哪哪都不按正常套路來。

說句不大好聽的實話，這要不是顧雲霆在這個世界，世界意識也挺可愛，他恐怕早就撂挑子不幹了。

付出和收入也沒多成正比。

賴好吃完這頓飯，孟飲冰開始琢磨這些破事怎麽辦，剛在床上躺了一小會兒，出來透氣的世界意識出聲提醒他。

【宿主，任務有新進度了诶！】

孟飲冰略微詫異了下，打開任務面板看了兩眼，倒是了然了。

“5%的進度啊，估計是謝潛之太難受了給的。”他不以為意道，“雖然我今天不是誠心的，但給照片又拿回來這個動作大概還是挺刺激他的。”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個動作和給謝潛之希望又親手打碎沒什麽區別。

人在得到希望之後能更深地體會到絕望，謝潛之感覺到難受，那不是挺理所當然的？

世界意識很開心：【啊，能回收氣運就好。我還擔心原主不對勁，我們連氣運都收不回來呢。】

它說着，有點不好意思。

孟飲冰辛辛苦苦幫它找漏洞，可它最惦記的永遠是當前的bug能不能處理好。雖然也有追本溯源從根子上解決問題的想法，但總的來說目前也就是想想，并不是特別着急。

它感覺自己怪不識好歹，對不起孟飲冰的，說起話來就有那麽點底氣不足。

孟飲冰卻是愣了下。

對啊，世界意識說得對，原主有問題，影響他現在回收氣運嗎？

沒有。

原主人都沒了，不管到底是什麽情況什麽bug，都不影響他現在的任務。

更何況他能從任務中取回自己流失的氣運，将自己的靈魂修補好，就已經達到最初的目的，還要什麽自行車？

當務之急就是把氣運先收回來，再有什麽漏洞，完全可以慢慢排查。有他和世界意識在，哪怕中途出現什麽意外，也可以及時處理，他完全沒必要為這個心煩。

孟飲冰贊賞地看着世界意識：“你還想得挺透徹。”

世界意識有點茫然，還有點心虛，但覺得不是壞事，磕磕巴巴地應下：【我就是瞎想了會兒。】

孟飲冰忍俊不禁，沒繼續這個話題：“就像你說的，原主的事情雖然重要，但也沒重要到把其他事情都放下的地步。目前謝潛之身上的氣運回收了60%，還有40%需要想辦法拿回來，這件事挺麻煩的。”

他其實覺得顧雲霆對謝潛之的打擊已經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可回收回來的氣運只有60%，迷惑之餘，也有點不知道還能怎麽收拾謝潛之。

這人臉皮這麽厚嗎？

都這樣了，好像還沒羞愧到普通人應有的水準，也不知道是腦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樣，還是有什麽別的緣故。

孟飲冰想着，倒真的有點頭疼起來。

“不知道雲霆有沒有辦法。”他對世界意識說，“這樣，謝潛之的事情我和雲霆商量，你專心查一查以前的世界線備份，看看問題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如果只有原主有問題，恐怕你還得想辦法把他從長眠之地帶出來。”

讓一個徹底沉睡的靈魂蘇醒，即使對世界意識而言，也是很有難度的。

世界意識卻沒為難，直接就答應下來，因為這是它的責任。

孟飲冰瞧它這模樣，倒是有些憐愛它了，好心地提醒：“以後別做甩手掌櫃了。你這個位置本來就是個勞心勞力的位置，可以偷懶，但偷懶到連氣運之子都不太關注，不行。”

世界意識可憐巴巴地認了錯，孟飲冰不忍心再說它，随便和它聊了會天，等顧雲霆下班回來，就跑去找顧雲霆商量該如何進一步打擊謝潛之的事情。

他感覺這事是真的挺難的，卻沒想到顧雲霆只是笑了笑。

“其實你不說，我也沒打算這麽輕易放過他。”顧雲霆的目光很有深意，“他是公衆人物，既然曾經受到公衆的喜愛和關注，那麽他做錯了事情，也不該僅僅對一兩個人道歉。”

孟飲冰隐隐約約意識到顧雲霆的打算：“你是想讓他……？”

顧雲霆的笑容冷得像籠了層浮冰：“我會讓他親口承認他所做的一切。”

--------------------

作者有話要說：

趕上了！

今天貧道非常準時！

現在是無限流游戲信口胡謅小百科時間：

孟飲冰經歷的第十二個副本：噩夢副本S+級，非對稱性對抗副本，分為獵殺者陣營和逃亡者陣營，獵殺者陣營能力異常強大，逃亡者弱小且無法使用特殊能力，但人數衆多。孟飲冰在這個副本中情況格外特殊，軍師沒有和他一起進入副本，他是逃亡者，但他的陣營裏只有他一個人。所有人都覺得他不可能活着離開這個副本，但最終他活的很好。對此，他只想感謝對抗副本裏還存在BOSS這個設定，他就沒見過這麽好用的擋箭牌，甚至還能重複利用，活的用完用死的，死的用完還能最後利用一波衣服和名頭。感謝BOSS們的無私付出，願地獄沒有孟飲冰。